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26 21:31      字数:4727
  还没回来,他怕生变,把要办的事项交待给白老头,匆匆忙忙赶到公寓。当他发现了花筱翠的变化,心里更是如饥似渴地想把花筱翠带走。
  按照他事先想好的策略,不管花筱翠如何拿他不当人,他也要忍住。眼下,花筱翠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没有花筱翠,即使再有更多的财产,他也是行尸走肉。他下定决心,要耍尽全部的手段,暖化花筱翠冰冷的心,只要答应跟他上船,那就万事大吉。因此,他向白老头交待的大事,就是让刁福林无论如何给他搞两张船票。只要搞到船票,让他喊三声亲爸爸都行,这是他的原话。
  花筱翠见李元文还带来一只皮箱,就判断出他的心思了,那只箱子他认识,是小岛一郎送给他的那只牛皮箱子。只见李元文放下箱子哭丧着脸不言声,花筱翠怒不可遏地数落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狗汉奸,人人恨不能食你的肉,喝你的血!顶风臭八里地,还有脸满世界到处乱窜。别不服气,你只要敢大模似样的公开露面,人们不把你撕成碎片才怪呢!”
  李元文耷拉着脑袋嗫嚅着小声说:“你数落吧,这样我心里倒舒坦一点,那些年我的确太不像人样了,回想起来,我自己都想拿刀子把自己剐了。你可着劲骂吧,抽我几下也行,对不起谁我都不在乎,唯独对你,亏欠得太多了。回想起来对不起你的地界,我能把肠子悔青了,好不容易找到你没有别的想法,只求见上一面。现在就是让我死在你跟前,我也心甘情愿,心满意足了。”说着,好像真的动了真情,“吧嗒吧嗒”掉开了眼泪。
  这可真是乾坤倒转太阳打西边出来,这种人还会掉眼泪?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花筱翠住嘴不言声了,像是动了恻隐之心的意思。
  房间里面一时鸦雀无声,唯有钟表摆动钟摆的声音,李元文默默地坐在那里,嘛要求不提,嘛话也不说。花筱翠也是默不做声,扭过身子像是思考什么,俩人就这么干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听有人敲门,李元文及花筱翠全都一愣,最后还是花筱翠小心翼翼拉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国军打扮的一男一女。花筱翠起初一愣,待仔细辨认,又似曾相识,原来是马小六和芦花,化装成国军模样立在门外。看见花筱翠,二人“啪”的立正,齐声报告:“奉警备司令部刁处长命令,我们前来报到,负责你们二位勤务。”
  花筱翠吃惊地看着李元文,“这是怎么档子事,你怎么跟警备司令部连连上了,你是不是还想害我,告诉你,现如今的花筱翠不吃这一套!”
  李元文看见马小六和芦花,真以为是刁福林派来的,顿时喜出望外,站起来跟花筱翠解释,“姑奶奶,你老小点声,我不会再害你了,他们是来伺候你的。”他怕一时解释不清,像模像样地给马小六和芦花敬个礼,“你们先在外面候会儿,这个刁处长也是,怎么今天这么麻利,我这儿还没有说通呢,倒把勤务兵派来了。”自己叨咕着关上门,离得花筱翠远远地坐在床沿上,过了好一阵子才吞吞吐吐地说:“姑奶奶,你老别误会,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正文 七十七回美金女神唱悲调、铁杆汉奸进囚笼三
  让李元文慢慢解释着,刁福林该从玛丽那里回来了,现在说一说刁福林。
  神父的撤离等于美军顾问团的解散,因玛丽是做情报工作的,原机构的全部人马归属了警备区,刁福林的情报处成了玛丽的属下。刁福林看到玛丽并没有跟着神父撤离,对玛丽陡生一种敬意,玛丽在跟他交谈的过程中,没有查问他的具体工作内容。对于这点,体现出玛丽的职业素养,尤其令刁福林尊敬。对此,刁福林也不能不懂事,既然人家成了自己的上司,关于自己的工作应该有个交待,哪怕说的再简单再笼统,也不能闭口不谈。于是,他简单明了地说道:“眼下只有一件事情没有眉目,我怀疑静海县那个土财主古典,窝藏着日本人留下的物资。可是经过漫长的侦察,至今没有查到下落,我猜想,那批物资应该藏在他的宅院里面。前几天,李元文派去的吴贵到了那里就失踪了,这就更增加了我的怀疑。现在静海全县已经陷落,这就增加了查清的难度,这件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玛丽见他说到这里,随口问道:“这件事情可以让地下军去查,不论付出多大代价,这批物资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刁福林说:“我已经派人去了,这批物资查到后,我想就地交给地下军使用,这是南京方面交待的。至今我也不知道这些物资包括哪些项目,适合不适合地下军使用,只知道通讯设备是世界上第一流的。”
