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21:41      字数:4834
  衍冰身体一僵,突然出手,猛地推开萧衍华,黑暗中,依然可以看出他闪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讥讽:“这算什么?从今晚你在崇业被我放鸽子,到现在你巴巴的跑来我房间摊牌,萧衍华,你原来不会这样的,如此沉不住气,你已经输了!”
  此话一出,脸色难看的立刻变成了萧衍华,衍冰看在眼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萧衍华怔在原地,脸色变了几变之后,突然狠狠道:“好!既然你敢这么玩,我就成全你,且看看你和我两个,到底谁是沉不住气的那个!”说完一甩衣袖,愤愤的出门。
  衍冰听着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突然泄了一口气,“咚”的一声躺倒在床上——第一次和萧衍华撕破脸皮,正面冲突,感觉如打了一场大仗,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却说不出的畅快,也说不出的疲惫。
  转天一早,就为这片刻的畅快付出了代价。
  因为昨天的龃龉,早餐时大家都一脸讪讪,萧衍华更是冷冷说了一句:“你刚刚被ICAC调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暂时不要去崇业了。”
  想必昨天衍冰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奶奶思索了半晌,还是开口:“衍华,有没有那么严重?”
  “奶奶,不是我要找他麻烦,但是这次涉及到警方……为了避嫌,最好等方继伟的调查有了结果之后,再让他回崇业。”
  奶奶沉吟片刻,在心里把两者比较一番,终究是崇业占了上峰,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萧衍华并没有把一切告诉奶奶,包括自己的另捣炉灶和他的恶意陷害。
  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头疼的事还很多。
  萧衍华说的不错,自己需要收拾一个好大的烂摊子,单是陈生那方面,他就曾经承诺,不论事情成与不成,都会汇两百万到他户头里做酬劳,方继伟那一笔姑且不论,摆平朱临涛虽然不是贿赂,但其中兜兜转转用到的数目,也决计不小。这一笔帐,殊不知怎么才能算得清。
  上午陈生打来一通电话,告诉他收到萧衍华的解聘信,衍冰一阵沉默,陈生小声道:“二少爷,先不论你应承过户给我的那笔钱,单单说注册‘承华’,办掉朱临涛,各方面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衍冰一阵心烦意乱,草草道:“我知道了,我需要几天时间周转。”
  匆匆挂了电话,但是没两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衍冰这次老大不耐烦:“我说了你给我两天时间……”
  电话那头,却不是陈生的声音:“衍冰……”
  ……竟然是他。
  “衍冰……我……我想见你。”
  衍冰心里一动,刚想说话,忽然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淮少……”,顿时一阵心冷,说不出一句话来。
  “衍冰,你……在听吗?”
  一时间心乱如麻,衍冰把电话拿到眼前,看着屏幕上的计时一秒一秒的跳动,咬着牙狠了狠心,终于按住“C”键,挂断了电话,关机。
  一日无话,晚间衍冰进雅然房间,试探着问:“妈,你手头上有没有钱,借我周转用?”
  雅然有几分徨然,几分恍然:“我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今天银行打电话过来,说我的帐户密码被盗,为了确保不会出事,暂时要冻结,当时我便觉得事情不简单,现在看来,一定又是你大哥的杰作——衍冰,你到底做了什么,需要钱去周转?”
  衍冰一时怔怔然,不知如何回答,还好四姐突然敲门进来:“冰少爷,楼下客厅有您的电话。”给他解了围。
  打电话过来的是陈生:“二少爷,您一天没有开机,我只好打到您府上——事情不大妙,我们拖朱临涛下水时所买的那批股票,已经到了最后期限,必须过帐了,再不交钱,恐怕会很麻烦!”
  衍冰蓦地咬住嘴唇,问:“会怎么样?”
