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1-02-26 19:48      字数:4860
  “有什么好笑的?〃他问道。
  “乐队现在演奏的音乐,〃她解释着。〃就是我十三岁跟你一起跳舞时的同一首。〃见到他困惑的表情,她又说:“——在戴特大饭店韩小姐的舞会上。”
  派克想起来了,他笑着说:“啊,对了——韩小姐的悲惨舞会。”
  “是很悲惨,〃梅蒂同意他的说法。〃我皮包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又跟你撞了一个头,然后跳舞的时候又一直踩你的脚。”
  他温柔地说:“你没有踩我的脚。你那天晚上漂亮极了。事实上,就是那一天晚上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眼睛有多么迷人。你看我的表情是那么奇特而专注…-”梅蒂笑了。〃我大概是在考虑该怎样向你求婚。”
  派克笑着搂紧了她的腰。〃真的?”
  “毫无疑问。〃她见到一个爱说闲话的专栏记者朝他们看过来,她的笑容消失了。〃派克,我要到休息室去一会儿。孟倩玲朝这边走来了,我不要跟她讲话,除非我先查出来她说柏氏百货公司要大减价是她凭空捏造的,还是真的有宣传部门的人告诉她。”
  “倩玲是我前妻的朋友,〃派克叹一口气。〃她会一直找我们麻烦的。”
  “她这一次可得登报更正,〃梅蒂坚决地说。〃请你留意莉莎到了没,她早就该来了。”
  “我们的时间估计得刚刚好,迈特,现在正好是中场休息。〃伍宾塞说道。〃他们在衣帽间,迈特正要为莉西脱去貂皮大衣。他听见宾塞的话了,可是莉西的低胸礼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真别致的礼服。〃他色迷迷地开玩笑说。
  莉西仰头微笑。〃只有你能把这句恭维说得像是邀请我跟你在床上待一个星期。”
  迈特轻声笑了。他们朝大厅走去,立刻有记者前来拍照。
  “是不是呢?〃见到她父亲走开去跟朋友谈话时,莉西问道。
  “什么是不是?〃迈特问道,同时停下来跟服务生要了两杯香槟。
  “是不是像要邀请我跟你痛快地闹上一个星期?”
  “莉西,〃迈特略带管教之意地说。〃注意一下你的教养。〃他对两个认识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要继续走下去,但莉西却顽固地站在那里不动。
  她专注地打量着他。〃你为什么从不肯结婚?”
  “以后再说吧!”
  “我们以前两次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你了,可是你都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迈特很不喜欢她在这种环境要这么顽固地讲这种事。他托着她的手肘,引她走到旁边站着。〃我想你是想此时此地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不错。〃她昂然迎着他的目光。
  “你心里在想什么?”
  “结婚。”
  他没有说话,但眼光变得寒冷无比,不过他说出口的话更令莉西心寒。〃跟谁?”
  这听来简直像是侮辱,她也气自己仿佛是在有意逼他结婚。她生气地瞪着他毫无退让之意的脸。〃看来我是活该受此侮辱。〃她说道。
  “不,〃迈特断然说道。他气自己处理得这么没有技巧。〃你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莉西望着他,表情既是困惑又是警觉。然后她现出淡淡的笑容。〃至少我们知道彼此的立场了——目前的。”
  他也回她一个冷淡的笑容,但毫无鼓励之意。她叹一口气,挽住他的臂弯。〃你真是我所见过心肠最硬的男人。〃然后她想使气氛轻松一点,就故意斜眼瞄他,说:“不只是心肠硬,身体上也是如此。”
  莉莎这时终于来了。她匆匆擦过莉西的身边,觉得她那高大宽肩的男伴熟悉得有点奇怪,但她随即朝站在乐队附近的派克走去。她穿着红色缎质长裤,上身配了一件黑丝绒短外套,额头上又绑了一条黑丝带,虽然很不相称,但是穿在她身上却又极为出色。
  很多男人都认为如此,但派克却不以为然。〃你为什么不能穿得跟别的女人一样?〃他皱着眉头看她。
  “大概就跟你一样别扭吧,〃她也针锋相对。〃梅蒂呢?”