  玛丽说:“李元文应该知道,这批物资绝不是小数目,肯定是李元文从东局子仓库提走的那批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家伙说了,他在见到他梦想的那个女人以前,在不能确保他顺利外逃之前,决不吐露半点消息,他一大堆的条件。”
  玛丽沉思了一下,“他这是要挟,这个李元文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可以帮他找找花筱翠。然后,想办法搞两张船票,尽快搞清楚那批物资的详细情况。战事紧迫不能再耽误。既然是南京交派下来的,必然与天津保卫战有关,必然与全局有关,不能因为咱们误事。”
  玛丽判断事物的能力、处理事物的做法和风格,特别适合刁福林的心思,愈发对玛丽产生好感。谈到这里,刁福林觉的再谈下去没有更多的话说,不如抓紧时间干点具体事。郑重地给玛丽敬了礼,转身回王府去了。
  他匆匆回来是想跟李元文谈谈,并把玛丽的指示转告给他,希望他以党国利益为重,把他知道的一切赶紧说出来。只要供出他心中的秘密,船票保证没问题。至于花筱翠嘛,容他腾出工夫,肯定帮他找。现如今,花筱翠也算不大不小的一个名人,找到她应该问题不大。这是刁福林心中的真实想法,天津外围兵临城下,他不想因为李元文这件事再拖下去,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办呢!
  当他急匆匆回到王府,刚进门,白老头就迎上来向他汇报:“哎呀,刁处长,你老可回来了,李元文找不到你老,急得都成疯狗了,满院子乱撞头,逮谁咬谁。把……把你老,也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要干什么,这么狗急跳墙的找我,他在哪儿啦?”本来他是急着要见李元文的,想不到李元文在主动找他,便急眉瞪眼地问白老头。
  白老头告诉他,“听说他把天天念叨的那个女人找到了,他让你马上给他买两张船票,还说,过了这两天不见船票,他就自己掏换去了。还说,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他跟我交待完这些,就火烧屁股的走了,他走了不大工夫,特勤处还给他派去两个勤务兵。临走又说,没有船票,让你别去找他。”
  刁福林听罢白老头这番话,真是又喜又气,喜的是李元文自己找到了花筱翠,省却好多麻烦。气的是,这个王八蛋,始终拿肚子里的那点破事要挟自己,虽说给他弄两张船票不算大事,立马淘换到手也不是那么简单。这个日子口,普通人就别说了,警备区那些准备撤离的官太太,淘换船票都比登天还难,让他两天之内把船票弄到手,的确有点棘手。
  刁福林问:“他说没说,他去哪儿了?”
  白老头摇摇头,“不知道,你可以去特勤处打听。”
  刁福林当即在警卫室抄起电话要通特勤处,电话那头好像早知道他会打电话,不等刁福林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就没好气地说了,“上峰有交待,你不要管他在哪儿,你先想办法把船票给他搞到,至于他在哪儿,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刁福林忽然恍然大悟,这个李元文的确不是好对付的,看来他跟上面已经取得了联系。到了这一步,只能按照他的意图,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眼下,要紧的是给他掏换船票去,于是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去,刁福林开着车直奔大连码头去了。
  送走刁福林,玛丽一刻没有耽搁,当即赶到菏里活酒吧,赖五和燕子正在那里等着,看见玛丽进来,赖五很像那么回事的冲招待打个响指,“一杯咖啡!”
  玛丽笑吟吟地挨着燕子坐下,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你们要的好莱坞明星照片,收好。”
  赖五抻出一张,只抻出一半就看清是萧德在帐篷里朝外张望的照片,燕子知道,这些照片是麦收去工地跟萧德见面时,玛丽亲自拍照的。纸袋子里面,更多的是城防工地的照片,赖五急忙把照片放好装进衣服里怀。
  麦收脖颈上吊个扁木箱,装作买烟女在门外放哨,远远地看见过来一个女兵,便可着嗓门吆喝起来,“买香烟了,大婴孩香烟。”
  赖五欠起身子朝外张望了一下,“芦花来了。”话音刚落,只见芦花一身国军军装,斜挎着左轮手枪,英姿勃勃地走了进来,“俺到处找你们,原来躲这儿喝咖啡来了,享清闲的好事,怎么也不招呼俺呀?”
