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2-26 20:32      字数:5163
  “我不是都说不记得了吗?真啰唆。”
  三笠再度低下头来,这次变成不断地摸着后颈。
  “你昨晚到这里来……喝了水后就马上睡着了。”
  跟高大身躯一点都不成比例的低微声音。吉本惊讶地瞪大眼睛。
  “因为你好象很不舒服地说着梦话,所以……我就帮你换上睡衣。”
  你居然睁眼说瞎话!吉本觉得全身的血液霎时都冲到脑中,他紧握的拳头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你昨晚那么为所欲为,吻我、摸我……居然还说什么“立刻就睡着”?你明明就是抱住我不放啊!你会帮我换睡衣是因为身体和被单都被弄脏的关系啊!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为了说谎而动着的嘴唇,完全不看自己的目光,吉本几乎冲动地想揪住三笠的胸口,质问他为什么要说谎。你竟敢把我说的谎言当真!
  想到这里的吉本怒火忽然一下子全部熄灭了,他知道三笠把一切当作没有发现,没有跟自己睡过这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吉本的心乱了,像有一道飓风在他心中刮过一般。
  吉本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回到正常的表情。
  “我要回去了。”
  三笠倏地抬起头来。
  “是吗?说是也是,我周六也要上班呢。”
  三笠安心以及愉快的态度让吉本完全陷入不安之中。
  “打扰你了。”
  吉本努力让一动就会刺痛的腰看起来一如往常,他奋力挺起背脊穿好鞋子,走到外面之后关上门。三笠当然没有送他出来。累积了一夜的雪在阳光的反射下刺得眼睛发痛。吉本把眼睛的痛楚归咎于雪的关系而紧闭起来。
  到家前都没有掉泪的吉本,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崩溃地痛哭,像孩子一样地号啕大哭。止不住眼泪的他再加上感觉到腰间的痛楚更觉得悲惨。
  三笠虽然抱了自己,却不是因为有兴趣,而只是因为自己是男人罢了。那对象不一定要是吉本,只要是男人的身体,主动诱惑的话三笠大概来者不拒,只要是男人都行。
  就算是吉本引诱,如果三笠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那么一点歉意的话,他还不会这么难过,但是他却抓住吉本谎称不记得之便,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完全没一点诚意。
  三笠一定觉得自己是个不诚实的人,要不然他不会表现出那么没有诚意的态度。到后来自己也只不过是他发泄欲望的代替品而已。
  是因为三笠自己才愿意献身,是因为三笠自己才愿意做那么羞耻的事,是因为三笠自己才想主动诱惑,他把一切都给了三笠,却换来一场谎言。我是这么喜欢你啊!
  不知道三笠是那种只要男人都好的人,被他进入的时候还喜悦得丑态毕露,要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想到这里的吉本几乎要呕吐。他居然让他舔吸自己最羞耻的地方……吉本冲进厕所大吐特吐,那股呕意始终无法消失。
  如果能把自己切碎之后冲进马桶里该有多好?自我厌恶的吉本不禁心想。
  被门协问及你上次是不是住在三笠家里,是在那个最烂“情事”后的第五天。看到坐在学生餐厅靠窗子眺望着外面的吉本,门协就直接走了过来。吉本已经五天没见到门协了。在跟三笠做完爱隔天,吉本就休息了四天没有上课。只有在回到家那一天哭过,腰痛也在第二天缓和了不少,不过他会拖拖拉拉休了四天是因为谁都不想见到。
  “好久不见了,你还休得过瘾吧?”
  吉本暧昧地微笑回应。
  “是啊,有点小感冒。”
  反正在家里也只是胡思乱想罢了,干脆到学校上课比较可以转移心思。每天躲在房间里只会更忧郁而已。
  “我一直在找你呢,有些事要跟你说。”
  听出门协不寻常的声音,吉本不解地抬起头来。
  “你上次住在三笠家对不对?”
