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2-26 20:18      字数:4930
  “长斐。”她快步走过去,握住谢长斐的手,像是驱赶内心的空虚,牢牢地抓住,将脸颊枕着他的手背,趴在床沿上,慢慢睡过去。这一次一夜无眠。
  田丝葵没有想到迎来的第一位客人不是任聪聪,而是庄许。彼时她正睡的香,身体被人推了一下,她毫不自知,下意识地动了动肩头,继续深眠。
  那人的力道一下子加大了,她直接就被推在了地上,大理石的地面,砸上去还真有点疼。揉着眼睛,愤然望向始作俑者,是一脸冰霜面容的庄许,兜着手,嘴角的讽刺再熟悉不过了。
  “有病啊你!”田丝葵噌地一下子站起来,只是保持一个只是太久,腿麻得厉害,又摔了回去,不过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一下揪住了庄许的衣摆,那头猝不及防也跟着摔倒,还被急智的田丝葵压在了剩下。
  现下的体位让庄许尴尬异常,略有些火气地开口:“田丝葵,你起来。”田丝葵则用手肘捅了一下他的肚子,把他折腾地嗷嗷叫:“我也想起来,可是腿麻了。”不是所有人肉垫都会舒服,庄许这类瘦骨如柴的那简直好像压在了一堆柴火上,硌得慌,像方阅执那样的就舒服得多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瞬间将她剩下的那一丁点儿的睡意都去干得干净彻底。她怎么会如此频繁地想到方阅执呢?拍着心口安慰自己,一定是最近见到他的频率太高,所以才习惯成自然。
  可是转念一想,从小到大,方阅执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什么事情她永远第一个会想到方阅执,这个习惯,原来并不是最近养成的,而是一直就有。
  见庄许快被自己压死了,田丝葵善心大发,从他身上站起来,庄许大喘,一脸想骂又不敢骂的表情逗得田丝葵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庄许还是问出了心底的话,刚刚看到田丝葵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几乎无法形容,愤怒,厌弃,还有便是替谢长斐高兴,毕竟田丝葵还是记着他的。
  “是我要问你才对,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我,打击我,原来是为长斐鸣不平。”田丝葵冷哼,“你明明知道,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埋怨我?该埋怨愤怒的人应该是我!”
  “我一点也不希望谢哥和你再有什么瓜葛。”庄许将瞧不起的神色完完全全放在了脸上,“你有一个优点么?样貌丑陋,性格暴戾,更没有画画的天赋,你根本配不上谢哥。”
  田丝葵反倒是笑了起来:“庄许,你谁啊?我好不好谢长斐知道就好,关你屁事,你尽管讨厌我,看谢长斐会不会因为你而疏离我。”她就是这样自信,无论是谁干涉这段感情,谢长斐都不会抛弃她。
  她还记得当年谢阿姨对她很是看不上,不够漂亮的脸蛋,不够温柔的个性,可即使她再反对,谢长斐还是坚持和她在一起,这边是她的自信。
  “你把谢哥害成这样,怎么还有脸来见他?”别看庄许一副万年冰山的面孔,其实完全是不经挑拨的个性,更何况田丝葵如今已经抓到了技巧,真是随口说两句就能让他炸毛。
  田丝葵沉默,这的确是她的错,是她的臭脾气引起了两人的争执,谢长斐也算是温和的个性,可是搞艺术的人,多少有些个性,两人还是时而会发生一些争执。这个世界上真正对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大概只有方阅执了。
  “我会补偿他的。”田丝葵强撑着其实,状似轻描淡写回答。“补偿?”庄许竟然笑了,只可惜是那种充满嘲弄的笑容,“你知不知道谢哥躺了六年,即使每天都按摩肌肉,也会出现萎缩现象,就算他醒来,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再提笔画画,这是一个画家的梦想,这些你也能负责吗?”
