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节
作者:车水马龙01      更新:2021-02-26 20:40      字数:4772
  周忠鼓励他:“有主意就拿。大伙儿都得上心帮着铁汉,把这重担子挑起来。”
  刘祥说:“没拴到车上的牛、驴还不少,用它们春播劲头小,一惧多套上一头,不行吗?〃
  朱铁汉听了一拍手说:“对,对,这倒是个办法。我马上召集干部会,让他们试一试。”
  周忠说:“你先别急往外嚷嚷。咱们去看看牲口,再排排能抽出来的人力。计算好了,再说出去,不是更有把握吗?〃 刘样很赞成也有点担心地说:“有把握了,就下狠心干。光是试试,要是不行,几天就过去了。节季不等人,别让我多一句嘴,把大事给耽误了呀! ' '
  朱铁汉说:“你放心,耽误了也不怪你。如今是得病乱投医,有门路就得干。”
  周忠说:“大泉病着,不能惊动他,咱们办这火燎眉毛的事儿,又得快刀斩乱麻,又得稳稳当当,干一下就得有成效。”他们这样说着.就朝饲养场走。周忠体质弱,举步艰难,刘祥得扶着他,所以走得很慢。
  朱铁汉心急如火,就扯开大步,跑到前边。
  他比刚才奔高家去那会儿,心情轻松了一大半儿。那会儿.他觉得除了停止改土的工程.别说门路,连一道缝儿也没有。大个子刘祥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他想,把不顶用的驴牛打扫起来搭上惧,把没做农活的行业上的人挖出来,搞春播;这样兵分两路,哪一头也不耽误。东方红农业社先这样干起来,给别的社看看,比空口发号召强得多。
  傍晚的饲养场,是最热闹的地方。拉了一天沙子的大牲口,都卸去了车套,被社员送回来喂料一大溜的草棚里,都是牲口,脑袋挨着脑袋地挤在木槽里,既不嘶叫,也不嘻闹,全都香甜地吃着草料。
  让大个子刘祥留下的替斑的新社员秦有力,一手托着小簸箕,一手抓着黑豆的香料面子,挨着槽续添着,搅拌着。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亲手伺侯这么多的牲口。这不是市场上的牲口,更不是地主老财的牲口,而是农业社集体的牲口。刘祥说,这些牲口如今当“拖拉机”用,将来要变成拖拉机。秦有力入社的日子· 还不长,可是他已经能够体会出这句话的意义了。东方红农业社的人敢于想改造大草甸子,敢于动手改造大草甸子,除了有人力,就是因为有这些畜力呀!才几夭,靠着这些骡马拉车,把几里外河套的沙子,一车一车地运到那胶泥地里,使古来原封不动的土地变了颜色:一小块、一小块地连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好土地,千到春耕大忙,那得变成啥样呀?那大片改变了模样的土地,也有秦有力和刘万赶的那辆牛车,一趟一趟地拉来的沙子呀?朱铁汉一阵风地刮进饲养场,直奔秦有力走过来。秦有力记住那天刘万对他的警告:村长这一段不顺心,爱发脾气;在村长不顺心的时候,要少说话。于是,他只看村长一眼,还是接着拌草料。
  朱铁汉这会儿有点顺心,眉头没有皱着,态度也有几分和气,主动地招呼他说:“有力,你帮着在这儿看堆儿哪?〃 秦有力加着小心地回答:“刘祥去看支书了.〃
  朱铁汉朝牲口棚里扫一眼说:“你帮着我数一数,除了在车上拴着拉沙子的大牲口,还有多少牛,多少驴,闲着没事儿干?〃 秦有力赶紧放下簸箕,扳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点起来。朱铁汉从另一头开始,也清点一遍,随后问秦有力:“你数完了,多少?〃
  秦有力说:“眼下没用着的,有四头牛,七头毛驴。”“不对吧?我怎么数着六头牛,九头毛驴呢?〃
  “是我数错了?〃
  朱铁汉又往回返数着:“你看,这是一头牛,两头牛,三头牛
  …
  秦有力说:“村长,这头大花牛,不是我跟刘万使着拉小排子车的吗?〃
  “欺。不算它。这是三头,四头· ~… ”
  “村长,这头牛、还有这边槽上的灰驴,都在大车上拉帮套哪。”
  “唉,这还他妈的有几头富余呢!〃
