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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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6 21:51 字数:4735
纪曼欲哭无泪,起得早不说还回去的最晚。她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小人,这么遭报复。正当她无比愤恨咒骂着星期一,杨毅过来拍她肩膀,问道:“怎么了?”她才发现自己把一盒粉笔掰得七零八落,地上竟是一截一截的,忙道:“没事。”
“没事能这样?!说吧,也许我能帮你。”杨毅搬了张凳子坐在纪曼身边。纪曼觉得他多管闲事,班干部当上瘾了,敢情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刚想说“哪闲哪待去”,突然觉得此人可以擅加利用。整个黑板报除了画就是字,画画自己在行,而文字自然交与杨毅这高材生了。
正当任务快要完成、纪曼心情激动之际,门口站出一个人,是班里的卫生委员乔妮。纪曼以为乔妮是来检查教室卫生,看到自己刚扔一地的粉笔头,一阵心虚,刚想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将粉笔盒弄倒了”,乔妮出声了:“纪曼,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一趟。”说完特意看了纪曼两人一眼,似乎对两人放学后单独在教室甚是疑惑,心里有些不快,女人的第六感萌生出来。
纪曼却怕她走到后面发现一地狼籍,赶忙答应:“恩,这就去。”从凳子上跳下来,一阵小跑到乔妮面前。
“咱们走吧。”乔妮说:“你先走,我还要锁教室门。”又对杨毅喊道:“大班长,别忙了,晚上九点四十了,一起回家吧。”
杨毅看了纪曼一眼,说:“不了,你先走,忙完这些我就回去。”
乔妮一听这样便往教室后面走,边走边说:“我帮你吧,早完成早回家。”
纪曼想这下坏了,脸丢大了。却听到杨毅不好意思向乔妮解释:“刚才没看脚底下,不小心把粉笔盒弄倒了,我这就收拾。”说着准备从凳子上下来。乔妮很是腼腆地一笑:“不用,你继续写吧,我来收拾。”便蹲下去开始捡那些粉笔截。
杨毅对纪曼笑了下,摊摊手,意思:你看,这不解决了。纪曼冲他吐吐舌头,心想,那是大班长你,谁都知道乔同学对你有意思,从高一追到高三,全校都知道,就差当你面说。她还记得两个礼拜前,学校升国家级重点高中大扫除,一个外班女生路过他们班清洁区,就从口袋里掉出一包餐巾纸,乔妮看到了,直接将人女生从头骂到尾,且不带一个脏字,弄得那女生忒是狼狈,最后哭着跑回宿舍去的。‘
办公室里。
季明超正在批改作业,作业本上的红叉叉一个比一个闪亮,令其非常头痛。心里慨叹,明年六月份才高考,但现在学生却一个比一个浮躁,出问题的一大堆。别的还好,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可那叫岑小东的,简直就是不良少年,这开学才一个月多,大大小小旷课不下九十节,这次干脆一个礼拜不来,玩起了失踪。这父亲也叫了,但人还是没消息。季明超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过,经常做噩梦,有天晚上直接梦到岑小东被一卡车撞死,浑身鲜血淋漓,吓得他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老婆在边上埋怨:鬼叫什么鬼叫!
季明超是好丈夫,知道老婆压力大,刚开了公司,却已经步入亏本行列。如果是从一开始就亏本也就那回事了。可他老婆这公司是第一个月赚了上千万,得了甜头后,第二个月业绩立马下滑三分之二,第三个月干脆成了负增长,第四个月员工直接发不出工资了。最近正犹豫着要不要申请破产,对于老公自然没什么好脾气。而季明超自己也是这学期才升的数学组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一把火还没烧旺,岑小东这件事就给浇了个透心凉。不出事还好,出事了,别说组长,就是这辈子能不能当老师还是个问题。
纪曼进办公室时正看到季明超抓头发,一抓掉一撮,再抓再一撮。看得她心惊胆战,心想这季老师怎么看都是个帅哥,要没了头发成了秃瓢,可不就比2012还要天方夜谭。她怯怯叫了声:“季老师,您找我。”
季明超抬起头,扶了扶八百度的眼镜,指着旁边椅子说:“恩,坐。”跟所有老师开场白一样,“知道为什么找你么?”
