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花旗 更新:2021-02-26 21:43 字数:4806
猛的转过街角,七日夕飞跃而过,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来!我情急下一打滚,从右边的人群下面避过去,一条小巷子,似是住屋后门。手一攀,毫不犹豫的翻墙进了一家。
眼前是个院子,贴着墙,我把呼吸声压的极低,低的都快断气了,身体不敢动一点。外面仍是人声喧哗,却少了那种压迫感,听好像有衣袂摩擦声,一点点又消失了。
妈的,算我命好。从没想过会被七日夕追杀的一天!
出了一身的汗,这具身体本还要几天适应,这一剧烈运动都快散架了。又等了一会,确定没事,才小心翼翼的向屋里走去。推开一扇门看,竟然是药店的后部。
有四五个满是抽屉的大柜子,几条凳子架着竹盘凉药,还有个熬药炉,满屋的药香。我欣喜的眼睛都弯了,直冲前面,把个熬药的小孩吓的指着我,差点把人参当柴扔进炉子去烧。前面的老大夫发觉不对,直走到后面来。我连忙掏出身上一大半银子给他,要一套新衣服,一桶洗澡水,还要在他这住宿。
最后我道:“还要三钱安息香。”
好歹腾出的屋子自然简陋,我洗过澡用了饭,把安息香全部投入床边的小火炉里。这安息香名为香其实不是,而是用来配药的一种粉末,从没人会拿它去烧。
然后呆呆的坐着,把被子裹在身上,却不想睡觉。窗外的月色倒是很好,天晴,月色就好。
有些,寂寞。
拍了拍脸,起来拿镜子。与其想那么多,不如仔细看看现在的相貌。握着粗糙的铜镜就着月光比划了半天,终于大概明了。双眼皮大眼睛,脸型比我原来要圆润一些,是个可爱秀气的脸。
也勉强凑合了。
又看几眼,突然生生吓一跳,终于明白小童把人参当柴烧的心情了。镜子里不知何时照出一袭旧白,翩翩月光下,正在我身后。
拜托,能不能不出现的这么仙风道骨?
“师父!”回头叫他一声,温文雅淡淡的笑了,伸出手轻抚我的头发。起先我明明没一点想哭的意思,现在却鼻子莫名一酸,忍不住抽噎两下。他手里轻揉两下,温和的看着我。我转身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哭的嘶声力竭。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抹,第一次在这里表现的像个孩子。他垂下头,长发微微拂到我的脸,手指在背上温柔的拍。我哭的越发嚣张了,手死死抱着他的腰,抽噎着贴在上面哭。
一边哭,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哭累了,给温文雅抱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43 不灭之魂
次日我醒来。
眼睛还有些肿,脸上是干净的,应该被拭抹过了。翻身起来,被子和枕头都是柔软干净的,有着淡淡温和的气息,身上也换了白色的寝衣。
这是哪里?应该不是药铺了吧?下床推开雕花格菱窗,淡淡的阳光射进来,衬着微风,有一点温暖和一点凉。一个小院子,种着些淡苇花,长长的飘着。我试着叫了一声:“师父?”
窗子右边有轻轻脚步声,温文雅一袭旧白,携着竹盒而来,见我探出窗口的头,微微一笑。我吐了下舌头,将头缩回房内。他推开门进来,将竹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早餐,是冒着热气的粥,很香。
我连忙跑去换衣洗漱,然后坐过来吃饭。他已经盛好了两碗粥,我一边吃,一边想到个问题,便道:“师父,你真的能闻到安息香?”虽然说是以安息香联系,但我一直有些质疑。如果两人隔的太远,是不可能闻到的,而且也不会那么快的赶来啊?
温文雅微笑,淡淡道:“看来你平时有偷懒。”我干笑,那本书上又没有,安息香这用法肯定是他自创的。想了想,道:“莫非是利用鹞鸟?”
他微微笑了,道:“不错。”
安息香人可能太远闻不到,鹞鸟对其极其敏感。它们闻安息香就像吃盐,但盐吃多了就要喝水,温文雅身上一定带着担任“水”的药材。鹞鸟纷纷往他那里飞,一只传一只,他自然收的到。
那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温文雅微笑着,温文的喝了一勺粥,然后道:“因为我的院子在药店旁边。”
汗……
我又喝了几口,心里想问的其实是另一件事,但我怕问出来会打破这份安详。
又想了一会,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师父,你还能认出是我?”
