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1-02-26 21:51      字数:4796
  “你再说一个死字试试?”曹江有点生气了,僵冷着声音又说,“我和阿瑛就你一个女儿。阿洛,不要让爸爸再在急诊室外等了。爸爸真的……承受不起。”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沙哑了。
  曹洛自责极了,爬起来,依偎在他怀中,乖乖地道歉:“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病房外响起一阵喧杂声。曹江对戚管家使了使眼色。戚管家心领神会,出去了。
  是明珠晚报的记者得知消息,想要采访曹洛,和护士发生了争执。戚管家板着脸,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那位记者。
  记者立即恭恭敬敬地赔着笑脸,说了声抱歉,又听戚管家冷言警告道:“曹先生不想曹医生见报,已经知会所有报社不准报导。如果贵报社多提一个字的话,就等着收律师信。”
  打发走无谓的人后,戚管家一脸微笑地回到病房,给自家大小姐削苹果。
  “戚叔叔,那个,和我一起的那个人,阿泽,他没事吧?”曹洛很不自然地瞄了曹江一眼,焦急地打听道。
  戚管家和曹江交换了一下眼神,回道:“警察及时赶来,他没事。”
  曹江咳嗽了一声,摆出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姿态:“阿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曹洛见纸包不住火,垂下眼眸,如实坦白道:“爸,我救了一个人,把他养在四合院里。不是你想的那种包养。他无处可去,我收留了他。”看着他明显不悦的脸色,曹洛连忙补充道,“这次就是阿泽救的我。爸,他是好人。你别担心。”
  “阿洛,你没有看男人的眼光。爸担心你会又一次受到伤害。”曹江抚摸着曹洛的头,对女儿的疼爱和担心溢于言表。
  曹洛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不会的。阿泽不会害我的。”
  曹江沉吟片刻,做出了让步:“我曾经说过,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哪怕身无分文,我也能接受。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爸看下吧。”
  曹洛的脸微微发烫。她喜欢阿泽,非常非常地喜欢他。可是,那难道不是主人对宠物的喜欢?什么时候变成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遇见阿泽的情景。
  时值冬末春初,S市却下起了漫天大雪。曹洛起了个大早,打开大门,四周一片灰蒙蒙。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道路,灰蒙蒙的房子。
  她背上双肩包,走过香樟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呻~吟声。曹洛猛地停住脚步,在雪地中,发现了一个男人。
  她连忙跑过去,拨开覆盖在他身上厚厚的雪。他的全身快被冻僵,脸色发青,嘴唇如白纸般毫无血色。
  “先生,你怎么样?”
  曹洛脱下棉衣,盖在他身上。拿出手机,正要拨打120,听到他用虚弱的声音反复强调着:“我不去医院。”
  曹洛无奈,叫来袁牧,两人合力把他抬了进去。
  二十年前,曹洛四岁时,在雪地上捡到了一只断腿的狗。她叫它阿泽,把它带回了家。
  二十年后,曹洛二十四岁,在雪地上捡到了一个断腿的男人。她唤他阿泽,也把他带回了家。
  ☆、第14章 宠物背后的伤疤
  曹江走之前,给曹洛留下一张支票。这世道,养宠物要钱,养男人更要钱。
  曹洛让他收回去。她已经工作了,就要学会独立,不能再要父母的钱。再说她是包租婆,可以收些房租做生活费。
  为了给女儿攒些零花钱,曹江把四合院翻修成迷你度假村。黄金地段,交通便利,环境优雅,设备齐全,最最少一个月月租也得五千,没想到女儿以一个月一千块的白菜价格给租出去了。
  对此,曹洛的解释是:他们都是我朋友啊。朋友之间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见他无语,曹洛还补充了一句:谈钱伤感情。
  曹江揉着眉心,暗自苦恼,也不知道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是随了谁?打开门那刻,曹江终于问了出口:“阿泽他什么时候离开?”
  “等他想好接下来的人生要如何走,就会离开。”曹洛突然有种空落落的茫然,阿泽终究还是会离开自己吗?
  **
  护士薛妙在交班后,来到曹洛的病房,天生爱八卦的她闲聊着娱乐圈的大事件:“丰诚最近躺着也中枪。先是孙斯悦无辜被人冤枉是情~色视频女主角,再接着我的大神聂荣呈居然被眼红之人恶意PS,诬陷是牛郎。他要是牛郎我就去跳黄浦江!”