  这话叫她愕然,复而缄默不语,她知道谢长斐又多喜欢画画,也值得谢长斐又多擅长画画,如果他不能提笔…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从来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一点的好事,相反一直给他厄运,他为你受过多少次伤?你怎么有脸说要对他负责?”庄许落井下石,迫使她想起年少轻狂时候犯过的错。
  田丝葵咬着嘴唇,最后也无力反驳,缓缓站起身,几番留恋才踏出病房,忽然转头笑道:“我不会走的,只是回去换身衣服。”见庄许,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宋乔情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迎接快递的天堂般的幸福瞬间成了迎接田丝葵的地狱般的痛苦,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我没地方去啊。”田丝葵摊手,自顾自地钻进房间,随手拿了一件是宋乔情的衣服就钻进浴室。
  宋乔情拍着门哭喊:“那是我的新衣服!”田丝葵完全不理睬,穿上后还嫌弃太大,宋乔情只默默吐槽一句:“是你胸小!”
  “你那未婚夫不是把你接回家了吗?你怎么又来了?”宋乔情不甘不愿地问道。“我和他闹翻了,就再次无家可归。”心里忽然有一种纠正她未婚夫这个错误称呼的念头,幸好即使压下,她是不是疯了!
  宋乔情惊讶,显然是不敢相信的:“不能吧田丝葵,方阅执那么好的男人你都能闹翻?你特么是吃火药长大的吗?”
  田丝葵不高兴了,她和方阅执才见过几面,而她们俩同学四年,这货竟然帮方阅执说话?!“怎么就是我脾气不好了?这次就是他的错,他骗我!骗了我六年!”她狠狠地反驳。
  “骗你?怎么骗你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宋乔情口不择言,被田丝葵按在了沙发上:“乔乔,如果…我是说如果啊!”
  宋乔情挣扎不脱,脸埋在沙发里不耐烦道:“你倒是说啊,这么矫情到底还是不是田丝葵了?”
  “如果你打算和你青梅竹马结婚,突然前男友出现了,你怎么办?”田丝葵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是特别特别喜欢前男友,一点都不喜欢青梅竹马!”
  宋乔情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特别特别喜欢?如果特别特别喜欢为什么还要和青梅竹马结婚?一点都不喜欢?如果一点都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接放弃还要让别人选?”
  这话像是扎在了田丝葵的心口,宋乔情又不怕死地补刀:“你和方阅执打算结婚了?什么时候啊?给不给我做伴娘的?你前男友谁啊?能比方阅执还好?我不信!”
  “不是我!”田丝葵狡辩,宋乔情哂笑:“田丝葵,你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么?”
  田丝葵松开她的身体,把她从沙发上一脚踢到了地上,舒服地躺倒,还命令宋乔情:“去给老娘煮碗面,我都要饿死了。”
  宋乔情就是这么八卦的个性,不怕死地趴在田丝葵的胸上,脸对着脸:“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前男友死了呀,现在什么情况?出现了一个长得很像的?我擦嘞,这又不是拍电视,不用这么跌宕起伏狗血恶俗吧?”
  田丝葵闭上了眼睛:“他没死。”更何况找和谢长斐长得像的男人,这种狗血的事情她都干了五六年了,必定已经是黑狗血的段数。
  ☆、第30章 方阅执那打压?
  在医院田丝葵根本没能好好休息;一贯体娇的她还没等宋乔情把面煮好,已经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田丝葵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原本脾气就大,差点把手机丢出去。看了一眼窗口;已然入夜;外头漆黑一片。
  烦躁地看了一眼来显,是个陌生号码;田丝葵在心里酝酿了一遍骂人的说辞,准备发泄一番,那头惊慌失措的声音竟然是任聪聪。
  “田丝葵,他们…他们拔了哥哥的管子!”任聪聪几乎是带了哭腔,声音也抖得厉害。“什…什么管子?”田丝葵懵了片刻;也紧张起来。
  “呼吸器和…和一些管子;我不知道!他们不给我们解释,我们不同意,他们就强行拔了。”她啜泣得厉害,“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哥哥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你,求求你,让方总不要这么做!”
  这一刻田丝葵彻底清洗,手机滑落在沙发上,任聪聪再说什么她显然已经听不清了。宋乔情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出来。
  “喂,田丝葵,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啊?”见田丝葵挣扎着起来,连忙询问,又瞥了一眼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手机屏幕,调侃道,“你未婚夫打来的?大半夜接你回家?啧啧啧…田丝葵,你知道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喊什么了吗?”
