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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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26 21:11 字数:4746
阎小朵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她说得太多,以至于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很廉价。
“不管以后怎样,今天的演唱会一定要完美收场。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对你有期待的粉丝位。”
阎小朵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深呼吸着:“今天见到你很意外。”
顾诺一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和你在一起从来没想过退路,所以即使再困难,我还是想要试试。不要什么什么做回普通朋友了,那种关系永远不适合我们。”
一个小时之后,车驶进了体育场。门外接应的工作人员看到阎小朵,脸上的凝重终于舒缓。虽然两个人有些凌乱,但他们也顾不得多问。穿戴一新的阎小朵站在通往舞台的通道上向外望去,两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大家都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和各式灯牌。正如小莲所说,今夜,这里是粉红的海洋。
导演已经开始热场,观众席上不时爆出欢呼声。她的手心都是汗,脑子里不时闪过在墓碑帝站立的何逐。她闭着眼睛摇摇头。这场演唱会她等了许久,为了何飞的那个心愿,更是为了自己,她要静下心来,她不能分心。
“小朵,喝点水镇定一下吧。”
工作人员递上一瓶矿泉水,阎小朵接过喝了几口。怪不得顾诺一喜欢喝冰水,真的有让人冷静下来的效果。她的肩头被轻拍了几下,阎小朵回过头,顾诺一用指腹替她擦去因匆忙上妆而晕染在下眼皮的睫毛膏:“好好表现,还是那首《甜蜜蜜》,我会和你一起唱的。”
阎小朵阴郁的心情微微添上了一丘明艳,有顾诺一的助阵,她安定了不少。阎小朵把水递给顾诺一:“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丢脸的。”
倒计时开始,全场观众都在喊着秒数,可没有人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数到“一”时,沉寂的舞台燃起了烟火。伴着闪耀的灯光,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阎小朵像变魔术一般从四溅的火花中登场。
烈焰红唇,极致的烟熏妆,一年前的栗色中发已到了及胸的长度,阎小朵注视着台下,她只看见了粉红的荧光棒。沸腾劲爆的音乐响起,她扶了扶唇边的耳麦,刚唱出第一句歌词时,现场就变成了狂欢的盛宴。
“小一,阎小朵直接成功了,你眼光不错。只不过,我有些替你担心。”落夕和顾诺一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屏幕上阎小朵的表演。顾诺一明白落夕的意思,娱乐圈不比其他的圈子,在这里待上一年,心境就会像工作了十年的老人,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丑陋的一切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稍有不慎就会堕落其中。况且,顾诺一和阎小朵都是正当红,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捧在手心里的玻璃瓶,只要有一个人不小心,就会摔成碎片。
从这个角度去看阎小朵,她的周身被柔和的灯光包围。歌曲是热情狂野的,但顾诺一知道阎小朵眼底隐隐透出的悲凉:“落夕姐,我不想考虑太多,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如果我们之间有了差距,走得略快的那个人就停一停脚步。你明白我的,从不想找太多的退路。”
落夕轻笑:“我相信你。那么,之前你和我说的决定,真的要付诸实践吗?或许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顾诺一摇摇头:“必须那么做,我不会让她有退路。”
接连唱了三首歌,落夕换下阎小朵作为嘉宾上了台。阎小朵在后台紧张地换装,顾诺一看着气喘吁吁的阎小朵,不由得问道:“都唱了三首了,怎么还会紧张?”