  曹洛暗暗开心,看来聂荣呈的事真的雨过天晴了。
  “还有还有,你知道最近娱乐圈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吗?”薛妙等不及曹洛回答,迫不及待地揭示答案,“就是那个港城的卫柯,超级恶心。来内地拍戏,圈内地人的钱,还在微博上骂内地人是蝗虫。这种人就应该永远滚出内地!现在好多明星和导演都站出来公开抵制他。网络上到处都是让卫柯滚回港城的帖子,还有正义人士呼吁大家拒绝观看《梦想高飞》。这么恶心的艺人拍出来的也是大便,脑残的人才会去看!听说昨天电影的上座率才不到百分之五,喜大普奔啊!”薛妙幸灾乐祸。
  曹洛见薛妙一副还要继续臭骂宋柯的架势,赶紧转换话题:“薛妙,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薛妙掰着手指,一个个的数落过去。《我与陛下》完全搞基片,《春天来》是小三上位史,《金刚大侠》是来秀智商下限吗,《加油小菊》简直是车祸现场,惨不忍睹……
  等双手十指都被掰完后,薛妙突然拍了下手掌,眼中狂冒爱心桃,叫道:“丰诚的《中国式傻子》下周就要上映了。聂大神主演的。大神要扮演傻子啊,非常极其之期待!”
  这部由享誉国际的大导演孙秉指导的《中国式傻子》,讲诉的是只有七岁孩童智商的傻仔齐天佑,在风云变荡的民国末年,用自己的善良和毅力带领祈福酱园的员工挺过难关,最后却因为看不透人心的贪婪和诡诈,被至亲的弟弟齐天朗设下陷阱,死于抗战胜利的前夕。
  这是丰诚的诚意兼野心之作,单单前期投入就超过一亿。除了票房之外,萧风颂还把目光瞄向了国内外的各大奖项。
  他要用闪闪发光的奖杯向世人证明,他旗下的聂荣呈,是当之无愧的影帝。
  **
  聂荣呈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现在医院。他见萧风颂望着某个远去的背影一脸不屑,问他是否认识那人。
  “是和我并列明珠四少的曹澄。”萧风颂不喜欢他,原因很简单,因为曹澄很讨厌他。至于曹澄讨厌他的理由,萧风颂自恋地把它理解为曹澄眼红自己比他高了0。5公分。
  萧风颂推开曹洛的病房,送了一束康乃馨给她。曹洛收了下来,客气地表达了谢意。
  “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曹洛客气地回道。
  萧风颂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在心中吐槽:谁让你逞强啊,明明就是一拍就死的小苍蝇,还以为自己是蜇人无敌的大黄蜂。
  可是看着她那难受样,心中竟跟着有点难受。
  “啊,是萧董啊,”薛妙双手放在背后,连连示好道,“上次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萧董骂的极对,我回去深刻反省了。看在我们不吵不相识的份上,不知道萧董能不能帮我要到聂大神的签名呢?我好裱起来早晚膜拜,一定能保佑我消灾解难,无病无痛。”
  一旁的聂荣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摘下帽子和口罩,拿起桌上的一把笔,微微笑道:“想要我签在哪里?”
  薛妙张大嘴巴,她的眼睛本来就有点外凸,这下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啊——”她高声尖叫着,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三十秒后,她又跑进来了。本来披散的头发已整整齐齐地扎好,脸上打了些粉,还上了点唇彩。
  曹洛惊叹,她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完这些事的?
  她迈着跟本人极不搭调的小碎步,扭扭捏捏地走到聂荣呈面前,红着脸伸出了手,原本粗哑的嗓音却细腻得不像话:“聂大神,能握个爪子,不,手吗?”
  聂荣呈一一满足了小粉丝的愿望。没多久,薛妙捧着有聂荣呈亲笔签名的手帕,一步一步,极为小心地走了出去,庄严得好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萧风颂锁上门,闲扯了一会儿,聊到他让赖莱调查到底是谁在幕后帮助聂荣呈,通过层层关系,打听到了那人的名字是——
  不可说。
  聂荣呈一下子就想通了,坐到床头,拍了拍曹洛的脸,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曹洛无声地回了三个字——“应该的”。
  貌似被无视的某人不干了,强行插了进来,不满地嚷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是在说我的坏话吗?”