纪曼有时是傻,但不代表笨,她知道在什么场景该说什么样的话。就比如现在她的回答就是“不知道,老师,您说吧。”那意思便是:老师您神通广大,来去无踪,学生我怎么可能知道您老人家的真实想法。其实,纪曼早就知道这肯定又跟岑小东脱不了关系。早上升国旗最后三分钟总结里,学校领导有这么一句话“介于最近学生处反应某班有学生旷课严重现象,学校将对此事进一步跟进调查,希望广大师生以人为本,切实做好份内之事。”就这一句让季明超从早上不安到现在,好容易将大大小小会议倒腾完,就赶紧将纪曼叫过来。
纪曼以为这老班肯定像前段时间一样死逼着她交代岑小东去了哪里(其实,不怪老师,关键这俩人同桌平时靠得近乎。)可其不知道季明超压根就没往那想,思想特纯洁,就想问问纪曼岑小东还在人间么?
自然,话不能这么说。老师嘛,要委婉,要以身作则。季明超问了一大堆关于纪曼个人问题,比如最近身体怎样?各科都还跟的上不?学习吃不吃力?要注意营养。总之,是能问的都问完了。
终于,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那个,纪曼,岑小东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纪曼心里嘀咕:有啊,昨天就有见过。这个时候,她特别想说出来。第一,实在是觉得老师刚才那么多话太不容易,要以后被发现自己欺骗人民教师被狠命修理,还不如现在提前招供;第二,就是岑小东翻了她卫生巾,这是任何一个女生都不能容忍的。但,最后她还是忍着没说,原因是左手摸到裤兜里岑小东送的那块和田玉,温温润润的。纪曼一番感慨:今个真算是体会到“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精髓。
季明超在听到纪曼说不知道后,最后一点星火也给熄灭。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木的眼睛,对纪曼摆摆手,说:“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纪曼紧张半天就等这句话放行,刚一听到,差点跳起。对季明超鞠个躬,客套道:“老师,那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家,别忙太晚。”说完便转身走出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要是她此刻回头的话,一定能看到季明超眨吧着眼睛,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季明超想,罢了,罢了,也就那回事,什么乌纱帽、摇钱树,这辈子就没那命,还是安安份份当咱的平头老百姓。那岑小东上不上课也无关紧要了,但绝对不敢出啥事。
杨毅一个人站在教学楼前望着楼梯口。
最近天气开始转凉,到了晚上更是冷风呼呼。好在早上听母亲话加了一件毛背心,不过手还是有些冰冷。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熟悉身影从楼梯上下来。他摇着手臂,跟昨天一样叫道:“纪曼,这里。”
且说纪曼从办公室出来就奔回教室,发现灯关了、门锁了,自己书包、文具,连带午自修时各科老师发的一大堆卷子还在里面,而老师们一个个似乎都是提前商量好,要明天上午之前做完。本想要么回去问季明超要备用钥匙,可害怕自己一个紧张说漏嘴供出岑小东去向,这正垂头丧气从楼梯下来,却听到杨毅叫自己,一眯眼更是看到他肩膀上那两个大书包,沉甸甸的,顿觉柳暗花明。
纪曼一阵小跑,气喘吁吁到了杨毅身边。“我还以为你和乔妮两个人一起走了呢。”杨毅说:“是要走,不过某人东西忘了,所以我让乔妮先走,在这等某人。”纪曼笑呵呵从杨毅手中拿过自己书包,说:“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毅道:“我也没指望听那句‘谢谢’,星期三中午你请客吃饭就成。”说到这里,纪曼觉得杨毅肯定早有预谋,算准了她包子性格。不过,她倒没拒绝,横竖人家今晚帮了忙,请客吃饭算是谢礼。
“行,星期三中午请你,不过先说好,贵的我可请不起。”纪曼虽答应请客,但也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母亲退休工资三千朝上,父亲在省委当秘书,钱上面倒真没短过自己。但纪曼老早就听母亲提起过(虽然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退休后要和老纪(纪曼她爸)一起去海南岛观光一番,再去去日本看看富士山上的樱花。就现在这点钱,塞牙缝都嫌不够,能省就省。
杨毅笑道:“不点贵的,就学校餐厅,总共下来三十元不到,这下该放心了吧。”纪曼刚想说“好”,但一听是学校餐厅,遇到熟人几率很肯定比中双色球大多了。她委婉道:“其实,外面也可以。”杨毅以为纪曼对自己不好意思吝啬,便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如果真觉不好意思,下次咱们到外面吃,不过,要我请客。”
前面的纪曼倒没听清楚,就记得后面那句,而且还是最前的俩字:下次。
这算不算是“预约”呢?纪曼想。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求支持啊!滚走!
