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
淋雨 更新:2021-02-26 20:19 字数:4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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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倒美呀,你?”余科长一下把手机抢了收回去。“你想要到你的孩子,得乖乖听我的话!”
“你真卑鄙!”我忍住眼里的泪水,气狠狠骂道,“你拿个孩子做人质!”
“嘿,卑鄙?”余科长乜斜着眼睇我。“只要老子高兴,我还想跟你睡觉哩!”
忽然,我从余科长眼里看到特别下流特别邪淫的目光。一霎那,这目光把我冰封了二十来年的记忆一下子照亮了,这个家伙不就是洪月娥的老公朱亦龙么?不就是那个已经拉去毙了的“猪公”么?我把他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从他的体形、脸部种种特征证实我的判断八九不离十,我突然大叫一声:
“朱亦龙!”
余科长果然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一踩刹车阀,马上又放开了,车子在公路上打了个S形才继续开进。
我狠狠地盯着朱亦龙:“你这家伙果然是‘猪公’!那一年枪毙没把你打死?”
朱亦龙狞笑一声:“嘿嘿,老子是刀枪不入的,枪子都不怕,你敢跟我作对?”
朱亦龙把车开到半路,忽然又不想往清水潭方向开了,他把车子掉了个头,又往市区方向开。而且速度加快了,把车子开得要飞起来似的。
“朱亦龙,怎么啦?不想去清水潭啦?”
“你给我闭嘴,老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家伙不再嘻皮笑脸了,嘴边挂着一丝狞笑,像激怒了的狼一样可怕。我心想事情可是愈变愈糟了。我刚才戳穿他的真面目,这著棋实在愚蠢。这家伙很可能要狗急跳墙。我的手腕在背后悄悄转动着,打着死结的尼龙绳慢慢被我松开了。手指和手腕都麻木了,但是我的双手不敢掏出来,我只能悄悄活动活动,到了紧要的关头,我才能突然伸出双手作拼死的一搏。
桑塔纳突然在深山峡谷的一处大桥头停下来。朱亦龙掏出一支烟点了火吸着,一边向公路两头张望。他好几回把右裤腿往上拉了拉,我看见那把扎在长统袜上的匕首。我琢磨这家伙很可能要在这地方动手了。这里真像《水浒传》里的“野猪林”,四周烟笼雾锁,一片猛恶林子,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去处。朱亦龙只要拔出匕首给我一下子,往林子里一扔,或是往大桥下一抛,很快就完事了。我不由浑身发凉,到这节骨眼上,死也不知道怕了,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小黛,她才上小学三年级哪!
我不能就这样轻易死了,试探着说服眼前这匹疯了的狼:
“朱亦龙,你老待在这里干啥?我警告你,你千万别起歹心,杀了我你也别想活”
“闭嘴!闭嘴!”朱亦龙狂怒地叫着,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凶光,“老子想抽支烟。”
我知道他说抽烟是假话,想在这里下手才是他的鬼算盘。可是,路上来往的车辆还是比较频繁的,平均两三分钟就有一辆汽车打这里经过,有时老远传来拖拉机的声音,朱亦龙大概盘算过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宰个大活人也还没有太大的把握,当那支烟烧到灼痛他的手指的时候,他往车外一扔,踩下油门,车子又上路了。
桑塔纳疯狂地在山间公路上奔驰着。我曾试想猛地抽出手来,扑过去卡住朱亦龙的脖子。但我立即打消这个念头。那家伙像熊一样壮实,我岂是他的对手?我又想过突然把双手从绳套中抽出来,打开车门往下跳。但又想这太危险,车门能不能打开我不知道,就是能打开,我一跳车,也很可能摔个头破血流。我只能忍着,不到最后时刻,最后一搏的意图绝对不能贸然暴露。
