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26 21:30      字数:4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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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棒子几次出手落空,火头撞来了,脑门子青筋一蹦一跳的。
  小四德子一看,遛得差不离了,往圈外一跳抱拳认输,“班长,我打不过你,饶了我吧。”说完低下头,摆了个挨打的姿势。
  柳大棒子火苗已经窜了起来,这种人不是一句话就能消火的,见小四德子低下头,正是出手的好事机。柳大棒子气运丹田,卯足力气“呀”地一声狂奔过去。可是没等他抡起棒子,小四德子早已矮下身子,闪电般横扫一腿,柳大棒子腾空而起,“啪喳”拍在地上。只见小四德子,不待柳大棒子有任何反应,弯起臂膀,俯身用胳膊肘儿,狠命朝柳大棒子猛力一击。
  看官还记得德旺在二十一里堡村头,练罢中幡耍弄石锁的情景吗?君若忘记,容写家再学说一遍:……低头一看,刚才地面上露出来的石头尖尖变成了犄角。德旺双手插入土中,紧刨了几下,露出“锁中”,看清是个石锁,但绝大部分还深埋在地下。德旺吸足一口气沉入丹田,抬起右臂并拢五指像铲子一样猛地直铲下去,一个巴掌五个手指四个手指入了地。丹田地运上一口气,连着绑硬的泥土使劲攥住了“锁中”,猛一发威生把石锁从地下提了起来。顺势一番正掷、反掷、跨掷、背掷,手接、指接、肋接、肩接、头接,百般花样耍了一个够,然后稳稳撂在地上不嘘不喘。
  说这个干嘛?主要是帮着看官回忆一下德旺的功夫,这是说多年以前的情景。若干年过去了,整天以练功为主要生活内容的徒儿们,想想吧,他们的功力会练到嘛程度。柳大棒子的筋骨再结实,就算小四德子的本事比不上他师父,柳大棒子肯定比不过石锁。
  小四德子抱把柴禾都喜欢使出开山力,何况在这生死关头,这猛力的一击,显然是用了断裂石碑的功力。围观的保安队员,清楚地听到“咔吧”一声,骨盆裂没裂不敢确定,胯骨轴断然是折掉了。
  柳大棒子肯定也听到了自己骨头断开的声音,当时傻眼了,头脑还算清醒,“小爷住手,我的大腿已经下来了,留命!”
  小四德子对着他的耳朵吹口气,“说,逛次窑子到底多少钱?”
  柳大棒子彻底服了,“你这身手不用花钱,谁敢要钱砸谁的场子。”
  那年头,吃伪饭的打架斗殴常见事,猪饭知道了这件事,虽然“八格”了几句,并没有上升到敌我矛盾来认识。还是王警长打发人四处求医,给柳大棒子诊治了好长时间,由于骨头断面太小,又是活动的地方,最终没有接上。柳大棒子在保安队成了废人,猪饭从来不留没用的人,柳大棒子还算汉子,没有乞求猪饭,拄着双拐毅然离开了保安队。
  关于柳大棒子的下场说法不一,有人说他回东北老家去了,乞讨终生最后死在街头。也有的说,他没有走出山海关,就被日本人当成开小差的伤兵打死了。因为他一路还穿着保安队的服装,还有的说被京东的老百姓打死的。不管怎么地吧,反正柳大棒子没有了,猪饭欣赏小四德子的武功,把他提拔成班长,专门负责小河子哨卡。
  正文 三十三回河底醉沉胡大头,哨卡当差四德子四
  小四德子还是真有一套,驻守哨卡的保安队员没有不服他的,他慢慢也成了老百姓眼里的活阎王,只是他对待师父还是百依百顺。因此德旺和王警长这么精明的人,许久没有发现这小子的本质变化。
  连着刮了几天西北风,河床的冰冻开了裂子,眼看就过年了,穷人和富人全都忙活。富人叫过大年,穷人叫闯年关,譬如现在,李三冒着割肉皮儿的寒风,正在冰面上凿窟窿,企图从水中淘换点活物,以便换口吃的。穷人各有各的穷法,一言难尽就不细表了。火车站近来热闹非凡,去火车站看看吧。
  英豪坐火车从天津来了,他是以古联升账房先生的名义,还是以古典管家英杰兄弟的名义,用不着管他,反正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年礼。随着人流从检票口走出来,望着漫天大雪不由兴致盎然,“好大的雪,真漂亮啊!”
