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
匆匆 更新:2021-02-26 21:46 字数:4857
陶雨蓉看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的宁小可,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晕染,她生气时候的样子特别象童华生,连挑眉的弧度几乎都是一致的。
“他们想让我指证你的父亲,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陶雨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极为得意的笑,:“我宁愿死。”
“你累了,我们现在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宁小可看见陶雨蓉的笑,诡异地让她无法承受。
“我想喝点热水,可可,你可以帮我倒点吗?”
“我听护工说你可以吃流质的东西,你想喝粥吗?”
“好啊,”陶雨蓉没有拒绝,她微笑着盯着宁小可的眼睛,似乎千言万语都在这浅浅地笑意中。
当宁小可走到门口的时候,陶雨蓉突然将她叫住,:“可可,不要为我不值,每个人的爱情都是不一样的。在他人看来是折磨,对我而言这就是爱,属于我的爱。”
宁小可只是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她的眼角的湿润让她没办法回头看她。
陶雨蓉看着宁小可开门出去后,就将自己的视线转到窗外,北京的天可真的冷啊,每晚她将空掉开到最足,将被子裹紧都抵挡不了那样沁骨地寒冷。
他曾经说过,小飞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娶你,如果走到那一天需要一生这么长,你愿意等我吗?
他也说过,即使有一天需要在你的命和我的命之间选择,我会选择自己的命。
宁飞从未怀疑过他的话,直到现在她也深信不疑。
她等了他一生,可都未等到她娶他的那一天,她真的等不了了。下一生她一定会在彼岸留下属于她的记号,让他更早地遇到自己,不要再有这一世的遗憾。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亲口告诉他,她不后悔。
宁小可提着温热地粥一路疾步赶回来时,却看见时未站在病房的门口。
“你来了,怎么不进去,”说完,宁小可就想推门进去,却被时未拉住自己的手臂。
时未抬起看她说:“不要进去,不要。”
原本紧握着保温盒的手却缓缓脱力,失望是一种慢慢渲染地情绪,可绝望却象喘急地河流般在最短地时间湮灭了所有。宁小可望向时未嘴巴张开,却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最昂贵地VIP病房的走廊上,寂静地连棉絮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可是宁小可却听见无数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喊叫。
“你还在找人调查我,你到底什么才能停止对我生活无耻地偷窥。”
“你怎么就这么自私,自私地想出现就出现,想打扰我的生活就打扰我的生活。”
“你真的很自私,真的真的很自私。”
“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没有,我得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分,甚至是连我的丈夫我都不敢让他知道。可是你呢,潇洒地选择离开,根本就不会管我的死活。”
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用过最冷酷的声音拒绝她,用过最残忍地声音讥讽她,甚至恨不得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死去。可是,可是…………
宁小可甩开时未的手猛地推开病房的门,干净的床铺整齐地被褥就象半个小时前根本没有住在这张床上一般,可是她明明她还冲着自己笑,还告诉自己她的一生值得。
“她去哪了?”
时未看了她好久才说:“她走的不太好看,你最好不要去看。”
这是时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样残忍地死法,整个人象无根地落叶般从窗台坠落,披散地头发象水藻般在空中肆意地飘散着。时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从窗台坠落,在自己的面前四肢扭曲地躺着,旁边的血一直蜿蜒地流啊流
她看着地上的人好久好久,心底一直以来的那根弦终于崩坏,她引以为傲的家族,那些丑陋地被权利地欲望扭曲的人,他们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地逼死这些人的吗?
那她当医生的意义又在哪?她救得了那些人,那这些人他们就应该死吗?
陶雨蓉她该死吗?
这是宁小可第一次到太平间,护工早已经等在那里,她护工只是吃了早餐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宁小可并没有怪她,也许从汽车撞向宁飞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抱有这样的打算了。求死的人,又有谁能阻止她的脚步呢?
宁小可的头深深地垂在那里,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极力地克制让她耳垂和脖子都变得通红,而每一次的呼吸都带动着脖子上青筋地颤抖。
她应该说点什么,在这最后的告别的时候,她是应该说点什么的?
可是说什么能挽回她不在自己身边的那二十几年,说什么能让她回来,说什么可以不让自己不这么绝望。
“你…”宁小可一开口声音就沙哑撕宁地不象自己的。
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这个人就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她害怕有人发现她们这样的关系。即使她并不常出现,可是却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连她带着微微祈求地眼神都能在睡梦中清晰地看见。
她恨不得自己从不认识她,恨不得放干自己的血将自己身体中她的血脉永远地离开,可是自己一直是她的骨血,从出生到死亡连一秒的不是都不可能。就是这样一个自己以为憎恶无比的人,在她死的这一天,宁小可终于知道其实她一直是爱着她的。
“妈妈,你怎么又丢下我了?”
宁小可说完这句话,就无力踏出更远地一步,她不想去看了。只要没亲眼见到她最后的尸体,她就相信宁飞有一天会象变成另一个陶雨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依着墙壁她一点点地滑落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就象婴儿最初在母体中的姿势一样,这最初的也是最终的姿势。
时未依着墙壁听着房间里宁小可压抑而绝望的哭声,只能无神地望着这个纯白的地方。医院是除了家之外她最熟悉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对这两个都有着深深地倦怠。
就在时未听不见宁小可的哭声,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就看见宁小可推门出来。
“你有童华生的电话吗?”