  “基本上,和沽空没区别,一个是没的卖,一个是没的买,两者都要负刑事责任。幸好那个股票经济是我的朋友,希望他可以帮忙再拖一两天。”
  “那就拜托他能拖则拖,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好。”陈生回答得有几分犹豫。
  挂断了电话,衍冰转身,突然发现萧衍华站在门口,面有得色的望着自己:“现在我倒想问你,沉不住气的那个是你还是我——对了,我明天会电话到那家股票行,提醒老板注意他的员工,一定不能做人情,给自己惹祸上身。”
  “你就这么想整死我?”
  萧衍华慢悠悠走过来坐下,点了支烟,惬意的吸了一口:“不错!原本你毫无反击力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不?原来对手越强,这游戏就越有意思,我越来越enjoy了。”
  衍冰直直的瞪着萧衍华,突然有种冲动,在他那张脸上捣上一拳,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从恶魔到天使,也许山重水迢;从天使到恶魔,却可能只有短短一线。
  次日一早,衍冰背着一众人,来到付氏大厦,直乘电梯到了三十二层——付氏主席办公室所在的一层。
  没有预约,但是如他所料,付良听说来人是“萧衍冰”,还是召见了他。
  衍冰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付伯伯,我有一批‘乔电’的股票砸死在手里,希望您能帮忙,把它买下来。”
  付良挑了挑眉毛,扬声道:“乔电股?乔氏要清盘乔电已经炒得沸沸扬扬,乔电是名副其实的垃圾股,我为什么做赔本生意?年轻人,不要以为你妈妈和我有几分交情,我就会帮你这种忙。”
  衍冰胸有成竹的笑笑:“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今天来和付伯伯谈这笔交易,筹码也决不是我妈妈和您的交情。”
  “哦?”付良望定了衍冰,“你的筹码是什么?”
  “我可以帮付氏打败崇业,拿到政府的扶孤计划。”
  “哼哼!”付良点了支雪茄,悠哉游哉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想要那个计划,崇业要拍政府的马屁,付氏未必有这个打算,我付良在商场上名声一向不好,也从来没想过弥补。”
  衍冰轻轻的笑了笑,对于付良的存心刁难,依然显得胸有成竹:“付伯伯是不在乎,但是付安淮在乎。”
  “哦?”付良终于有了点兴趣,望定了衍冰,“你见过安安了?”
  衍冰低了低头,暗暗的咬了咬嘴唇:“是的……见过了,而且知道他为了这个计划,特地去孤儿院做了一段时间的老师。”
  “哈,你知道的还不少。”
  衍冰不易察觉的苦笑一下,继而抬起头接着说:“他在乎这个计划,由此可见一斑,付伯伯说过他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扶孤计划应该是他接手的第一项工程,我猜,您希望他能做成这个工程,一定比自己的任何一单生意都迫切。”
  “好,接着说。”付良点点头,语气里说不出有没有赞赏的味道。
  “安淮能不能开门红,我不敢妄下评论,但是他有一个死穴,就是不接受正常途径以外的行商手段,这一点,从方继伟欲出卖崇业的计划书,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可见一斑。但是付伯伯征战商界几十年,应该更明白,有时候,实力未必代表一切,安淮的计划书再漂亮,也可能脆弱得经不起一纸贿赂,更何况萧衍华并不是善男信女,所以,要胜崇业,除了闭门造计划书,更需要一些辅助因素。”
  “什么辅助因素?”
  “就是我的计划!”衍冰信心十足道,“这个计划一共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付氏派一个忠老臣子,假意向崇业出售付氏的扶孤计划书,我说过萧衍华并不是善男信女,送到嘴边的便宜,他决不会拱手于人。付氏的这份计划书,从内容到报价都有保留,然而萧衍华并不知道,他会把它当成竞标的金丝宝甲,拟定崇业计划书的完全参考。接着是第二阶段,我会想方法得知崇业计划书的具体细则,详尽的提供给付氏,作为付氏竞标的金丝宝甲,如此一来,两方都知道自己的防守牢不可破,真正对敌时都只攻不守,但实际上,护身符却是一真一假,那么孰胜孰负,自然不言而喻。”
  衍冰一口气说完,付良眼中玩味的笑意越来越浓:“世侄,我承认听起来是个好计划,但是既然你已经全盘托出,我只要照单全收就好,还要你这个中间人做什么?”
