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作者:
吻火 更新:2021-02-26 19:54 字数:5006
“对别人有用!……”拉普拉叶说。
“我把你纳入我的活动范畴!”雅克·柯兰回答。
“这已经不错了!……”杀人犯说,“那么以后呢?”
“我不想知道你的钱放在什么地方。不过我想问问你,这些钱你准备做什么用?”
拉普拉叶窥探一下老板的无法看透的眼神。雅克·柯兰继续冷冰冰地说:
“你有没有爱着某个‘后侧风’?有没有一个孩子或一个兄弟需要保护?我过一小
时就要出去了,对于你想要给他们一点好处的人,我什么都可以办到。”
拉普拉叶还在犹豫。他像士兵端着枪不知怎么办。雅克·柯兰于是使出了最后一招:
“在我们存款中,你的一份是三万法郎。你想把它留给兄弟会,还是想送给什么人?
你的这份钱安然无恙,今晚我就可以把它交给你想赠送的那个人手里。”
杀人犯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喜悦情绪。
“我把他握在手心里了!”雅克·柯兰心里想。“别晃晃悠悠了。再考虑一下?……”
他凑近拉普拉叶的耳朵说,“老兄,我们连十分钟都没有了……总检察长就要来叫我,
我要去和他谈话。这个人,我已经把他担在掌中,我能扭断‘鹳鸟’的脖子!我肯定能
救出玛德莱娜。”
“如果你救玛德莱娜,我的好老板,你也能为我……”
“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了!”雅克·柯兰用生硬的声调说,“立你的遗嘱吧!”
“那好,我愿意把钱送给高诺尔。”拉普拉叶说,显出一副可怜相。
“嘿!……原来你跟莫依斯的寡妇在一块儿啊!那个犹太人莫依斯曾是南方劫掠货
车的强盗帮头子,是不是?”雅克·柯兰问。
“鬼上当”就像那些大将,对手下各部队成员了如指掌。
“就是她。”拉普拉叶非常得意地说。
“好标致的女人!”雅克·柯兰说。他极其擅长玩弄这种可怕的阴谋,“这个‘后
侧风’很精明,知道的事情很多,也很正直,是个地地道道的盗贼……啊!你又投入了
高诺尔的怀抱!有这么个‘后侧风’还叫人给‘埋’了,真笨!真是傻瓜!本该做做体
面的小生意,混碗饭吃!……她混得怎么样?”
“她定居圣髯街,经营一家妓院……”
“那么,你指定她为你的继承人?……,哎,亲爱的,我们干下了爱她们的傻事,
这些妓女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步!……”
“对。不过,等我完蛋后再交给她。”
“一定这样办!”雅克·柯兰用庄重的口气说,“没有什么东西留给兄弟会吗?”
“什么也没有。是他们叫人把我逮住的。”拉普拉叶满怀仇恨地回答。
“谁把你出卖了?你愿意叫我为你报仇吗?”雅克·柯兰急切地问,试图唤醒在生
命最后时刻使这些心灵震颤的最后感情,“谁知道呢,我的老兄弟,为你报仇的同时,
也许能为你与‘鹳鸟’达成和解?……”
杀人犯听到这句话,用充满幸福的目光望着他的老板。
“可是,”老板对着这张富有表情的面孔回答,“我现在只是为泰奥多尔演这出戏。
等这出滑稽戏演成了,我的老兄,我还能为我的一个朋友做很多事情,你是我的朋友之……”
“如果我能仅仅看到你把这个可怜的小泰奥多尔的仪式给推迟的话,那么,你要我
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件事已经办妥了,我肯定能把他的脑袋从‘鹳鸟’的利爪下救出来。为了从监
狱里跑出去,你看,拉普拉叶,大家必须手携手……一个人什么事也办不成……”
“这话不错!”杀人犯高声说。
拉普拉叶对老板已经充分信任,而且有了狂热的信仰。他于是不再犹豫了。
拉普拉叶讲出了自己同谋的内幕。这一内幕直到此刻始终没有泄露过。雅克·柯兰
要知道的正是这一点。
“事情就是这样。这个案子里,有比比一吕班手下的警察鲁法尔,我和高戴。”
“‘拔毛’?……”雅克·柯兰高叫起来,说出了鲁法尔的贼名。
“对,这些无赖出卖了我,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窝点,而他们不知道我藏在什么地方。”
“你给我的靴子上了油◎,亲爱的。”雅克·柯兰说。
◎黑话,意为;你告诉我的这些情况有助我出狱。
“你说什么!”
