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1-02-26 21:28      字数:5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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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极其和谐。 从打开的门口望进去,亚密莱小姐和欧热妮构成了一幅德国人非常喜欢的画面。 亚密莱小姐多少有几分美貌,非常文雅——身材还算不错,就是偏瘦了一点,大绺鬈发垂到她的脖子上(那脖子有点太长了,就象庇鲁杰诺所雕塑的某些仙女一样)
  ,眼神懒散。 据说她的胸部很健康,将来有一天,会象《克里蒙的小提琴》中的安东妮那样死在唱歌上。 基督山向这间圣殿急速又好奇地瞥了一眼;他以前曾听到过许多有关亚密莱小姐的话题,但亲眼见她,这还是第一次。“噢!”银行家对他的女儿说,“把我们都扔到一边了吗?”
  于是他就领那个青年人走进书斋里去,而且不知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安德烈进去以后,那扇门成为个半掩的状态,所以从伯爵或男爵夫人坐着的角度望过去,他们什么都看得见;但因为有银行家陪着安德烈,腾格拉尔夫人也就不再注意他们了。不久伯爵就听到安德烈的声音,他在钢琴的伴奏下,高唱着一首科西嘉民歌。 听到这个歌声,伯爵微笑起来,因为这使他忘记安德烈,想起贝尼代托。 腾格拉尔夫人则向基督山夸奖她丈夫意志坚强,因为那天早晨他刚刚因为梅朗的商务失败而损失了三四十万法郎。 这种夸奖确实是值得的,因为要不是伯爵从男爵夫人的口里听到这回事,或者用他那种洞察一切的方式去打听,单从男爵的脸上,他也不会怀疑这一点。“哼!”基督山想道,“他开始隐瞒他的损失了,一个月之前,他自我吹嘘,”于是他大声说,“噢,夫人,腾格拉尔先生非常精明,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证券交易所里把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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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失都赚回来的。“
  “我看您也有这种错误的念头,和许多人一样。”腾格拉尔夫人说。“什么念头?”基督山问。“就是以为腾格拉尔先生做的是投机生意,而事实上他从来也没做过。”
  “不错,夫人,我记得德布雷先生告诉我——等一等,他怎么啦?我有三四天没看见过他了。”
  “我也没看见他,”腾格拉尔夫人十分镇定地说,“但您那句话还没有说完。”
  “那是什么?”
  “德布雷先生告诉您……”
  “啊,是的,他告诉过我说,投机上的失败,您总是失败者。”
  “我向来非常欢喜玩那一套,我承认,”腾格拉尔夫人说,“但我现在可不玩了。”
  “那么就是您不对了,夫人。 命运是确定的。 如果我是一个女人,并且有福气成了一位银行家的夫人,那么不管我对丈夫的好运多么信任——因为在投机生意上,您知道,完全是运气有好坏的问题——嗯,我是说不论我对丈夫的运气多么放心,我还是要弄一笔和他没有关系的财产,即使得瞒着他让旁人经手,也不管。”
  腾格拉尔夫人虽然竭力控制,仍然不禁脸红了一下。“哦,”基督山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种惶恐的表情似地说,“我听说昨天那不勒斯公债使劲向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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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买过那种公债,我从来没有买过那种公债,我们是不是在金钱上谈得过多啦,伯爵。 我们象是两个证券投机商了。 您有没有听说过命运之神在如何逼迫可怜的维尔福一家人吗?”
  “什么事情?”伯爵说,显得茫然无知。“圣。 梅朗侯爵到巴黎来的时候,路上没有几天就死去了,侯爵夫人到巴黎以后,没几天也死了。 您知道吗?”
  “是的,”基督山说,“我听说过这件事。 可是,正如克劳狄斯对哈姆雷特所说过的,‘这是一条自然法则,他们的父母要死在他们的前面,他们哀悼他们的逝世,将来他们也要死在他们儿女的前头,于是又要轮到他们的儿女来悼念他们了。’”
  “但事情不止这些呢。”
  “还不止这些!”