阎小朵的手还覆在胸口:“我刚才唱歌可能太用力了,现在嗓子有些紧,还火辣辣的。”
顾诺一叹了口气:“你也不是没经验的人,要唱一整场呢。
阎小朵傻傻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除去火辣性感的装束,她换了一袭羽毛曳地长裙。接下来是经典怀旧环节,她不仅会演唱以前的老歌,还会翻唱一些脍炙人口的流行歌,之后顾诺一便会和她一起唱《甜蜜蜜》。现在顾诺一不仅是宅女杀手,粉丝的年龄层在渐渐扩展,他的出现势必会成为演唱会最亮丽的风景。
站在后台听着落夕歌唱,阎小朵由衷地感叹,自己和落夕的差距还是很远。那种不需要任何伴舞,即使清唱也极有气场的歌者,是阎小朵毕生的追求的。
“笨笨,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拒绝我。”顾诺一故作神秘。
阎小朵对他会心一笑:“好的”
又一次站在了那个舞台上,除去其他一切的灯光效果,只留了追光灯。她就站在追光灯下,不太大的区域,周身都是黑暗。她抬起头想要看看天上的星星,可惜站在最亮的地方却看不到天上闪烁了。心里一酸,她不太舒服的喉中愈加哽咽。阎小朵沉了沉气,环顾全场:“曾经有一位少年对我说,他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是他却恐惧那样的黑夜,只要我站在最闪亮的地方,他就不会害怕了。如今,他已经变成了璀璨的星光,而我也花了很多年才重新站在这里。这首迟到的歌送给他,也送给每一位怕黑的孩子。”
那首《时光》,阎小朵虽然已经唱过很多遍,但是只有这一次,她唱到心碎。她想起了何逐送给她的那一罐星星纸,在画室看到何飞的字时她才彻底觉悟,何逐要让她看的并不是他的心,而是何飞的心。可那颗单纯而又有些疯狂的心,她在七八年前就已经了然,只是藏在了记忆里。经她那么反感那么厌恶,但仅仅是她随口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一个人的生命轨迹。生命之重,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无法解脱。
阎小朵越唱越疲惫,嗓子火辣辣的疼,渐渐沙哑。她拼尽了全力才让声线与伴奏贴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能做的只有再多一秒地坚持。
一首《时光》终了,阎小朵的耳中嗡嗡作响,掌声像是轰鸣的飞机从耳边拂过。
台下的落夕和顾诺一察觉到了异样,落夕焦急地看着有些站不稳的阎小朵:“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阎小朵的双手攥着羽纱裙,可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屏幕上的她一直低垂着头。导演在耳麦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声音忽近忽远听不清楚。阎小朵攒足了力气终于扬起头,她只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便轰然倒地。全场一下寂静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在地上的阎小朵眼前有些模糊,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跑来,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顾诺一抱起阎小朵便向出口跑去。为防止意外而守候在体育场外的救护车,没想到第一个接待的病患竟是阎小朵。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这是她的第一场演唱会,她想和那个心结做个了断,最终还是失败了。
此刻时钟指向22点10分,对于北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每一个地方都在上演着不一样的故事。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离体育场不远的地方,夏风从车窗吹进来,撩拨着何逐栗色的发梢。助理站在车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他说:“演唱会出了事故,阎小朵晕倒了,现场有些混乱。”
何逐闭上眼眸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才对助手吩咐着:“这里的一切交给你处理,房子尽早卖掉,画室……也卖了吧,留下的画烧掉。”
司机试探地问他:“可以走了吗?再晚就要误机了。”
何逐口中轻喃:“走吧……走吧。”
劳斯莱斯掉了个头,便向机场高速驶去。何逐痴痴地坐着,抽动嘴角便会微微地痛。他用手机发了最后一条短信,随即顺着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所有的一切,开始的、没开始的,都已经结束了。他离开的背影终究不够洒脱,心头没有一丝快感,留下的只有空落落。美国,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这一次看来不会再离开了,因为这里已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不论是怨恨,还是挂念。
阎小朵恢复神智不过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可她却一直在私人医院疗养。自从那日之后,她的嗓子就彻底哑了,说话也含含糊糊地不清楚,到后来索性便不再开口。她所在的病房向阳,晨光从早上5点半就从窗子照进来,直到下午6点才渐渐暗淡。她大半的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可窗外只有大片的枫树,看得久了心口便会憋闷。
顾诺一按时来看她,带着她爱吃的东西。他接回了瓜妞,偶尔也会偷偷带瓜妞来给阎小朵解闷,可阎小朵就是不开口。顾诺一劝了她很久都没有成效,不免有些心急:“你还是要试着张口说话才行,这样才能好得快。”
他劝她的时候,阎小朵只会微笑着回应。手机放在枕边,但是处于关机状态。她清醒后便收到一条短信,是何逐发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烙在她的心上:“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并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坠落尘埃的的大起大落。阎小朵,我不能让你轻易地兑现对何飞的诺言,那样你很快便会遗忘。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把他永远记在心里。”
经过调查,之前工作人员给她的那瓶矿泉水里加了东西。事发后,那名工作人员就消失不见了。顾诺一想要报案,但被阎小朵拦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何逐所谓的惊喜,何飞是15岁离世的,阎小朵签了15次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祭奠。现在想想和何逐的相识,不管阎小朵在哪儿,他都可以轻易找到,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愿深想,尤其在看到那些表达心意的东西之后。何逐不会放过她的,她毁了一个家,这样的罪孽,五个拳头怎么能抵消?
