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26 21:47      字数:5039
  自己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后果,及时控制住自己并回到楼上。 再次走进那扇门是件可怕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走了进去,甚至走近那尸体,去拿帽子和其他需要穿戴的东西。 她先关上门,上了锁并拔出钥匙,在楼梯上穿戴齐全。 然后她在楼梯上坐下,喘息并哭泣了片刻,就急忙起身去赶路。幸好,她的贝雷帽上有面纱,否则她在街上不可能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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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截。 又幸好,她本身相貌不一般,不至像其他女人那样容易显示破损的面容。 这两种好处她都需要,因为她脸上有很深的抓痕,她的头发散乱,而且衣服被撕得千疮百孔(虽然她在慌乱中匆匆修整过)。
  在过桥时,她把门钥匙扔进了河里。 她比她的护送人先到达天主堂门口,在那里等待的几分钟里,她想,如果钥匙被网捞起来会怎么样,假如钥匙被认出后会怎么样,假如开门后发现了尸体又会怎么样,如果她在城门口被拦截,送进监狱,被控谋杀怎么办!正当她焦虑不安胡思乱想时,她的护送人出现了,把她拉进了马车,就开始赶路。“街上有什么声响吗?”她问。“就是些惯常的响动,”克伦丘先生回答,对她的问题和面色显示惊异的样子。“我听不到,”普洛丝小姐说,“你说什么?”
  克伦丘先生重复了他说的话。 也是徒劳,普洛丝小姐听不到他的话。“那么我就点头,”克伦丘先生惊异地想,“不论怎样她总能看到吧。”她确实看见了。“现在街上有什么声音吗?”普洛丝小姐紧跟着又问。克伦丘先生再一次点了头。“我听不到。”
  “一个钟头就变聋了?”克伦丘先生百思不得其解,心绪不宁地想,“她出了什么事?”
  “我感觉,”普洛丝小姐说,“好像有一道闪光,和一声爆裂,这爆炸声也许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后响声。”
  “老天保佑她可别处在什么古怪的情形里!”克伦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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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变得更加心慌意乱。“她究竟做了什么,胆子这么大?
  听!可怕的囚车轰隆隆地过来了!你听到了吗,小姐?“
  “我什么也听不见,”
  普洛丝小姐看见他对她说话就回答,“哦,我的好心人,先是一声巨响,然后一片寂静,这片寂静好像停住了不再改变,我这一生永远不能打破它了。”
  “假如她听不见这些可怕的囚车轰隆隆地驶过去,接近他们旅程的终点,”克伦丘先生说,回过头望去,“那么我认为她确实再也听不到这世上的任何响声了。”
  她确实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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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永逝的脚步声
  死囚车隆隆滚过巴黎的街道,声音空洞沉闷而又凄厉。六辆囚车载着当日的美酒去供奉吉洛蒂。 有史以来一切可以想象出来的贪得无厌的妖魔鬼怪全都溶为一个化身——吉洛蒂。 在法兰西,虽然有各类肥沃的土壤和有利的气候,却没有一草、一叶、一根、一枝、一颗胡椒的生长条件比这一恐怖事物更利于发育成熟。 在相同的铁锤下,人性被压轧得变了形,那么它就会被扭曲成同样悲惨的状态。 播下同样的掠夺与压迫的种子,那么就会结出同样的果实。六辆囚车滚过街道。 时间,你这魔法无边的巫士,把这些全都变回原来的子样吧,那么人们就会看到君主的御车队,封建贵族的待从,吉丝布的耀眼服饰,已成贼窝而非我父之圣殿的教堂,还有千千万万饥饿的农夫的茅屋!不!庄严执行造物主神令的伟大术士绝不会逆转他的变形魔法。“假如遵上帝的意愿你变成了这样的形态,”在智慧的阿拉伯故事中,先知对魔法的接受者说,“那么就保持这个模样吧!
