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节
作者:
淋雨 更新:2021-02-17 08:20 字数:4752
书玉更不知道,只好使出老法子,偏过头去,作沉思状,眼睛却看在酒儿身上。
酒儿会意,挺身而出,昂着头,骄傲得如同一只小公鸡似的,开口道:“别的配料都是一般,也就冰片麝香而已。唯有一味枸那花,别处不可寻,最难得,说起来还是我们老爷门生众多,从他处寻来,特意送来,方才制得此一料。也不过些许,用完就再难寻了。”
曼英听了撇嘴,不太相信地问道:“枸那花?真的假的?花也听过不少,各种怪名奇名也闻之甚多,从来没听过这种花的。可有出处?”
酒儿半点鄙夷半当真地回道:“怎么没有?桂海花木志曾道:枸那花,叶瘦长,略似杨柳,夏开淡红花,一朵数十萼,至秋深犹有之。怎么,表小姐没有看过么?”
曼英脸红了,真真难得,她也会脸红。书玉见此,心里极是痛快,也就顾不上管束酒儿的嘴了。雅秋抿着嘴笑,却推书玉道:“妹妹博学多闻,就连妹妹的丫鬟也这样多见多识!别说菱儿桂儿,竟连我也有些自愧不如呢!”
书玉忙道:“姐姐说笑了!”便嗔酒儿道:“小姐们跟你玩呢!你就当了真了!还不快下去,将那剥好的松仁盛一盘上来,给小姐们过茶!”
酒儿偷看书玉表情,知道其嘴上说得狠,心里却是高兴的,于是愈发得意起来,走路带起一阵轻风,飘一样地带着自己保下的书玉的两只玉盒,进里间去了。
这里正待再说,院里有个婆子叫书玉:“表小姐,二 门外来了几个粗人,说是表小姐旧日相识!”
书玉闻言大喜,心想只怕是旧日小分队成员来了!比她更急的是刘妈妈,一个箭步就冲出屋去,口中还在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那婆子便道:“有个名字长相都古怪的老汉,还有个行为举止乖觉的婆娘,哦对了,还有个老实把交的小丫头片子。”
不用说,这必是老九根,毛娘子和良儿三人无疑了。
“快带了他们进来!”书玉人虽在屋里坐着,心却早已飞去了二门外,回头看时,却正撞见瑞芬曼英不解而冷漠的眼神,心里着急生气,心想这两人怎么还不快走?
“什么人来了?惹得妹妹这样高兴?我猜,定是妹妹在外头相识的粗人吧?”曼英冷冷地开口问道。
瑞芬更是急道:“妹妹别叫进他们来!咱们话还没说完呢!再者,妹妹这屋里里外熏得喷香,他们几个乡下人来了,没得将这好好的地方,熏臭了!”
一边说,一边瑞芬就将手掩住了口鼻,曼英有样学样儿,好像老九根他们几个,已到了面前一样。
倒是雅秋知趣的很,知道书玉这里要招待故人,站起来就向个走去,口中亦笑道:“我也来了许久了,该回去了!书玉妹妹,一会儿给太太请安,我来叫你。”
书玉感激地笑道:“多谢姐姐成全!”说完,便拿眼睛瞟向对面两个不知好歹,不懂进退之人。
瑞芬和曼英看书玉眼神中带着厉气,直逼过来,没办法也只好起身,心中自是懊恼不已,本来正说到兴头上,不知还能引出书玉的什么好东西来,说不准就能揩油成功,不想叫几个外人搅黄了好事,真是,时运不济!
可是没办法;不走不行呀!看看书玉双眼含怒,直刺过来,瑞芬知道,不如以退为进,方是高手所为。
“既然妹妹这里有客,我们也不便再扰。曼英,咱们走吧!”说着瑞芬便起身,又拉起曼英,见其还不想动,不由得话里有话地讽道:“怎么你还不动?别不知趣了!那是几个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带得上!劝你死了心吧!”
曼英脸上微微泛红了,心中不禁生气,一来她被瑞芬说中心思,她确实想看看外头给书玉送什么来了,二来想想也是,钱家二小姐,竟巴望几个乡下人的东西,若只在心里想想,不叫旁人知道也还好说,谁知又叫瑞芬当面说了出来,不可原谅,不可宽恕!
“谁说我想她东西了?怎见得我留下就是为了东西?!东西谁没有?那又是没见过好的,好开过眼的不成?!姐姐说话太没道理!”
