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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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123 更新:2021-02-26 21:22 字数:4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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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迪墓就在陈纳德墓的下边一点。每每陈香梅去祭扫外子的墓时,都看见这不熄的火炬,她怀念这位美国总统中最年轻者也是美国总统中去世最年轻者。
被人讥讽为“从穷光蛋上升为富豪的”肯尼迪家族,是爱尔兰移民。肯尼迪的曾祖父在韦克斯福德郡的小村镇邓甘斯敦种植甜菜、马铃薯等为生。如果不是马铃薯枯萎病断了生路,他决不会搭上“棺材船”,在大西洋上煎熬四十个日日夜夜,方抵达东波士顿爱尔兰人和天主教徒聚居的移民区。祖父已不甘心平庸,他是连推带爬领着家族杀出重重阻拦一心想进入主流社会。父亲如愿以偿,金钱的魅力,由商界跨入了政界,1938年罗斯福任命其为美国驻英大使;1957年肯尼迪家族已成为最富有的美国人家。肯尼迪本有四兄弟五姊妹,肯尼迪是兄弟中体弱多病的一个,但是肯尼迪家族的家训是:“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不屈不挠不择手段进入社会主流当选为众议员、参议员乃至总统,是家族的奋斗目标。无奈身强力壮的长子在二次大战中死于空难,多病的老二沉浮起伏,请人捉刀写过畅销书,当过海军有过生还成了英雄的戏剧经历,也有过数不清的花边新闻,但肯尼迪终于登上了美国总统的宝座,只是好景不长,不到三年就死于非命。也许他不这么争强好胜的话,可享天伦之乐几十年呢;可是他毕竟拥有过第一,这是无数千凡的幸福者终生无法攀登到的呀。谁理得清呢?如果没有那场马铃薯枯萎病,肯尼迪家族还在邓甘斯敦小村镇年复一年种着马铃薯吧。
马铃薯枯萎病造就了一个美国总统?!
在政界的边缘打了三年擦边球的陈香梅,目睹过成功者的荣耀和失败者的落寞,友情的地久天长与权势的瞬间涨落!生时不遗余力地追名逐利比不上死留给人的记忆更刻骨铭心?
她想起了1865年4月14日夜十点左右,喜爱看戏的林肯在福特剧院观看英国托姆·泰勒的剧作《我们美国的表兄弟》时,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林肯的头颅。自由之父倒下了。这一天,恰恰是耶稣殉难日。
林肯是为消除种族歧视百折不回而被暗杀的。
肯尼迪之死却是一个难解的谜。1968年6月6日,拚命追求竞选第37任总统的肯尼迪之弟罗伯特,又在一次竞选演说中被一个疯狂的枪手开枪打死。又一个难解之谜叠印在肯尼迪家族的阴影上。
想得到时却已经失去,失去了时又终归留下了一点什么。
参政的中国女人(5)
陈香梅依然走着参政之路。虽已初次尝到了甜酸苦辣咸,但她不悔。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进入美国生活的主流,才不会做永恒的二等国民。要知道,她虽然加入了美国国籍,但在世人眼中和自己心中,仍是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华裔女子。
1962年她获得了法国拉佛耶自由奖。她辞去了乔治城大学的工作,担任美国之音节目制作主任和播音工作,她喜欢“大众传播”这行当,她愿意全美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她的声音。她已担任共和党政务问题委员会顾问,专门研究亚洲事务,并在全国作循环演讲。
1963年,她的名字赫然印在华府绿皮书上,她并没有骄傲感,只不过多了一份自信。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她是个中国的端午节诞生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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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11月5日,又是美国总统大选日。
这是一个凛冽的冬日,寒风卷着凋零的落叶,但在这萧条肃杀的冬景中,政治氛围浓郁的华盛顿,却将节日般的热闹与战前般的紧张融为一体,处处弥漫着狂热与浮躁。
