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0:12      字数:4913
  在美国,H ·w ·鲍因顿在《独立》上毫不掩饰地怀疑此书作者“不过是一个
  多愁善感的性反常者”。约瑟夫·伍德·克鲁奇在《民族》上认为《阿伦的杆杖》
  有“生动、力量和新鲜之感”,’但也是“一部对一些有趣事物的歇斯底里式的过
  分强调之作”。L ·M ·R ·在《自由人》上说,此书“并非是劳伦斯先生的杰出
  之作”;多萝西·奥格本在《纽约晚报》的文学评论栏上认为该书实在应该算作是
  一本精神分析学家的专题资料汇编,并指出该书的作者一定是“一个任性的性变态
  的年轻人”。英国方面的评论不像美国的那样尖刻,尽管劳伦斯的老朋友《英文周
  刊》认为他怀有一种渴望,并仍“一直在探索”;一直对劳伦斯态度友好的丽贝卡·
  威斯特在《新政治家》上称《阿伦的杆杖》是“癫狂愚蠢”之作。(泰晤士文学副
  刊》认为劳伦斯像斯特林伯格(1849—1912  年,瑞典戏剧家和小说家,厌恶妇女
  者,尼采的信徒——牵注)一样冷酷无情,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尽管那些冷淡的非议或不太热心的赞扬,《阿伦的杆杖》的境遇不错。
  塞尔泽马上着手准备第二次印刷,在英国,在到作者最后去世前的几年中,赛克不
  得不几年就将此书重印一次。到1922  年为止,劳伦斯发现他的战后读者、文学界
  的少数读者能使他维持下去,直到他的那本黑市畅销书给他带来了第一笔”可观的
  收入。”1922  年在澳大利亚,他可能在7 月18  日告诉梅宝·道奇·斯特恩他己
  完成了小说《袋鼠》——他开始创作的六个星期之后(当然,如前面所提到的,他
  后来增加了“再见,澳大利亚”一章;这是在他到了陶斯之后再写的)。
  斯特恩夫人发来了一份电报,电文中所用的那个分词听起来非常专横:“期待
  着你。”劳伦斯曾给凯瑟琳·苏珊娜·普利查德(就是那位因听说劳伦斯到了珀思,
  过分兴奋而导致早产的妇女)去信说,“当一个人已经受够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当一个人感到已与世无争的时候,”澳大利亚是一个栖身的理想之地。“……不,
  澳大利亚只是个漫游,生活、遗忘和了此一生的地方”。在另一封信中,他对她说,
  “这是一个黑暗的国家,一个悲惨的国家,像是在无底的深渊之中。然而,当天空
  重新显出温柔和蔚蓝,绿树的树枝向遥远的天空伸展,一切都使人着迷,那是一种
  无法言表的神韵!巨大的魅力,但在这种魅力之下还有一种阴郁凄凉的恐惧”。他
  打算在六天之后离开。
  8 月10  日他和弗丽达乘上了开往旧金山的“塔希提”号船,途中在新西兰的
  惠灵顿、拉罗通加的阿瓦蒂乌和塔希提的帕皮提作了短暂停留。从惠灵顿他给凯瑟
  琳·曼斯菲尔德寄去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只写了“思念”一词,这张明信片打破了
  他们之间几年来的沉默。仅在此前一天,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在离开瑞士去伦敦之
  前立下了她的遗嘱,将劳伦斯的名字列在那些可以接受她少量记念品的朋友之列。
  《阿伦的杆杖》重新激起了她对作者的爱慕,所以她能够原谅劳伦斯。在7 月,当
  她读到此书以及劳伦斯早先的一个短篇《玫瑰园里的阴影》(在《普鲁士军官》一
  书中)后,她在给柯特连斯基的两封信中谈到了她的这种爱慕之心。劳伦斯的《改
  瑰园》是“他所写的一篇笔力最弱的故事”,然而“它是那样地不同于其它所有的
  作品”,她怀着欣喜之情读完了它。当他提到醋栗果时,这是些由花匠采集来的、
  在碟子上滚动的鲜红而成熟的醋栗果。当他咬苹果时,那是一只刚从树上采下来的、
  微酸、香甜和新鲜的苹果。她认为《阿伦的杆杖》的缺点是微不足道的:此书充满
  了活力,在读过由那些无病呻吟的作家们写的简易庸俗的小作品之后”再来谈一谈
  这本书实在是一件轻松愉快之事!她对劳伦斯的许多观点不能苟同,他有关性的看
  法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但我觉得我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劳伦斯。在这最后的几个
  月里,在许多方面,我所想的与他所做的不谋而合。”确实,这两位作家在他们的
  自然视野上有许多相似之处,只要仔细检查一下他们的文章就不难发现:在当时那
  个新闻笔调平淡低劣、文风苍白无力的年代里,他们俩的作品都有一种内容具体,
  色彩鲜明、文笔生动的特点,他们各自又有一种自己的鲜明风格。(在1954  年7
  月出版的《文字批评文集》上罗伯特·列德尔写道:“凯瑟琳·曼斯菲尔德认为劳
  伦斯有三个形象:一个是她所憎恶的黑色魔鬼,一个是她所不信任的预言家,再一
  个是她所热爱和尊重的人和艺术家。现在,他逝世已有24  年了,我们还不能摆脱
  我们心目中的那个魔鬼和预言家——这是一个没有未来的预言家——的形象,去发
  现那个不朽的人和艺术家吗?”)
