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1-02-26 19:55      字数:4972
  “你是说午饭吗?我还没吃。”刚好12点,我一直都有把早饭和午饭合二为一的习惯。
  “那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还要谢谢你上次给我的救命糖。”他还记得那几块巧克力。
  “报纸你看到了吗?你的专访发出来了。”我想他看了报纸应该很高兴。
  “还没有,我刚出差回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们约在报社附近的华北大酒店门口见。冬天的中午,阳光很暖和,我等了没有多久,就有一辆黄色的“小面”缓缓开来,停在了路边。我正在低头看表,没有注意。那个时候北京城满大街都跑着这种起价十块钱、十公里之内不蹦字的“天津大发”微型面包车,大家觉得它实惠,出门都爱打“面的”,结果几年之内它的队伍迅速扩充到近10万辆,抢占了路面和其他出租车的生意,并且给人带来一种把北京市变成中小级城镇的错觉,直到政府和交管部门几年前把它取缔。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向我这个方向不停挥手。我看了看自己周围,没有别人啊。走近几步再看,原来是胡兵,他戴一幅太阳镜,穿一件驼色羊绒短大衣,见我一直没往他这个方向看,正在着急。
  “快上车,咱们去吃饭。”他不由分说把我拉上车,我们一起坐在“小面”的后排座位上。“咱们去哪儿?你吃中餐还是西餐?”他很礼貌地问,我说没所谓,下午还要开会,简单一点好了。
  “我三点钟也要去上课,那我们去‘硬石餐厅’吃吧。师傅,去燕莎。”他和我一样都是急匆匆的。
  车子在三环路上奔驰,我们聊了一些自己分别在忙的事,还有喜欢的服装品牌,记得胡兵当时曾经很严肃地盯着我戴的“真维斯”毛线帽子,说他自己不喜欢廉价的牌子。
  中午的“硬石餐厅”人并不多,我们找了一个靠近柱子的小桌子面对面坐下。
  2、胡兵,那个当年想当元帅的小兵(2)
  为了快点吃完,我给自己点了一份三文治,胡兵要了一份汉堡薯条,他说:“听说这里的厨师沙拉也不错,我们一人叫一份怎么样?”我说没问题。正在等菜的时候,突然见到服务生手捧一个巨大的玻璃沙拉盆向邻桌走去,我想那一份巨大的家伙也许就是“厨师沙拉”,于是悄悄跟胡兵说:“你看见没有?那边那么大一盆的是不是我们点的那种沙拉?”胡兵抬眼往我身后看看,好象吓了一跳:“啊?有那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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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就叫一份吧,我其实吃不下什么。”我想即使叫一份我们也许都吃不完。
  “那好。我要加千岛汁。”胡兵倒是当机立断,马上叫来服务生。
  三文治太厚,我咬得很吃力,索性把它放在一边,用叉子捣盆里的沙拉。
  “味道还行吗?要不要加点番茄酱?”他想得满周到,说着拿起桌上的瓶子给我加酱料。可是刚启封的一瓶番茄酱,却怎么倒也倒不出来,他开始着急,把瓶子大头朝下用力拍瓶底。
  服务生在一边就快笑出来了,急忙走过来,接过瓶子倾斜着倒——红色的酱汁很轻松地流了出来,看来人家确实是搞专业的。
  吃完午饭我们走到餐厅大门外,下午的阳光很灿烂,面前的东三环车流如梭。“你个子很高,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了。”胡兵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闲聊。
  “我有一米七五呢,”我说着看了看他的头顶,“可是你比我高多了。”
  他笑了:“我是做模特的嘛……”我们聊着彼此身高的问题,一边沿着三环向前走。
