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1-02-26 21:20      字数:4876
  海波就好附庸点风雅,人长得其实挺对不起工农红军的,但总是自认为是该中学一才子,经常号召19班同学来集体学习“海波文集”,还把自己的文章一次又一次的贴在后墙,要求同学们好好欣赏,并且宣布如果有人想要他的文章,海波可以免费赠送。
  路飞扬那个混蛋每当在草稿纸告窑的时候,就特别真诚的向海波同学要一沓子“海波文集”,那厮还耀武扬威的宣传自己的演技是多么的出众。
  什么 “哎呀!章老师!您这么高的水平怎么能没当作协主席呢!一定是您学嵇康!太高雅了!当代中国的隐士啊!不过这可是中国文坛的损失啊!”
  要不就是“要是您愿意,诺贝尔文学奖就能有咱中国人的名字了!”
  “老师,您的大作,我都会背诵啦!”
  每一次都把海波感动的是一塌糊涂。
  而事后当然少不了的就是楚鸣江的又一次“预备党员路兄怎可自甘堕落!悲哉!悲哉!”
  夏雨天最怕麻烦,他从来不费那个事,没草稿纸用的时候就直接去拿路飞扬的,在夏雨天的认知里,拿骗子骗来的东西不能算犯罪,应该叫为民除害。
  楚鸣江委屈的说,这明明就是助纣为虐……
  今天因为没吃早饭,夏雨天的心情就不太好,不过他是那种办事挺磨蹭的人,生个气吧,也不是写在脸上,但心细的路飞扬就看出来了。
  废话!两人一起在外校合租着一套单元房,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夏雨天心里想什么,路飞扬清楚的很。
  不过可别想歪,两人只是为了学习才同租一间房,用路飞扬的话说,我们那是纯洁的男男关系。
  不一会儿,一个火腿肠就传过来了,附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路飞扬龙飞凤舞的字体:老婆,吃吧,别饿坏了身体。
  夏雨天脸又红了,不过还是挺开心的把火腿肠给吃完了。
  这边进行到这,海波在那边正讲着课呢,“为什么要打击侠客呢?因为他们脱离政府……”
  “马超的后代啊,同学们,他是有后代的……”
  海波为什么说的话就让人感觉特别的不对劲呢?
  以前张晓义曾经计算过,一分钟之内,海波说了十一个“对吧”,这似乎他的口头禅,语文老师为什么还有口头禅,而淼哥讲课就从来没有呢?
  论证的结果是,淼哥是教物理的文学素养肯定没有海波高嘛。
  ……
  不过张晓义这次可没去在意海波,正和李炎龙讨论三国游戏,一脸愤愤不平,说:“靠!我都成这样了!袁绍那个不要脸的还来打我!”。
  “那有什么!上次,我玩《赵云传》的时候和一个女的说话,那女的问我是不是喜欢另一个女的,我选‘是’,结果她气得不理我,到了下一次,我选‘不是’,她竟然说‘你骗人’,还是不理我!”李炎龙更是不平。
  讨论着,从三国孔明赵云渐渐到了流行的网游,最后郭费什也掺和进来了,他问李炎龙“:你没去过灰谷?
  “我是人类牧师!”李炎龙一脸不耐烦。
  “人类牧师不能去灰谷?”费什不明白。
  “我去一次死一次还去干嘛!”
  ……
  最后听海波讲楚汉争霸:“你不能打啊打啊,还是这么点人,不带死的啊,啊?这个人,要正常的消耗……”
  3
  一天课上下来,所有的人都蔫了,比如路飞扬吧,平素里相当的活跃,可到了夜自习也成了沉默的羔羊了。夏雨天的身体不好,就更熬不住,夜自习简直都是挨过去的。
  但你说沉默吧毕竟是无害的,可以保证广大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但有的人,一到身体极限的时候就变得有点异常。
  就好比夏雨天高一的时候硬在一个内存64MB的主机上装XP,结果把那台机器搞的苦不堪言。
  郭费什和孔泉绝对是这种类型,脑容量一变小就行为不正常。
  孔令泉这个人吧,说起来是19班好丈夫排行榜上的榜眼,平时话不多,挺有责任心,办事认真,对待女同学态度不卑不亢,篮球打的一流,学习成绩也不错。
  再说了,人家是孔家人,令字辈的,跟孔令辉同辈,人家爸爸是祥字辈,跟孔祥熙是同辈。他当然也有一点点小缺点,就是轻度色弱,外加耳背。
  有一次,孔令泉叫“:白小米!”
