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吹嘻 更新:2021-02-26 21:48 字数:4873
凯文进来,张亦离开。
02
交通肇事案破了,视频敲诈案也很顺利地破了。IP地址一锁定,那居然就是黑嘴唇家。
黑嘴唇是洛小杉在酒吧玩时认识的朋友。洛小杉没什么朋友,黑嘴唇是东北女孩,自来熟,朋友多,吃啊玩啊,都叫着洛小杉。洛小杉在家里待得闷,也乐得有这样一个朋友陪着玩一玩。
可小杉怎么也没想到息在网上聊得热火朝天的那个小斌哥竟然是黑嘴唇的男友。黑嘴唇前一任男友是被闺蜜抢走的,基于这样的原因,她没有让小杉见过小斌哥。
黑嘴唇无数次跟他说小杉嫁了有钱人,怎么样可以不做事吃好喝好,还穿着光鲜,开始小斌哥是讨厌黑嘴唇这样羡慕人家做小三傍大款的。黑嘴唇倒颇有些认命的态度,她说自己没洛小杉那个劲,就算有大款摆在眼前,也不会看上她。聊着聊着,两个像老鼠一样地城市里四处搬家的年轻人就动了歪脑筋。之所以那么久按兵不动,也是黑嘴唇在做心里挣扎。坑自己姐妹儿,还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况且洛小杉平时挺仗义的,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就都拿走。
可是,也真是奇了,他们住哪哪拆。两个人面面相觑,凭什么洛小杉天天在家打游戏,穿名牌,开好车,而他们俩拼命在这城市里打拼,却还是灰头土脸,连个窝都没有?黑嘴唇把一只用光的口红摔在了地上:“干吧,权当劫富济贫了。反正洛小杉那老公还是扯三挂两的,没准哪一天就把洛小杉给踹了。”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劝慰自己,黑嘴唇又跟小斌哥说:“只当是咱俩借小杉的,小杉有难的那一天,咱们混好了,连本带利还她!”
只要能弄来钱,说将来把神六神七来还给洛小杉,小斌哥都没意见。于是,黑嘴唇给洛小杉打了那样一通电话。本是为挑拨小杉跟张亦的关系,才说了张亦可能在许静好那的话。黑嘴唇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她想说的是:“能从张亦那整出多少钱,就整多少钱吧,这年头,相信男人,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谁想到出了这事儿。
在派出所,洛小杉差点把黑嘴唇给掐死。人民警察不白给,他们拉开疯子一样的洛小杉说:“你这是作事儿呢,一定要弄死一个俩的才高兴是吧?”
张亦找了公司的律师给洛小杉办了取保侯审。律师说洛小杉是自首,如果是受伤一方不追究,多给些钱补偿,应该事不大。
张亦苦笑着说:“受伤的是我前妻,你说这事大不大?”
律师警觉:“如果对方告故意伤害,这事……”
事到如今也只能事在人为。好在许静好没事,不然,到底要怎么了,张亦还真没主意了。
把又吓又气的洛小杉接回家,洛小杉一直披头散发,不声不响。张亦下厨给她煮了碗面,说:“再怎么样,也吃了饭啊!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呢!”
孩子!洛小杉的意识被这两个字撞醒了。一行眼泪滚了下来,她从背后抱住张亦,“哥,你告诉我,你不会扔下我跟孩子走的,是吧,你不会扔下我们,是吗?”
张亦转过身来抱住洛小杉,好一会儿,他说:“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你累了,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有我呢!”
洛小杉很乖很乖地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面,呛了一下,咳嗽,张亦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来,洛小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伴着泪吃那面,使劲吃。
洛小杉睡下,张亦去了医院,大概是这些天左淑娴和静媛累了,先回去了,纪雨川守在静好的病床前。见了张亦,点了下头,出去了。
静好昏昏沉沉地睡着,手上还挂着点滴的药瓶,清水挂面一样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脸纸一样白。
张亦想握一握那双手,恋爱时,静好总是喜欢从背后偷偷蒙上他的眼睛。那双手纤长,张亦说适合弹钢琴。静好说哪有那个好福气。张亦告诉她,遇到他是她好福气的开始。
她和他的第一次是新婚夜。那也是她的第一次。缠绵过后,她在他的怀里掉了眼泪,他觉得那是比珍珠还珍贵的眼泪。她讲了她的父母。父母离婚带给她的伤害让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她信任婚姻,她不相信曾经那么爱的两个人怎么可以决绝地成为仇人。
可是,她遇到了他。看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心里是踏实的。那种感觉很奇怪。
张亦也一直记得新婚夜她说的那句话:张亦,除了不二心地相守,我什么都不要。
自己知道那是静好的底线。她从小是在父亲背叛家庭的阴影下长大的,再被深受的男人伤一次,自己在洛小杉面前脱掉裤子时,怎么就一点后果都没想过呢?