  因为玛丽也是一身戎装,自然由她应声更为合适,拉着芦花亲热地说:“这不是正等着你了吗,我要是不给你留话,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喝咖啡?”
  芦花挨着玛丽坐下,赖五走到吧台前面假装挑选饮料,实则在为她们的交谈打掩护。
  芦花说:“我和马小六已经把李元文看死了,现在就怕刁福林露面。”
  玛丽用小勺慢慢搅着咖啡,低声道:“你们不用担心,刁福林有我对付。你回去告诉马小六,一定要拖到明天晚上行动,说说花筱翠的情况。”
  提到花筱翠,十分老练的芦花爽朗地大笑起来,“你问她俩呀,说起来能把肚皮笑破了,这对老情人,真是越打越亲热,一个大男人让个弱女子把脸挠了个乱七八糟,再见面你就有的看了。”
  燕子不明白芦花说的嘛意思,禁不住插言问道:“看嘛呀?”
  “看大花脸呀!”说着,芦花又开怀大笑,笑够了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花筱翠真不愧是大牌名角,装的别提多像了,发起怒来让人肝儿颤,哭起来,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俺跟马小六都跟着动心。”
  玛丽拦住芦花,“这么说,俩人已经谈开了,花筱翠答应跟他出走了?”
  正文 七十七回美金女神唱悲调、铁杆汉奸进囚笼四
  芦花说:“扭扭捏捏别别扭扭,没有痛快地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我出来的时候俩人不打了。这回李元文真能忍得住,不论花筱翠怎么跟他撕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一个劲的求饶。最难得的,李元文还亲口骂了小鬼子,连他的日本干爹都骂的狗血喷头,祖宗八代都骂到了。到了这一步,花筱翠差不多没有招数了,剩下的就会哭,反复就那几句话,俺这是老天报应呀,这辈子缺了德啦,临死也摆脱不了你这死鬼啦!花筱翠越是这么骂他,看样子李元文越是得意,一个劲哄她。李元文还说,他有很多钱,保证一辈子不缺吃穿,让她尽管放心。花筱翠一下子变得财迷起来,反复问他有多少钱,李元文吞吞吐吐不肯说,花筱翠就说他满嘴跑火车。然后李元文又蹦脚索地的发誓赌咒,说这回绝没有半句虚言,他的积蓄绝对够两人享用一辈子的。我出来的时候,俩人正扯这些财产的事了。”
  玛丽看看外头,“抓紧说要紧的,李元文还透露了什么信息?”
  芦花说:“他还说,本来想最后再干件嘛事,见到花筱翠,他就嘛也不想了。那意思是说,为了花筱翠舍弃了特别重要的一件事。花筱翠问他,你还有嘛舍不掉的?他说,嘛也没有了,剩下的就算是座金山也不要了,别人爱怎么折腾自己折腾吧。就这些,到底他还有嘛舍不掉的,到最后也没说明确。再有,就是逼着马小六找刁福林要船票。我就是借口请示刁福林才出来的。你看,船票怎么办?看不见船票,怕稳不住他。”
  玛丽说:“刁福林搞不到船票他会跟我联系,到时候有人送去。你回去后,找机会告诉花筱翠,戏演到这儿差不多了,只要稳住他就行。从现在开始,你和马小六不要离开半步,要绝对隔断他跟外面的联系,你们要百倍警惕,这个家伙狡猾的很,千万提防他耍花活。”
  赖五见芦花站了起来,提着一瓶酒过来,“怎么,不陪我喝一杯就走?”
  芦花整理着军装,“我可不像你们这么闲在,我还有正经事呢,再会。”芦花走了。
  赖五倒着酒提醒玛丽,“这儿不能久留,那边好像注意咱了。”
  玛丽身后靠墙那张桌子,两个酒客在接头交耳,还时不时向这边飞眼儿。
  玛丽朝那张桌子回眸一笑,像是打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