陈香梅起了个大早,而且盛妆一番。她得先在美京投票,尔后急飞纽约。共和党的竞选总部设在华盛顿的维拉饭店,但真正的指挥部在纽约华尔道夫大饭店,因为尼克松住在纽约,米契尔的律师事务所也在华尔街。尼克松喜欢纽约,称这为“跑道的里侧”,而“任何人除非是在跑道的里侧前进,否则往往要过呆板单调的生活”。
华尔道夫大饭店各层楼各区已进入紧张忙乱的白热化阶段,陈香梅拿到可出入各区的蓝色缎带,与共和党竞选委员会主席米契尔各处逡巡,米契尔紧张得像根绷紧了的弦,陈香梅平静得像微波不兴的湖水。
是的,她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1968年春,她被尼克松委任为全国妇女支持尼克松竞选委员会主席,并任财务委员会主席,这是她第三次参与助选。第一次是1960年为尼克松助选,失败;第二次是1964年为高华德助选,亦败北。高华德是空军少将,与陈香梅住得不远,算是邻居,而高华德太太芭妃与陈香梅用的还是同一个理发师,因而私交甚笃。其时54岁的高华德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戴副黑框大眼镜,声音宏亮,为人很是热诚,他是共和党中保守派的代表,可以说是个豪爽、正直的优秀人物,但是陈香梅预感到他不能夺魁,因为太直率!旁观者清,她的预测没错。当时共和党内与高华德的竞争者是自由派代表纽约州长洛克,本来洛克呼声极高,但他忽地与三十年的老伴离异又立马娶了个拖着四个孩子的少妇后,立即被拥戴者放弃了。看起来在美国对竞选者的人品要求还挺严呢,但是风流非常的肯尼迪家族又该作何解释呢?竞选中,高华德与洛克结下怨怼,可香梅与他俩的友情却日渐加深,而且香梅以为,这一次的折腾,为四年后尼克松的竞选铺平了路。那时不少人以为尼克松已是穷途末路,可陈香梅不这样看。参政竞选,要有雄厚的人力财力,要有过人的智慧勇气,要有屡败屡战的经验,还得把握运用机遇和人缘,尼克松具备这些,能东山再起,而助选骨干就是当仁不让的开路先锋。才八年党龄的她,被委以妇女主席的重任后,诚恳地将艾森豪威尔夫人、福特夫人、狄克逊夫人、陶尔夫人、鲁斯夫人,还有名流秀兰邓波儿等都云集在助选的大旗下,当然,艾森豪威尔夫人玛米接受名誉主席时颇为傲慢,她说:“我丈夫把尼克松培养得太好了。”话说回来,尼克松跟着艾森豪威尔做了八年的“偏房”副总统,尼克松的小女儿朱莉又嫁给玛米的孙子戴维做媳妇,玛米能不傲慢吗?美国的选民一半是妇女,而且以中年妇女为多,她相信委员会的感召力。
1968年8月9日,尼克松在迈阿密获得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他的接受提名的演说诚恳激越,身世、挫折、奋斗、追求,撼动人心,许多妇女代表被感动得泪水涟涟。五彩气球缤纷飞向大厅天花板,人们起立鼓掌。可是记者席的无冕之王们却淡然处之,纹丝不动,也是记者的陈香梅忽地怒不可遏,高声请他们起立,这些人倒也愣愣地站了起来,心中嘀咕着:这个东方小女子气魄不小嘛。
陈香梅泪痕斑斑。她仍在为尼克松奋斗篇的演说而感动、
1913年1月9日,尼克松诞生在离洛杉矶约百余里的农村小镇约巴林达,九岁前过的是乡村田园生活。以后举家迁到另一小镇惠蒂尔,脾气暴躁的父亲开了爿加油店和食品杂货店,母亲性格内向喜欢独处,尼克松兄弟五人排行第二。尼克松本能够获得耶鲁大学奖学金,但因家中经济拮据,只有在惠蒂尔学院历史专业学习。无怪乎尼克松的演说同感叹自己出身寒微!
第二次大战中,尼克松参加了海军;但只参加过唯一的一次战斗———1944年1月到日本飞机猛烈轰炸的布干维尔绐美军送食品。1946年尼克松在加州第一次竞选国会众议员,以“共产党影响”的罪名击败了他的政敌而获胜;1950年他竞选国会参议员,又以“粉红色女士”的罪名击败了女政敌;1952年以“反共斗士”的形象成为艾森豪威尔时代的副总统,1956年又获连任;1960年竞选总统时败于肯尼迪,原本有滔滔辩才的他偏偏在电视辩论中输给了对手,可见山外有山楼外有楼;1962年他又急匆匆竞选加州州长,欲速则不达,他遭惨败。他自己都气馁了,对新闻界说:“你们不再有机会把我当球踢了。”并给妻子碧特写下永别政治的保证书,果真与米契尔等人在纽约华尔街办起子律师事务所,兼而推销百事可乐,做起一介平民来了。可是,他无法背叛自己的心,一个声音总在耳边说:“伟大的人物常因不能忍受失败而变成庸人。许多人则由于能够忍受失败而成为伟人。失败了,爬起来,准备东山再起!”这是大学时足球教练纽曼的告诫。于是,有了今天。当然,也活该执政的民主党流年不利,美国陷于越战,劳民伤财、天怒人怨,不得不放出“巴黎和谈”的烟幕,可南越头头阮文绍阮高奇居然在高压下也不屈从,直把个民主党搅得焦头烂额。约翰逊激流勇退,把棒子交给了韩福瑞,而韩福瑞在芝加哥举行的提名大会上又发生了流血骚动。民主党大势去矣。
参政的中国女人(6)
陈香梅能不笃定泰山么?