出轨那一步迈出去非常简单,是个男人都能做,但是,迈出去就迈不回来了。
静好的眉皱得很紧,嘴唇上一层干皮。张亦拿着棉签蘸了水一点点润刀子的唇。静好没有睁开眼,而是问几点了。张亦看了看表说:“七点一刻,想吃点什么吗?”
静好睁开眼,看到张亦,眉头皱了皱,虚弱无力到了极点说:“我们离都离了,张亦,求求你了,离我的生活远点,好不好?”
张亦放下杯子,说:“静好,对不起!”
静好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眼睛闭上,半晌,她说:“你是为她来求情的吗?我已经跟静媛说,我不愿意跟你们有任何瓜葛,我们不会追究,但也绝不宽恕,按法律程序走吧!你回去吧!”
张亦从病房里出来,纪雨川等在门外。他很想跟这个男人说点什么,但是,以他的立场,说些什么呢,只好灰头土脸地走掉。
03
柳一萍来看静好。从医院出来,静媛送她,她板着脸说:“小媛,按说这时侯,我不该问你这些,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有话不说,憋得难受!凯文辞职了吧,为什么呀?”
静媛知道柳一萍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他是您儿子,您去问他吧!”
“我当然问他了,但是他不肯说啊!那单位是没什么光辉业绩,但好歹是个事业单位不是吗?铁饭碗,现在找个工作多难啊?我儿子我知道,他不是有野心的人!若是没有什么大压力,他是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柳一萍连珠炮一样,一梭子子弹扫过来。
静媛心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说是老妈和自己给他压力了吗?他朱凯文多大了,她这个当妈的都不能给他做决定,难道岳母和老婆就可以了吗?
“妈,您公平点,他也是辞职后才跟我说的!我也一头雾水呢!凯文是没野心,但他主意大着呢!这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您都不能改变他,何况我和我妈呢?再说,我也不反对他辞职,凯文才多大,在那种一潭死水一样的单位混到退休也未必是好事,现在他愿意下来重新做人生规划,也许是好事呢!”
静媛说得有理有利有节,既表明了这是凯文自己的选择,又表明了息的态度,不卑不亢。柳一萍心里的气一点点升腾,这媳妇不是一般的厉害,就那老实儿子哪是她对手啊?人一气,就口不择言了。
“好事?人生规划?说得多好听,不就是嫌我们家凯文挣的钱少吗?换个工作我没意见,但是我儿子弄得跟霜打的似的,那不是你们逼的是什么啊?难怪会做第三者,眼睛就盯着孔方兄打转呢!”柳一萍气冲云霄,说话就离了线。
许静媛看着息叫婆婆的这个女人,她穿着时常,可是脑子里却是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她捏住她许静媛的七寸,动不动就拿出来抖抖。若不接招,倒显得真是怕了她了。
静媛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做过第三者,那是我幼稚,我更幼稚地是低着头进了你们朱家的门,我以为只要努力,人心换人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我错了,无论我怎么样努力,我做过第三者的事实都摆在这里,没法改变。你对我的一切不满意,也都能归结到这上面来。那好吧,从今天起,我也不必怎么样做了。人心寒了,就像我姐,活菩萨一样,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又怎么样呢?”