  白小米回过头,“啊?”随即看见一只在钥匙链上挂着的毛绒小老虎,不解,问他:“干嘛?”
  孔令泉很慢的把小老虎推向前,然后用小老虎的头碰了碰白小米,说“:咬你!”
  白小米思考,孔令泉肯定是有问题了,需要用中药调理。
  这时另一个同学王志泊走过来,看见那小老虎,问“:它是谁?”
  过了很久之后,和白小米在一起的邪恶女生回答,“它是老虎……”
  不过,最令夏雨天头痛的是孔令泉和郭费什在夜自习经常轮流不正常。
  有一次孔令泉不正常了,郭费什问他“:勒夏特列原理是啥?”
  孔令泉回答:“是个原理,勒夏特列原理。”
  郭费什无语。
  白小米忍不住说“:哟!孔孔!你真是个人才!”
  孔令泉说“:啥?杉菜?那不是个女的吗?”
  ……
  第二天,换郭费什不正常。
  算着算着数学题,忽然郭费什对孔令泉说“:你听听这首歌是什么?‘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的响……’”
  孔令泉沉默。
  郭费什又唱“:有情义有担当,无依无靠我自强……”
  孔令泉说“:不知道。”
  郭费什想了想,高兴的说“:哦!想起最后一句了,是‘集百草要让这世界都香……’百草堂嘛,那个大红门的片尾曲。”
  P。S。大红门是校门口的拉面馆。
  孔令泉笑翻“:哥,是大宅门……”
  而今天的卷子那么多,压力那么大,所以也不例外,但今天的问题是孔令泉和郭费什都同时出了故障。
  老班淼哥让每人交两张一寸照片,准备填档案用,而爱护形象的郭费什就去照了一版又冲了一版,结果是十六张一模一样的一寸照片摆在了桌子上。
  郭费什一张又一张的拿起照片,在灯光下,从不同角度,不同角度,反复对比,反复对比……最后一手拿一张直勾勾的盯着看。
  孔令泉说“:一样的照片看啥?”
  沉默。
  郭费什说“:一样的照片也有很细微的差别。”
  沉默。
  孔令泉说“:幻觉。”
  ……
  夏雨天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就要出现幻觉了,干脆一个“顶礼膜拜”睡桌子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在家里,看看对面的床,空的,然后就听见路飞扬倒开水的声音。
  夏雨天一下子坐起来,跑到客厅,果然看见桌子上有一盘刚闷上的方便面,而路飞扬此时正在四处寻找辣酱,等他把辣酱找出来的时候,发现那盘方便面已经被夏雨天给吃完了。
  岂有此理!路飞扬上来就把夏雨天给揪了起来。
  夏雨天挣扎,反抗,均无效,毕竟身高体重都太悬殊了,最后夏雨天被摁趴在床上,路飞扬一下子就把他的睡裤给脱了,吓得夏雨天一直叫……
  结果被狠狠用高二时用的《化学精编》给打了五下屁股。
  “呜……”夏雨天假哭。
  “你别装了,你那一看就不是真的。”路飞扬气咻咻的坐在床边,他是给饿醒的,结果方便面还被夏雨天给吃了。
  “……”
  夏雨天突然把头抬起来,路飞扬大吃一惊,两股泪水顺着夏雨天的脸颊汩汩的流下来,夏雨天一闭眼,那泪水流的更多了,路飞扬一下子就慌了。
  “小天,你怎么哭了啊,我不就是打了你几下屁股吗?我又没有下重手,很轻的,别哭别哭。”路飞扬手忙脚乱的上去安慰。
  “疼!”夏雨天把脸扭过去,不看他。
  “明明没有用劲啊……”
  “就是疼!”夏雨天对路飞扬又捶又打。
  “好好好,疼疼疼,我的错,我的错,下次绝对不让你疼!”
  夏雨天又嗥叫一声,嚷着“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没有……小天乖啊,不哭不哭。”路飞扬又开始哄,最后乖乖的到厨房切苹果给夏雨天吃,一直哄到夏雨天睡着,这才闲下来。
  唉,肚子唱着空城计,路飞扬的滋味不好受,叹了口气,给夏雨天盖好被子,突然眼睛锁定到夏雨天刚刚坐的那个床角。
  那里有一样瓶装的东西。
  路飞扬拿过来一看,靠!珍视明眼药水!!!
