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26 21:29      字数:4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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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未行几步,俩巡警追了上来,“嘿嘿,站住!”
  玛丽回头,“叫我,有事?”
  独眼龙眨巴眨巴单条龙小迷糊眼儿,“寸啦,没事能追你吗?”
  塌鼻子抽抽耷拉下来的稀鼻涕,“把,把你的包,手里的包、包打开!”
  玛丽忽闪忽闪长睫毛,睁圆一双秀目,“你们要干嘛呀,凭嘛给你们打开?”
  独眼龙瞪着独眼耍横,“查查,看里边有没有违禁品。实话告诉你,俺们跟你不是一天两晌了,瞧你这装扮就格色。”
  玛丽“噗哧”笑了,“我说你们俩怎么这么哏儿呀,我是基督教女青年会的,从来不干违禁的事儿,你们肯定认错人啦!”
  塌鼻子有点含糊了,“认错人了?不会吧,明明看得真真的,怎么会认错……不管怎么着吧,也不管你是嘛会的,把包打开让咱看看算完事。”
  独眼龙跟着帮腔,“对,打开看看,要不白追半天了。”
  看官莫生气,那年头就这样,吃这碗饭的全是这种逻辑。要不为嘛天津人,给这道号的货色,定价“混蛋加八级”呢。
  面对如此高级别的混蛋,玛丽的身份没法与之上论,只好打开提包,慢慢从里面拿出一套煎饼果子,“看看,这犯禁吗?”
  独眼龙歪着脖子朝包里反复看了看,里面是空的,“误会,大概是误会。”
  玛丽放回煎饼果子,重新拉好拉锁,腆着下颏问“可以走了吗?”
  塌鼻子忽然醒过味儿来,“慢着,看住她!”扭头绕到摊子后头揪住赖五,“说,小东西,刚才她给你嘛玩意儿了?”
  赖五睁圆两只眼睛,“两毛钱呀,人家买东西给钱也不对呀?”
  燕子拿出一张纸币,“看哪,买了一套煎饼果子,还没找给人家钱哪。大姐回来,找你老这一毛钱。”
  玛丽感激地望着三个孩子,走过去迟疑的接过一毛钱,转身径直走了。
  独眼龙、塌鼻子,无可奈何地望着离去的玛丽,实唬着拿到赏钱的跟踪目标,就这样眼瞅着消失了。不甘心的汉奸巡警拿三个孩子出气,捣翻了煎饼摊,蛮横的抢走半天的收入。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行抢,这就是遭到沦陷的大天津。
  石头抓起火钩子,想冲上去理论,人小城府深的赖五拦住他,“忘了英豪叔怎么说的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正文 二十二回那英杰首差民望;欧阳亮再报国恩上
  古联升杂货店后宅,扯到买卖上的生意经,老三位,越说越来劲头,此时正说到褃结上。
  英杰说:“二爷,要保住这百年老号的门脸,就得做大买卖,赚大钱!”
  自从英杰进门,古兴就在心里琢磨,不年不节的,大哥把他差遣来到底干嘛?古兴印象中,英杰本是大大咧咧直性子人,今天却有些遮遮掩掩绕脖子说话。这年月两口子说话都留半句,狐疑的古兴面对英杰不敢竹筒倒豆子有嘛说嘛,于是斜眼看看英杰故意皱起眉头,“这年头谁还惦记着赚大钱,够一家子糊口就烧高香了。”
  别看古兴油条,论见识比英豪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话说到这份上,自己人没必要玩心眼逗闷子,醮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药”字,“哥,你说的大买卖是不是这种跷蹊货?”
  英杰伸脖子看看,把字抹掉,不再装神弄鬼,“没错,就这种俏货,兄弟有路子吗?”
  虽然在自家屋子里说话,古兴见把买卖挑明了,还是谨慎地起身把门关上,不无忧虑的说:“就怕不好脱手啊,大管家你来看……”说着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当座儿使唤的货柜,搬出个蓝花瓷罐子。拿掉瓷盖儿,里面封着绵纸、油纸、红膏药纸,罐子口用橡皮筋箍着。古兴刚刚揭开一点缝隙,一股浓烈的药味儿扑鼻而来,英杰凑近看了看,惊喜地叫出声:“我的老天爷,这么多云南白药!”