  “不,他们的女儿原来要嫁给……”
  “弗兰兹。 伊皮奈先生。 难道说婚约已经解除了吗?”
  “昨天早晨,看来,弗兰兹已经谢绝了这种光荣。”
  “真的,是什么理由?”
  “不知道。”
  “真是奇怪!
  这接二连三的不幸,维尔福先生怎么受得住呢?“
  “他还是老样子——象一个哲学家一样。”
  这时候腾格拉尔独自回来了。“哎!”男爵夫人说,“你把卡瓦尔康蒂先生扔给你的女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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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亚密莱小姐呢,”银行家说,“难道你还认为她不是人吗?”然后他转身对基督山说,“卡瓦尔康蒂王子是一个很可爱的青年,对不对?可他的确是一位王子吗?”
  “我没有义务答复您,”基督山说,“他们介绍我认识他父亲的时候,说是一位侯爵,那么他应该是一个伯爵。 可是我想他似乎并不非得要那个头衔。”
  “为什么?”银行家说,“如果他是一位王子,他就不能不维持他的身份。 每一个人都应该维护自己的权利,我不喜欢有什么人否认他的出身。”
  “噢!您是一个地道的民主派。”基督山微笑着说道。“可你看不出来你自个儿的问题吗?”
  男爵夫人说,“假如,碰巧,马尔塞夫先生进来了,他就会知道卡瓦尔康蒂先生在那个房间里,而他即使是欧热妮的未婚夫,却从来没让他进去。”
  “碰巧这两个字你说得对,”银行家说道,“因为他很少来这儿,如果真的来了,那才真是碰巧呢。”
  “他要是真的来了,见到那个青年跟你的女儿在一起,他会不高兴呀。”
  “他!
  你错啦。 阿尔贝先生可不会赏我们这个脸,为他的未婚妻而吃醋,他爱她还到不了那个程度呢。 况且,他不高兴我也不在乎。“
  “但是,按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对,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形吗?
  在他母亲的舞会上,他只跟欧热妮跳了一次,而卡瓦尔康蒂先生却跳了三次,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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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通报马尔塞夫子爵来访。 男爵夫人赶紧站起来,想到书斋里去,腾格拉尔拉住她。“别去!”他说。 她惊奇地望着他。 基督山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形。 阿尔贝进来了,他打扮得非常漂亮,并且看起来很快乐。 他很有礼貌地对男爵夫人鞠了一躬,对腾格拉尔熟络地鞠一躬,对基督山则很亲热地鞠一躬。然后又转向男爵夫人说:“我能向腾格拉尔小姐问好吗?”
  “她很好,”腾格拉尔赶紧回答,“她现在正在她的小客厅里和卡瓦尔康蒂先生练习歌喉。”
  阿尔贝保持着他那种平静和漠不关心的表情;他心里也许气恼,但他知道基督山的眼光正紧盯着他。“卡瓦尔康蒂先生是一个很好的男中音,”他说,“而欧热妮小姐则是一个很棒的女高音,而且钢琴又弹得象泰尔堡一样美妙。 他们合唱起来一定很美妙的。”
  “他们两个配起来真是非常美妙。”腾格拉尔说。这句话粗俗得令腾格拉尔夫人都面红耳赤,阿尔贝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也算得上是一位音乐师,”那位青年说,“至少,我的老师常常对我这么说。 可说来奇怪,我的嗓子跟谁都配不起来,尤其配不上女高音。”
  腾格拉尔微笑了一下,好像是说,那没关系。 然后,很明显他很想取得效果,就说:“王子和我的女儿昨天大受赞扬。您没有来参加吧,马尔塞夫先生?”
  “什么王子?”阿尔贝问道。“卡瓦尔康蒂王子呀。”腾格拉尔说,他坚持这么称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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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青年。“对不起,”阿尔贝说,“我可不知道他是一位王子。 这么说昨天卡瓦尔康蒂王子和欧热妮小姐合唱了吗?不用说,那肯定很悦耳。我很遗憾没有到场。但我没法接受您的邀请,因为我已经答应陪同家母去参加夏多。 勒诺伯爵夫人主持的德国音乐会。”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以后,马尔塞夫又说,“我可以去向腾格拉尔小姐问好吗?”
