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26 21:29      字数:4741
  古典担心事情弄得不可收拾,站起身拦住英杰,“别跟他一般见识,咱是嘛人,他又算嘛东西。君子动口不动手,把家伙收起来。”英杰无奈的剑入鞘。
  李元文也怕事闹大了不好交差,自己给自己下台阶,“看在老当家的份上今天饶了你,不过你们都好好想想,日本人已经把话说绝了,要末……”
  说句实打实的话,古典要想在鬼子面前保全自己,必须绷住身价不跌,难的是这火候不好拿捏。鬼子弄出这么个东西当说客,分明已经看中了自己,躲是躲不了的。但是他不能在这下三烂面前吐半个字,必须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不然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古典拿定主意,不让李元文再说下去,“行啦,话就说倒这儿吧。你干脆现在就去回话,除了我这颗脑袋,别的我这儿没有可拿的。我倒要提醒你小子一声,你的那桩人命案,迟早会有人找你清算的。”
  没想到,李元文也不吃古典这一套,“嘿嘿,你甭吓唬我,找我算帐的人这就进屋,不信你亲自问问,看看有谁敢办我的案子?”
  该着这家伙说准点了,话刚落音客厅门一开,正好王警长进来了。
  真叫小人得志蹬鼻子上脸,李元文一见王警长马上来了精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队长告诉古老爷,煎饼秃的案子如何清算?快说说。”
  王警长是个烈性汉子,见了李元文恨不能一刀劈了他,今天他就是要准备结果他的性命的。可是眼下需要稳住他,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于是强压怒火双手一抱拳,说道:“李先生怎么又提这码事,当初,也是官差民举,上头差遣不得不应付。你心里也明白,当初要是真想抓你,码头上都打照面了,凭我的功夫你能跑得了?”
  王警长这么一说,李元文愈发得意忘形,“古老爷,你老还有嘛说的?就说王队长,也算咱地面的人物了。现而今怎么着,不也给日本人当差,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正在这时,老铁进来了,跟王警长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凑近李元文说:“李先生,嫂子有请,今天王队长派几个人保护你。”
  李元文感激的看看王警长,王警长扯过李元文,“天黑了,我还得带人沿河巡逻一趟,天亮我接你一道回县城。”
  李元文见天色已晚,自己回去确实没那胆子,就说:“那就有劳王兄了,我有点事先行一步,王兄替我开导开导古老爷。”
  老铁随李元文出了客厅,一直送到大门口,门外早有荷枪实弹的保安队员候着。 老铁笑嘻嘻的说:“李先生,李三腿伤了打不了鱼,我们队长给你买了几条鲜凌的,让小的送到嫂子那了。”然后冲几个保安队员命令道:“李先生交给你们了,李先生掉一根汗毛,把你们大腿掰下来。”
  保安队员全都应承着:“放心吧,有我们在,保证李先生全须全尾。”于是护送着李元文去了孙寡妇家,老铁一直目送着没了人影才关上大门。老铁插好门闩一回头,发现老刘头站在身后,老铁叮嘱道:“老家伙,看好大门,寸步不能离开。”
  老铁返回客厅,王警长在开导古典,“国难当头谁心里也不是滋味,你老是老前辈,我们还靠你老指点迷津,怎么能跟这小子理论是非呢。”
  古典一脸正气,“我是铁了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警长“可还有一句话呀,小不忍则乱大谋!”
  英杰插话:“王警长有嘛高见?”
  王警长说:“这还看不出来吗,鬼子的兵力不足。除了铁道线,运河这边日本人顾不过来。鬼子也知道,像李元文这种东西狗屎上不了台面,所以就打古爷的主意,利用古爷的威望做他们的眼线。”
  英杰问:“可是古老爷一出山,这辈子的名声就付之东流了。”
  王警长不以为然,“人心就是一杆称,不管打什么招牌做什么事,咱给他来个心里有数不就结了。”
  英杰:“你的意思挂羊头买狗肉?”
  古典斜了一眼英杰,“那叫卧薪尝胆。”
  王警长笑了,“是这意思,外加釜底抽薪。”
  说到这儿,王警长起身匆匆带着老铁告辞,离开了古宅。
  出了大门,王警长问老铁:“安排的怎么样?”
  “放心吧,房前屋后都安排好了,他是插翅难逃!”老铁有把握地说。
  王警长在黑影里盯着老铁,“刚才我跟古典怎么说来着?”
  老铁摸摸脑袋,“怎么说来着?”
