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津夏 更新:2021-02-26 21:33 字数:4972
让放在你的枕头下,你果然就好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我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奶奶淡淡地说,“只是让我初一、十五别忘了上柱香。”
我心里立马觉得奶奶没讲真话,但也没再问了。
奶奶也似乎感觉到了,便笑着搂住了我道:“除了这一点,我们雪儿自小儿都是个乖孩子,比这世上哪个孩子都懂事。”
我知道这是迷魂汤,但我们祖孙俩好久没这么亲近过了,尤其是自伊藤一夫来了以后,所以,偎在奶奶温暖的怀里,我有了几分陶醉。
奶奶拍着我的背说:“我这辈子没什么求的了,只指望我们雪儿将来找个好丈夫,我的心愿也就了了。”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警觉,我怕下面再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便立马打断她说:“奶奶,你说,为什么我每年这一天都会不安静呢?”
奶奶的脸似乎变了一变,但我仔细看时,她已经恢复了常态,她笑道:“可能是这时候地上阴气太重的原故吧,等你将来结了婚,沾些男人的阳气,这毛病只怕就好了。”
这句话倒听着新鲜,我不禁就愣了。
这一夜,我果然梦见了千树,他还是白衣白裤,但却浑身是血,只管催我快跑。到处都是日本兵,到处血肉飞溅,鬼哭狼嚎,只忙活了一夜。醒来时,头昏昏沉沉地,明显地睡眠不好了。
屋里静悄悄地,仿佛没有人的样子,我喊了几声“奶奶”,也没有人应,大概是出去了。
我在床上懒洋洋地伸着懒腰,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是伊藤一夫!我忙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你怎么不敲门?”我生气地问,看来是奶奶忘了反锁门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想看看你睡觉的样子。”他嬉皮笑脸地说,脸上浅浅的疤痕似隐若现。
“你给我出去,我爸爸都不随便进来!”我义正词严地说。
“我跟你爸爸可不一样!”他说着,竟然直接坐到了我的床边上。
“你个流氓!奶奶!”
“别喊了,没人,他们都出去了!”
“你想干什么?”我紧张了,往里挪了挪。
“我什么也不想干,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大街上喜欢我的女孩子成打成打的,为什么你一见我就讨厌呢?”他望着我,目光中有一丝真诚。
我松懈了下来,说道:“你是个大日本主义、大男子主义、大拳头主义!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他大声地笑了,眼中的真诚荡然无存,他说:“我的美人儿,你也学会了讲主义!知道吗?我的朋友有一打人想认识你呢,这阵子我就成天被人请吃请喝的,怎么样,要我介绍吗?”
“谢谢了,免了吧,你的朋友还不如你呢,一丘之貉!”
“这么说,我又算是好的了?”他说着又往前靠了靠。
“离我远点!” 我说,“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我也真准备穿衣服了。
“你就穿吧,我看着。”
“色狼!滚开!”
他突然上来抱住了我,阴恻恻地说道:“怎么了?我有这么讨厌吗?今天我就让你讨厌个够!”说着就把他那臭烘烘的嘴拱到我的脸上来。
我“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愣了一下,森森地冷笑道:“今天我的这张脸就算交给你了,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说着,他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直扑到我的身上来。
我又气又怕,大声地尖叫,伊藤一夫却越发兴奋了,竟一把抓住了我的胸!我一哆嗦,伸手碰着了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几乎是想都没想,我拿起来就朝他头上砸了下去,他头上的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心惊肉跳地望着他,他也双眼定定地看着我——血流过他的眼睛、鼻子,汇集到他的嘴上来。他伸出舌头来舔了一口自己的血,就一头扎进了我的胸脯里,肆意地狂吻起来。
我惊吓过了度,都忘记了喊叫,我一只手死命地掀他的脑袋,另一支手全力护着我的身子。可他已经完全疯了,我的衣服被他抓破,身子也是伤痕累累!床上到处是殷红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我的心一点点地绝望了!
当他扎进我身子里的时候,我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他也嚎叫了一声,下死劲地冲击着我的下身,完全成了一个红眼恶魔!——梦中的魔鬼真的跑出来了,在这样一个阳光妩媚的早晨!天哪!
痛感从下面传上来,卷曲了我的身子,但我的脑子却在痛苦中分外地清明!我咬紧了牙关,在这一刻,我一下子感悟到:生命是自己的,无法替代!
我想起了床头柜里的一把刀——一把镶有宝石的精致的匕首,是爸爸送给我这个生日的礼物,他说:女孩子应该有一把刀,一件护身的工具,如果不幸遇见坏人,那就是武器!
他说得太对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如今是要在自己的家里,自已的床上,使用这件武器了!
我慢慢地挪过去,轻轻地拉开了抽屉,我已经摸着它了,这时候,我嘴角一定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伊藤一夫已是强弩之末,他微闭着眼,咬着牙,正奋力做着最后的冲刺!我在他的背上抽出了匕首,正在我要举起它时,他一声大叫,差点儿没把我手中的匕首给惊掉下来——他怎么了?我还没有捅下去呀?
他突然摊软到了我的身上,下面有一股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进我的身体里来,我冷笑了一声,举起了匕首,使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后背,朝着他心脏跳动的地方狠狠地扎了下去!……
第二章
妈妈?
“雪儿!雪儿!”