不可能单单因为安息香吧?他既然帮我擦了脸换了衣衫,就该知道我没有易容。
他轻轻的在粥上吹着气,然后又啜了一口,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心里不知为何,微微的紧张。
他淡淡的开口,道:“有件事情,我一直半信半疑。”
我点头,暗道你不要吊着,一口气说完啊……
“我师父只收过我一个徒弟,虽然他教的是药理,但他相信很多古怪的事…有一天他喝醉了,对我说世上有两样可遇不可得的东西,本身对世人无用,但有机会也能翻天覆地。”
我隐隐有点预感。
温文雅看着我,眼里淡淡的光奇异,只道:“一种是不灭之魂,一种是凝神之钥。”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心想完了,我会给抓去解剖。
温文雅淡淡的继续说道:“不灭之魂指的是特别的魂魄,世上人死了就死了,但他可以不停重生,因为他的灵魂不散。”听到这里,我背上早就冒了冷汗,肌肉绷的直紧,却知道下面的凝神之钥必然是重要东西,竖直了耳朵。
他却突然停了嘴,轻轻向我笑了一下,道:“还要粥么?”
我崩溃。
“拜托…师父你真的很恶劣……”我趴在桌上,心想在看到二哥身上的红斑后就该彻底了解这一点。温文雅只是微笑着,起来收拾碗碟,道:“后面的,我记不太清了。”
你至少编个高级的谎话安慰我啊……
想了一会,我应该就算那个不灭之魂了,只是千万别透露出去,否则我就是白老鼠,谁不想研究两下?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也少,我本身对他们没用,又不会影响别人,应该没什么事吧?温文雅既然告诉我,大概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只是那后面未说的话,倒是有几分玄机。
所谓的翻天覆地,又是什么呢?
说实话,我想要。
想要力量。
我出神的看着温文雅映着阳光的背影,长发淡淡的金。想起他原来上课时欲言又止的话,今日突然通透了。
史祈擒刘根,其实没有什么可信须弃,谁有本事,谁就赢。
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明了。
否则就不是凤自若甩了我,而是我把他先甩了!心里忿忿想着,突然忆起昨天在温文雅怀里又哭又闹,不知说了他什么,好像……
好像……
我X他凤自若个不得好死,我诅咒他终身不举,妈的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让他跟那个安妃去鬼混,明天就得爱滋!我X他祖宗十八代,喝水就噎死,出门给车撞死,让他掉进下水道,穿越到侏罗纪!让他跟恐龙抢皇位!我X……
忍不住捂住脸,我没脸见温文雅了啊啊啊啊啊——
他自从逃出来,就在这座城租了个小院子,暂时的住处。闲时画几笔山水,看两本书,过的怡然自得。我也休养了几天,身体基本可以完好的控制了。
这日早晨走进温文雅的屋子,我一怔。他在调琴,蓦蓦看来,竟有几分熟悉。温文雅抬头微笑,道:“还学么?”
我笑了,啪的坐到他前面:“学啊,你不教,我也要学。”他微微的笑起来,竟十足的眉目温柔。我看到琴,突然想起要说的事,道:“师父,我回京城一趟,见个朋友,可以么?”
他看着我,眼神似飘了很远,然后道:“你刚成为热闻的中心,现在去不方便,我去见安宁罢。”
我瞪大了眼睛,虽然我和凤自若,安宁的关系并不保密,但是,但是……
真人不露相啊……
44 愿上落日
温文雅走了两天,我一人闲极无聊,去隔壁买了药材,成天在屋子里制药。那本书是不传之密,他应该会一并拿回来。不过我都背好,也用不着了。
无意往窗外看一眼,阳光很灿烂,映着人也很灿烂。
站在栏杆上面的,竟然是七日夕!
我刚站起,她一鞭已挥了过来,击的桌椅尽碎,风声撕的脸生痛。我心里大叫不妙,怎么就忘了她,早知和温文雅走了!人已滚到桌子下面,一脚踢翻了它。这几天慢慢摸到了内力的门道,贯劲中那些药粉药草齐齐射去。背后的伤口扯到,痛的我面色一变。七日夕神色一变,手中长鞭横扫,猛的翻出窗回到栏杆上,叱道:“你不撬俊 我手里持定了迷药,闻言扬眉道:“我是谁?你招呼也不打就挥来一鞭,想必已知道我是谁了。”七日夕叱道:“你和那个青门派的小子长的一模一样!”我不紧不慢的道:“长的一样又如何,不过外表,你若要这张脸,我替你做十张都行。”
她一怔,我悠悠道:“这世上有人面兽心,有外冷内热,看人只看表面,不过浅薄一流,你觉得呢?”