“你听着,”老板回答,“你看到了吗,全心全意信赖我能得到什么?……现在,
为你报仇是我玩的这一局中的一个点!……我不要求你告诉我你藏匿钱财的地方,你可
以在最后时刻对我说。但是,你对我说说鲁法尔和高戴的事吧!”
“你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们的老板,对你,我没有什么可保密的。”拉普拉叶回答,
“我的金子藏在高诺尔屋子的地窖里。”
“你不担心你的‘后侧风’吗?”
“嘿!这个!我搞的这一手,她什么都不知道!”拉普拉叶说,“尽管高诺尔是个
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说一个字的女人,但我还是把她灌醉了。那么多的金子呢!”
“是啊,它能使最纯洁的良心变质,就跟牛奶变质一样!……”雅克·柯兰回答。
“所以,我干了这事,谁也没有看见我!连那些鸡鸭都在鸡笼鸭笼里睡觉呢。金子
被埋在酒瓶后头三尺深的地下,上面铺了一层卵石和灰浆。”
“好!”雅克·柯兰说,“那么,别人藏在什么地方?……”
“鲁法尔藏在高诺尔家,在这个可怜女人的卧室里,通过这一着他就把她握在了手
心里,因为,如果事情败露,她便成了窝脏同谋犯,要去圣拉扎尔监狱度过她的余生了。”
“啊,这个坏蛋!警察使你们成了窃贼!……”雅克说。
“高戴把他的东西藏在他的姐姐家里。他姐姐是个洗小件棉布制品的洗衣工,一个
正直的姑娘。如果事发,她可能会坐五年牢,这是她怎么也不会料想到的。高戴把地上
的方石撬开,然后重新铺上,再把缝填好。”
“你知道我想叫你干什么吗?”这时候,雅克·柯兰用磁铁般的目光看了拉普拉叶
一眼,说。
“干什么?”
“把玛德莱娜的事算在你的帐上……”
拉普拉叶的身体异样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在老板死死逼视的目光下,很快恢复了顺
从姿态。
“啊!你已经发出不满的叫声了!你还想参与我的事!嘿,四桩杀人罪和三桩杀人
罪,不是一个样吗?”
“可能是这样!”
“从上帝那儿说,你的血管里是没有血的,而我还在考虑救你!
“怎么救呢?”
“傻瓜,如果答应把金子归还那家人家,你就可以开脱,走进‘终生草地’。如果
他们拿了钱,我就不会把你的脑袋送出去。此刻你值七十万法郎呢,傻瓜!……”
“老板!老板!”拉普拉叶欣喜若狂地叫起来。
“而且,我们还要把杀人罪都加到鲁法尔头上去!……”雅克·柯兰继续说,“比
比一吕班一下子就要被撤职……我就把他握在手心里了!”
拉普拉叶听到这个主意,惊得胜目结舌,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成了一尊雕像。他
被捕已经三个月了,马上要上重罪法庭受审。拉福尔斯监狱的朋友们给他出过主意,但
是他没有向他们吐露自己的同谋。他掂量了自己的罪行,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而这个
计划,所有被判刑的聪明人却都没有想到。所以,这个貌似希望的东西几乎把他弄得呆
头呆脑了。
“鲁法尔和高戴已经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了吗?他们已经花掉一部分金币了吗?”
雅克·柯兰问。
“他们不敢。”拉普拉叶回答,“这些坏蛋在等我掉脑袋呢。这是‘雌邮戳’来看
‘雄邮戳’时,她叫我的‘后侧风’告诉我的。”
“那好!二十四小时后,我们要把他们的钱财搞到手!……”雅克·柯兰大声说。
那些家伙不能像你这样退脏,你将落得像雪一样洁白无瑕,而他们则会混身被血染红。
你让他们拉下了水,但是经过我的关心,你将成为一个正直的小伙子。我把你的钱拿在
手里,好为你的其他官司活动。你还会进‘草地’的,一旦进去,你就设法逃出来……
这是痛苦的生活,但总究还是活着嘛!”
拉普拉叶的眼睛里显出内心的无比激动。
“老兄!用七十万法郎,可以干很多事呢!”雅克·柯兰说。他使他的“兄弟”沉
醉在希望中。
“老板!老板!”