  秦有力不知道村长这样急火火地数点起牲口到底为了啥,也不好问。他站在一旁,发现这个让人敬畏的干部,眉头又皱了起来,脸色像掠过来一片乌云那样阴沉。
  这当儿.周忠和刘样赶到饲养场。
  朱铁汉冲着他们说.“幸亏没有嚷嚷.要不非得放个连烟都不冒的空炮广
  周忠奇怪地问;“你这一会儿阴,一会儿暗的,又怎么啦?〃 朱铁汉说:“就这么几个小牛蛋子、瘦驴架子,顶多凑上三俱,管啥用呀?〃
  刘祥说.“咱们就是对付着干的事儿嘛。牛跟驴搭配开,一惧一天总能连耕带种的弄出个三、四亩来,三俱加一块儿,就是十几亩;于上十天半个月的,就鼓捣完了。”
  朱铁汉说。“您还是庄稼人?春播能拉这么长的空当种吗?〃 周忠说:“咱们明天就动手,提前点儿,也就迟延不了多少。”朱铁汉说:“种完早高梁、早棒子,还有棉花。大片的土地一动抬子,靠这样的牲口,还不得种到五月节去呀?〃
  周忠说:“有几惧,先干着,再到区里摸个底儿。民工真要七
  天走,没办法,只能先停下拉沙子的活儿,抢着下种了。”朱铁汉想了想,说:“只能这么对付了。那就小吹大打,别再吵嚷。”
  站在旁边的秦有力,从人们的话音里听出一点眉目,也明白了村长数牲口的原由,就插言说:“要是忙着抢种,我和刘万那个排子车就收回来.那头大花牛,拉车跑远途不如大牲口,要是拉犁耕地,大骡子大马也比不上它。”
  周忠先称赞说:“有力又把刘祥的主意圆满了。咱们把拉沙子的牲口也排排号,把拉车跑路不顶用的,拨拉下来,用在种地上,人手也可以腾下几个,去当民工。这样行不行呢?〃 刘祥看着朱铁汉皱着眉头思索盘算,就说:“我看只有这条路,就先干起来吧。”
  秦有力说:“我明天就用花牛耕地了,是不是呀?〃 周忠说.“你先等个回话吧。铁汉,咱们打这个谱要是行,晚上就开会定个准吧。连别的社一块儿召集来,通通气儿,多想点办法.估计他们听到要民工的信儿,都得发愁。”
  朱铁汉下了决心似地说:“万般无奈,只能按照大伙儿凑的这些办法干。只要拉沙子的大车不停,就能把铺了沙子的地连成片;一个星期突击完春播,民工走了.拉沙子的事还可以不停一一老头也能赶车,妇女也能跟车。行,这回可要真正地发挥咱这集体的优越性儿了广
  他说着,又甩开大步子往外走。
  五十三土地喷香
  芳草地又创造奇迹了。他们要在被抽走大批劳力上河工之前的一周里边,拉沙子改土的大工程不停顿,再另外组织了春耕小组,把播种春小麦的任务突击完成。从想起这个办法,到干部协商、统一思想,又发动组织人力,只有一个夜晚的时间,在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办到的。芳草地办了。黎明来临,钟声一响,拉沙子和春耕的两路人马,便有条不紊地出了村庄,奔赴田野。不少的人认识到,这样神速地行动,完全由于春节前后,支部书记带着人们做了大量的艰苦的工作,才得到了今天这样“水到渠成”的结果.从物力上说,开展了勤俭节约活动,集中了资金,修理了农具,像武器装在库里,打开门,拿起来就用,从人力上说,调整了土地和劳力分红比例,调动了积极性,像整装待发的战士,号声一响,就能冲锋。从思想上说,前两个活动,使许许多多的人受到社会主义教育,而以后的改土实践,更激发了他们的创造新成绩的热情。… …
  当两支队伍一出发,秦恺对周士勤和秦方两个人说了一句大家的心里话:“支书虽然病了,他早有计算,早把梅子给咱打好了,他这会儿好像还在指挥着咱们哪I 〃
  周士勤诚心诚意地说:“是呀,没有前一段,哪有今个?昨天我一听要那么多的民工,真慌了神。集体的力量就是了不起。”各个农业社把那些养了一冬一春膘子又不能驾辕拉车的驴牛牵出来,套上了新式犁杖,或是双轮双桦犁,一犁一犁地翻耕着铺了金银沙子的土地。同时又套上铁齿耙,把犁过的土块耙
  碎,把黑土和沙子掺拌均匀。当一块土地耕耙完毕以后,原班人马,又换上拾子和铁瓦:拾子在前边开沟,后边跟着人用手撒春小麦籽儿;牲口拉着的铁瓦,立刻又把翻开的泥土拉进沟里,掩埋上种子;最后再套上鸭蛋型的石吨子,吱吱扭扭地把垄沟轧结实· · 一
  抢墒播种后的土块,在阳光下,展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崭新面貌,