  英豪在古联升历练的今非昔比,现而今简直成了商界老手,他掰开揉碎分析道:“哥,你想啊,红伤药全成了违禁品,哪家药房还敢上架子摆柜台?存着放着又怕翻出来,翻出来就是掉脑袋的罪名。作药材生意的全都榜上有名,有存货的主儿整天提心吊胆,扔没法扔卖不能卖,遇到牢靠的关系,货主见钱就出手。我啄磨这东西金贵,找到下家准能赚一家伙。这不,我给欧阳亮帮过忙,他送我的条子,让我换了这么整整一坛子。”
  古兴把坛子重新封好扣上盖子,又小心的锁了起来,回头坐下继续说话:“我也这么寻思,刀兵年月烽火连天,断胳膊伤腿司空见惯,有它预备着救人性命,不也是积德行善吗!所以我也不拦着英豪,我盯门市他跑外,外面的生意行市他比我清楚。我就是嘀咕,这东西太犯忌讳了,搁在家里如同大人孩子躺在炸弹旁边,太悬啦!”
  看见这多云南白药,甭说英杰,就算何太厚也得乐歪嘴。英杰努力镇静住自己,心里却像乱棰敲鼓,“嘣嘣嘣”狂跳不止。终于忍不住,兴奋的搓着两只手在屋子里转开了磨磨,“太顺当了,太顺当了!兄弟,这买卖成了,这个大炸弹归我了,我全包圆儿。”
  英豪一本正经的,紧绷着脸毫不含糊的说:“哥,你得说明白买主是谁,这种东西可不是谁给钱就能拿走的。”
  英杰欲言又止,他得仗义,不能没上刑就把人家何先生扔出去,“好,这事儿咱先暂时撂一边儿,反正这货我是要定了。哎,你刚才说的欧阳亮,是不是咱认识的那个吴胖子副官?”
  英豪奇怪的看着哥哥,“不是他还有谁?不是遇见我,他早就没命了!”
  英杰又激动了,抓住英豪的胳膊,“快说,能找到他吗,有个重要的人物死活要见他!”
  英豪说:“最近我光忙活生意上的事,有日子没见到他了。现在租界不好进,立马找到他,估计不怎么顺当。谁知道呢,试试看吧。”
  大人们正说着紧要的话,燕子抹着泪儿进屋找爹来了。
  燕子是古兴的心肝宝贝,看见宝贝儿抹泪儿,古兴搂过来问:“怎么啦,谁欺侮你了,告诉爹,看我怎么给你出气。这么早就收摊子,石头跟赖五呢,是不是他们俩合伙欺负你?”
  天上的云彩小孩的脸,说阴就阴说晴就晴,袄袖一抹脸燕子不哭了,“你说的不是,不是哥哥他们,是缺德带冒烟的巡警把摊子砸了!”
  古兴摊开两只手,冲英杰抖搂着,“看见了吗,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让你过!”回头哄着燕子,“把脸擦干净,告诉石头、赖五都收拾了吧。”
  燕子撅着小嘴,“都收进来了,他俩儿正在院里生闷气呢。”
  古兴推着燕子,“去,叫他们进来见见英杰叔,燕子,认识认识快喊英杰叔。”
  燕子乖巧的喊:“英杰叔。”
  英杰夸赞道:“多出息的闺女,快把小哥俩叫进来,让我看看长多高了!”
  燕子扒着门框,朝院里喊:“哥哥,爹叫你们进来。”石头赖五出现在门口。
  英杰一见哥俩儿透着股子精神劲儿,打内心高兴,说:“我看这小哥俩将来准能成气候,我写封信让他们去趟租界,试着找找欧阳亮。叫英豪叔说说,他们能办到吗?”
  英杰使得激将法,石头赖五闻听,梗着脖子扭过脸,不高兴了。那意思是说:这不明摆着小瞧人吗,找个人、送封信,这也算差事!
  英豪了解这小哥俩儿,忙说:“问题不大,天津卫的道儿他们熟着呢!”
  古兴也说:“刚才怎么没想到他们呢,大人进租界麻烦,兴许搁俩孩子身上倒不算个嘛事。”接着又夸赞英豪跟俩孩子,“这一程子,英豪给他们带的不含糊,现而今两小子还认识不少字呢!”
  英杰点头笑笑,挽着袖口,“取笔墨来!”接着展开信纸笔走龙蛇,很快英杰修好短笺一封,交予石头和赖五。
  英豪又如此这般交代一番,说:“俩人抓紧填饱肚子,别看事不大,可关乎咱的买卖,路上一定小心,办成事才算能耐,事办砸了把屁股煽成两半子。去吧!”
  石头和赖五穿戴的干干净净,照英豪的嘱咐,坐白牌电车倒黄牌坐到底,下车腿儿着问去。鼻子底下两张嘴了,拿着地址找不到人,琢磨着有脸没脸回来!