  吉本吞了一口唾液。门协为什么会这么问?仿佛在确定着什么似的。他避开了凝视着自己的视线转向窗外,故意像看到认识的人般凝神注视。
  “是啊,那天真是倒霉,不但喝醉酒还掉了钥匙……”
  没什么、没什么,吉本在心里告诉自己。当时自己要是没醉的话,对心存歪念的三笠一定会加以斥责并且报以老拳吧?那才是自己该有的反应。那个在三笠怀中欢喜的人不是自己。
  “哦。”
  只是确认的门协没有再继续追问。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吉本开始揣测门协询问的意味,隐约觉得不安起来。门协会这么问的话表示三笠有跟他说,那三笠是怎么跟门协讲述当天的情况?他该不会把那件事也说出来了吧?得知之后的门协又会作何想法?羞耻和愤怒的情绪让吉本又开始颤抖起来,他隐藏似地用手抚着下颚不让坐在对面的门协看出来。
  如果三笠就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杀了。他要杀了那个连做爱这种如此隐私之事,都不知羞耻说出来的男人。
  但是他无法确定门协究竟知道多少,或许那个还稍微有点羞耻心的三笠会像闲聊般地说“吉本只是来住”而已。不过如果是闲聊的话,门协又为什么要特别来确认呢?
  跟三笠发生关系的事对吉本来说,除了后悔之外什么都没有。如今存在他心中的只有羞耻、失望而已。
  “雪怎么老是下个不停?”
  门协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吉本装作不经意地应了一句。
  “你的感冒好了没有?有没有其他的不舒服?”
  门协歪着头问。
  “没有啊……”
  “你的脸色很不好哩。对了,三笠说明天找我们喝酒,就是上次说要带女朋友给我们看的那件事。你可以吗?”
  要完全支配自己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为了掩饰听到三笠这两个字的动摇,吉本必须握紧自己的拳心。
  “没关系啊,我可以到。”
  “那就八点在老地方见。”
  “好。”
  虽然嘴上这么回答,但是吉本心里却想他死也不想见到三笠带着女朋友的模样。
  隔天,他想联络门协表明自己无法赴约的事,却怎么都找不到人。门协的电话既没有转到答录机也没有留下任何讯息,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难得地跷课,找不到门协的吉本焦急不堪。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到他家去,但是门协一定会问特别找到家里来的理由,光说身体不舒服的话可能也交代不过去吧!
  找不到门协的话直接跟三笠联络也可以,但是他根本不想和三笠说话。
  干脆临阵脱逃算了,但是这么做会让门协起疑,或许会让他猜疑自己在意着三笠。烦恼到最后,吉本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目的地走去。
  吉本迟了一点才到。他不是会迟到的人,每次晚来的几乎都是三笠,而且每次来都笑着说对不起打发过去。吉本很不喜欢他这种脱线的地方。
  进到店里发现大家都到齐了,吉本强忍着退缩的脚步往前走。
  “不好意思来迟了,路上塞车。”
  门协转过头来挥了挥手。
  “我们还在说难得你会迟到呢,快上来吧!”
  吉本弯腰坐要门协旁边的坐垫上。由于是四人桌的关系,他对面坐的是女人。女人与吉本视线相遇后微微点头招呼。她的确是自己曾在游乐园看过的那个女孩子,仔细看看长得还满细致可爱。皮肤白皙娇小的她非常适合白色的高领毛衣。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先来干杯吧!”