“我要叫司法部长晕头转向……啊!鲁法尔的事要叫他们好看了,要把警察局搞个
啼哩哗啦,比比…吕班算是完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拉普拉叶狂喜地大叫起来,“你下命令吧,我听你的。”
他说着将雅克·柯兰拥抱在怀中,眼里挂着喜悦的泪水。他觉得可以保全自己的脑
袋了。
“这还没完呢,”雅克·柯兰说,“‘鹳鸟’消化不良,特别是有了‘加倍发烧’
的事实(揭露出需要承担责任的新事实)。现在‘要送一个女人上去’(要对一个女人
进行假揭发)。”
“怎么送?做什么用?”杀人犯问。
“你帮我忙吧!你会明白的!……”“鬼上当”回答。
雅克·柯兰向拉普拉叶简略地透露了南泰尔地方犯罪的内情,叫他明白必须有个女
人同意扮演吉内塔的角色。然后,他与兴高采烈的拉普拉叶向“雄邮戳”走去。
“我知道你爱‘雌邮戳’爱到什么程度……”雅克·柯兰对“雄邮戳”说。
“雄邮戳”投向他的眼光是一首可怕的诗。
“你将来进‘草地’期间,她将干什么呢?”
“嘿,如果我为你把她弄进拉福尔斯女牢,玛德洛奈特或圣拉扎尔监狱一年,这正
好是你受审判、动身、到达和越狱的时间,你看怎么样?”
“你创造不出这个奇迹,她没有同谋。”“雌邮戳”的情人说。
“啊!我的‘雄邮戳’”,拉普拉叶说,“我们老板的本领比上帝还要大!……”
“你和她接头的暗语是什么?”雅克·柯兰问“雄邮戳”,摆出一副肯定不会遭到
拒绝的头目的姿态。
“sorgue a pantin(巴黎之夜)。她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说话的人是从我这儿去的。
如果你想叫她服从你,你可以拿一枚五法郎的硬币给她看,同时说一声:Fo nbif(‘雌
邮戳’一词的字母重新排列后组成的词)”
“她将在拉普拉叶的判决书中被判刑,蹲一年后作了交代而得到赦免。”雅克·柯
兰望着拉普拉叶,像在教育人似地说。
拉普拉叶明白了老板的计划,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表示答应他要使“雄邮戳”下决
心进行合作,叫“雌邮戳”在他将承担的罪行中充当假同谋。
“再见了,孩子们!你们很快就会得悉我从夏尔洛手中救出了我的孩子。”“鬼上
当”说,“是的,夏尔洛已经带着他的贴身侍女在书记室等待给玛德莱娜打扮呢!瞧,”
他说,“‘鹳鸟头子’(总检察长)派人来找我了。”
果然,一名看守从边门出来,向这个神通广大的人做手势。科西嘉小伙子的险境促
使他发挥这凶残的本领,他是善于用这种本领向社会作斗争的。
就在吕西安的遗体从他手里被夺走时,雅克·柯兰下了最大决心,要通过某件事,
而不是通过某个人,再一次体现自己的本领。指出这一点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他终于打
定了决定命运的主意,就像拿破仑坐上小船驶向贝莱罗丰号舰艇时打定的主意一样。◎
说来也怪,在这桩事情上,各种因素都在帮这个恶魔的忙。
◎一八一五年七月十五日,拿破仑在滑铁卢战争失败后乘坐一条“雅什特列布”号
横帆二桅小船,驶向英国军舰“贝莱罗丰”号。英国人又把拿破仑从“贝莱罗丰”号转
移到“诺森伯仑”号上,于十月十六日将拿破仑囚禁在大西洋中的圣赫勒拿岛。
这个罪恶生命的出人意料的结局可能会使这个人物失去一些光彩。如今,只能通过
一些无法接受和难以置信的事情才能得到这样的结局。在我们和雅克·柯兰一起走进总
检察长办公室前,有必要跟随卡缪索夫人走一趟,看看在附属监狱发生这些事情时,她
到哪些人家去了。
风俗史家永远不应该抛弃的一个责任,就是不能用表面上富有戏剧色彩的安排来损
害真实,特别是当真实已经变得富有传奇意味的时候。社会的本态中包含着许多偶然,
许多错综复杂和难以预料的情形,特别在巴黎更是如此,编造者的想象力无论如何是跟
不上的。真实是大胆的,它能达到艺术无法表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