七日夕张大眼睛盯着我,然后表情蓦然转变:“你不是他,那小子量也说不出这话!”她粲然一笑,道:“你叫什么?”我微笑道:“思归,蓝思归。”她从栏杆上跳下来,凑到我面前道:“那,思归,抱歉啦,打碎的东西我赔你。”
我莞尔,这七日夕还是如此可爱。笑道:“好啊,给我再说。”她点点头,拿了银子给我,突然作拜托状,笑咪咪的道:“蓝思归,不过还是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好么?去见个人就好,保证不伤害你。”
我微微扬眉,道:“为什么?”她一笑,扬眉道:“因为你背上的伤。”
七日夕也是个难对付的人物……
就是不知她有没有往借尸还魂的方面想,我苦笑。现在的我造成了身体与灵魂的奇异矛盾。不是原来那人,我相信她分辨的出,否则我已经给解决了。但身体明明又一样,可真是奇怪的事,是不?
边收拾屋子,一边道:“你替谁找我啊?”七日夕也在帮忙拣碎片,笑道:“落日峰,血魔,殷红。”
两人打扫干净,我又留了张纸条给温文雅,说明我的去处和原因,压在桌子上,和她走了。
来到租马棚前,七日夕要了辆马车,雇了个车夫,两人简单上路。
三天后。
“思归!把我的发带还来!”清晨的早上,披着一头长发的少女直跳。我笑咪咪的道:“小心点,别把马车顶撞穿了,要钱的。”七日夕怒指着我,道:“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可真是人面兽心!”我哼道:“还抢我的台词,你才是衣冠禽兽!”
汗……
七日夕脚下一动,笑道:“你不还来,今天就别穿鞋了。”我拿眼瞟去,经她脚一推,我的鞋已在车旁摇摇欲坠。我扬了扬眉,道:“那你今天就别扎头发。”伸手把蓝色的发带放到小窗口。两人示威般的对望,一个踩在地上,一个赤脚坐着垫子。突然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少爷小姐坐稳了,前面路太孬!”
他声音还没落,马车突然一颠,七日夕倒站的稳,可怜我差点从垫子上栽下去。她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接着我,此时马车又一晃,两人险些撞上板壁,叫痛之余发现,我的鞋子,她的发带,已经全部不知所终。
狂汗……
“都是因为你昨天和我抢谁睡床上!”
看我们多默契。
“你居然用鞭子捆我的手!”
“你居然在床上被里下毒!”
不知道外面的车夫有什么感想。
两人骂着骂着,忍不住边骂边笑,我自从来到这里后,遇到的都是深沉的主,竟然难得有一个像老同学那般,能和我笑闹的。七日夕弯弯的眉眼,探头出去道:“车夫,在下一个城镇停下来,我们要买东西!”
过了两个时辰样子,中午到了个小城。七日夕说哎呀哎呀看你可怜,也不知等下丢脸成怎样,先陪你去买鞋。
我听着,就忍不住的想笑,怎么那么像,原来的世界呢。
随便选了双鞋穿上,合脚就好。然后陪她到了饰品摊前,周边人流也挺多,七日夕拣了根蓝色的发带,就开始看那些花样各异的簪子。我在旁边看着,奇道:“你要买这个么?”她摇头,哼道:“要不是殷红,我才不帮她买呢。人又白痴,花样又多,欠揍之极!”我一边也帮她选,在那些缕金镶珍珠宝石的首饰上看,一边忍受着摊主的口沫横飞:“她是谁?”七日夕已选定了一支六两金缕空灯笼头,镶红宝石流苏的头簪,撇撇嘴道:“殷红妻子呗,我跟她是没什么好关系。”
“他有妻子?”我不由大奇。七日夕点头道:“你不知道?做他的妻子倒也辛苦,只是开始就不该趟这混水。”她正要付钱,突然右边伸过来一只纤纤细手,同时也拈住了那根簪子:“这位姐姐,这簪子让给我可好?”
我看向那边,一个青衣少女妆点的甚是精致,眼里十分的势在必得。她身后还跟着四个青衣年轻人,身上都佩着相同式样的剑。七日夕手一收,笑道:“抱歉了,这是替人买的。”转身就要走,给那青衣少女一把拉住,声音大了:“你回去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