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莫再讲      更新:2021-02-26 21:05      字数:4897
  薛凯:
  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太认真计较什么。我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搬出去了,这里有一万块钱是你父亲留下给我的零花钱,我现在全部交给你,我不会再要你们一分钱,另外还有五百是我第一个月打工挣的钱,我也给你,算是偿还你们以前曾经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知道五百远远不够,可是我会继续努力还钱,直到你说还清的那天为止。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带钥匙,锁好门窗。不要去找我,我不住宿了,我的老板给我提供了免费的宿舍,这样我又可以省一笔。就写到这里吧,我走了,叔叔曾经给我买的衣服我都放在柜子了,你去查一查,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就给我留言吧,我会看到的,我有事也会去告诉你。
  白羽
  薛凯紧握着这张纸,全身忽然觉得没有一丁点力气可以再使出来。白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留下一个空荡荡房间,让薛凯独自面对,薛凯忽然恨起了白羽,恨他的无情,恨他的无义。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可以去给白羽留言,白羽并没有写出留言的地方,可能因为太匆忙而忘记了,可是薛凯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薛凯那天开始真的再也没有找过白羽,他后来觉得,白羽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让彼此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每个月,薛凯的户头都会多出五百块钱,薛凯知道那是白羽寄的,他没有去追查的意思,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他也不再总往白羽的宿舍跑了,他怕见到什么,听到什么,或是想到什么;他又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是他们系的系花,叫李洁,李洁是个温柔娴熟的女孩,她和薛凯交往以后,经常去薛凯家,帮忙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刷碗扫地。薛凯也很满意李洁这个人,他觉得他将来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老婆了,他们发生了关系,在两个人交往的三个月。李洁的第一次给了薛凯,这让薛凯心里多了很多责任感,也变得更加成熟。
  薛仁从美国回来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他知道了白羽离开的消息,不出意外的发了很大的火,他让薛凯出去找白羽,薛凯死也不肯,薛仁没办法,自己找到了白羽的宿舍。那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地下室,六个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薛仁当场就看不过去了,让白羽搬回家住。
  白羽头一次没有听薛仁的话,无论薛仁怎么和白羽说,白羽就是不肯,薛仁最后没办法,让白羽有空就回家看看他,什么时候想回家都可以。白羽点了头。
  薛凯再次见到白羽,是在自己毕业的欢送会上。胖子,四眼,大熊带着白羽一起来到了薛凯他们宿舍,当然,薛凯的旁边还站着李洁。
  在大家喝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薛凯突然凑到了白羽身边,带着满口酒气说:“好久不见了。”
  “嗯,你…过的好么?”白羽也喝了酒,眼前有些晕眩。
  “还不错,那是我女朋友,李洁。”
  “嗯,我知道。”
  “你…要上大三了吧?”
  “是啊,比你小两届不是么。”
  这时候,胖子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薛凯,你还不知道呢吧?你们家的白羽啊,真不简单!被学校保送去美国留学两年!!过两天就走了,你…你家白羽真行!给咱哥几个争脸!哈哈哈!白羽,你以后有钱了,可别忘了咱兄弟!”
  薛凯愣住了,他赶忙问白羽:“真的么?”
  “嗯,真的。”白羽不敢直视薛凯的目光,他觉得如果他看了,这学他肯定留不成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薛凯继续盯着白羽看。
  “我告诉过你,可你…”
  “你放屁!!”薛凯的怒火吓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以为薛凯已经喝醉了,赶忙上前劝薛凯冷清,他们看薛凯那架势,好像要把白羽打在地上起不来一样。
  白羽也因此提前退场了,离去美国的日子只有两天了,他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情,他的学费是他酒吧的老板帮他出的,他已经答应老板,回来以后一定还钱,老板好像并不怎么在乎钱的样子,只是嘱咐他好好学习。
  白羽离开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薛凯挣扎了很久要不要送他,在他刚刚决定去送的时候,李洁来了电话,说她出了车祸,正困在高速公路上,让薛凯马上去接她,薛凯没办法,只好去接李洁,等接回了家,白羽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薛凯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他告诉李洁自己出去走走,来到了小时候经常和伙伴们一起欺负白羽的海滩上。同年的回忆犹如潮水一样突然涌入了脑海里…
  “薛凯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白羽天真的笑脸总是那么无邪。
  “什么秘密啊?如果我不感兴趣,我可打你哦!”小薛凯威胁道。
  “就是,就是…如果你哪天心情不好,想找一个人说话,可是找不到,你就把你想说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写出来,放进瓶子里,埋在这个沙子下面,这样,以后你的烦恼就烟消云散啦!”白羽有些得意地说。
  “瞎说!你骗人!!我不信!敢骗我?看我不打你!”薛凯作势就要打白羽。
  “不要啊薛凯哥哥,我说的是真的,真的阿!”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海水中无忧无虑地玩耍着,记忆的浪潮再次打翻了薛凯沉浸已久的感情。风轻抚着薛凯的面颊,薛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起了身,在沙地上寻着什么,突然他眼睛一亮,伸手挖起了沙子。
  没多久,他从沙地里挖出了一个瓶子,里面是塞的满满的都是纸条。
  “今天薛凯哥哥夸我画画好看,这是他第一次夸我,真开心。”
  “…“
  “薛凯哥哥考上市重点高中了,我也要和他一样,虽然他不喜欢我。”
  “…”
  “薛凯哥哥每个星期只回来一次,都不怎么理我,真讨厌…”
  “…”
  “我和薛凯的约定他都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说好,要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可是今天…他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总是缠着他…我好难过,真的,心里好堵…”
  “…”
  “薛凯还是在乎我的,他今天生气了,因为他说我不在乎他住在哪里。其实我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他在我们宿舍对面住了,呵呵,真开心。虽然我没说出来,还和他顶了嘴,可是我真的好高兴。“
  “…”
  “薛凯的女朋友叫斯斯,很好看,可是我看着就是不顺眼,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
  “薛凯和斯斯关系真的很好,我…祝福他们。真的。”
  “…”
  “薛凯看起来很在乎我,他说找了我一整天,今天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
  “今天他吻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的好快,可是他居然那么说…也许,我应该离开了。”
  “…”
  “我就要出国了,薛凯,你知道么?”
