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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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26 21:39 字数:5074
“心疼了吧?”他说着一笑,见宏露出窘态,立刻又道:“今日咱们不习练阵法,
贤弟好好调养一天,一会儿我再吩咐人弄些精细食物过来。寨中还有些事情,我就
不陪两位贤弟了。“澍青说完对那二人略微施礼,转身出去。
自昨晚口角,到今晨澍青来为沈然送解药、驱毒,宏与沈然一直谁也没有讲话。此
时宏问沈然:“还痛不?我曾想按住你手上穴道为你止痛,又怕碍着青哥发功驱毒。”
沈然冷冷一笑,道“这阿青确实令人无话可说,不但你觉亏欠他,如今连我也受他
恩惠。“
司徒宏只蹙眉凝视沈然。沈然又道:“你不觉今日阿青不同于头两天?”
“你指什么?”
“象你方才那般模样,若是头两天即便阿青掩饰,我也能见他流露不悦神色,今日
却还取笑你我。“
“看你痛得狠,竟还观察如此仔细。”宏瞪沈然一眼,说道。
“如他那般绝顶聪颖的,恐怕是也想得清楚了。”
宏听这话与沈然对视片刻,宏站起身,道:“你躺下吧,出了许多汗,想必口渴,
我帮你倒杯茶水。“
沈然一把抓过司徒宏手腕,正色说道:“我这边无需你照料,不如今日你与阿青学
那阵法,一来我们时间紧迫,军务在身耽误不得,二来你正好可与他单独讲话,解
你心中疑团……或是其他什么。不要日后说我沈然小气,将你霸在身边。“
司徒宏依然没有答话,过了半晌,听宏郑重脸色,说道:“哥哥你仅长我三岁,青
哥也不过长我五岁,虽我们年纪相差不多,却总觉得差你们甚远。自进了风杨寨,
我自觉所做所为无不妥之处,却还是学不来你们那般若无其事、镇定自如。如同当
初对青哥,道理全懂,却心里就是放不下……我要你信我,就决不会做出那等朝秦
暮楚的不义之举,只不过有时心中烦乱,便对你使性子。你若笑我非爷们所为,无
丈夫气度我都无言可辩,只是你要信我!“
沈然听着不语,却是将宏手腕攥得紧些。宏将自己手一把抽出,凝视沈然又道:
“还有,散伙这话你最好少讲,你讲了我便信以为真,咱们好说好散,我司徒宏也
不会纠缠的。“
沈然将原本注视宏的目光移开,他若有所思,然后略微点头,开口道:“昨晚那话
我讲重了,我赔罪!不过你也是对我太狠,换了别人,我早就打了。“
以后二人都不讲话,沉默良久。
场内,澍青率一班黑衣步兵摆出诡密阵势,那边宏领二三十白衣骑手与之周旋,待
黑衣人逐一被赶出阵内,只见澍青一身墨黑装扮,脚踏乌靴,手持短刃立在当中,
被几十名骑兵团团围住,澍青突然蹲下身去,一个扫趟腿,在地上璇转几圈,顿时
将四周搅得云暗天昏,走石飞沙。司徒宏再次晃动手中小旗,骑兵又变换阵法,顿
如奔流浩然之水。远远望去,好似几百人在阵中撕杀,千军万马呐喊奔腾。
尘埃落定,司徒宏下马,对澍青抱拳叫道:“哥哥这手段,宏今日才是开了眼界!”
澍青对他淡淡一笑,惮了惮身上尘土。司徒宏又见他将那短刀用块绒布抹了又抹,
收入刀鞘,挂在腰间。宏开口道:“青哥还留着那云刀呢?”