  “您不会!”衍冰信誓旦旦道,“家母曾经说过,付伯伯是商界一代枭雄,对身边的人,从来是义字当头,我信她的眼光!”
  话是这么说,没人知道此刻衍冰的心跳如同擂鼓,他是在赌,赌妈妈在付良心中的地位,已经重要到可以对自己罔开一面。付良是商界枭雄,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针扎一样让衍冰坐立不安,他猜付良已经看透了自己算盘,所以归根到底一句话,他是在赌!
  好在最后,付良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伸手敲着大班台的桌面:“你这顶高帽戴得不落痕迹,却让我异常的舒服……但是你这个计划,说出来好听,到底办不办的到还是个问题,比如你说第二个环节,要把崇业计划书的详细内容透露给付氏,试问你要怎么做?据我所知,你在崇业,还不能参与这种计划;找私家侦探租用全套监听仪器?这显然并不实际!”
  衍冰偷偷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我既然想到这个计划,就一定有办法。”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套纸笔,飞快的写了几个字,递给付良。
  付良瞟了一眼,沉吟片刻,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世侄,乔电的股票,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而且以你购进高半块的价格收购,其中的利润,你可以去自己做点事情,以你这种资质,不出来闯荡闯荡实在可惜。”
  衍冰蓦地松了口气,一时间说不出的兴奋与踌躇满志。
  “不过……”付良犹豫着又加上一句,“这件事不要让安安知道——你说的不错,他不接受这些东西,如果知道我们在背后耍这种花腔,他宁愿不要这个计划。”说到这里,付良竟然自嘲的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我真的是一代枭雄,面对着安安,也不过是个操心的爸爸。”
  16
  从付良办公室出来,上了电梯,衍冰立刻拨了个电话给陈生:“乔电的股票已经搞定了,答应给你那笔钱,也随时可以过户,至于承华那间公司,我们不妨做下去,你被崇业炒了鱿鱼是因为我,不知你愿不愿意不计前嫌,今后替我打工?”
  陈生欣喜不已,连连应承。
  挂断了电话,电梯正好停在十八楼,电梯门打开,走进一个人来,和衍冰对视两秒,两个人都愣了愣。
  “你是……萧衍冰先生?”对方笑容可掬,“我是曹国辉,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在那间拘留室里面对面坐了三个小时,想不记得也难。
  曹国辉接着说:“来付氏办事吗?淮少知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二十七层。”
  衍冰嘴角动了动,勉强回答:“我不是来找他的。”
  曹国辉沉吟了片刻,突然说:“其实,我比淮少大不了几岁,也算是朋友,关于淮少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萧先生你知不知道?淮少右肋上有条很长的伤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当年他被主席送到国外读书时弄的——那时淮少整天吵着要回香港,所以被主席下令锁在公寓里,后来淮少从阳台跳下来,剐到卫星天线上,留下了那个疤——那次几乎要了淮少的命,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
  衍冰的心瞬时间揪紧了,曹国辉的嘴开开合合,他却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直到电梯行至一楼,曹国辉说“萧先生慢走,不送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怔怔的走出了付氏大楼。
  随手拦了辆记程车,对司机说了句“红勘”,就再次陷入了沉思里。
  车行至红勘,在那间虫虫机小店门口停下,衍冰付了钱下车,径直走向小店,才走到门口,突然听见一个烂到死的熟悉声音:“真的没有吗?你再替我找找好不好。”
  衍冰下意识止步,随即又听到店主的声音:“肯定没有了,先生,您也说过是十六年前的款式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找得到?这一款是最类似的了,就这一款好不好?”
  那人似乎是在犹豫,过了好半晌终于说:“好吧,你帮我包起来,我要送人的。”
  “好,没问题……卡片上写什么?”
  “写什么?”那人好像怔了怔,“……我……我也不知道。”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店主轻快的说,“表白就写我爱你,惹她不高兴了就写Sorry咯。”
  那人似乎仍在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