左淑娴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鸡汤站在了静媛后面,她冷冷地说:“亲家母,太过强势的妈,养出来的都是没断奶的孩子!凯文这眼瞅着奔三十了,在那不死不活的单位拿那点够吃不够穿的钱,这好歹活明白了,想扑腾一下,你不偷着乐,矫情个什么劲啊。”
静媛心里大叫不好,怎奈老妈一张嘴,话便泛滥成了一条河,也只能听之任之。
柳一萍本来被儿媳妇抢白一顿,就够窝火了的,再让左淑娴这一通指摘,简直没脸在这里站下去了。
但是,柳一萍是谁啊?她不是街头巷口一辈子围着锅台转的老妇人。她是见过世面做过行政阅人无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柳一萍。气归气,但是理智还在。这是哪,这是医院,公共场所,她不能跟这对母女一样让话流成河,不能占口舌之利。
所以,柳一萍冷笑了两声,说:“我们家凯文没断奶,当初可是有人哭着喊着要嫁过来的!我们家的条件摆在那,谁给你们戴眼罩了!”
这的确是一句让静媛跟左淑娴都哑口无言的话。你们睁着眼睛找的就是这样的男人,生就骨头长就的肉,挖到筐里招到家里,想改造了,早干什么去了!
柳一萍也还没完,继续:“现在成功男人多多啊,不过,都是人家老公的,动手抢倒比自己培养容易得多!”
像高手,不经意间,回手一刀,切中要害。
许静媛转身往病房走,眼泪止也止不住。左淑娴追上来,黑着脸进了静好的病房,却自认输了一局,心里是恨静媛的,挑肥的挑瘦的,最后挑这样一个没肉的让人放嘴里嚼来嚼去。
那个晚上,许静媛等了许久,朱凯文都没有回来。离职这段时间,他一直早出晚归在外面忙。静媛问,他就说在跟一个朋友做粮贸生意。再问,他便很不耐烦:“你也不懂,问也白问不是?”
许静媛便也真的就没心情问了。
朱凯文不懂,沉默是一个女孩最大的哭声。可惜,他耳聋眼花,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大概是意识到女儿、女婿之间真的有些问题,左淑娴对朱凯文的态度倒好了许多。他晚上回来,她会起来问他吃没吃饭。他喝多了,她会给他弄碗醒酒汤喝喝。
可是朱凯文是不领情的。静媛质问他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时,他笑着说:“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男人晚上没应酬,你们嫌他没本事。男人晚上有应酬,你们又害怕他不老实。静媛,你妈学过变脸吧?我这钱还没挣来呢,她就先和颜悦色了!”
静媛很无力,她不知道要怎么样他才能变成从前可以好好说话的凯文。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一堵很厚很厚的墙,却没办法摊开它。
有一天,躺在床上,静媛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她说:“凯文,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自尊心受了伤害,但是,请你记住,我认识你时,你就是粮储科研所没车没房的朱凯文,我不是嫁不出去,不是为疗伤才嫁给的你。我是轱辘爱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他翻过身来,紧紧地吻住静媛,静媛很久没感受到凯文那么热烈那么激情了。她甚至觉得幸福又回来了,一切的芥蒂都在身体的碰撞间融化掉了。最激情的一刻,她听到凯文说:“小潜艇,我爱你!”
静媛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使劲地吻他,她说:“你是我的,它也是我的,那跟钓鱼岛一样是有主权的!”
凯文像个孩子一样在静媛的怀里睡着了。静媛如果没有回家诉苦,柳一萍会这样兴师问罪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能跟自己这个做妻子的说说呢?
静媛打电话给凯文,电话那端歌舞升平的,一个女人像是捏着嗓子唱《传奇》: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脑海……
凯文的舌头有些硬了:“谁啊?不谈公事,明天……明天再说!”
有个女人叫:“凯文,你跑调的老毛病一点没改啊!”
电话被生生挂断了。静缓的心也被搁在了半空中,她抬头看着姐姐床头挂的点滴管,那药液一滴一滴往下落,像她此刻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才多久,自己的婚姻就要触礁了吗?不,不,不,静媛赶紧甩了甩头,像要把这念头赶走一般,什么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更何况是两个相爱的人。
不抛弃,不放弃,她许静媛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一定会坚持下去。否则,她不会选择这样的婚姻路往下走。
静好在说梦话,她说:“张亦,你放了我吧!”她说:“你别对我太好……”过了一会儿又喊:“小媛,小媛,咱放过她,我不想纠缠,我不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