  门协叫服务生送来四瓶啤酒,随着干杯声响起众人举杯。这时,吉本和三笠的视线相遇。距离那件事已经有六天了。眼光相交的同时,三笠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他当然会觉得尴尬,都已经宣布要跟女人结婚了,还没有节操地看到醉倒的男人就上,而那个被上的男人现在就在眼前。
  虽然三笠一开始就移开目光,但是吉本坚持绝对不主动转移视线,绝不让他看出一点不自然的态度,要保持跟平常一样嘲笑三笠的态度。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信念已经是吉本仅存的自尊了。
  女朋友的评鉴大会顺利地进行。三笠的女朋友个性温和可爱,几乎可以说没什么缺点。很想像她为什么会选上三笠。
  吉本发现女人不时偷窥着自己。不耐烦起来的他故意视线相交之后,对方不但不闪避还大方地微笑,接着跟旁边的三笠低声不知说些什么。而三笠看了吉本一眼又慌忙转开视线,然后跟女人说话。
  谈论到自己的话题,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话题。吉本虽然在意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无法开口询问。光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觉得烦躁。这时他又跟女人的目光相遇。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压抑住想发怒的情绪,吉本柔和地问。女人慌忙低下头。
  “对不起,虽然已经听三笠提起过,但是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帅。”
  跟三笠一样是个性子直接到蠢的女人,哪有人会在本人面前说这种话?果然下一瞬间女人的脸就红了。她掩饰般地拿起手边的酒杯,发现里面已经没酒之后,三笠体贴地再帮她追加。对女人特别体贴的三笠却不知道吉本的酒杯从一开始就没有减少。
  他装作没有什么。不管他是否发现自己的杯中酒有没有减少都无所谓。吉本把已经变温的啤酒饮尽后,一旁的门协替他斟满。
  “要不要叫日本酒?”
  门协说完之后继续追加了酒。在几杯下肚之后终于有说话欲望的吉本对女人微笑着说:
  “我以前曾经看过你。好象是在两、三个月前吧,你跟三笠在缘浦的游乐园约会对不对?”
  三笠吃惊地回过头,第一次对上吉本的眼。吉本继续满脸笑容地和女人聊天。
  “我刚好也带女朋友过去。虽然当时没跟你们打招呼,不过已经对三笠那个可爱的女朋友很有印象了。”
  “是吗?”
  明明不想听到女人的声音,吉本却像自虐似地不停说话,他才不想要摆出一张悲伤或是厌恶的脸,他要高兴愉快地,就像平常一样交谈。
  话是说得流利,但每说一句话吉本的心就抽痛一次。他能装出不在乎的只有表面而已,光是看到三笠跟女人说话,就让他觉得难以呼吸。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大叫“我再也受不了啦”之后逃出这个地方。
  渐渐地,厌倦了笑着说话的吉本开始拿出香烟。脸上仍旧维持着笑容的他香烟根数却持续增加。他想到一些没必要去想的事,明知道不该去想却无法控制。
  为什么自己要和三笠的女人面对面坐着?为什么非要跟三笠的“真命天女”在一起不可?刺戳着胸口的疼痛渐渐蔓延,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悲惨到无以复加。那个女人只是坐在那里就足以刺伤吉本。
  他不想承认自己用羡慕的目光凝视着女人。小时候他曾经经历过那种看到想要的玩具在自己眼前炫耀的感觉。自己应该比那个孩子还要想要啊,但为什么就是偏偏得不到?现在的心情就跟当时很像。
  在疲倦而沉默下来的吉本面前,众人还是愉快地谈天说地,说着一些什么她养的猫走失等等这种无聊的话题。配合着门协回应的吉本左耳进右耳出。
  从一进来,三笠就没有主动跟吉本说话。虽然平常三笠也不太找自己说话,但是完全不交谈就太不自然了。
  互相意识的两人让原本和谐的气氛多了几分奇妙的紧张感。
  对了,那个自己想要得半死的玩具为什么得不到手?因为母亲不肯买给自己,对孩子来说那太昂贵了……
  那这次呢?为什么三笠无法喜欢上自己?他明明喜欢男人,却偏偏对不管是长相或身材都在标准之上的自己毫不动心。
  他们之间还需要些什么催化剂吗?长久以来吉本是三笠的朋友,如果喜欢男人的话会对自己或门协有意也不奇怪的三笠,却丝毫没显露类似的态度。
  三笠究竟是如何去区分朋友和恋人之间的界限呢?
  三笠应该只要身体吧?如果抱了之后却还想把一切归零,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吉本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如果喜欢的话应该要得更多啊!哪像现在这种连道歉也没有的状态。自己虽然是以评鉴好友女友的身分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