澍青“哦”了一声,并未抬头看他,只是手上动作略显得迟疑。澍青似已整理好,
他抬头对宏说道:“今日就练到这里,你已经完全掌握破阵方法,明日再与沈然配
合一次。沈然还在房中,你去照顾他好了。“
宏一笑,回答:“还是他硬要我来习练阵法,他说要多睡一会,让我休得打扰他。”
澍青回以微笑,没再多讲。
“我这次来翎川执行军务,路上见到芙蓉……”澍青听着猛地抬头注视宏,宏目光
哀苦着,接着道:“她怕我再有难你的举动,便讲了事情来龙去脉,我才知道原来
那次哥哥险些被我害死,更别提以后的事情……“
澍青低头沉默。
“我常想,若哥哥能辱骂我,哪怕是将我痛打一顿,我心里才舒坦,却今日哥哥还对我以礼相待……“司徒宏说着眼圈不禁发红。
澍青突然打断他冷然说道:“勿需再讲,你当日恨我,今日又觉愧对我,都不必要,
我一直都当你是兄弟,希望你也如此。“
“好!宏一定依哥哥所言,你不爱听的,我从此绝不再讲,”宏镇定下心绪,又道:
“却有一事请哥哥能答应我……当日柳家村,哥哥必是念我年纪轻,又行为鲁莽冲
动,便自己隐忍苦衷。如今我不比从前,不仅年纪长了几岁,更是经历一些后懂得
许多,所以恳请哥哥将实情告诉我,哥哥当初为何要那般做?“
此刻澍青竟然淡淡一笑,问道:“若你知道了要怎样?”
“……不怎样,也不会怎样……”宏摇头凄然低声回答。
澍青低头,许久不语。
宏说道:“既然哥哥不想说,我也再不问了,我想哥哥做事一定有其道理。我今后
将青哥当自家兄长,如萧风对哥哥,哥哥对蝶环那般……世间许多事虽非己所愿,
却是该做的。“
澍青抬头,犀利目光注视宏片刻,又低下头,掩饰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怜惜柔情。再
抬头时,澍青环顾四周悠悠说道:“你看这山寨,今日还一派热闹景象,却不知明
日如何。我们做哪桩买卖都或许是最后一次,哪方神仙没办得俯贴就可能引来杀身
之祸。哥哥不希望你与我亡命天涯,做这等令天下人不齿之事。“
“哥哥昨日还对落草之举坦然……”
张澍青一摆手打断宏,道:“昨日所说只是对我而言,却非适用于你。你如今身为朝廷将领,天下人都尊你为忠勇志士,其实最难得是你心里对自己所做所为的那份骄傲与坦荡……人若不能对自己一生行为认可,便是白来世上走这一遭。“澍青说到最后好似自言自语。
“哥哥就因为这个……”
“因为很多,不过大致如此。”澍青说着微微一笑:“我看你这次确实比从前长进
了,虽说心里不免一点失落,却还是高兴。“
宏望着澍青淡淡笑容,半天发征,最后他回过神,问:“哥哥是说我变了?”
“没变!是长进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澍青说着,拉住宏的手,一个腾空飞
跃,向前急行。宏也施展轻功,二人瞬间飞出数丈。没走太远,二人停下,澍青送
开宏的手,问:“你看这里可好?”
司徒宏举目望去,只见眼前瑞雪青松,傲霜红梅,数块巨石盘卧,不禁叫道:“竟
如秀水涯的美景一般!“
澍青一旁笑道:“正是,我也诧异风杨寨竟有这种景致,所以常……”澍青说着突
然停下,话题一转,又道:“你看这景色该会有思乡之情。你爹娘他们可好?”
“应该还好,其实我已三年未回去了,上次接到他们书信还是半年以前。”
“待战事结束,你该回去看看他们。”
宏听着点头,似想起什么又道:“在伏谷城内,青哥曾与我爹娘去找过我吧?”
澍青微微吁口气,才答道:“你娘为你心急如焚,找你的路上将腿扭伤,便晚了一
步,否则不会让你险些冻死街头。“
“不过有一件事哥哥误会我了,我棉衫不是赌掉的,是被沈然那厮骗去的。”
澍青听着惊讶笑道:“有这等事?我还正要问你是如何认识这位沈家公子的?”