桑塔纳疯狂地在公路上奔驰着。一会儿进了城,一会儿又开进兴隆鞋业公司。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他可能要带我到他办公室去谈条件了。可是车子继续七弯八拐,上了一片树林茂密的小土坡。西源市是一座山城,许多单位依山而建,高高低低的土坡处处可见,我也就没有特别的惊讶。但是,当朱亦龙把车子停在一个大车库跟前,我的心立即又悬了起来。这里非常僻静,除了停着几辆破车,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朱亦龙狠狠盯了我一眼:“你给我老实待着!”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大摇大摆去开车库的大铁门。一瞬间,我就识破了他的企图,好家伙,他想把我弄到车库里去,再关上大铁门,慢慢地整治我吧?小报上电视上报道这类奇案太多了:把一个仇人或有钱人弄进车库里,再关上铁门,就一刀宰了。在他看来,我还是个被他捆绑结实了的女子,拖进车库之后,他就是把我强暴之后,再细切慢剐剁成十万八千块,时间也是足够的呀!我猛吃一惊,双手从绳套迅速抽出,第一个动作是使劲关上车门,第二个动作是使劲踩油门发动车子,第三个动作是飞快地倒车掉头。这一连串动作都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完成在倏忽之间。已经把钥匙捅进车库大铁锁的朱亦龙,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我已经开着车子飞快冲下那片林木夹道的小土坡。我虽然脑后没长眼睛,但我能想象到,那家伙一定紧随车尾卷起的两股青烟,气急败坏地追了一大段路,然后,才万分沮丧地抱着脑袋蹲下了。
洪月娥——
章彬彬进城去了,我把小黛领到家里来吃午饭。我给小黛下了一碗面条,卧上两个荷包蛋。小黛吃饱了,我给她擦了把脸,帮她脱了衣服让她睡午觉。这是章彬彬让她女儿养成的好习惯,该上学上学,该做作业做作业,到了午休时候,章彬彬一定要小黛睡一会儿午觉。
小黛是个乖孩子,连睡姿也安分老实,就那么平平地躺着,两只小手举过耳根,小脸蛋儿像白瓷观音那么安详,两撇黑睫毛像两只黑蝴蝶停在荷花瓣上。我真嫉妒章彬彬生出这天仙一样的孩子!我在床沿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要把小黛看个够。因为这次看她,很可能就是生离死别!
早上我审过谢芳,又在走廊上听到章彬彬跟一个什么家伙通电话,约定在山珍酒楼见面,我八成猜到我们的秘密是露馅了,一上午心里都七上八下。到了中午,小黛又说她妈不在家,要我管饭,我更料定章彬彬是去见高汉文了。我的妈呀,我的小辫儿抓在章彬彬手里,我还有命吗?
这一年多来,我和章彬彬在年终考核中有过磨擦,在监管改革中闹过别扭,两人像两股道上跑的车,怎么也拧不到一块儿。
好在这中间有个小黛,总能把我们撮合在一起。我有了空儿,就过去看看干女儿。我给她带些好吃的,她给我个天真的笑脸,我这一天就心舒气爽开心快活。要是这天见不着小黛,我像掉了魂儿似的,怎么也提不起劲。我和章彬彬闹别扭,别的没啥好怕,怕的是一旦真的闹翻了,没有小黛这个心肝肉、开心果,我这空落落的日子可怎么过?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我觉得我盯着小黛的目光,像黏在她的圆脸上,挪也挪不开了。我觉得我已经站在大牢的铁门边,只要有人轻轻一推,我就进了号子成为一个失去自由的女囚,到那时候,我还能看到小黛吗?我还有脸见到小黛吗?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陡地一惊,啥事也不会想了。
电话是朱亦龙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说:“高、高汉文那狗日的果、果然向章彬彬告密了,我本来已经扣下章彬彬,可是,又被她跑了!现在,章彬彬正开着车子赶回清水潭。咱俩的小命儿,就、就在这个把小时了!”
这些话朱亦龙说得清清楚楚,但是被吓晕了的我,却一句也没听进去。我说:“朱亦龙,你慢慢说,你这样急急慌慌的,我怎么听得清。”
朱亦龙在电话里又把那些话说一遍,还疯了一样狂叫:“洪月娥,你听清了吗?现在咱们只有两条路:你想死,立即去投案自首;你想活,立马开车来找我。咱们一起远走高飞。”
这回我完全听清了,吓得僵在电话机旁,一动也不会动。我说:“我当然想活,可到了这个份上,哪还有咱们的活路?”
“你快快来找我。带上证件、现款,哦,还有手枪,别的啥也不要带了,愈快愈好!必须在45分钟内赶到北源市郊的五里桥。我在那里等你。”
我心里乱糟糟的,钱款、证件放在哪里,一时竟记不起来。
因为我的脑子已经像木头一样不会活动。
一会儿,朱亦龙又来了电话,说:“洪月娥,你把章彬彬的女儿也带上,对,就是那个漂亮的小妞儿,一定要带上!”