  “…”
  “我知道他不会记得这个地方,可是我还是要说,薛凯,我…”
  后面的字迹被海水侵湿了,薛凯看不清,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被泪水弄湿了,晚风微微有些凉,薛凯的心,也随着白羽的飞机,飞向了遥远的美国…
  10
  三年以后。
  薛凯坐在办公室的长椅上,看着手中的企划书,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公司给了你充足的时间和资金去搞一个不是很难上手的项目,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经…经理,你听我解释,我…”林海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可是薛凯并没有听下去的打算。
  “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你交不出一个满意的企划书给我,你就卷铺盖走人。我们公司没有那么多钱养没用的米虫。”薛凯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没有一丝犹疑。
  “可是只有三天…”
  “听清楚了就帮我从外面把门关上,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说完,薛凯便再也不抬头看林海一眼。
  “是…经理…”林海出了经理室,回头就看见正端着茶水准备送入经理室的经理秘书,李洁。
  “怎么了?经理又发脾气了?”
  “是啊,李姐,我看只有你能劝劝经理的脾气,我们这些手下,只有干吃鳖的份。”
  “别这么说嘛,薛凯也是严格要求他的职员,这样才会让公司有提高,发展和进步嘛,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企划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我给你想办法。”
  “还是李姐你好,经理有你这么一个女朋友,真是走运!”林海呵呵笑着,刚才的所有紧张也都随之不见了踪影。
  “臭小子,竟捡好听的说,快走吧,我也要进去了。”李洁端着一杯碧螺春,轻轻敲了一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怎么了?干嘛又发那么大的脾气?”李洁放下了手中的茶,走到薛凯的身后,伸手替他揉起了太阳穴。
  薛凯转身抓住李洁的手,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林海那小子太气人,我已经最大条件满足了他的要求,只是让他拟一份企划书,谁想到最后他竟给我交上来那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我对他简直太失望了。”
  李洁温柔地笑了笑,说:“凯,我觉得这几年你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好像是从那次我出了车祸,咱俩还吵了一架开始,你总是发脾气,对旁边的人都很冷淡,你这样下去是没法当好领导的,员工需要的好领导,是一个能让他们对公司像对家一样有归属感的那种领导,进公司三年多,你的市场部企划人已经换了五个了,这样下去,你手下每个员工整天都会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被开除的人,又怎么给会你努力做好工作呢?”
  “小洁,你不知道,我…”
  “我知道,我当然什么都知道。你要求高嘛,严格一点,这没什么不对,可是你不能以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别人,你说是不是?五根指头还不一样长呢,不要太苛刻了,要学会宽容和理解啊。你看看你的眉头,进了公司以后,它就没打开过,我都心疼了。”说着,李洁就用手舒展着薛凯的眉宇,温柔的捏了捏。
  薛凯笑握着李洁的手,站起来把她抱在了怀里:“李洁,我看你不应该叫李洁,你应该叫理解,理解万岁啊。”
  “坏蛋,现在气消了吧?对了,”李洁离开了薛凯的怀抱,面对着他说,“今晚爸要咱们回家吃饭,有客人。”
  “客人?无非就是那些商场官场里的酒肉朋友呗!我不想去。”
  “这次不是。爸说今天请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要你务必回家。”
  “哦?谁那么重要?”薛凯倒是很好奇,对于叱咤商场几十年的父亲,究竟还会有谁让他这么以礼相待。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还是国外回来的人,去了不就知道了?”
  “好吧。哦对,过两天给你父母上坟的花我已经定好了,到时候花店直接送到这里。”
  “嗯,难得你还记得他们的忌日。”李洁轻轻地笑了出来,手被薛凯再次握紧。
  “我当然不会忘记了,他们是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
  办公室里,薛凯和李洁相拥在一起,感受着甜蜜又温馨的美好时刻。
  到了晚上,薛凯开车载着李洁,回到了很久没有回过的家,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正弄着可口的饭菜,李洁马上脱下了外套进去帮忙,薛凯走过去,好奇地问:“爸,今天到底谁来啊?还要你亲自下厨?张妈呢?”
  “哦,张妈临时有事,回家了,所以我想,就让我来做饭吧,看看我这老手艺,现在还能不能派上用场,哈哈!”
  “到底是谁来啊?”
  “叮——咚——”这时候,门铃响了,薛凯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伯父,新年快…”
  “白羽?”薛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更加精致漂亮的男孩,居然忽略了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薛凯,好久…不见。”白羽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薛凯会在这里出现,当时他记得伯父只告诉他家里只有伯父自己一个人住,所以他才前来拜访,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了薛凯。
  这时候,薛仁和李洁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薛仁热情的招呼着:“来来来,快进屋里,你看薛凯这孩子,一激动,都忘了让你们赶紧进来了,大冬天的,天气冷,别冻着。”
  “伯父,新年快乐!”白羽开心地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走进了屋里,薛凯这时候才注意到跟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
  11
  “儿子,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文洋,白羽的大学学长,在美国这三年一直细心照顾着白羽,这次回来,咱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啊!来来,文洋,快请进,别在门口站着啊,白羽你也不知道招呼一下你这位学长,文洋,你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