  小哥俩把写有地址的信笺仔细放好,信心百倍的出发了,出门不远上电车,到了东南城角下车倒黄牌。黄牌电车由北大关发车绕北马路,官银号拐弯经东马路,走日本租界旭街,穿越法租界到底下车,再走几步就是英租界。
  上了黄牌,车上人不多,哥俩儿有座却站着,拉着车厢内的吊环,看着车外的街景,有种新鲜又气不忿的感觉。明明中国的地盘,怎么成了外国地呢!心里想着别扭起来,皱着眉头谁也不说话。电车前面的马路和便道上,围着许多人,电车前面还顶着一辆黄牌车,司机怎么踩铃也挪不了窝,只好让司票员打开车门。
  司机回头招呼着,“心急的下车吧,过不去了。”
  乘客中有人不解的问:“刚到芦庄子,就轰下车,这叫怎么一档子事!”
  司票员指着车厢外头,“嚷嚷嘛,谁乐意停在这儿!没看见那儿吊着两条人命?马路堵的这么瓷实,怎么过去,谁有本事飞过去!”天津人心里要是不痛快,遍地划拉杠头。
  年轻人心急,不乐意在车上耗着,石头跟赖五随多数乘客下了车,平整的大马路,还乐意步撵儿溜腿儿呢。他们还是孩子,短见识,并不知道芦庄子这座洋房,就是顶风臭八里地的袁文会公馆,但见洋房大门紧闭,周围密密匝匝好多路人,全都驻足翘脚伸脖子朝大门张望,巡警喝五吆六的驱赶人群,却怎么也驱不散。
  光天化日大门上吊俩死人,尤其吊在袁三的大门上,好热闹的天津人,谁不乐意看哈哈。
  看官可能觉得稀罕,这么繁华的地界,况且天已过午,俩死尸能吊到现在?这也太离谱了!换任何一处地界,这么吊俩死人都算离谱,搁这儿就不新鲜,只能算报馆的一般新闻。
  为嘛呢?莫急,听写家慢慢道来。
  袁文会在南市和日租界有多处公馆,芦庄子这处是个名曰会德号,实乃土匪窝子,专门从事贩卖华工的勾当。会德号租得南开体育社,搭盖席棚窝铺,四周砌起围墙,成为华工的临时住所。人数够了批量,转手交给日本的大东公司,从中赚取“安家费”和“预支工钱”。
  袁文会欺男霸女倒卖华工,不掺假的吸血鬼。诓骗绑架来的华工被他圈着,食宿还要向他交钱,体育社只有袁文会开设的饭馆,不吃你就饿着;华工取证要照相,袁文会代为收费拍照,另外还设赌局吃腥,想尽办法把华工手里的钱榨干净拉到。
  日寇侵入华北,为了对付抗日武装,根据特务头子川岛芳子出的主意,招降文安、霸州一带土匪,交由袁文会统辖,谓之袁部队,袁文会任部队长,日本人济川为顾问,直接受驻屯军指挥,这支袁部队的巢穴就是这座所谓公馆。
  无需再费笔墨,挂在公馆门环上的俩死尸正是白面儿、哈疤痢,显然夜间就吊在这儿了。巡警到这时才来处置,首先得说人家刘广海的手下,能人荟萃活儿干得地道。
  俩混星子的打扮上文书已经交代明白,此时还是这身穿戴,所不同的,干活人做了精致的后期处理。从现场勘察来看,说是吊着,其实也不尽然,他们分别被固定在与身量等高的木板上,确切的说,俩死人是戳在大门前的。
  说吊着也没说错,木板钻有孔洞,筷子粗细的老牛筋穿过孔洞,牢牢的系在门环上,可能用力过猛系得紧些,把脚后跟提起来了,略有悬吊的意思。不留意看,分明是俩站岗护院的立在门前。问题是,路人经过这里如过鬼门关,提心吊胆无不惶惶然,唯恐避之不及,谁会留意二鬼把门喘气不喘气呢!这是其一。
  再者,这道大门通常很少开启,宅院另有旁门左道出入。不遇大事,譬如拜师上香招收新徒,所谓开山门的时候,才走谐音开这道门。日本人中,只有梅津美治郎、多田骏两任驻屯军司令出入过这道门,一般倭酋及其鱼兵虾蟹想走这儿,真正叫门儿也没有。
  没人从这出入,自然不会知道有俩站岗的戳着这儿,外人犯神经也不会进去报告,说“你们快去看看吧,外边有俩死人站岗。”这不是没病找腻歪吗?简直就是找死,往轻了说也是找抽哇!
  最后还是巡警发现了情况,怎么发现的就不说了,反正是发现了,并且惊动了日租界处理这类滥事的当局。
  这时候收尸人已将白面儿的尸体扔在平板车上,哈疤瘌像是惭愧害羞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还吊在门环上。专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