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
冷夏 更新:2021-02-26 21:09 字数:4758
无色无味的粉末混合在空气中,逐渐解开了宾客们所中之毒,竹鹏与郭成风以及古烈功力最高,兀一醒来就展开反击,竹鹏深以被媚术所惑为耻,恼羞成怒,才将一众女侍纷纷斩杀,好象在他眼中,于他作对的人都应该——死。
※ ※ ※
范卓一双电目在我们阵营里面逡巡良久,似在估量双方实力的差异,最后落在我手中的弯刀上,冷冷道:“醉剑!‘妖刀’齐远是你什么人?”
我将南宫倩揽在身侧道:“我在下从没听说过什么齐近齐远。”
“那是谁教你的圆月弯刀刀法?”
我傲然道:“半月前我曾在悬空寺见识过此刀法,习刀者,刀意为先,会其意,刀法自然可成。”
范卓哈哈大笑道:“好!好!想不到后辈之中出了你这样的高手,他日定要领教高招!古传昔、谢峰,今日你们坏我魔门大事,范某记下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常流。”然后一声呼哨,魔门众人潮水般向后舱退去,落水之声随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范卓终于作出了撤退的决定,魔门东山再起的首战告负,中原真正的浩劫却才刚刚开始……
船上众人这才相互引见,由于我、谢峰和竹鹏以及古传昔之间多少都有些矛盾,因此气氛并不融洽。
岸边突然飘来珑阳阴柔的声音:“醉剑,想来你与身边的女子关系非比寻常,奴家送你一个大礼。”
接着响起一声尖锐至极的哨声,使人毛骨悚然……
柳无伤眼神一直没离开南宫倩这个超级大美女,只是没有机会开口询问,听见哨声突然面色大变,叫道:“不好!”
我还未来得及揣摩出珑阳话中之意,一道冷芒突然向我逼来,秋水剑夺鞘而出,南宫倩骤然爆发出浓厚的杀气,秋水剑像毒蛇一样向我咬来。
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委实太近,纵然我灵觉超人,也实难躲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肩胛骨被她一剑刺穿,一阵寒意在我肩膀逐渐扩散开来,能躲过穿心之劫已经实数万幸了。
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我傻傻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南宫倩。
倩儿,你是受魔门操纵,我不怪你……
看着她清瘦的脸旁,比起她在西域和南宫家饱受的劫难与欺凌,我这点痛苦实在不算什么。
一阵剧痛再次传来,南宫倩抽出秋水剑,着了魔一样开始疯狂地向周围的人进行攻击,南宫倩功力本就不弱,加上秋水剑锋利无比,除了古传昔、郭成风、古烈、谢峰以及竹鹏五人,众人纷纷向四周躲避,古传昔与古烈知道南宫倩身份,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其他三人纷纷亮出兵器。
“不要动手!让我来!”我边大喊边急速向南宫倩掠去。
郭成风和谢峰亦放下手中的武器,竹鹏嘴角却不屑地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眼角杀机骤现,残忍地挥起了手中的巨刀……
“不!”我一感应到竹鹏的杀气立即吼道,可是……
南宫倩的后背血红纷飞,血像涟漪般飞溅出来,我抱着她,鲜血喷到了我的脸上,竹鹏的刀头还在淌血,南宫倩颤抖着,双目死灰一片,我也颤抖着,我的手握紧了弯弯的刀鞘。
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我的心都碎了。
想不到我们刚一见面,面临的竟是生离死别,我冲竹鹏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与魔门有关的人都要死!”竹鹏冷冷地道。
“她死了,你也要死!”弯刀再次出鞘,我双目冒火,运足十成自然真气,全力向竹鹏砍去。
倩儿,我会为你报仇的,不管他是什么人,冒犯你的结果也只有——死!更何况他杀害了你!天,他竟然杀害了你!鲜血从我肩膀汩汩流下,伤口却早已不再疼痛,因为我的心要比伤口痛苦千万倍。