  但是,假如你是由于短暂的妖术而成了此时的形状,那么就恢复你原来的状态吧!“囚车一成不变,毫无希望地滚动着向前。当六辆囚车的阴森轮子向前滚动的时候,它们似乎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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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的人群里犁出一道长而弯曲的沟。 一张张脸像土脊似地被翻到这边或那边,而那些犁则稳稳地继续向前。 沿街的居民们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景观,以至于许多窗口并没有人,另一些窗户里的人们则不放下手中的活计,眼睛却审视着囚车里的一张张面孔。 这里,那里,住家让客人观看这风景,以博物馆长或特定解说员的得意神色用手指指这辆车,点点那辆车,似乎在解说昨天谁坐在这,前天谁坐在那。囚车里的乘客,有的无精打采的呆视着这些以及末路上的一切;另外的似乎对世上的人和生活还有些恋恋不舍。 有的低垂着头坐着,陷入沉默的绝望中。 也有的非常注意他们的仪态;以一种戏台上和画里的眼神看着人群。 有几个在闭目沉思,或者企图聚集纷乱的思绪。 只有一个人,一个形容疯狂的悲惨可怜的人,完全被恐惧所损毁,他唱歌,并企图跳舞。 没有一个以神色或姿态祈求观众的同情。有一队各色的骑兵与囚车并列前进。 观众的脸时常仰视他们中的某些人,向他们提出某些问题。 问题似乎总是相同的,因为,人群总是紧接着涌向第三辆车,与这辆车并排的骑兵不时用他们的刺刀指出里面的一个男人。 首要被关心的问题是哪一个是他;他站立在囚车后部,低头与一个坐在车边的姑娘交谈,姑娘握着他的手。 他对于周围的景观漠不关心,不断与那姑娘讲着话。 在圣奥诺雷这条长街上到处有人叫喊着打倒他。 如果说它们对他有丝毫影响的话,那么只不过令他宁静的微笑,并甩一甩头使头发更松散一些落在脸上。他难以触到自己的脸,他的手被捆绑着。站在教堂的台阶上,等待囚车驶过的,是那个密探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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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卒。 他朝第一辆车里看,没有。 他朝第二辆车里看,也没有。他开始问自己:“他是否已经出卖了我?”在他朝第三辆车里看时,他的脸色豁然开朗。“哪个是艾弗雷蒙德?”他身后的一个人问他。“那个,后面的那个?”
  “手被姑娘握住的那个?”
  “是。”
  那个人叫喊:“打倒艾弗雷蒙德!
  把一切贵族送交吉洛蒂!
  打倒艾弗雷蒙德!“
  “嘘,嘘!”探子胆怯地哀求着他。“为什么,公民?”
  “他就要去还债,再过五分钟就要去偿债。 让他静一静吧。”
  但是那人继续叫嚷:“打倒艾弗雷蒙德!”艾弗雷蒙德的脸片刻间转向他。 那时艾弗雷蒙德看见了探子,专注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走他的路。时钟敲了三点,人群中犁出的那条沟转了弯,来到刑场,到了尽头。 被翻腾到这边和那边的土脊,在最后一架犁通过后聚拢来,因为全要紧随着涌向吉洛蒂。 在它前面,成排坐在椅子上的妇女,手里都不停地编织着,像在公园里看娱乐节目一样。 在最前排的一个椅子上站立着复仇者,四处观望着找她的朋友。“德丽丝!”她用尖厉的嗓门叫道,“谁见着她了?
  德丽丝。德法热!“
  “她从没缺席过,”一位正在编织的姐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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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这次她也不会缺席,”复仇者急躁地大声说。“德丽丝!”
  “再响一些,”那女人建议。哎!再响一些,复仇者更响一点,她依然听不见。 再响一点,复仇者,并加几句咒骂的话还是不能令她出现。 派别的女人来回找她,看她是否停留在别处,但是,还是没有结果,虽然派去的使者做出过某种可怖的业绩,但她们是否愿意走得足够远去寻她,还是有些疑问!
  “倒霉!”复仇者叫道,用脚踢着椅子,“囚车来了!艾弗雷蒙德眨眼就要处决了,她还不在!我还拿着她的织物,留着她的位子。 我烦恼失望得要哭了!”
