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6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26 21:20      字数:4843
  更可恨的是,他当面做人,背后做鬼。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三)~
  回到酒店已经是中午,陪导师在二楼餐厅吃饭。此次我们的食宿都是邀请方付了钱的。
  在饭桌上我们讨论了昨天研讨会上的情况。导师对我的欣赏和重视流露无遗,他希望我考博,继续师从于斯。我很高兴地答应他,实际上我确实想继续深造。
  这个社会太复杂,让我害怕。
  他告诉我晚上有个自助晚宴,要我也去。“都是政法系统的领导和市里一些头面人物,正好可以介绍你和他们认识,虽然咱们做学问的,不必要攀附权贵,但一线的案例和实践,对我们的课题是很有帮助的。”
  我心念一动,对导师说:“可是我好累,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不去啊?”
  导师笑了:“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怕那些应酬场面啊?好吧,随便你吧!”
  吃完饭才一点钟,足够我上街采购我需要的东西。
  把自己关在浴室,对着镜子,我看着镜中那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子,平凡的脸,却有坚毅的表情。
  我把短发全部打上者哩膏,紧紧地贴在头皮上,然后戴上假发。
  我开始化妆,淡而不张扬,酒红色眼影和唇膏让我与平时素面朝天的形象很不一样。
  化好妆,戴上灰框平光眼镜。
  镜中的我,黑色长发披肩,黑色V领连衣裙,脖子上的项链只几十块而已,水钻却出奇地亮,衬得戴了眼镜的脸有了几分光彩。
  太寒碜或太艳丽,都会招人注意,我的打扮,是最安全的伪装。
  一切妥当,只剩下最后一样东西。
  我犹豫着该不该带上它。
  深呼吸,下了决心,我缓缓地把它握在手心里。在浴室的灯光下,它闪着金属的锐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把昂贵的匕首,锋利而小巧,意大利制造,专为女士设计,是我从不示人的收藏。
  我从来没想过,它会有一天派上用场。
  我把匕首插入精制的皮鞘,绑在我的吊袜带上。
  隔着鞘,我的大腿似乎感到它的寒意。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四)~
  晚宴设在市委下属的北城宾馆,我去的偏早,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我静静地坐着,盯着入口的方向。
  人群陆陆续续地到场,我的眼睛突然一亮,果然,周也来了。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神情阴郁,刚一进来,就被几个人围住了攀谈。
  我恨恨地盯着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如此帅气的男人,在那堆人中间,他显得那样风度不凡。
  我真想上去,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极为荒谬和可笑的想法。
  他一边和众人闲聊,一边四下搜索,他的目光滑过我,没做丝毫的停留,显然没有认出我来。他的目光停住了,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原来看的是我的导师。
  他径直向我的导师走过去,上前搭话,然后似乎很自然地问道:“听说您这次还带了一个得意门生过来,今晚怎么没看到她?”
  导师笑答道:“哦!你说穆晚晴啊!小丫头身体不舒服,没来。”
  我紧紧盯着周,奇怪地发现,他一听说我没来,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难道对我还有所顾忌吗?不可能!他的手段我不是没见过。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名服务生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在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周的表情一下沉重起来,他跟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了宴会厅。
  我借着夜色和树影的掩护,悄悄地蹑在他后面。
  他走到西厅的会客室,回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我赶紧往柱子后面缩了缩,心怦怦直跳。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喀”地一声锁死。
  顾不上思索,我轻轻地来到门口,连大气也不敢出,把耳朵贴在门上。
  周一进门就说道:“你还想怎么样?”
  门里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慢条斯理地说:“先坐下吧,小周。”
  此人竟称之为“小周”,可见其地位显然在周之上。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是市里的某位人物知道了周的罪迹,开始干涉此事了?
  我的心里隐隐有了希望。
  那把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
  周:“我是恨你!不过,你今天叫我来不是讨论这个的吧?”
  那人笑了:“我是想问你,打算把那姑娘怎么办?”
  没有回答。
  那人的声音愈发柔和:“她很乖,是吗?”他的这句话,在我听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椅子“咣琅”一响,有人霍然而起,我吓了一跳,唯恐他推门出来,就急忙离开了西厅,回到宴客厅。
  在热闹的宴客厅,我的心才恢复了正常跳动,好像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不一回儿,周也回来了,他的面色很正常,根本看不出刚才那么愤怒激动。我不得不佩服他城府之深。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五)~
  我悄然离开宾馆,回到我住的酒店。关上门,我点着了烟,让自己冷静,再冷静。脑子却偏偏乱成一团麻。
  烦躁地想喝茶,水瓶里居然没有开水,我唤服务员过来,几乎要冲她发火。
  等了好久开水也没送来,在焦虑和惊恐中,我竟昏昏睡去。
  很冷,我发现自己掉入了水里,冰冷的水淹没了我的头,我无法呼吸,也无法呼救。模模糊糊地,看到岸上有个人影,我挣扎出水面大声叫救我,可是那人只是冷笑。
  那是周的脸。
  我蓦然惊醒,才发现是一场梦。身上都是冷汗。初夏的夜很凉爽,微风把窗帘吹得轻轻地摆动,四周安静得出奇。
  我光着脚跑到洗手间,调了水洗澡。莲蓬头冲下的水珠冲去了我脸上的脂粉,也许,还有泪痕。
  我只穿了背心短裤,窝在床上,茫然地拿着遥控器调电视节目。
  门铃响了,该死的开水终于送来了。我跳下床开门,门拉开的那一刹,我不由地低声惊呼——门口站着的,是拿着一束黄玫瑰的周。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禁地也窘迫万分。
  我赶紧砰地关上门,忙不迭地穿上长裤和外套,再打开门时,周的神色恢复了正常。
  他进屋,把花插进花瓶里。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
  我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自嘲地摇摇头:“今天真是亏大了。”
  他也笑了:“我也没占便宜,明天肯定眼睛要肿。”
  说完,我们同时放声大笑。
  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或者关系相当不错。有谁知道,一个小时前,我还打算杀了他。
  我把花瓶放在窗台上,说:“很美。”
  他问:“你为什么喜欢黄玫瑰?在我印象中,这种花代表友谊和歉意。”
  我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因为红玫瑰太热烈,这样的爱情我承受不起;白玫瑰太纯洁,这样的爱情我坚守不住。”
  “爱情本来就是空虚的东西。谁能在正确的时间,碰到一个正确的人?”