  在去美国的途中,劳伦斯还给另外一些人寄去了明信片:在每个停泊的港口都
  给埃达·克拉克寄去信片,在一些地方还给布鲁斯特夫妇、凯瑟琳·卡斯威尔以及
  其他人送去消息。劳伦斯告诉卡斯威尔夫人说他觉得塔希提“很美丽——但帕皮提
  是个贫穷、单调、不伦不类的地方”。两个星期后,他给她去信说旧金山“令人愉
  快,但非常噪杂,车水马龙,生活昂贵。”对于劳伦斯在旧金山的那五天的情况,
  哈佛大学英语系的一些体面人物曾制造过一种十分荒谬的谣言,说他在这五天里离
  开了弗丽达,去经历了一次伤风败俗的冒险勾当。但弗丽达坚持道(在1951  年1
  月24  日的一封信中),我在旧金山一分钟也没有离开他”。她认为那故事是“有
  趣的谎话。”
  (六)在高高的沙漠上空
  正如劳伦斯一抵达陶斯就意识到的那样:选择陶斯是一个错误。在陶斯断断续
  的3 年旅居中,他难得真正在那里住上几日——“陶斯太令人应接不暇;不甘寂寞
  的梅宝·斯特恩,五花八门的晚宴,扰人清静的发动机的噪声,还有那些接踵而来
  的不速之客”——因而,他是住在与那个恶欲横流的中心相距20  英里的山区牧场。
  在这期间,劳伦斯曾数次去墨西哥旅行,还有一次是去欧洲。从1922  年9 月11
  日来到陶斯直至1925  年9 月10  日起程离开,劳伦斯在陶斯地区落脚的时间仅为
  80  个星期,稍稍超出那3 年时间的一半。
  而且就像已经特别提到过的那样,在这80  个星期里,他真正住在陶斯的时间
  只是其中少得可怜的一部分。他喜欢新墨西哥洲,但又希望尽可能地回避梅宝·洛
  汉夫人,和那些逗留在他称为梅布尔顿的她的住地的人们。
  对于劳伦斯曾在奥托琳娜·莫瑞尔身上发现并加以讽刺嘲弄的那种特性来说,
  斯特恩夫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美国妇女具有比她的活动能力强得多的竟选基
  金。而奥托琳娜夫人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古老文明的产物,而不是一种新兴文化的产
  物,她是具有杰出个性的非凡女性。如果按照一种标新立异的说法,她完全令人信
  服地继承了她祖先出类拔萃的、具有学者风度的温切尔西伯爵夫人的优良传统。但
  奥托琳娜夫人的弱点几乎显而易见。斯特恩夫人(以后成了洛汉夫人,为方便起见
  以下仍称呼为斯特恩夫人)在一本声称是介绍劳伦斯的书中,尽善尽美地表现了自
  己。等到劳伦斯去世,她便即刻付印了那本名为《劳伦佐在陶斯》的回忆录。
  在有了与洛汉夫人两个月的交往之后,劳伦斯在致岳母的德语信中写道:“您
  曾向我打听梅宝·道奇,她是美国人,来自伊丽湖边的布法罗市,独生女,银行家,
  42  岁,腰缠万贯,以前有过三位丈夫——一位是伊文恩(已故),一位是道奇
  (离婚),另一位是莫里斯·斯特恩(犹太人,苏联籍、画家,也离了婚)。现在,
  她的丈夫是一个名叫托尼的印第安人,那家伙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她在欧洲住的
  时间颇长——巴黎,尼斯、佛罗伦萨——在纽约小有名气,却少受爱戴。作为一个
  女人,她绝顶聪明,是一个‘文化传播者’,喜欢充当保护人,痛恨白人社会,对
  印第安人的爱超过了恨,非常‘慷慨’,想做一个‘仁慈善良’的人,实际上却非
  常邪恶,有一种可怕的权力意志观。你知道,她想成为一位巫婆,同时也想成为耶
  稣门下的贝特尼的玛丽——一只白色的乌鸦,一只咕咕叫着的有着不祥之兆的乌鸦,
  一头白野牛。”关于劳伦斯接下去在新墨西哥州的经历的记载,对洛汉夫人的《劳
  伦佐在陶斯》一书要尽可能少作依赖。它记叙的事件有一些可能是真正发生过的,
  这样就不能不使人引起注意。尽管为了生动和较为严格的事实,你很快又转为求助