阎小朵从知道何逐身份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只剩下了一丝茫然,甚至连震惊和愤怒都没有。他那样肆意地接近,她当真以为又是个狂热的粉丝。那样令众人倾倒的容颜,稍稍眯起长眸便慑了人心。他心机够深,不惜在娱乐圈投资,把她揽入麾下。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她说讨厌看到她幸福,他说要让她站在巅峰来恨他。
何逐说得对,对一个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坠落尘埃的大起大落。可能因为经历过太多的悲喜,再次从那个耀眼的位置坠落, 除了平静她已没有再多的情感。她时常想,如果何逐知道她此时的心境,会不会很失望。
阿华也会经常带着小莲采,阎小朵多半只是摆摆手,然后轰他回去,因为阿华要背着炸弹到美国收拾何逐的言论令她心烦意乱。医生说她的嗓子会好起来,但以后能不能唱歌就说不准了。
她机械地配合治疗,其实内心已有些抵触。当不开口说话时,听觉总会比往常灵敏得多。隔得很远,她便听到了门外走廊里的回声,这脚步声有些生疏,并不是惯常来探望她的人。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Vivi。
阎小朵平静的心被搅起了一丝波澜,她不由得挺直了单薄的腰板,可手中的抱枕已被抓得一团褶皱。
Vivi摘掉墨镜,得体的套装穿在身上,少了些时尚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Vivi不比那几年,眼角的皱纹深了些,她显年纪不过是最近的事。她们因为顾诺一而联系在一起,阎小呆曾以为她们会钼处融治,但是现在看来,默然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Vivi也不去询问她的病情,明白因为那次的事件,她们已无话可说。她缓缓走到窗边,若兰把包装精美的水果花篮放在茶几上便去门外等着。(阎小朵只要微微侧眸,就可以看到“早日康复”的祝福卡。
Vivi还是开了口,—如既往地不卑不亢:“我知道出现在这里不合适,但我欠你一个解释。这个时候来是存了些私心,因为你嗓子病着,不至于对我恶语相向。”她的气场一向很足,是阎小朵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没有的。短暂的沉默之后,Vivi的眸光终于黯淡下来:“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一直沉浸在自己糟糕的感情里不能自拔,直到小宝长大成人渐渐疏离,我才明白过来。以前年轻气盛,喜欢赌气,感情上不理智,做了许多疯狂的事。这个圈子只有表面的风光,其实长久的平淡生活比那些虚华要来得真切。”
Vivi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思绪。阎小呆只是静静地听,她不经意抬头,却瞧见了Vivi长睫下的闪烁。Vivj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着:“虽然和现在的老公结了婚,但他有孩子,我想融进那个家庭很难。我只想得到小宝的原谅,我只想找回最简单却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小宝说,他想要的只有温暧,可他说这个是我给不了的。”
阎小朵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示弱,在媒体前的Vivi无论何时都是高姿态,怎肯让人瞧了笑话。她做不到去安慰Vivi,只是递上一张纸巾。可Vivi揺了摇头,并没有接。
“我那样做真的不是为了两亿的遗产,有些东西再多钱也买不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