她崇尚尼克松的坚定不移、不屈不挠。她敬重具有这种人格力量的男人。
她佩着蓝色缎带,在华尔道夫大饭店各层款款而行,神色紧张的米契尔颇神秘地对她说,尼克松一旦获胜,发表宣言后即接见她。她淡淡一笑。这是尼克松、米契尔和她三个人的默契,不,是秘密,是绝密。他们已将她视为功臣。从午夜到翌日清晨,尼克松一路领先,只是金海岸的选举结果报告很迟到来,尼克松发表获胜宣言后,即匆匆飞往佛罗里达州,这接见未能兑现。
陈香梅自足。她本无所求。
寒风嗖嗖雪花飘飘,气候越来越冷,可迎圣诞和准备总统就职大典让华府犹如热浪滚滚,陈香梅被委派担任就职委员会特别顾问和主席马里奥特的助理,总部设在潘兴大厦,陈香梅忙得兴兴轰轰。跨进共和党门槛不过八年,她已由外围步入核心,从执行进到决策,成为“厨房内阁”中唯一的女性。所谓“厨房内阁”,是助选的机要筹划委员会,人少,且策划于密室,故有此戏称。陈香梅耸耸肩,双手一摊:“厨房,传统中本来就是女人的天地嘛。”男士们说:“安娜,你就爱淘气。”他们很乐意有她,不仅智慧又清纯,而且做出的饭菜让人垂涎欲滴。
陈香梅这时已搬进水门大厦。这是多元性的大厦建筑,位于石溪公园与维吉尼亚大道转角处,面对波多马克河。大厦包括六栋大楼:东楼西楼南楼三栋为住宅区,另有两栋办公楼和一栋酒店。住宅区底层包罗万象,菜场、点心店、花店、药房、美容院、游泳池等无所不有,生活十分方便。1966年水门大厦还只是建筑平面图时,陈香梅就付了订金,她要了东楼顶楼的边套住宅,为的是闹中取静。这是到华盛顿后三择其居,她定下心来了。楼顶有自家的白色花园,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清晨黄昏她爱在花园散散步,有时熬夜工作后,她也会登上楼顶,俯瞰万家灯火,抬眼灿烂星空,她满心的踏实,她自信已在华盛顿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她没想到,平地起风雷,她竟成了众矢之的式的新闻人物!新闻传媒振振有词指出竞选的焦点是越战。民主党败北是因为大选前十天阮文绍公开声明拒绝巴黎和谈,而影响着阮氏的是陈香梅,陈香梅在大选前一个月肩负使命神秘地去了西贡。真是荒诞无稽,她要澄清事情真相,却被告知:保持缄默。尼克松获胜后,阮文绍邀请他访越,但没有回复,南越驻美大使裴艳找到陈香梅,她能说什么呢?深夜,电话铃骤响,是米契尔的助理打来的,他用不容置辩的语调通知她:必须说服西贡友人去巴黎和谈。尼克松抽不出时间访越。必须对新闻界声明:尼克松对她与阮文绍的安排一无所知。什么安排?轮到她真正地一无所知了。她压抑住激愤,冷冷地回答:“你们爱说什么你们说去,可我什么也不想说。”她挂断了电话。
她登上了屋顶花园,莫非黑夜中的国际都市仍然是十面埋伏的古战场?冬的夜空深邃清澈,群星却如砸碎了的玻璃屑般扎眼,只穿睡衣的她被风一袭打了个寒噤。她以为进入了主流,登上了高峰,却原来是高处不胜寒,而且污秽龌龊玷污着她!她急急下到浴室,打开龙头,白色的水帘哗哗冲下,她阖上眼,让清水冲洗掉一切吧,但是经过的事不是想忘掉就能忘掉的。
1967年12月,她从台北、西贡为一家航空公司的业务奔波事毕飞回华府时,前大使希尔已等候在机场,接她去了纽约尼克松的公园大道的寓所。这之前尼克松已是电话电报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