  胳肢窝夹着牛缓绳的秦有力,站在地头上,一边用手掌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一口接一口地往鼻子里吸气儿。
  正往烟锅里装烟末子的刘万,笑着间他:“有力,你冻着了?〃 “没有哇。”
  “怎么老吸溜鼻子呀?〃
  “我在闻味儿哪。你闻闻,这地是啥味儿。”
  刘万笑笑说:“唉,我长这么大,就闻这么大,它是啥味儿,还能不知道?〃
  秦有力挺认真地一摆手:“不,不。如今这土地跟过去的土地,完全是两种味儿。就好比油是油味,葱是葱味儿,要是把油烧热了,把葱切碎了,往里一放,刺啦一声,那就变成另一种香味儿了· · 一”
  正从大花牛身上卸拾子的高二林,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地嘿嘿笑起来。
  刘万抽攀两口烟,沉思地说:“这都是集体化的好处。没有这个集体,光用老规矩啃这几亩地就够呛了,放开胆子想,也不敢想改造改造它呀 〃
  秦有力连连点头:“不假,不假。这是农业社优越性的香味儿。二林你不用笑。你先走一步,入了好几年社,对这香味儿是闻惯了的。我不一样。我是一步登天,从地下忽地蹿到天上,看啥不新鲜呢?〃
  堪
  高二林笑着说:“我跟你差不离儿。一个月前,我也没有想到土地还能改造。这么一改造呀,瞧着吧,秋后收庄稼,用镰刀是割不动了,得用斧子砍了广
  秦有力和刘万都被他说得咧开嘴巴笑。
  实际上,在场的这三个人,对土地的味道,都是品尝透了的农民后代,旧社会,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土地,靠给地主出卖劳动力生存,都得挨土地折磨。他们闻起土地的味道,是苦的。刚进入新社会,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土地,是一家一户挣扎奔波,又受到土地的摆布。他们闻起土地的珠道,是酸的。惟有今天,他们靠集体的劳动厂耕种着集体的土地,土地的味道,自然是香的了。“因为他们不再受土地折磨,也不再让上地摆布,而是随心所愿,让土地变样子,生产出更多的粮食;保证自己生活得更美好,把国家建设得更富强,
  三个人挺开心地说笑着,从这一块地向另一块地转移。这种转移,也不是十分轻便的。秦有力扛着抬子,牵着小黄牛;黄牛的背上驮着麦种口袋,拉着铁齿耙.刘万用一个胳膊挎着柳斗,一只手扶着双铎犁,赶着拖着犁的大花牛。高二林提着铁瓦、拽着石钝子。他们在田间小路上走着,那铁耙、犁杖、石吨子,像给他们伴奏似的发出各种响声。
  他们一路上经过的土地,也是各种各样的。有种了秋麦的土地,有铺了沙子的土地,有原封没动的白茬地。尽管没有庄稼苗的翠绿,也没有庄稼穗子的殷红或金黄,仍然呈现出各种颜色,这比往年一抹乌黑的大草甸子,已经发生了变化。
  高二林朝他们要奔去的那块地看一眼,说:“这儿一块地,那一块地,种起来真有点儿别扭了。”
  刘万发出同感:“是呀。这么来回捣动,把工夫都花在半路上了。”
  秦有力对高二林说:“你哥哥不是讲了,将来农业社要大发
  展,土地都连成大片,那可就方便多啦。”
  高二林向对面那块地里正种小麦的人们看一眼,说:“不用急,这回,要是七天里边真把地抢种上,更显出集体的优越性。都得跟着往前迈步,谁还肯倒退呢?〃
  秦有力说,“咱们加油干,快点儿种!〃
  他们到了新地块,又套犁和耙,使劲儿轰赶大花牛和小黄牛。而且,一直千到太阳落下去以后,所有地块上耕种的人都走净了,已经看不清垄沟,他们才收工。
  秦有力往家走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怎样才能快种多种,按照支部的计划完成任务。
  他的媳妇曹秀秀,也是刚收工回来,正在烧火做饭。她见男人一进门,就笑吟吟地说:“刚才会计常胜,给咱家送来十块钱。”“给咱送钱干啥呀?〃
  “是社里预支的。”
  “有吃有烧,从口外带回来的钱还没有花完,就别再从社里预支钱了.〃
  “他给支书去送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