  英杰、玛丽早早来到车站候着,看见英豪出站,英杰激动万分,“豪弟,你可来了!”跑上前去,帮他提着东西。
  不用说,玛丽更是兴奋得没法说,情不自禁地挽起英豪的臂膀,朝马车走去。下车的旅客,皆侧目注视这位打扮不俗的洋小姐,众人面前男女粘糊,在乡下是绝对值得观赏的一景。
  老刘头也跟来了,见三人走来,关照车把式调转车头,急走几步接过英杰英豪手中的礼物,抢先放进车厢。
  玛丽说:“豪弟,英杰哥天天都念叨你呢!”
  英豪亲热的看着玛丽,“我也想大哥,年前店里的事太多,抽不出身来。自从大爷得了个大胖小子,二爷就逼着我来,直到今天才得以成行,实在晚八春了。”
  英杰拿俩人开玩笑:“豪弟心里就不惦记着……啊?”
  英豪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哥,你说我惦记不惦记?只是人家玛丽大家闺秀,书香门第,又精通医道,堪称德貌双全,我只怕高攀不上。”
  玛丽甩开英豪的胳膊,故意嗔道:“你们哥俩总编排我,再也不理你们了。”
  老刘头掀开车帘子,“大冷的天,快上车说话吧,老爷、太太在家不知多心急了。”
  三人上车,老刘头和车把式并排坐在车辕上,迎着漫天大雪挥鞭而去,车轮碾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留下深深的辙痕。
  冒着热气的各种发面花糕、枣刺猬、豆包猪,全都打着红点,由丫环、厨子,从后院端出来。今年古典高兴,一进腊月又把下人们全都招呼回来,古典的说法是:“今年虽说没嘛收成,开小河子又搭进去好几十亩地,按说不敢铺张。过年了总比佃户们强,加上市里的买卖多少有点进项,自己吃饱饭不敢忘了下人们。虽说帮着忙活过这个年,拿不到蹦子儿的工钱,好赖能混个饱肚子。”于是下人们感激涕零的全都回来了。
  古典站在客厅台阶上指挥着,“那个别上佛堂,摆客厅来。你看你看,这馒头皮儿都沾掉了,赶紧换几个光溜的!……哎哟,大奶奶,大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彩云妹子你真不懂事,怎么由着她的性子胡来,赶紧把她搀到屋里去!”
  罗氏偏不进屋,站在上房门口,那是故意让古典看看自己。古典抬眼望去,但见罗氏眉清目秀身段丰腴,头插石榴红,足蹬紫毡靴,身着粉红闪缎棉丝袍,肩披豆绿毛披肩,分外楚楚动人,古典看得愣住了神。
  彩云笑眯眯的喊古典:“姐夫,你仔细看看,我给姐姐捯饬的怎么样?”
  古典禁不住连声夸赞:“好,好好,她不乐意进屋,那就扶到客厅里坐着。”
  罗氏耍小孩子脾气,“多好看的大雪呀,我要赏雪!”
  自从罗氏为他生下大胖小子,古典就拿她当成进贡的官窑瓷器,“大奶奶,这可使不得。大年根底的,你要是着了凉,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门外一阵喧哗,“老爷、太太,卫里的客人接来了。”
  英豪撩着大褂第一个跑进院子,见了古典,在雪地上跪下单腿儿施礼,“大爷,先给您拜个早年啦!”
  古典赶紧扶起英豪,“二爷可好?”
  英豪忙说:“一切都好,合家平安,二爷指派我,给大奶奶请安了。”
  罗氏故意挑礼儿,“名义上说是看我来的,怎么没人理我呀!”