  好你个夏雨天!这个臭小子!把自己给骗得团团转!路飞扬恨不得去捏那张睡得甜甜的小脸一下。
  不过,算了,幸好小天不是真的哭了,否则心里要难受好久,路飞扬嘴角翘起,出去继续闷方便面……
  路飞扬是一个很心细的人,夏雨天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两个人的感情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慢慢发展,其实路飞扬不愿意伤害夏雨天,他希望有一天,当两个人都能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再去考虑,现在的任务嘛,就是高考,当然要保护好小天。
  让我们祝福路飞扬吧!
  4
  路飞扬是和楚鸣江并列,算是19班两大奇才。
  首先,两人是班内仅有的两个预备党员,所以楚鸣江最看得起的就是路飞扬。其次,两人均品学兼优,是班上的尖子生。
  只不过楚鸣江身为一个理科生,却带有林妹妹的一颗七巧玲珑心,更把辛弃疾当成偶像,号称是19班一大才子,首席诗人。
  路飞扬就不一样了,他完全继承的传统理科男生的特色,就是理科极好,但基本是个目前连韵母表也背不出来的二等文盲。
  路飞扬的语文从来就没及格过,令夏雨天眼气的就是这个人语文不及格,竟然总分仍然保持在前三甲!
  路飞扬的语文不是一般的差,成语从来就没有用对过,那作文就更是牛头不对马嘴,不仅毫不通顺,还尽引起岐义。
  由于看到夏雨天挺喜欢文学,路飞扬下定决心要弥补自己这个缺点。
  于是他每天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背诵古典诗词,还用熬夜的时间狂做语文练习题,他把对付数学的那一套硬搬到语文上,结果是坚持了大半年,没有进化成一个有文学素养的知识青年,倒变成了一个半吊子孔乙己。
  看他天天兴致勃勃,夏雨天又好气又好笑,对别人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在路飞扬身上不成立,他是个自然界的怪物!”
  外界的打击,残酷的现实,冷漠的朋友……
  不过,这丝毫没有动摇路飞扬的意志,他还是坚持每天用熬夜的时间做语文练习,看他孜孜不倦的劲头,夏雨天也不去管他了。
  高三的日子一天天过着,有苦又有甜,可是往往高三的学生意识不到这点,总是天天抱怨。夏雨天就属于那种怨气特别大的,不过他这个怨气跟别人的不太一样,用路飞扬的话说就是“冷怨气”,通常会一天不说话,就看书看笔记做题做卷子,你叫他一声,他就给你个冷笑。
  “真是汉秋宫怨!”路飞扬不止一次这么说。
  “那是汉宫秋怨!”楚鸣江不客气的给他的路兄一个白眼,心想,现在的社会物欲横流,人的物质需求满足之后,精神上却越来越空虚,看看!新中国有多少高中生都缺乏必备的文学素养啊!这个预备队的素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楚鸣江想着,就以很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帅气的路飞扬,然后用他楚某人的“纤纤玉趾”去踢了踢一下路飞扬小腿,大叹“:呜呼!真乃国学之悲哀!中华文明之悲哀!”
  路飞扬轻轻一笑,说“:你别看不起我了,今天下午学校开全体高三动员大会,你听听校长的讲话吧!他跟我的模式没区别。”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份,下午也是干冷干冷的,操场上全是人。一个班挨一个班,大家都站着,听学校那大喇叭滋啦滋啦的响着,经过一堆高三组的主任,主席,年级组长说完之后,校长上台了。
  “……我们同学每个人的水平都有差异,所谓是‘龙生九子,只只不同’!”
  校长原来也是教物理的,看来这个文学素养跟淼哥差不多,楚鸣江的脸色更灰暗了,路飞扬得意的扬扬俊眉,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同学们!绝对不能一暴十寒!!!”
  突然拔高的声音在校园里回响,回响。
  “哈哈!是一曝十寒!”
  这时,路飞扬倒在那显示他做过的错音订正训练是多么的有效,而楚鸣江的脸已经漆黑一团,活像被大王乌贼给深吻了。
  等会终于开完了,楚鸣江诗人到教室去写忏悔录,夏雨天笑着弾路飞扬的脑门一下,说:“你呀,什么时候都不学好!”
  路飞扬用特调皮的眼神看着他,“:哟?不汉秋宫怨了?”
  夏雨天拿他没辙,无奈的说:“是汉宫秋怨。”
  路飞扬的大手搭上夏雨天的窄肩,贴着他耳朵小声说“:爱妃,朕这不来宠幸你了吗?别怨了……”
  话还没说完,胳膊上就被狠狠的掐了一下,夏雨天杏目圆瞪,绯红了脸蛋,一把甩开他,留了个白眼,跑了。
  “哎!哎!爱妃怎么又生气了?”路飞扬跺着脚,只好看着夏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