宁小可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按下绿色的按钮,电话的彩铃是最普通的嘟嘟声,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却敲在了宁小可的心里,一下接着一下。
“喂,哪位?”温润地声音历经了岁月的洗礼,带着最醇厚地质地冲击到了宁小可的心里。
“宁飞死了。”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可是凝重地呼吸却告诉宁小可他还在。宁飞死了,这次是真的死了。
“你是谁?你怎么敢…。。”那边似乎撞倒了椅子,剧烈地撞击声通过电话清晰传递到这边。真好,这样真好,最起码你对她的死还不是无动于衷。
“我是宁小可,宁飞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宁小可的声音木然地就象在播报一则最普通的新闻,连声线都没有起伏。
那边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沧桑,:“可可,对不起。”
“她死了,为了你去死,她最大的心愿大概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吧。所以你不用对不起我。”
童华生似乎听出了宁小可的不对劲,他无力地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拿着手机的手几乎脱力,他不知道自己下一句应该说什么,除了苍白的对不起她还可以说点什么。
“你最对不起的人是她,所以你去陪她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陪她吧,黄泉路她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她为了你隐姓埋名二十年,她一定很害怕继续寂寞吧。所以这最后的黄泉路你去陪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哎。。。。。。。。。
如果你觉得这章太伤心的话,请果断选择
这个欢脱的故事啊
74、最后的爱
这最后的黄泉路,你去陪她吧。
她为了你去死了,那也用你的余生去祭奠她吧。
宁小可字字清晰地对童华生说道,这样的诅咒恶毒地让童华生都无言以对。可是宁小可却毫不在意,她透过大块地玻璃窗望向远方的天际,那样的天际线一直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你以为她离开了,你就安然无恙了,”宁小可的声音中甚至透着一点地愉悦,而这样的声音在童华生听来却无比地诡异。
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父女却隔着话筒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这一刻也许是他们最亲近地时刻,那个联系着他们的女人永远地离开,他们的心同样地绝望伤心着。
宁小可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挂断电话。
“你去哪?我送你,”时未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愧疚,在这种时刻她内心并不轻松,死亡带给人的震撼唯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那种感觉,由此是你亲眼看见一个在你面前头骨崩裂,连碎裂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时。
“去做一件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宁小可脸上带着一丝狰狞,平时清秀温暖的表情早已消失,余下的只有恨,刻骨地恨。
宁小可拦了辆出租车就离开了,时未开车远远地尾随着这辆车,她看了看电话屏幕上清楚地萧昊两个字,最后却还是选择黑屏。
“小姐,你去哪啊?”司机问了几句,宁小可都没反应。最后只能更大声地叫了一声,总算让人回过神。
“去解放军总政治部。”
司机踩了了急刹车立即调转头说:“不好意思,小姐,这地方我真去不了。”
宁小可看了司机两眼最后还是选择了下车。
时未将车子停在宁小可的旁边,:“上车吧,我送你去。”
车子在平坦地大道上快速地行驶着,可是坐在车上的两人心境却全然不同。宁小可此时能想的只有萧昊,她爱萧昊,可是今天过后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了?
宁小可知道自己在选择一条错误的路,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她亲自去做,是作孽也好是除恶也好,她既然选择了就不容许自己有后悔的余地。
宁小可想起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她从来都是全班学习最用功也最听老师话的学生,而且她能和所有同学都关系良好,因为她从来不喜欢争也从来不极端。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是怎样的,平和宽容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是对待沈溪的背叛,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放下心里的包袱,不去恨也不去怨。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没有这么伟大,她没办法接受一个全几分钟还活生生地人就那样冰冷地躺在那里。她的心脏没有大到可以就这么简单地将这件事掀过去,所以宁飞最大的心愿她会帮她完成的。
宁飞从来没有完整地拥有童华生,所以这一次她要让她完成这个心愿。
“宁小可,你…。。”时未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持有怎样的立场,作为对手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欣喜若狂,但是当她目睹宁飞的结局时,她心里只有凄凉那种足可以改变她以往价值观的凄凉。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已经心理扭曲到变态了,”宁小可看向窗外凄然一笑,:“是啊,我现在可不就是变态了,亲手举报自己的亲生父亲,把他送进监狱或者死刑场。”
时未看见前面跳转的红灯踩了急刹车,:“如果是我,我会更偏执做的比你更过分。你这种性格的人都要做这样的事情,你说我呢?不过宁小可你得想清楚了,一旦决定了,你就不可能回头了。”
“没想到陪我走这段路的竟然是你?”宁小可转头看向窗外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其实就连时未都没想到这样的一段路是自己陪她走的,可能在这种时候亲眼看见宁飞死的她才最能理解宁小可的心情吧。
时未将自己的军官证递给门口拿着枪的警卫,又打电话让总政治部里的熟人过来接了自己,她们才得以进去。在中国最难进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军政部分,门卫恨不得查清你前三代的身家是否清白。
“我只能送你到这,前面的那个人就是总政治部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和他说。”时未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她似乎没有办法拒绝那个倔强地站在城市街头的身影。
“谢谢你。”
宁小可站在原地看着时未的车离开,现在终于又剩下她一个人了,没有人可以永远地在别人的背后的,就象现在她只能自己面对所有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