司徒宏便将与沈然自相识到同去吕朋这些事对澍青一一讲了。澍青听完,面上表情
颇有些难以琢磨,只听他说道:“你能认得沈然是件幸事。”
司徒宏笑笑,略带窘态。澍青接着说道:“我倒不是因他对你情有独衷,是觉得他
这人心胸坦荡又敢做敢当。他是那等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虽说狠些,却也未必不是
好事。“
“我看出哥哥对他甚为赏识,怕是哥哥觉得我许多地方不如他。”宏语气里不无酸意。
澍青摇头一笑:“若讲个‘真’字,哥哥不如你,若论个‘善’字,沈然差你太多。
还有,你敬他,爱他,信他,但不可过于宠他,否则他会生出厌烦。若想与他长久
厮守,更不能对其存有丝毫依赖之情。“
宏听澍青这话不免吃惊,待要再问,却见澍青手提宝剑,道:“我好久没遇到对手
耍闹了,宴席上不过是给人看的,不作数,现在陪哥哥玩耍一番,可愿意?“
宏微笑点头。
刹那间,这一片美景之下,松枝颤摆,满天飘花,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飞舞,三柄雪亮宝剑盘旋,不大一会功夫,又传来阵阵爽朗笑声。
五十六、噩耗
司徒宏、沈然二人又在风杨寨住了两日,破解诡迷阵之法也掌握得不差分毫,便向张澍青辞行。澍青为二人摆了饯行酒,席间大家吃得尽兴,其乐融融。司徒宏被赵杵几个山寨好汉围住,一定要他讲前线争战时的血腥场景,这边沈然与澍青闲聊。
沈然说道:“我伤口处紫黑颜色全部退掉,果然药到病除,张兄驱毒功力更是了得,
沈然佩服,更要感谢哥哥搭救之恩。“
“不必客气。倒是我有一事要劳烦贤弟。”
“哥哥请讲。”
“如今我与宏都将对方视为自家兄弟,作为兄长,今后还望贤弟能对宏多些关照爱
护。“
沈然低头沉吟片刻,抬头笑道:“哥哥此翻话可谓用心良苦,沈然明白,也钦佩哥
哥气度,不过……怕是沈然不能从命。“
澍青淡然一笑,却目光里透出阴冷:“这又为何?”
“宏也算七尺汉子,他自然懂得关照自己,更无需他人守护,我只会诚心待他,也
教他坦然对人,至于其他的我做不来。“
澍青又淡淡一笑,面上显出一丝怠惰之色,答道:“果然如我所料,任谁也不可对
贤弟你有依靠之心。“
沈然听这话不免微怔,然后傲然答道:“龙阳之情本就是如此,依来靠去,不过玩
耍一番,长久不了。“
“话虽是正理,却要适可而止,毕竟人非草木。否则将两人真心白白糟蹋了,也是
惋惜。“
这二人正说着,见司徒宏笑着过来,便不约而同举杯道:“咱们三人同饮了这杯。”
次日清晨,张澍青率几个随从送司徒宏、沈然出寨,直快到了山口,宏与沈然都请
澍青留步,司徒宏对澍青说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是哥哥这里若有
需要帮忙之处,一定告诉我!别管我是朝廷将士,还是乡野村夫,只要哥哥一声话,
我必来。还记得当年曾说过宏虽无大用,助一臂之力还使得。“
澍青表情突然呆滞,眼中闪现万般柔情,瞬间化为惊恐,又似痛楚难忍。只听他答
道:“好,我记下。”说过之后立刻又与沈然寒喧。语毕,三人抱拳行礼,宏与沈
然先转身往山外走,澍青目送这二人身影直至消失于群山之中,他脸色灰白,面无
表情地问手下人:“那几个与太爷住在南山的回来没有?”
“还没有。”
“让他们回来吧。”澍青说着转身往寨子走去。
司徒宏沈然刚刚走出风杨寨有四、五里地,司徒宏突然停下,对沈然问道:“你可
听到有声音?“
沈然摇头。
“好像是一队人马自对面而来,而且行得很急。”
沈然将兵器自背后拿出,提在手中。宏也手提双剑,并说道:“咱们快走几步,看看前面到底是何人。“说着二人策马杨鞭,疾驰而去。
还未接近来者,沈然笑道:“我看那年轻男子象是水行。”
宏瞪他一眼,也笑着说:“看俊秀后生,你眼力总比我好。”
沈然也不介意,似置若罔闻。只听对面一个老者高声叫道:“司徒督校,沈公子!”
待对面三人来到跟前,众人均下马,司徒宏惊异问道:“孙业前辈,水行,婉玉,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是因为……”孙业刚要讲便被水行拦住,只听他说:“首先因主帅考虑你二人安
危,又不知请那几人出山为吕朋助战之事办得怎样,才派孙老前辈与我们两个接应
你们。二来……是为宏……你家那边送来消息,令尊大人近来身体不适……“
“怎样?!我爹他……?!”司徒宏脸色巨变,惊恐之下双目圆睁。
孙业走上前,神情严肃地说道:“主帅令你先回家奔丧,然后再回吕朋复命不迟。”
司徒宏闻听噩耗呆立一阵,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