我在冥冥的呼唤中悠悠醒转。
有那么好一阵子,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面前好慈爱的一张脸啊,她紧紧地皱着眉头,焦灼中眨动着被泪水打湿的长睫毛。
“你醒了?”紧皱着的眉头立即舒展了,脸上荡起春风般的笑容。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屋里四处响起这样的声音。
我想抬头看一下四周,但我太困了,是那种长长的睡眠都没能带走的困倦。我又闭上了眼睛。
“孩子啊,你总算醒了,你可把妈吓坏了!”柔声中带着哭腔。
“妈?”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孩子啊,你怎么了?”她脸上立即染上了浓浓的忧愁。
“你是我妈妈?”我像小孩子似地问道。
“怎么了,三姑娘?你连妈妈都不认得了吗?”一个女人惊讶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会不会是脑子摔坏了?”我听见她在“妈妈”的耳边悄悄地道。
我想扭过头去,一股尖锐的疼从脊柱里一下子腾上来,弥漫了全身,我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别动!别动!孩子啊,你可千万……!”她急得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妈妈!”我本能地喊了一声。
“孩子!”她用一块淡兰的绢帕拭着眼睛,肩膀忍不住地耸动起来。
四周是一片白:白的墙、白的天花板、白的床,床边还吊着输液器——这是在医院里吗?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想起来了,我杀了伊滕一夫,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躺在医院里?还有?他们是谁?我怎么又有了一个妈妈?我自己的爸爸妈妈呢?我奶奶呢?她怎么样了?
“豆苗,你小姐醒了,你上来小心伺候。”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答道。
豆苗?
一个梳着民国时期侍女发辫的年轻女子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两眼红肿,叫了一声“小姐”,便双泪齐流,忙用手绢擦了。
这是怎么回事,在拍电视吗?不会呀,我身上的痛是真实的,而且我是个杀人犯,也不会有人这时候请我拍戏吧?
“豆苗?”我叫了一声。
“哎!”那张少女的脸立即又伸了过来,“小姐!”她脸上现在已含有笑容了。
“我是在哪里啊?”我茫茫地问。
“我们在医院里呀?小姐,太太、姨太太都在这里,少奶奶也是才走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而且混身疼痛,且困倦不堪,便又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地,只见奶奶过来向我哭道:“雪儿,这下你可叫我怎么活呀?!”
我也哭了,真是无颜以对,不知爸爸妈妈是不是也知道了,我真想永远躲起来,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好。
“雪儿啊,你这下可害苦我了,你叫我怎么去见你姑姑啊!”奶奶说着大哭起来。
我一下子觉得无地自容,转身就跑,只听奶奶在后面追着我说:“你往哪里跑?你回来!”
我这时恨不能插上翅膀,可惜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奶奶很快就追了上来,她拉住了我的袖子,叫道:“哪里跑?还命来!”
我回头一看,拉住我的不是奶奶,是伊藤一夫!——他没有死?
“哼哼!”他冷笑道,“你以为能跑掉吗?就算死了,你也是我的人!”
“放开我!”我叫道——不对,难道我也死了?这是在阴间吗?
伊藤一夫又抱住了我,又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急得大叫:“千树!千树!”
“小姐,小姐!”有人推我。
我睁眼一看,还是在那间病房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是不是做梦了?”是那个叫豆苗的笑脸。
我不禁又流下泪来,她忙替我擦去了。
“小姐,想吃点什么吗?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
“是啊,小姐,你一定饿了吧,太太回去刚吩咐人送来的银耳粥,你喝一口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便点了点头——我脑子里现在还没有会过神来,还没闹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豆苗小心翼翼地喂我喝粥,我想配合她一下,可一动便立即疼痛钻心——我是怎么了?
“小姐千万不要动,”豆苗着急地说,“你就在我手上慢慢地喝吧。”
“我怎么了?”我问。
豆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你把先前的事都忘了吗?”
“什么事?”我追问。
她又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忘了也好啊!”
“豆苗。”
“嗯?”
“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对我说道:“小姐,为了你就是要我豆苗立刻死,我也不皱一下眉头,可是夫人吩咐了,不叫我们乱说,再说了,我也觉得小姐还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小姐还记得?可大夫说……”
“大夫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说:“小姐还是喝粥吧!”
我推开了她手上的碗,咬着牙想坐起来。
她大惊失色,说道:“小姐,小姐,你快躺好,你要问什么,豆苗说什么就是了。”
我全身疼痛难忍,再也支撑不住,便任由她扶持着躺好了,两人都是一头的汗。
“你说,”我喘着气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豆苗迟迟疑疑地说:“小姐,小姐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她说着就捂着脸“呜呜”地哭了。
“自己跳下来?我为什么要跳下来?”
“小姐!”豆苗哭得更厉害了,无法回答我了。
“怎么了?”一个年长的女人推门进来问道。
“没,没什么。”豆苗慌忙擦眼睛,仿佛很害怕的样子。
“你出去!”我不耐烦地冲那女人叫道。
“是,小姐。豆苗,你好生扶侍着,太太怎么吩咐你的?”她临出门对豆苗严厉地说。
豆苗忙站起来道:“知道了,李妈。”
“她是谁?你为什么怕她?”门关上了,我问豆苗。
豆苗道:“看来小姐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李妈,是太太的陪房。”
我没有吭声,觉得好古怪,像在电影里一样。
豆苗又叹了口气,说道:“小姐,天不早了,还是早点歇着吧,太太明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豆苗!”
“小姐。”
“你是我的人不是吗?”
“那是自然!”
“那你应该跟我贴心才对呀?”
“小姐!豆苗心里眼中唯有小姐一人!”她赌咒发誓地说。
我笑了,说:“别人我都不记得了,你我还是记得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