  似乎这件事以前从未有过似的。“等一会儿,”银行家拦住那青年说,“您听到那支婉转的小曲了吗?嗒嗒……真是好听得很。 等一下,让他们唱完再说吧!好!棒!好哇!”银行家热烈地喝彩着。“的确是,”阿尔贝说,“棒得很,没有谁比卡瓦尔康蒂王子更明白他祖国的歌曲了,‘王子’是您称呼的,对不对?而即使他现在还不是,将来也很轻易做上的。 这种事情在意大利不算罕见。 再说说那两位可爱的音乐家吧,您得款待我们一次,腾格拉尔先生。 别告诉他们来了一个陌生客人,让他们再唱一首歌。 听歌应该在小距离之外才有意思,不让人看见,也不要看见别人,这样就不会打扰唱歌者,使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把他的灵感全部释放出来,让他的心灵无拘无束地驰骋。”
  阿尔贝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令腾格拉尔十分生气。 他把基督山拉到一边。“您觉着我们那位情人怎样?”他说。“他看上去多么冷淡!但您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是的,当然喽,我答应把我的女儿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而不是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 即使阿尔贝跟卡瓦尔康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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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我也不会高兴地看到他娶她,他太高傲了。“
  “噢!”基督山说,“也许是偏爱让我盲目,但我能向您保证,马尔塞夫先生是个很可爱的青年,他一定会使小姐很幸福,而且他迟早都会有点成就——他父亲的地位也很好。”
  “哼!”腾格拉尔说。“那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我指的是过去——过去那种低贱的出身。”
  “但是一个父亲过去的生活影响不到他的儿子。”
  “那倒是正确的。”
  “来,别固执了,一个月以前,您很希望结成这门亲事。您知道我——我那时难过的要命。 您是在我的家里碰到那个小卡瓦尔康蒂的,关于他,我再向您说一遍,我可什么都一无所知。”
  “但我可知道一些。”
  “那么您是了解过了吗?”
  “那还须得了解吗?
  对方是怎么样的人物,不是一眼就可以知道的吗?首先,他很有财富。“
  “这一点我可不敢确定。”
  “但是您得对他负责呀。”
  “负责五万里弗——这是小意思。”
  “他接受过出色的教育。”
  “哼!”这次可是基督山这样说了。“他还是一个音乐家呢。”
  “所有的意大利人都是音乐家。”
  “我说,伯爵,您对那个年轻人可不太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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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承认这件事让我很不高兴,您和马尔塞夫一家人的关系已经那么久了,我真不愿看到他这样来横插一脚。”
  腾格拉尔大笑起来。“您真象是个清教徒,”他说,“那种事情可是天天发生的。”
  “可您不应该就这么毁约,马尔塞夫一家人都期望结成这门亲事呢。”
  “真的?”
  “当然了。”
  “那么让他们来把话挑明吧,您可以给他父亲个暗示,您跟那家人的联系既然这样密切。”
  “我?您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一点的?”
  “他们在舞会上够明显的啦。 嘿,伯爵夫人,那位瞧不起人的美塞苔丝,那位傲慢的迦太罗尼亚人,她不是还挽住您的胳膊领您到花园的幽径去散了半个钟头的步吗?但她即使通常对最老的老朋友也是不轻易张口的。 您愿不愿意负责去跟那位当父亲的说一说?”
  “再乐意不过了,假如您希望的话。”
  “不过这一次得把事情明确地敲定。 假如他要我的女儿,让他把日期定下来,把他的条件坦白出来。 总之,我们或者相互谅解,或者干脆吵一架。 您明白吧——不要再耽误。”
  “是的,阁下,这件事情我代您留意些就是了。”
  “我并不是说很情愿地在等待他,但我确实也在等待他。您知道,一个银行家必须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