  他听我这样说,不由地怔住了,随即走到我身边道:“你这么年轻,却这么悲观。”
  我们离得很近,他有一米八多,高我一个头,他的肩膀也很宽。
  他身上有股清爽的味道,也许是剃须剂,但不是古龙水。
  不得不承认,他的外形气质无不出众,令人心折,只可惜,他是我的敌人,他是我和我的朋友最可怕的威胁。
  我转头看看窗台上的黄玫瑰,这一定是荷兰进口的那种,有个美丽的名字,叫“黄丝带”。
  我回过神来,发现周正在凝视我,我突然觉得有些狼狈,感觉他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来自很多方面。
  我忍不住打破这奇怪的局面:“你还没告诉我,这次来找我的目的。”
  他没有回答,慢慢走到窗边,把背影留给我,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穆小姐,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善恶吗?”
  我被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问得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觉察到他今晚特别消沉,脸上没了平日里的自信和霸道,眼神里都是犹豫。
  灵光一闪,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他被那个神秘的人物揭了老底,才惶恐不安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的是报应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其实,眼前未必是实,有的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有的事也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办得到的。”
  我的心一痛,他的这句话让我想到我曾对民说过的一句话:“爱情这东西,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的”。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很诚恳,可我实在猜不透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很奇怪的是,此刻我能感觉到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周抬腕看表,此刻已是十一点多钟了,他起身告辞,我送他到门口。他向楼梯处看了一眼,脸上突然有种很奇怪的表情,蓦地对我说:“我饿了,陪我到餐厅宵夜吧。”
  他的异样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迅速看往他身后,在左边的拐角处有一截人影,显然,是有人躲在墙后。
  周原来是要离开酒店的,但他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人,才改口叫我去宵夜的。
  莫非是安排的,周故意引开我,好让那个家伙乘机搜查我的行李?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六)~
  没理由的,来不及细想,我一口答应了周,回屋拿了手机和房卡,在洗手间了补了一下妆,随后跟周出去。我走过拐弯处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了。
  出门口的时候,我拔下一根发丝,轻轻缠在我的行李箱的锁上。
  我边走边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如果要乘我不在搜我的东西,根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何必搞得这么明显,而且,周的样子不像做作,他看到那黑影确实是吃了一惊的。
  而他改变主意叫我去宵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我愈发地糊涂了。
  二楼餐厅弥漫着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我还真是饿了,毫不客气地叫东西吃,反正周有的是不义之财。
  我们坐的靠窗的位子,里面的灯光很柔和,可以看到外面。好像变天了,树被风吹得剧烈地摆动着,街上有散步的人开始小跑起来。
  周抬头看看天,说:“好大的棉花糖啊!”
  “噗!”我险些儿将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周板着脸不笑,说道:“你干什么?”
  我笑道:“没想到你也看过《大话西游》,还把里面的台词用得如此绝妙。”
  周终于忍不住笑了,我们俩就这样捂着嘴笑啊,很是辛苦。
  周说:“看来幽默感也是需要知音的,如果我说给静宜听,她不但不会笑,还会很奇怪地问我在说什么。”
  “静宜”,听名字应该是女的,听口气,应该是周的……
  我不想想下去,甚至开始厌恶自己,和这样一个人一起吃饭还笑得这么开心,全然忘了我的危险,武受的伤以及赵钢的无故调职令都拜他所赐。
  周仿佛看出我突然黯淡下去的神色,也换了一副漠然的口吻,问我吃饱了没有。我明白的他的意思,与他一起离座,走出餐厅。
  周坚持要送我回房间才走,我在窗边看到他走出酒店大堂,开着车绝尘而去。
  然后我打开柜子看着我的箱子,在扣锁处缠上的头发丝已经被扯断了,尽管此人很小心,但我还是能看出我的衣物被翻动过的痕迹。
  里面有我的日记本,但没有记什么重要的东西,全是我的情感发泄,有一页纸的正反两面都写满了民的名字,我翻到那一页,久久地看着那些字,在写他名字的时候,失望和愤怒远远大于对他的爱,我们残留的情感早已灰飞烟灭。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七)~
  那一夜,我根本无法入眠,我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有人来谋害我,我偷听到的神秘人物与周的对话,让我没来由地害怕,还有隐藏于墙角后的人影,周的态度,都令我陷入了重重迷障。
  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头很疼,意识也有些模糊。我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我本性挡住眼睛后退,窗台上的花还在,娇艳地开着。
  梳洗完毕后,我拨通了导师房间的电话,和他一起下楼吃早餐。
  导师心情很好的样子,看到我眼眶发黑,问我怎么回事,我随便支吾了几句。
  导师说:“看来我们这次在H市要逗留一阵子了。”
  我觉得很意外,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
  导师告诉我,H大法律系力邀他在H市停留一个月,做些学术交流工作,正好市检察院、市中级法院有几个案子很有代表性,他也想好好研究研究。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