  英豪打趣的说:“哎呀,大奶奶,你老这一妆扮,把小弟的眼给照花了。罪过呀罪过,兄弟给大奶奶叩头了。”说着就要跪下,被古典一把拉住,“得啦,别取笑了。”
  罗氏“扑哧”一笑,“我这是心里高兴,新鲜的,哪会挑大兄弟的理儿,快进屋说话吧。”
  英豪抬起头来,见彩云两眼盯着自己,赶紧扭过脸去。
  英杰、玛丽提着大包小包,说说笑笑的也进了院子,热热闹闹的进了客厅。
  一会儿,古典在客厅里传出话来,“传厨子,现在把咱那七个碟子八大碗一块上齐了,晚上再正式给账房先生接风洗尘。”
  小四德子穿上二尺半吃官饭去了,多少给德旺腾点轻,终究是几个大老爷们要吃要喝,光是吃喝就够德旺受的。别说德旺一点进项没有,德旺有二亩薄地,那还是当年义和团首领曹福田留给他的。师父临终反复交代,有这两亩地,就能保着饿不死你,再苦再难这两亩地不准出手。德旺记着师父的话,靠这二亩薄地,不仅自己活得结实,还养活了四个苦命的孩儿。
  当然,只靠这二亩地,显然活不到现在,他们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此对待乡亲如对父母。他们还顶着半拉官差,当年镇子管事的集资给盖了这处“乡里官地”,方才有了遮风避雨的地界。太平年间,爷儿几个凭着浑身的力气和武艺,赶上机会还能讨封领赏,也多少算个进项。就是兵荒马乱的年景,譬如说今年吧,还从古老爷那里领得四挑子苇子。这四挑子苇子,留下少部分当柴火烧,其余全都换成能填肚子的,加上地里收上来的高粱、棒子,这个冬天大概能够对付过去。
  屋里齁冷,不到做饭的时候,又舍不得烧柴取暖,德旺和三个徒弟相互扔着石锁热乎身子。小德子接过石锁顺势放在地上,“师父,别扔了,肚子没食,身上也暖和不了。不如灶上添把火,煨在炕头上保存点精力。等风停了,凿个凌眼,兴许能捞两条拐子上来。”
  二德子来了精神,“对,捞两条鱼,给师傅做酒菜。”
  爷儿几个正说着,一个捂着大皮帽子,反穿羊皮大袄的汉子出现在门口,“酒菜我带来了。”德旺和三个徒弟一愣。
  汉子不理会师徒几个,径直朝屋里走去,师徒互相对视不知来着何人,随后跟了进去。
  来到屋里,汉子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从捎马子里一样一样取出酒壶,酱肉、花生,放在炕桌上。然后盘腿上炕,这才摘下狗皮帽子。
  德旺惊喜的喊叫起来:“哎呀,老何兄弟,这阵子你跑哪儿去了?”
  三个徒弟雀跃起来,“何大叔,可想你老了。”
  德旺忙着招呼:“赶紧,给灶上点火,小德子,去找点稀罕吃的!”
  何太厚拦住徒弟们,“这就够了,别再麻烦乡亲们,乡亲们够惨的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得了。”
  小德子说:“再惨,也得弄碗饽饽鱼杂面汤,我记得咱那屋还有几斤杂合面……”转身跑到另间屋子找稀罕吃的去了。小三德子抱柴点火,小二德子捣着水缸里的冰,破冰取水往铁锅里舀。德旺用衣角抹着两个酒盅,一个劲儿地拍着何太厚的大腿,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老何呀……”
  几杯酒下肚,几个徒弟的杂合面嘎嘎汤做熟了,何太厚端起海碗,“突噜突噜”喝得脑门子冒热气,“哎呀,有了这碗杂面汤,跑个百儿八十里没事了。”
  听老何的意思还要走,德旺撂下海碗沉下脸来,“这大雪天,你不能走,我还没跟你唠扯够呢。”
  何太厚跟他解释:“我有桩心事放不下,必须到天津走一趟。”
  德旺望望外头,漫天大雪越下越猛,便说:“七十多里地呀,要去也得等雪停了。”
  何太厚乐呵呵的说:“下雪好啊,来无影去无踪,省得人牵挂。”
  何太厚正欲下炕,小四德子在门外喊:“出来个人搭把手啊!”
  小德子打开门,小四德子背着一个冻僵的妇人,扑进屋里扒在地上。
  几个徒弟扶起小四德子,但见那个妇人面色铁青,呼吸微弱。德旺赶紧招呼徒弟们,“快,扶她炕上去,围上被一会儿就缓过来。添把柴禾,再扒拉点杂面嘎嘎扔锅里。”
  小四德子举起两条冻鱼,“我找李三要的鱼,拾掇拾掇一块煮了吧。”
  三个徒弟有的收拾鱼,有的抱柴禾,忙着填灶烧火,妇人躺在炕上睡了似的,慢慢缓解着。
  何太厚知道小四德子在哨卡上,便问:“大雪天,怎么跑回来了?”
  小四德子看看炕上的妇人,“老铁班长让我回来传话,说王队长都弄明白了,花筱翠关在吴家大院。这娘儿们挺有骨头,死活不认李元文,骂他是汉奸,跟他拼命。李元文就把她扒了衣服冻着,差点给冻死!”
  何太厚沉吟了一下,“嗯,情况跟我们掌握的差不多,得想法子把她救出来。”
  德旺依照他的认识评价道:“这么说,这个奸妇还是个烈女?”
  何太厚严肃的说:“以前的事一码归一码。人家为咱办了事,咱不能过河拆桥。以前的那桩人命案子,不管她的罪过有多大,都不能把她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