见曼英怒了,瑞芬少不得又来安抚,只因若少了这个跟班,自己平日也就着实没了乐趣,就说别人的坏话,也得有个对象不是?!
“看你又急了!开开玩笑不行么?走走,上回大嫂子给的蜜渍青梅,我还没吃完,特意留几个给你,去我屋里吧!”瑞芬笑着上来,挽住曼英的胳臂。
听见有青梅,还是兰纬给的,曼英心想必不会太坏,于是半推半就,也不跟书玉打声招呼,转身就被瑞芬拽了出去。
总算都走了!书玉从凳子上一跃而起, 焦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等待的心情,真是难以忍耐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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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觉得自己已等了几个世纪,总算才听见门外有人声响起,又有小心翼翼的脚步和衣裳爵拥纳簦辖舸蚩弊映辶顺鋈ァ?br />
“小姐!”
“毛妈妈!良儿!”
书玉乐得一拥而上,将二人左右抱住了不丢手。
“今儿怎么来了?想我了吧?外头可好?你们怎么样?柱子呢?好么?皮家的呢?大子二丫呢?对了,还有候千户怎样?”书玉连珠炮似的甩出一串问题,问得毛娘子和良儿几乎没空接上话。
“小姐,看你这性急的样儿!总要等人进屋再说吧!”酒儿笑嘻嘻上来,拉起书玉就向屋里拽去,又道:“看迟了,那常婆子眼角夹夹的,只怕生事!”
书玉忙道正是,又说外头极冷,命酒儿再加火盆上来。
毛娘子和良儿便进去,才坐下来,就不住四下张望,说这府里到底好过外头,只是看看倒也一般,若比东恩馆那几下雅间,似乎又差了些。
书玉尚未说话,酒儿快嘴就道:“可不是说?这钱家真真是大空架子,外头光亮里头虚!早先靠我家老爷,倒还说得过去,如今我家老爷走了,他们也只好哝着过罢了!”
书玉就上来推她:“你这嘴倒会说!怎么这会不怕常妈妈说闲话了?!”
酒儿咧开嘴笑道:“现在屋里,怕什么?我说什么她都不敢吱声!左右没吵到左邻左舍的,她不好拿大道理压人,只有听听算了!”
书玉摇头却道:“你不知道这园子里最怕闲话?如今倒说得快了。”
毛娘子听了便有些感叹,心说看小姐这样,到底不如在外头自由。
书玉见人坐下,忙得里间外间,一阵又一阵的飞过,又是送茶,又是叫上点心,过后想想,钱家厨房里的东西如何能见人?没法子,只好又捧出上回东恩馆送来的果仁。
良儿抿嘴笑道:“见到这个,倒好似回到咱们自己那里了!”
书玉脸红了,只得实话实话道:“钱家厨子的水平不行,怕端出来倒惹得你们笑话。你们是吃过好的,哪里看得这些东西?倒不如端上这些来,还可入口,就叫你们笑话了。”
良儿忙道:“小姐这是说哪里话?若不是小姐,我们再无可能进这种朱门大户,看这四周陈设,哪是我们这样人见得着的?这已算是天下掉下来的福气了!小姐若说这样的话,我跟毛娘子就该打嘴打手,因不知惜福了!”
酒儿听了,小声小气地对良儿道:“丫头,实说给你吧,这些个陈设有一半是我们小姐自己的,钱家的东西,啧啧啧,”她将嘴啧得山响,“就不必说了,只怕叫你们看了,也要笑死!”
书玉听了也笑,便嗔酒儿道:“只顾说话了,叫你加的火盆呢?良儿毛妈妈走了这么远的路,又在二门外等了半天,只怕身上冷得厉害呢!”
说到这里,书玉突然想起,不是说老九根也来了吗?人呢?
“对了,九根大叔呢!”
酒儿听见书玉这样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可是乐糊涂了?一向外头男人不许放进二门来,这是大家的规矩呀!九根大叔想必在二门外,喜子照看着呢!”
毛娘子也笑道:“正是!还有刘妈妈呢!她跟喜子将大叔带去门房下处,正顿了茶吃点心呢!”
书玉这才想起来,是该这样没错,为掩饰尴尬,她便玩笑道:“倒是他们快活了!哪来的点心?想必是喜子从外头弄来的?”
酒儿回道:“外头铺子没一处开门,喜子从别个小厮家里强要来的,刘妈**着他去拿,他也没法子。”
书玉听见,有意回头看酒儿一眼,酒儿不解其意,书玉哈哈笑道:“这还是头一回,听见从你嘴里说出替喜子辩护的话来。看来不叫你们二人一处呆着,果然有理。隔开了见不着,倒更亲近了!”