  曹洛白了他一眼,笑话道:“是啊是啊,在说你被人砍了屁股的糗事。”
  萧风颂捂住曹洛的嘴,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曹洛提起两只爪子,去掐他的手腕。聂荣呈头疼于他们的孩子气,连忙把混战中的两人拉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笑了出声。这笑声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岁月。那时,他们一起逃学一起喝酒一起吃烤鱿鱼,肆意地挥洒青春。
  一笑泯恩仇,真好。和萧风颂的关系定位成朋友,真好。曹洛心情大好,拖长尾音,叹道:“好想啤酒烤烤鱼——”
  聂荣呈要出去买,被萧风颂拦住了。
  萧风颂离开后,曹洛对聂荣呈说:“风颂他变了好多。”
  “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经过多次沉浮和重创后,风颂学会了八面玲珑,可是性格中本来就有的傲慢、自负和毒舌也无限放大了。”聂荣呈顿了顿,问,“沈蕙心的事,知道吗?”
  曹洛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在我哥的订婚仪式上见过她,太荒谬了。当初她可是和风颂爱的轰轰烈烈,简直是可歌可泣。”
  “还没放下风颂吗?”聂荣呈望着她,关切道。
  “早就放下了。只是,有时候,这里,”曹洛捶了捶心脏,扯起一抹苦笑,“还会疼。”
  Let it go; let it go,
  Can’t hold it back any more——
  手机响了。是袁牧打来的。
  听着袁牧在电话那端的话,曹洛的脸色骤然一变,“不要脱他的上衣!我立刻回去!”她慌忙拔掉输液管的针头,尖细的针划破皮肤,涌出细小的血珠。
  “出了什么事?”聂荣呈扶住她,着急地问道。
  曹洛急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阿泽受伤了,昏迷不醒。”
  “那赶紧送医院啊。”
  曹洛坚决地摇了摇头,“他的伤在背后,送医院的话,就会被看到——我必须立刻回去处理。荣呈,送我回去。”
  “好。”聂荣呈戴好帽子口罩,把她抱到一辆宾利车上,火速送她回四合院。
  聂荣呈要帮忙,被曹洛婉拒了。她捂着肚子,忍着疼痛,咬牙跑上楼。
  阿泽倒在床上,全身缩成一团,原本就清瘦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弱不禁风。
  “洛洛,怎么办?他的后背还在流血,可是他不肯让我帮忙。”袁牧急的团团转。如果曹洛再不来的话,他死活都要把阿泽扛去医院。
  “袁牧,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曹洛关上门,伸手去脱阿泽的T恤。
  阿泽猛然清醒过来,用力握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是我。”
  他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手也慢慢地放下了。曹洛脱去他的上衣,低下头,查看他后背的那道刀伤。
  她尽量不去看其它地方,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心还是狠狠的一痛。
  他的背上,遍布着无数道深浅不一的鞭痕,如藤蔓般密密麻麻地交缠在一起,触目惊心。
  有些是伤了很久时间,伤疤如毛毛虫般,凹凸不平,看上去丑陋不堪。还有一些则是最近的伤口,血红血红的,狰狞凶险,惨不忍睹。
  究竟是多狠的心,才会把他打的皮开肉绽,背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
  曹洛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些鞭痕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即便是现在,曹洛依旧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境,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手在发抖,声音在发颤:“阿泽,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打你的?是谁一直在虐待你?”
  阿泽没有回答。
  曹洛没有追问。她细细包扎他的伤口,给他挂上消炎水,侧身躺在他的身边。
  柔白的光线沿着他乌黑如墨的短发倾落,越发显得他五官清俊如画、气质卓绝不凡。
  他的眉眼极为的出众,如同用工笔一笔一笔精心雕琢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时正柔和但同时又很深沉地望着她,轻声问道:“洛洛,还疼吗?”
  “嗯。疼死了。不过有你在我身边,好像没那么疼。”
  阿泽抬起手,用五指抚顺她凌乱的刘海。在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