  “你觉得做这一行辛苦吗?包括在香港发展的那段时间。”我问他。
  “那段时间……我觉得不是很好,好象很多人都会戴有色眼镜看你,让人不舒服,自己做出的事情得不到肯定。辛苦一点就算了,好多时候也觉得身不由己。但是,谁让我选的就是这一行呢……”他似乎欲言又止。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他也一样,我想。这时候我们俩的呼机同时响起来。
  “是公司的人呼我。” “哦,我也得回报社开会了。”不到一分钟,我和胡兵先后上了两辆出租车。
  “你回去记得跟小宗要报纸看!”我从窗户探出头来对他大声说。
  “我已经看过了!我们再打电话。”他隔着玻璃冲我坏笑。
  那个笑容让人觉得他的未来一定很光明。
  我疑惑的来源
  我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看来艺人的生活不简单。
  再次和胡兵见面是几个月之后,电视剧《千秋家国梦》的开机招待会上。在凯宾斯基酒店的大宴会厅,数十家媒体和剧组全体人员济济一堂。这是“千秋”公司投入很大精力拍摄的一部长篇历史题材电视剧,聚集了港台很多优秀演员,从后来电视剧的反响看来,这部戏算是比较成功的。胡兵在里面饰演男二号,也是当时公司力捧的新人,他在发布会进行的过程中不断过来和一些媒体的人打招呼,经过我身边时他认出了我,显得很高兴。
  “你过一会在哪儿?我去找你聊。”我对他说。
  坐在一张圆桌边,胡兵显得有点疲惫,他说自己已经连着两天没睡觉了,“熬夜熬得眼睛又红又肿,我用了好多眼药水。”
  “这部戏需要你的突出表现,加油啊。你还有别的事情在忙吗?”我问。
  “对啊,还有很多事,唱歌和演出……现在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了。”他说。
  为了分散他的情绪,我想换个话题和他聊聊,就问:“那你最近都看些什么书?”
  “……”他突然答不上来,过了一会儿,才说:“……看看时尚类的杂志什么的。”
  咦?难道他不看书的吗?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他的回答让我觉得有点奇怪,这是在我和他接触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几个月之后,一次小宗打电话给我,说胡兵开始火起来了,演出不断,还要唱歌和演电视剧,成天说自己快累死了。“做演员还是忙一点好,做记者也一样。”我说,“他还用呼机吗?”
  “早就换手机了。过一会我把他的号码给你,我们最近还说起过你呢,”小宗说出了一串号码,“什么时候再给他写一篇?”
  “找他聊聊再说,看他现在忙什么吧。”我记下了胡兵的电话。
  当天晚上写完稿子,一时睡不着。看看时间还不太晚,我想给胡兵打个电话聊聊,按照号码拨通,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我觉得奇怪,再拨,已经关机了。
  也许他在拍戏吧,我想。第二天中午在报社,我又拨了一次,还是关机。
  “你给我的号码对吗?”我马上打电话问小宗。
  “……没错啊。”跟我核对完了之后他觉得有点委屈,“我当然给你对的号码了,他最近就在北京,下个礼拜新戏才开拍呢。”
  “那他怎么不接电话?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神神秘秘的……不是交女朋友了吧?咦,写写这个倒也不错……”我说。
  “他没有女朋友!这个你还是别写了。艺人交什么朋友我们不管,这是他们的私事……这样吧,我和他联系,然后让他给你打电话。”小宗匆忙挂了电话。
  我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我想,也许艺人的生活的确不简单。
  几天之后,我的呼机上出现了一个手机号码,回电话过去,果然是胡兵,他说自己在上海拍片。我说,正要和你联系呢,拍戏还顺利吧?