我滔天的杀意和愤怒与圆月弯刀的戾气暗暗相合,圆月弯刀的威力十成地发挥出来,强大到我自己也不能想象的地步。
强大的自然真气使弯刀发出黑色的光晕,我仿若噬血的魔神,要饱尝敌人的鲜血,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弯刀之中,本能的挥出索命的刀,整个人也在一团黑气的笼罩之下。
是刀法在役我,它正一点一点抽光我的真气,除非对手死去,否则我会永无休止地挥舞下去…… (c)整理
第五章
※ ※ ※
虽然刀道愈发趋于没落,江湖中大多数人都以剑为尊,剑术高手更是层出不穷,但仍有一小部分人依然没有放弃对刀道的追求,“天刀”竹玄客以及欧阳家主欧阳一刀就是此时最负盛名的刀法名家。
六大剑派、五岳剑派以及各地大小不一的剑术流派数不胜数,以刀闻名的却仅有两家,一家出自冰风雪城,另一家乃四大世家之一,他们的成就都是用对手的鲜血和强大的武技赢得而来的。
竹鹏不仅有一个“天刀”父亲,还有一个“剑皇”叔叔,无论谁生活在这么一个值得骄傲的家庭里,自己难免也会骄傲起来。
因此当竹鹏杀人的时候,既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也不会心慈手软,他从小就杀人,杀人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父亲给了他超强的武技,地位给了他傲慢与冷酷。
※ ※ ※
竹鹏瞳孔骤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瞬间淌过了全身,是恐惧,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南宫倩飞溅到我脸上的血顺着眼角缓缓流下,视线一片暗红,我心已入魔,强烈的痛苦深入骨髓,每一刀挥出都发出猛烈的刀气,每一刀都要狂饮敌人的鲜血,我双目圆睁、怒发冲冠,圆月弯刀噬去了我的灵魂,却给了我强大的力量。
纵然不用此刀法,我亦可斩杀竹鹏,但由于近日以来诡异的刀意一直在我脑海中流转不断,作为一个刀客,我难以抑制找人试刀的冲动,又怕刀法魔性太重以至自己无法控制才迟迟不肯轻易使用弯刀。
与珑阳动手之时,魔刀初现,我隐隐已经感觉到圆月弯刀刀法非我所能驾驭,骤见南宫倩遭人杀害,魔刀再现,在愤怒与悲伤的激发下,我终于放开一切,嗜杀的我与嗜杀的刀法合为一体。
杀!杀!杀!在魔刀的驱使下,极度悲愤的我早已丧失了理智,潜意识中却浮起了一丝对血腥的渴望与嗜杀的快意,难道这就是魔性么?……
我每挥出一刀,竹鹏就被生生逼退一步。
强大的杀气与摄人的气势迫得竹鹏心惊胆战,他忽然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杀那个女人……
为时已晚!他突然感觉到死亡离自己竟是如此之近,平日百般信赖的巨刀此刻却起不了丝毫作用,他无助地倒退着,彷徨着、恐惧着,拼命地挥舞着巨刀,死神已经开始冲他诡异地微笑……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转眼竹鹏已经被我逼到一个角落,他已无路可退。
背后剑风忽至,两柄长剑突然向我袭来,两股强大的剑气无情地向我吞噬而来。
竹鹏双目放光,仿佛又看到了一线曙光,强烈的求生欲望激发了他最后的潜能,爆喝一声作出了最后的反击,巨刀再次挥起,与我身后的两柄长剑对我夹击攻来。
胜利在望,竹鹏突然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因为他看见了我的脸。
我在狰狞的表情下,满脸鲜血的脸上竟然荡起了一丝笑容,像是在嘲弄、讽刺,抑或是哀伤、诀别?
巨刀落地,带着竹鹏齐肩而断的手臂,我仍不甘心,掌中黑芒又起,企图斩下他的头颅……
相比南宫倩的死,这个惩罚实在是太轻了,如果此时我回身应敌,绝对可以应付身后的来剑,但是——我要他死!我突然万念俱灰,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全算作一种解脱吧……
竹鹏并没有死,强大的剑气割破了我的皮肤,鲜血从皮肤里面溢出,两股真气侵入了我的体内,静脉几欲胀裂,我终究低估了来人的实力,他们究竟是谁?