酒儿羞得不敢抬头,一溜烟窜了出去,说去取火盆,就走得影儿也不见了。
毛娘子看看就道:“小姐,不是我说,酒儿只怕也到年龄了,若你有这个心思,就帮她办了也好。”
书玉点头,也道:“我也是这样想呢!只是我现在客居钱家,有些事不好做主。若我爹娘回来,我立刻就替她办这事。”
良儿也笑:“这就好了!到时候正是好事成双呢!潘老爷潘太太回来算是一喜,酒儿姐姐的事,又是一喜!”
毛娘子回头嗔她道:“你这丫头不知说话!潘老爷的事如何能放于酒儿并论?若说双喜,还该是小姐的喜事才对!”
书玉听见小姐的喜事几个字,立刻将头偏开了,指着桌上茶问毛娘子:“可还热么?不热我现顿一壶来!”
毛娘子看出其羞态可鞠,不禁笑道:“我们粗人,说话就是没个顾忌,小姐别跟我们一般计较。不过话糙理不糙,小姐和东家的事,也正是当时,该办就办吧!”
书玉不待她将话说完,站起来就向里间走去,口中道:“我还有些蜜渍果子呢,是这家大*奶小厨房里的手艺,很是不坏,给你们试试!”
毛娘子知道玩笑过了,于是叫住书玉道不必,自己做的就吃不完了,何必再劳烦?
书玉自管自取了来,放在桌上,这时才见到,毛娘子和良儿脚下,一人二个大包裹,塞得实实的,鼓鼓囊囊不知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们带什么好的来了?”书玉大喜,在这钱家,她最念想的就是东恩馆的饮食,知道她们是了解自己的,怕不就带的这些东西?
果然,毛娘子见书玉问起,弯腰下去就将自己这边的包裹解开了,书玉一见,眼内就放出光来:
成堆的风干果子,有栗子榛子松子,香榧花生核桃;毛娘子拿手的糟货,糟鱼糟蛋糟蔬菜;自家磨的糯米粉,枣泥红豆泥;东恩馆的上好点心,各色酥皮果馅饼;还有两大包米和面粉,都是上好的,从京中有名字号粮铺买来,御田贡米。
别的也就罢了,唯看见那两大包米面,书玉笑道:“你们怎知道我们要这个?显得住在这里,没饭吃似的。”
毛娘子回道:“上回喜子回去看我们,说起小姐自己开伙的事,我们便知道了。这米不是我们惯常用的,是从东平楼那里兑来的,东家说了,只有这个方配小姐食用。”
书玉这才想起,果然前事不假,一时脸红起来,望着那米面出神。
良儿这时将自己这边的包裹也解了开来,笑对书玉道:“小姐别光发愣,我这里还有呢!”
书玉又看那边,见是成包捆扎的整整齐齐的风鸡风鹅,各色酱肉,这些还算普通,也只占其中一小部分,更令她称奇的是,里头竟还有不少上好的紫鲍,鱼翅,干虾,酒制牛肉,风干的山鸡野物,用酒糟腌制过的大肥鸭子,干面筋,豆腐皮,最后,竟然还有两条新鲜冻得梆梆响的鲤鱼,和一大块上好的羊腿肉。
书玉看过不禁大笑,道:“你们是将厨房里所有都搬到我这儿来了,是不是?说实话,你们过年还存货么?不会晚上回去就要喝稀饭了吧?”
良儿也不说话,从背后又变魔术似的变出个青瓷坛子来,打开来叫书玉来看。书玉探过头去,忍不住更笑得厉害了:“这东西竟还有?!我服了你们了!”
原来里头是书玉离开前,熬出来的腊八粥!冻得死死的,嵌在坛子里如一块八宝灰玉,微微散发出食物的甜香之气。
“可不是还有么?自熬出来,我们将它灌进几个坛子里,一直放在院子天井里不动。要吃时,只化开一小块,加水再熬煮,就是了。”
书玉点头,北地苦寒,这样是行得的。若在南方,只怕早就该坏了。
不过这屋里太热,书玉怕这宝贝化了,赶紧从良儿手中接了过来,悄悄溜出去,看看无人,无声无息地放在自己屋子窗下,又蹑手蹑脚地潜了回来。
“小姐这是做什么?自己院里还要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