  正当复仇者从高处下去哭泣时,囚车开始卸货了。 圣吉洛蒂的大臣们已穿好了袍子准备就绪。 咔嚓!——一个头被切断,顷刻间当它还能思想和说话时那些眼也不抬一下的编织着的女人们数了“一”。
  第二辆囚车卸下了犯人,向前推进着,第三辆到了。 咔嚓!——编织的女人们,毫不迟疑地继续手中的活儿,数了“二”。
  被认为是艾弗雷蒙德的人下了车,裁缝女在他后面被提出来。 下车时他不曾放松过她那忍辱负重的手,而是象他许下的诺言一直紧握着它。 他温柔地让她背对着那咔嚓作响急速转动的装置,她看着他的脸感谢他。“要是没有你,亲爱的陌生人,我就不会这样镇静,因为我天生是个可怜的小人物,胆怯懦弱;我的思绪也不会上升到使我们感觉希望与安宁的被处死的上常。 我感到你是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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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予我的。“
  “你也是,”锡德尼。 卡尔顿说,“眼睛看着我,亲爱的孩子,不要想别的。”
  “我握住你的手就什么也不想。如果他们解决得快,我放下它也不会想什么。”
  “他们会得很快。 不要怕!”
  这两个人站在快速减少的受难者的人群中,像在单独谈着话。 眼对着眼,面对着面,手握手,心对心,这两个大地母亲的儿女,原本素不相识相离甚远,现在却肩并肩一起走在末路上,去重建家园,安息于大地母亲的怀中。“勇敢而慷慨的朋友,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我很无知,而它却困感着我——只是有一点儿。“
  “告诉我是什么。”
  “我有一个表妹,我唯一的亲戚,像我一样,也是个孤儿,我非常爱她。她比我小五岁,住在南方乡村的一个农夫家中。贫困让我们分离,她对我的命运一无所知——因为我不会写字——假如我会写字,我又如何告诉她!还是这样更好点。”
  “是的,是的,这样更好点。”
  “当我看着你善良而坚强的面孔,在路途上我就一直在想,而且我现在还这样想:假如共和国真对穷人有益处,穷人变得不再那样饥饿,在各方面少受一些苦,她就会生存长久,她甚至可以活到老的。”
  “那么又怎样呢?我亲爱的妹妹?”
  “你认为”——忍耐而无怨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嘴唇微微张开一些并颤抖着——“我在那个更美好的,相信我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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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都会受到仁慈庇护的地方会感觉等她很久吗?“
  “不会,我的孩子,那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烦恼。”
  “你给予我这么多安慰!
  我是这样无知。我现在该吻你吗?
  时候到了吗?“
  “是的。”
  她吻了他的唇;他也吻了她的唇;他们郑重地互相祝福。当他放下那只瘦削的手时,它并不颤抖;在忍辱负重的面孔上有的只是一种微笑,一种永恒的光辉。她在他前面去了——永远去了。 编织的女人们数了“二十二。”
  “主曰:复活在我,生命在我,信我者,虽死,必复活;活者且信我者,必永生。”
  许多声音嗡嗡响起,许多脸孔仰起来观看,人群外围的许多脚向前挤过去,一涌而上,如掀起了一阵巨浪,又一闪而过。 二十三。那一夜,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到处都谈论着他,说那是一张在那里所见过的最平静的面孔。 许多人还说他看上去是超然的,像先知一样。不久前,同一斧头下的最杰出的受难者之一——一位女子——曾在这同一个断头台下请求准许,写下她当时激起的感想。如果他也被允许倾吐他的感想——他那先知般的预言,就会是这样:“我看见巴萨德、克拉、德法热、复仇者,陪审官、法官,一长串在旧压迫者的毁灭之上兴起的新压迫者,在这复仇机器停止使用前,灭亡在它的下面。我看见一个美丽的城市,辉煌的民族从这深渊中兴起;在他们争取真正的自由的斗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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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了失败与胜利的长久岁月后,我看见这个时代的罪恶,以及自然生出这罪恶的以前时代的罪恶,渐渐自行补偿并消亡。“我看见我为之牺牲的人们,幸福、平安、富裕、有益地生活在我将永远无法再见到的英格兰。 我看见她,怀里抱着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婴儿。我看见她的父亲,年迈而弓着背,但身心已复原,宁静而尽心地在诊所服务于一切病人。 我看见那位善良的老人,他们多年的朋友,在十年中以他的所有使他们富足,然后平静地了结一生。”我看见他们的心中为我保留着神圣的地位,乃至他们的后代,就这样世代相传。 我看到她,一位年迈的妇人,在我的祭日为我而哭泣。 我看见她及她丈夫,并列善终于他们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