  “是公司的戏,已经拍了一阵子了,但是挺辛苦的,熬夜不说,身边也没有助理,拍戏的时候经常饿肚子。”他轻声抱怨。
  那次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我了解到了他的一些工作近况。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心理上已经开始保持了一段距离——那也许就是“艺人”和“记者”的距离。
  作为“娱记”的第一次领悟
  也许,每个对事业有规划的艺人都懂得和记者的相处之道,这样他才可能越来越红。
  而作为“娱记”,这一点我终于明白了。
  不久之后的一天,我去一家杂志社找人。这家杂志的执行主编比我大不了几岁,入行却比我早多了,算是我的前辈和好友。见她桌上放着一本杂志,封底是胡兵,就顺便和她聊起一些相关的事情,还有我自己的一点感觉。
  “你说的没错,艺人和记者可以说是亦敌亦友,没看见香港的当红明星对‘狗仔队’都像防贼。”她说。
  “可是如果没有记者,他们怎么会被人知道?”我说。
  “那是当然。艺人需要记者,只是……他们只需要记者了解那些应该了解的东西,比如工作、计划、梦想,他们之所以会跟媒体保持联络,也是想争取一下曝光率。”她想了一想,说:“每个人都是这样,如果是一些隐私,他们大多是不需要你知道的。”她语气淡淡的。
  是这样的吗?
  “你以为呢?如果他是艺人,你是记者,大家的职业就是有距离的。在记者面前保持个好形象,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也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领啊。”
  “5、6年前刚做记者的时候,成天接触演艺圈,我也遍地都是好朋友,大家都亲热得像一家人。可是慢慢经过一点事情,我发现其实有些东西很表面,而且很多人之所以那么对你,有时候是因为你的职业身份。”她点燃一支烟,吐了个很漂亮的烟圈,像在自说自话。
  不过,后来我的呼机上真的再没有出现过胡兵的电话号码,因为我换了工作。
  做了杂志编辑之后,有一次参加一个服装品牌的发布会,那天的主持人恰巧是胡兵。只不过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红遍全国了。
  发布会一结束,他从台上走下来和媒体的熟人打招呼。走过我身边时,他似乎认出了我,笑着跟我要名片:“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不做记者了呢……你在这家杂志,那我们今后要保持联络啊。”
  带着笑容,他很快又走到旁边的一群记者那里,看得出,大家和他都很熟。
  “嘿!好久不见……”大家彼此招呼得很亲热。
  以胡兵的资质和努力,走红只是迟早的事。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兵”了。
  也许每个艺人都会懂得和记者的相处之道,这样他才可能越来越红。
  而作为“娱记”,这一点我应该早就明白。
  3、那英把我们迷惑了(1)
  从刚一出道,那英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虽然嗓子好、唱功一流,但是她经常说着话就得罪了一个人、在台上唱歌会一脚踩空让观众找不着、即使在颁奖礼上面对镜头摆姿势时也会绊一交。她索性把自己的英文名字都取成〃NATASA〃(那大傻)。
  我对她的印象也曾经如此,但是和她接触过几次,也就一些问题长谈过之后,我觉得自己错了。那英的内心是很敏感也很聪明的,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往往有自己的心思。她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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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很强,并且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中国人把类似的处世状态叫做“外松内紧”。
  我们经常会被事物粗糙的表面现象所迷惑,认为它的内里也粗糙。这是一个典型的误会。
  可以说我们习惯于误会,也可以说我们被那英迷惑了。
  老乡那英的突然“变脸”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那英,她言语之间的确带着东北人的直来直去。我感觉到她很敏感,只是一时还不清楚她刚才的〃变脸〃是对事还是对人。
  1997年的夏天很闷热。一天下午刚刚从外面回到学校,同宿舍的小金就对我说:“有电话找你,说是辽宁电视台的什么刘老师,让你今天下午去他们那儿一下。”说着递给我一张记着电话号码的字条,没错,是刘宝成老师。他是辽宁电视台文艺部的副主任,我在沈阳音乐学院毕业之前曾经在他手下实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北京来了,我马上下楼打电话。
  “干闺女,你刚才上哪儿去了?”刘老师在电话里大声问我。他学评剧出身,嗓子亮,平时待人很和善,我在他的剧组里做副导演的时候一点都不怕他。因为我的年纪和他儿子差不多大,他就自作主张认我做干闺女。
  我说来了北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这次一定又是找演员来了。
  “我的心思你一猜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