  “我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老铁点点头,“对,是说过这句话!”
  王警长低头不语匆匆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揪住老铁,“你赶紧招呼弟兄们,今天暂留他一条小命,不动手了。”
  老铁想不到王警长临阵变卦,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怎么,你老怯阵了?”
  王警长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你这是混帐话!你想想,都知道李元文今天跟咱在一起,宰了他等于暴露了自己,还牵扯到古典,下一步怎么办?况且咱们今天要和那边的人谋事,不能因一条狗命搅了大局。”
  老铁还是想不通,“这小子活一天,乡亲们就遭一天殃,宰了这小子运河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搅嘛大局?杀鸡用不着宰牛刀,你老二十一里堡候着,我去干!”说着一扭身形没影了,气得王警长直跺脚。
  李元文到孙寡妇家的时候,孙寡妇已经把鱼熬好了,还贴了一锅死面卷子。李元文这个不知死的鬼,同着保安队员的面,跟孙寡妇又捏又掐好一阵子才坐下塞饭。
  保安队员只吃不喝,看着李元文这对狗男女一瓶酒喝了对半,相互一使眼神齐刷刷站了起来,“我们站岗放哨去了,你出了事我们担当不起。”相继出了院子,就等老铁来了动手了。
  屋里没了外人李元文更是没了人形,解开孙寡妇的衣襟,举杯往奶子上倒酒,“来,今天有人站岗,让我喝个痛快。”说着叼住孙寡妇的奶子又咬又嘬,孙寡妇发出说囊唇猩?br />
  关于这个孙寡妇的来历,过了许多年人们也说不清楚。有人说,他的男人也是给日本人做事的,在保定城外叫游击队拿绳子勒死了,还说,为此日本人烧了好几个村子。也有人说,她是来独流镇找她男人的,据说她的男人跟她发小就相好,后来被抓了兵,听说在古北口战死了,她自认为成了寡妇,才跟李元文勾搭上的。更有邪唬的说法,说是李元文从关外带来的,是小岛直接安插的日本特务,专门暗中搜集情报。
  总而言之,这个孙寡妇不是本地人,压根儿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对狗男女借酒撒疯淫浪狂荡,弄翻了桌子打灭了灯盏,最后滚到炕上孙寡妇更是肆无忌惮的浪声嚎叫。李元文赤身裸体翻身正要骑马捣黄泉,猛听得大门被踹开,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根小细绳勒在脖颈上。紧接着一双大手往他嘴里塞满带鸡屎味的烂草,又一双大手拢住了他的双脚,不知不觉两只脚被捆结实了。
  对于李元文来说,这是一次完美的死亡体验。
  由一个逃犯、丧家之犬,到现而今荣归故里耀武扬威,他认为这是命该如此苍天安排的。尽管丢掉了花筱翠却保全了性命,虽然时不时还想起云雨之欢的日子,难免觉得遗憾。从实际需要出发并不缺泄欲的女人,况且人家孙寡妇还是个行家里手呢。从这个意义上说,孙寡妇比花筱翠更为实惠。这么一想,李元文觉得天上人间变化挺大,现在就逍遥在天堂!世上有谁能像他——李元文这样,吃饱喝足,有人拿枪保护着热乎乎睡女人?天上的神仙也不过此时!
  李元文现在的滋味,简直美妙极了。浑身的血管都膨胀得跟竹竿子似的,肚子里的酒精化作簇簇火苗子,浑身上下乱窜,美得直痒痒,脸蛋子和屁股蛋子像是现出锅的蒸土豆,滚烫滚烫的。身子下面的孙寡妇,活赛缎子背面包裹的一堆猪尿泡,水一样柔软且滑溜亮爽。
  可惜,这美妙的一切,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像是从屋顶掉下来一根房檩,死死抵住后背。没待想明白是不是房檩,脖颈子被一条绳子勒住了,整个身子随后被提留起来。到这时,方才美妙的一切全然不存在了,而是另外一种别样的感觉。
  正文 十七回红颜倾心叙隐情;恶魂出壳走游丝 下
  浑身的血管骤然间萎缩,收紧的那种萎缩,全部血液都往脑门上挤压,劲头很大,眼珠子舌头根子都要挤出来了。李元文晕晕糊糊地觉得,浑身的火焰在慢慢熄灭,血液在慢慢气化,血压变成了气压,气压骤然加大,整个身子像点着火捻子的炮仗,眼见着就要炸开了……终于,天灵盖某处不很确定的位置开了一个洞,针鼻大的一个洞,那么大的气压顿时降下来了。身子如同鼓胀的皮囊,一皮囊的气儿全都从那个小洞眼儿往外钻,咝咝的,体内那点气儿像是一下子撒净了,有一种轻飘飘的快感,真魂出壳的快感。李元文幸运地看到了自己的魂灵,原来是一团淡淡的雾气,就跟滚烫的灶堂灰覆盖在鲜粪上,挥发起来袅袅蒸气,有些热咕隆咚的臭味儿。李元文慢慢没有痛苦和不适了,却因了一声断喝,痛苦却又迅速重现肉身。
  正当老铁再坚持片刻,人家李元文便奔赴极乐世界的当口,王警长举着电棒子破门而入,断喝一声:“住手,全都误会了,那是李先生!”