我莫名其妙:“带上她干啥?”
“亏你还是个警察!有个人质在手里,我们逃命的把握就更大呀!”
朱亦龙这话像晴空一声炸雷,把我吓坏了!这狗日的出啥馊主意?我哪能亲手绑架我的干女儿?人说虎毒不食子,小黛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是我的干女儿,我能对她下毒手?
我好容易把几千元现金、工作证、身份证和手枪都找齐了,揣进一只手提包里。可是最后要叫醒小黛的时候,我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这个傻闺女这会儿睡得正香。因为已经焐了一会儿热被窝,脸蛋儿染上两片胭脂红,眼睛微眯着,两撇又密又长的黑睫毛,像黑蝴蝶的小翅膀轻轻扇了一下,我还以为她就要醒了呢,可她微微一笑,又睡熟了。她在梦中也想着啥快活事儿吧!咳,小黛这副可爱的模样我看了多少年了,就是看不够!
电话铃又像催命鬼一样叫起来。
我拿起话筒说:“你老催老催催命呀!我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走!”
朱亦龙说:“记着,把那个小妞儿也带上!”
我支支吾吾说:“小黛这会正在睡觉,就别吓着她了吧。”
“蠢猪!蠢猪!满脑壳装满猪脑髓!你死到临头还不开窍!
把章彬彬的女儿抓在手里,万一到了紧急关头,也有个讨价还价的法宝呀!”
朱亦龙见我半天不吱声,又换一种软话来打动我的心。他说:“咳,反正也不会动那小妞一根汗毛的,你怕啥?你不是很疼那个小妞么,咱们这一走,你就永远见不着她了;你如果带上她,等于白捡个女儿哩,你想想,你能不要吗?”
我心里一动,脑壳一下发了昏:是的,我离不开我的干女儿,就是死,我也得带上小黛!
我结结巴巴说:“我、我、我就是有些不忍心”
朱亦龙威胁说:“好吧,那咱们只好大难临头各自飞吧,你不听我的,我也不管你了!”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了声音,摆出要收线的架势。我吓得连忙叫起来:“哎呀,朱亦龙,我的祖宗,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罢了,罢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顾不上前思后想了。
“小黛,小黛!”我轻轻地摇着小黛,把小黛叫醒了。
“小黛,你今天下午不是不上学吗?”我满脸堆笑,我想我这会儿肯定很像那个童话故事中的狼外婆。
“对,今天是星期六,”小黛说,“老师叫我们在家做功课。”
我继续假笑着:“今天省城有个马戏团到西源市演出,有猴子爬电杆,有狗熊骑自行车,有小狗踢足球,可好看了,你去不去?”
小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跳着叫着说:“去去去,干妈,你快带我去!”
临走,我给小黛梳了梳头,又在小脸蛋上扑了点粉,在眉心间点了一粒观音痣。我牵着她的小手走出女监大院时,同事们都用羡慕的目光打量我,以为我是带着干女儿进城逛公园,没谁能想到这是一次可怕的劫持和逃窜。通过两道门卫的时候,哨兵给我敬礼,我不慌不忙,还的是标准的军礼,一丝不苟。所有这一切,我都做得从容不迫,只有带着小黛跳上北京吉普之后,我的动作才变得异常麻利。一踩油门,小车就在山区公路上飞了起来。
任思嘉——
下午一点十五分,我床头的电话铃声急促响起。我一抓起话筒,就听见赵监狱长的声音比铃声更加急促:“任思嘉吗?我命令你,立即召集你们三中队全体干警,带上武器到总部门口集合!”
我从警一年八个月了,接到这样的紧急命令是头一次。我脑子里飞快闪过许多设想:这是军事演习?是追捕越狱逃犯?要粉碎一次罪犯暴动?这些问号像闪电一样在我脑中闪过,激发我进入亢奋的状态,以最快的速度把王莹、董雪、林红等从午睡中叫醒。三分钟后,我们已经穿上警服,佩上手枪,跑步到总部门口集合。
这时,总部门口停着一辆十一座丰田警车,章彬彬和赵监狱长早站在车前等候。她们也是一身戎装,章彬彬腰间别着一把六四手枪,赵监狱长腰间的武装带上插着两把快慢机。半年前,我们新警官打靶的时候,曾听说过赵监狱长是有名的“双枪老太婆”,今天见她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