剑光已至,猛若洪水的两股力量同时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后心鲜血四溅,弯刀落地,身体从竹鹏身侧腾空飞起向后墙边倒去。
墙破,这两剑的威力委实太大,我余势未消远远地被抛出船外,落在冰冷的西湖之中。
落水之前,看到两个人、两柄剑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远,是谢锋和古传昔,紧接着视线也逐渐朦胧起来……
郭秀儿凄然的哭声依稀从舱中传来……我们这个级数的人动手,她本就插不上什么手的。
我,要死了么?
一阵刺骨的凉意渗进我的经脉,从本受重创的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亦随之清醒起来,如果我就此昏迷下去,恐怕今日就要葬身于西湖之底了。
后心的伤口并没有触及心脏,刚才我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浓烈的杀气,两大剑术高手同时出手,在那种情况下置我于死地并非难事,怎么可能放我一条生路?
谢竹两家情同手足,我断去竹鹏一臂,杀气必是出自于谢峰之手,欲杀我以报竹鹏断臂之仇。
古传昔本来就没有出手的必要,偏偏要与谢锋同时出手,显然有暗中助我之意,也只有他才能在谢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中做下手脚。
我木然漂浮在西湖之上,这短暂的一月之间,实在发生太多的变数,细想起来甚至有些荒唐,对南宫倩的爱,短暂而绚丽,我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她,每次看到她愈发憔悴的容颜,都有一股发自心底的怜爱之情,仿佛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融入在我的心里。
直到失去她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深爱着她,我想,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和无尽的悲伤应该有资格被唤作“爱”吧。
大船渐渐远去了,我仍无法从幽深的回忆中拉回思绪。
在过去的十年零一个月中,我用了六年时间抚平前妻离去的伤痛,又用了四年时间放开一切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然后在三天之内爱上了一个女人。
我和前妻却认识了三年,在这个荒谬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也许构成这个世界的元素,就是那一场一场荒谬的闹剧吧。
忘记,其实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因为你越想忘记,反而就越难忘记。
所以我只有把那些想忘记却难以忘记的东西,锁在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把它们深深地埋藏起来。
是南宫倩打开了我那把早已生锈的小黑锁头,使我终能坦然面对过去,医好了我内心的伤痕,因此我们相识虽然短暂,我对于她的感情,非是寻常感情可比,可以说是我积压了十年的感情,一同爆发出来,倾注在她的身上。
所以对于她,我总是有些紧张,我怕再次失去心爱的女人,许多事情一涉及到她,我自然真气所带来的稳定情绪也随之不期然地波动起来,先前在剑稷暴走情况和刚才的失去控制击杀竹鹏的原因也就在于此。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已心灰意冷,只想带着红纹回到苍凉的大漠,也许那才应该是我真正的归宿,如果红纹愿意留在中原,就让她跟着醉剑好了……
醉剑的面具在西湖水的浸泡之下,不知何时落入湖中。醉剑,兄弟给你惹的麻烦已经不少了……
这面具,丢了也罢。
※ ※ ※
我拼命地奔跑着,我需要发泄,好在自然真气以自然为根本,与我气血运行的方向并不冲突,否则我早已混乱不堪重伤的经脉怎么能经受得起如此摧残。
肩膀、后心以及浑身的毛孔无不渗出鲜血,把我的衣服染得血红,我并不理会它们给我带来的痛苦,痛失爱人的内心伤痛才是最致命的伤口,我这样做反而可以减轻一些心里的痛苦。
我的伤很重,无论外伤或者内伤,换作任何一个强壮的武者,恐怕至少都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但是似乎有一股力量苦苦支撑着我伤痕累累的身体,让我继续奔跑下去……
我没有理会行人异样的目光,只知道奔驰下去,太阳升起了,又落下了,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到达醉剑山庄的时候是某一天的晚上,我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跑了多久。
我并没有敲门,直接翻过院墙向酒库摸去,山庄依旧冷清得要命,看来醉剑和赵子玄、红纹他们仍没有回来,既然魔门的真正目的在于浙江一带,他们留在恒山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酒,或许是医治我心灵创伤的最佳良药,醉,才能掩盖我难以抑制的哀伤。
酒库的酒已经寥寥无几了,看来醉剑同意醉翁饮酒真是犯了一个大错,若是再晚回来几天,莫说是酒,连酒坛都要被醉翁换钱买酒了。
我却无暇理会这些,抄起一坛烈酒猛灌下去,血,已经止住,腐烂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