  随后,王警长点亮煤油灯,把老铁扯到一边,喝令保安队员们给李元文松绑。事态突然逆转,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只好按照王警长的口吻随风转舵。
  “哎呀,这话怎么说的,派咱打狼的,怎么朝护圈的狗下了家伙。”
  “听嫂子使劲儿叫唤,俺哥几个就慌了手脚,以为进了刺客哪!”
  事情到了这一步,老铁也跟着捶胸顿足假戏真唱,“我也是晕了脑袋瓜子,担心李先生出岔子,弦绷的太紧了,差点失手。”
  王警长举灯看看李元文脸色煞白,回身给了老铁一巴掌,“混蛋,还不把李先生扶起来!”
  李元文缓过气来了,翻着白眼望着王警长,“给,给我口水……喝。”
  王警长扯过被子想遮挡一下李元文赤裸的身子,却把孙寡妇的大白屁股暴露无遗,好家伙,简直就是一盘肉色石磨,保安队员们个个以为这是眼福,暗自享用了许久时日。
  王警长揈着他的手下,“全都滚出去,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李先生好不容易得空跟嫂子亲热亲热,让你们这帮光棍子搅和了,快滚!”老铁知趣,带着弟兄们捂着嘴全都退到院子蔫乐去了。
  王警长给李元文喂了水,给两个没羞没臊臭不要脸的狗男女苫好被子,压低声音教训开了,“再晚来一步就出大事了,不是我说你们,怎么整出这大动静,不知道外面都是没沾过女人的光棍子,他们哪懂得男欢女爱是咋回事。这要整出人命来,叫我怎么回去交代?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啊!”
  李元文翻翻白眼看看王警长,使劲踹了一脚孙寡妇,“都他妈的这个骚货,一沾男人就开锅,扫帚星,早晚让她要了我的命!”
  王警长估计这小子一时半会缓不过劲来,不想再耽误功夫,“得啦,二位接着乐和吧,我还得巡视去了。放心吧,不会出岔子了,我让他们全都滚到大门外头警戒去。”
  李元文可能被吓破了苦胆,一把拽住王警长,“算啦,还是让弟兄们在院里呆着吧,不会有动静啦。”
  王警长善解人意满口应承,“那好,就听李先生的,天一亮我就接你来。”
  煎饼秃家成了德旺和王警长秘密会面的地点,谁也不再顾忌这是一处凶宅,大事小情都乐意聚在这商量,村公所反而成了摆设。王警长和老铁走后,德旺安排徒儿们特意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灯泡子也擦拭的分外透亮,德旺把自己的烟笸箩也端来了。刚收拾停当,一位高大稳重的汉子在徒儿们的簇拥下就来了。
  小德子率先进门,兴奋地招呼师父,“来了,接到信,何先生就马不停蹄过来了!”
  何太厚,四十岁左右,一身老农打扮却掩盖不住他的书卷气质和军人姿态,随着小德子话音,何太厚闪身进了屋。见了德旺根本不用介绍,跟见了老熟人似的双手一抱拳,“哎呀,你们送过去的枪和子弹可起大作用了,大伙让我捎话,谢谢二十一里堡的乡亲们,谢谢你这位威名远扬的老英雄啊 。”
  德旺也是抱拳还礼,“何先生真要羞煞俺了,一个乡下佬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抬举,你老才是英雄,俺给你老牵马坠镫怕是不合格呢。今天李三又被打伤了腿,乡亲们憋了一肚子火,盼着你老出主意报仇哪。”
  何太厚盘腿坐在炕上,自己捻了一锅儿旱烟对灯点上,直接就说王警长,“只要老王能跟咱们一道干,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