☆、Act03
关于恋爱,小学时候是情书泛滥,初中时候玫瑰遭殃,而到了高中又变成喜羊羊灰太狼布偶之类的小玩意。早在小学五年级纪曼收到第一封情书被打扫屋子的老妈发现时,她就上了人生最宝贵的一课。用母亲的原话就是“少年当知报国效,老来便得万人颂”。意思是:少年时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干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早恋)来报效祖国,老了的时候便能够得到千万人高歌颂扬。
那个时候纪曼已经懂得差不多了,什么是接吻,什么是生孩子,什么是床戏(这个当时貌似还有些迷糊,还特意跑去问了母亲,不过换回老人家一顿狠批)。这还真要亏了电视剧和互联网。所以,对于恋爱纪曼是一点也不陌生,还曾经对闺蜜自诩爱情宝典。但,今晚她是彻底失眠了。没错,就是“早恋”两个字害得。
事情是这样的,杨毅觉得太晚,所以送纪曼回家。送女生回家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可送归送,杨毅却帮纪曼背着书包。好吧,绝对能理解男生帮女生拎包是绅士风度的体现。一切正常,啥事没有。可千不该万不该,两人不该在纪曼家楼底下道别,不该在那时才想到把书包取过来,更不该在取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台阶闪到。OK,闪到就闪到,你俩别靠在一起,而这时恰恰碰到刚好出楼门看女儿有没有回来的纪妈妈。
于是,大眼瞪小眼。
纪妈妈一声令喝:“纪曼,你给我回来!”那个“回来”前面都差点带上“滚”字了。
楼门“哐嘡”一声巨响,纪曼脑海里就剩俩字一个标点:完了……
林惠心曾经是教导主任,管学生那叫一个熟,可到了自己女儿,气就不打一出去。什么沉稳、高雅统统都抛到南北极。
“说,那个男生是谁?”
纪曼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就想赶紧回房间,她小声道:“妈,我们真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林惠心扭着头寻呼着什么,看到沙发上的鸡毛掸子,直接抓起,对着纪曼胳膊上就是一下,“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抱在一起,我让你不学好,我看你学不学好,真个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今晚我就打折你的腿,看你飞得了还是飞不了!”
纪曼从小到大没见母亲发这么大火,就是五年前她们学校一初三女学生在外面与不良少年交往怀了孕,在教务处见家长的时候还帮着拉架,不让那孩子母亲撒泼、打孩子。看来“打是疼,骂是爱”还真是历史和实践留下给子女的真挚道理。可,纪曼是真委屈。那种委屈换来的就是闷骚不吭,看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留在自己身上,身体疼,心更疼。
纪爸爸从屋子里出来,拉着林惠心,“你这是做什么?!没轻没重的,孩子就要高考了,打坏了你让谁考试去。”一下从老婆手中将鸡毛掸子拽了过来。
林惠心不解气,鸡毛掸子被老公收缴,就往老公身上抓,“你生的好女儿,你看看,这才多大,就知道谈恋爱……”说着说着竟哭出声,五十几岁的人,那哭相可真难看。但,纪爸爸不嫌弃,拍着老婆肩膀安慰着,“好了,好了”
“纪曼,还不回屋好好反省去!”纪爸爸给纪曼使眼色。“不准去!”林惠心走到纪曼跟前,“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再去睡。”
纪曼整个人差瘫那,“妈,我们真没什么。”
“你以为你妈我年岁大,老眼昏花了。”
“不是,”纪曼欲哭无泪,“那是我上台阶一不小心闪了一下。”
“闪了一下就能闪到人家怀里。”林惠心刚快熄灭的火“蹭”一下冒上来,火苗子一跃千丈。本来以为是两个人都有意思,可这一听干脆是女儿自己投怀送抱,结果可想而知,林惠心捏死纪曼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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