  田丝葵几乎是充耳不闻,拿着手机就开门走了,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宋乔情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空荡荡的客厅,就好像田丝葵从不曾来过。
  田丝葵一边朝外走,一遍急躁地拨打电话。午夜的温度有些低,田丝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裹紧身上的衣服,那头的电话连一声都没有响完就接通了,根本像是在等她的电话。
  “椒椒?”那种不确定的温柔,让田丝葵有些不适应,方阅执并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十分笃定的。
  “是你让他们拔了长斐的管子?”没有任何寒暄,田丝葵劈头盖脸便是质问,那头沉默了一瞬:“我在木宁,你过来吧,正好有你爱吃的芒果班戟。”再然后便是嘟嘟的忙音,显然是挂了。
  田丝葵咬牙,到底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木宁。到了地方才发现身上可怜兮兮的只有那么十来块钱,尴尬间忽然有人和她打招呼,熟稔的称呼显然是认识的
  “椒椒?”声音低磁,是方阅执真正的灵魂伴侣简颂临,手里大包小包,“来找阿阅啊?跟我走。”
  田丝葵就像是遇到了救星,连忙道:“给我一百。”简颂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新闻,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你和我借钱?一百块?”
  这话一出口,田丝葵的表情瞬间尴尬到了极点,从前钞票在她手里一直只有数量的概念,从来不考虑币值,现如今真是穷困到了极点。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土豪中的战斗机简颂临竟然…他掏出钱包,里头密密麻麻的卡片,唯独没有钞票:“你知道的,我有洁癖,钞票那种东西。”他竟然还好意思摊手。
  最终还是打电话给方阅执出来解围,司机拿到了几倍的酬劳,原本哪一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唯恐对方反悔,滋溜一下开得飞快。
  “方阅执,你都不给椒椒零花钱的吗?”简颂临揶揄,“椒椒竟然连一百块都掏不出来,也太心酸了吧。”
  方阅执只笑了笑:“你也掏不出来。”简颂临轻嗤,早就习惯了他对田丝葵一贯毫无底线的保护。
  原本打算去牵田丝葵的手,被她抽离,小脸上的表情更是愤愤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一条命!”
  方阅执眼皮微垂,并没有说话,径自朝里头走,田丝葵屡次叫不住他,只得乖乖跟着他走。落在简颂临手里只想着情况太过熟悉,田丝葵一直都是这么跟着方阅执,从小到大,或许还可能从大到老。他们一直调侃这是雏鸟情节,方阅执也是欣然接受,唯独田丝葵屡屡反驳,又屡屡重演。
  木宁明面上是个高级俱乐部,其实酒吧歌房,设施也很齐全,只有你想不到的主意,没有你玩不了游戏。穿过一片嘈杂,进了方阅执一贯用的房间。
  偌大的包间里空空荡荡,放着低沉忧伤的大提琴演奏曲,这哪是玩儿的气氛,定睛才发现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那一位蹲坐在沙发里的鬼魅,连帽衫遮去大半张脸,计算机的反光照在脸上能吓死人。这位数学天才必须要在这种奇葩的音乐里才能推演公式。
  茶几上倒着十来个酒瓶,沙发上俨然已经醉倒了一位,塞了隔音塞,又戴着耳麦外头还罩了头盔,看来最近神经衰弱症越发严重了。
  “椒椒,来吃东西。”方阅执躲下简颂临手里的点心后把人一脚踢开,笑眯眯地招呼田丝葵。
  田丝葵并没有听话地坐下来,只站在原地,与坐在沙发上的方阅执一比,竟然难得有了居高临下的错觉:“我没时间在这儿和你兄妹情深,谢长斐的管子是不是你让拔的?”
  此刻,方阅执依旧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拆开纸盒外的包裹,将芒果班戟递给她,田丝葵却没有接,两人就这样一个递这,一个纹丝不动僵持着。
  所有人都看着两人的拉锯,田丝葵一挥手打翻了盒子,稠腻的奶油粘在深色的地毯上,格外醒目。
  “是我让人拔的。”方阅执幽幽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凭什么那么做?!”他承认了,田丝葵又变得纠结。
  “因为他们没有保守秘密,就应该受到惩罚。”方阅执笑了笑,目光森冷,却是放空了视线,“这样他们才会长记性,才会知道狼心狗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田丝葵心口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