  于关于这个时期的可靠回忆。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将注意力转向劳伦斯自己的、
  表明他神志健全的信件。
  洛汉夫人曾经关切地打电话给劳伦斯夫妇,告诉他们乘坐从旧金山开往陶斯的
  特别舒适的普尔曼火车卧车。实际上,她对人常常是关心眷顾的,并极力做到与人
  为善,助人为乐,但是,她的那种仁慈常常被她的专横的方式所扼杀。在劳伦斯37
  岁生辰的前日,他和弗丽达在新墨西哥州的拉米下了火车,介入了这个矮胖、方脸、
  爱热闹的小妇人和她的丈夫托尼的旅程。她是由丈夫托尼·洛汉开着她的价格昂贵
  的小汽车送到那里的:托尼·洛汉是一位坚定而冷静的印第安人,很难属于劳伦斯
  正在寻找的所谓野蛮人中的高贵分子那一类。梅宝立即感到:弗丽达正试图用“性
  感的眼光打量”她和托尼。
  他们在一起驾车越过沙漠。此时,洛汉夫人的第一感觉是对弗丽达怀有敌意,
  劳伦斯在她心目中则是易于征服的,如同她对这一心理所进行的荒唐描述那样:
  “我心中有一种难以驾驭的欲望在驱使我伸出手去将他抓住。”在去圣塔非的途中,
  小汽车抛锚了。当托尼、洛汉乒乒乓乓地修着发动机时,劳伦斯说道:“作为一个
  男人,世界中的男人,我是一个失败者。”——洛汉夫人的这个故事的可靠性还有
  待考证。带着对机器的憎恨,劳伦斯觉得那些知道怎样安装它们的印第安人是堕落
  了。
  他在陶斯长住以前,就开始将一般意义上的对机器的憎恨特别地指向了汽车。
  虽然他对机械化的原始的厌恶几乎无所不包,这毕竟是一种新的倾向:
  甚至在《恋爱中的女人》中,理想化了的伯金驾驶着小汽车飞弛而没有受到心
  灵上的严厉惩罚。现在,劳伦斯在信中开始抱怨“梅宝和汽车”了,而他在10  月
  致贝西·弗里曼的信中告诉她:他不“喜欢”汽车。这种厌恶的情绪在继续着:数
  年后,在意大利时,阿尔德斯·赫克斯利想劝说劳伦斯接受他那辆旧汽车,但劳抡
  斯拒绝了:“为什么要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地冲来冲去呢?”在他首次有了在美国
  生活的经历之后,他似乎将梅宝·洛汉、她的汽车化了的印第安人与汽车、横冲直
  撞以及机械化的意志等同起来。向他的岳母描述了洛汉夫人之后,劳伦斯说道,
  “美国人都想得到权力,但只是一种可怜的个人基本的权力:以强凌弱。他们全是
  以强凌弱的人。”劳伦斯赶到新墨西哥的第一个晚上,时间已经晚了,当时,这个
  国际团体已经抵达圣塔非,托尼已无法越过75  英里去陶斯。梅宝·洛汉安排劳伦
  斯夫妇住在当地诗人和翻译家威特·宾纳的小砖房里。宾纳后来在50  年代,每个
  人都认为,不会再有对劳伦斯怀有恶意的文字发表的时候,才抛出了他的《与天才
  一起旅行》。
  该书的出笼是不合时宜的。它将时钟拨回到了20  年前的那段遥远岁月。
  那时,劳伦斯阵营的追随者们正在为他的传记而将人们远离他的创作。到了50
  年代,劳伦斯作品终于由于自身的光华而争取到了读者,这时候,宾纳才再现了劳
  伦斯这位古老文化的攻击者和痛苦的抛弃者的形象。理查德·丘奇在《约翰伦敦周
  刊》上写道:“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才宣扬他对一个天才人物的社会性病态所作的
  愤怒的记录,读者可以问一问宾纳先生是否据有真凭实据”。马克·肖勒在《纽约
  时报》上针对宾纳的传记评论说,在19  世纪50  年代的10  年之间,不会再出现
  第二本”这样心怀叵测”的书了。在那本书中,劳伦斯的“不良行为”被描述成
  “仿佛是艾米莉·坡斯特和赫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