  “她到休息室去一下。”
  莉莎跟派克始终无法接受对方,所以只好无聊地站在那里打量人群。这时他们右方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记者都拥了上去,镁光灯闪个不停。莉莎这时又看到了刚才跟莉西在一起的高大黑发男士,愈看愈觉眼熟。〃那是谁?〃她问着派克。
  “我看不见——〃派克不甚感兴趣地说。但此时人群散开了一点,他看到了,脸色突然一变。〃是费迈特。”
  这时莉莎也看清了迈特的整个脸,正是梅蒂那个既无心肝又无忠诚的前夫。一股敌意自莉莎的心底升起,她看着伍莉西亲热地挽着他的手对记者媚笑,真想走过去当面骂他。梅蒂一定不会喜欢看到这种情形的。梅蒂!她跟派克突然同时想到这一点。〃梅蒂知道他今天要来吗?〃莉莎问。
  派克抓住她的手臂命令道:“去找梅蒂,警告她说费迈特在这里。”
  莉莎一边留意着费迈特的动静,一边打算朝二楼走去。但是来不及了,梅蒂已经出现,开始走下楼梯。莉莎站在那里,知道不可能在迈特上楼前赶到,就只好看着梅蒂。梅蒂今天晚上穿得极为动人,这一点让莉莎感到满意。
  梅蒂在楼梯口停下来跟一对夫妇打招呼。莉莎屏住气看着。派克这时也走过来,不安地看着迈特,又看看跟在他后面的孟倩玲,然后又看看梅蒂。第二幕快开始了。迈特抬头四顾,想看看去洗手间的莉西回来没有。他朝楼梯望去……然后他僵住了,手里的香槟酒杯举在半空中。他瞪着站在楼梯口的那个女人,那个原是他的妻子的女人。他明白了为什么新闻媒体喜欢把她比成葛丽丝·凯莉。她美得让人屏息,绽放着一种雍容高贵的气质。
  他很快就恢复了自持,于是一面继续喝香槟,一面点头听宾塞说话,不过却仍然冷冷地打量着梅蒂,仿佛在打量一件艺术品一般,只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这件艺术品并不是完美无暇的。
  只是他还是无法完全硬起心肠看着她与别人交谈。她待人永远是那么从容自在。他想起那天晚上在俱乐部她是如何地照顾他,于是不禁更心软了一点。他想在她身上找出一点邪恶的影子,却只看到真诚的微笑,闪亮的蓝眼睛和一种…一他找着适当的字眼——一种纯洁的、没人碰触过的气质。
  他觉得自己心底的最后一点恨意也消失了。除了美以外,她还具有一股他已然忘记的温柔。她之所以打掉他们的孩子,一定是出于恐惧与她父亲的压力。她太年轻了,她父亲不知灌输了多少不利于他的想法,年轻纯真的她从来不像她父亲那般势利,十一年后再见到她,他深信她仍是原来那个善良的女孩。
  “她很美,是不是?〃宾塞用手肘推了推他。
  “很美。”
  “跟我来。我来帮你介绍她和她的未婚夫,反正我也有话要跟她的未婚夫说。此外,你也应该认识一下派克——他主管芝加哥的一家大银行。”
  迈特迟疑着,但还是点了点头。梅蒂跟他迟早得碰面,所以不如现在就把宿怨解决掉。
  梅蒂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正想看看派克在哪里,却听见伍宾塞在她身旁说:“梅蒂。〃他挽住她的手。〃我想给你介绍一个人。”
  她已经现出了微笑,准备伸出手了,然后她把目光移到莫塞身边那高大男人的脸上……费迈特的脸。她顿时感到地转天旋,胃在翻搅,只听得宾塞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这是我朋友费迈特……〃然而她眼前浮现的却是当年把她丢在医院不管,又拍电报要和她离婚的家伙。而今这个人却微笑地看着她——依旧是那副令人难忘、迷人、恶心的笑容。他伸出手要和她相握,这时梅蒂心底的感觉爆发了。她不理他伸过来的手,只是冷冷地、不屑地瞥他一眼,然后就转头对伍宾塞说;〃你在选择朋友的时候应该更审慎点,伍先生!对不起,失陪了。〃于是她转身走开了,留下三个人在身后,一个是觉得非常有意思的孟倩玲,一个是惊愕不已的伍宾塞,一个是怒不可遏的费迈特。
  一直到半夜三点钟,最后一位客人才离开梅蒂的寓所。现在只剩下她和派克,还有她的父亲。她跌坐在椅子上,仍然为早先与费迈特的邂逅感到震惊不已。〃你不应该这么晚还不睡的。〃她对父亲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睡,〃菲力说着,然后倒了一杯酒一个小时以前,派克告诉了他梅蒂见到费迈特的事。
  “医生说你不可以喝酒。”
  “去他的医生,我要知道那个姓费的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有机会说话,〃梅蒂答道。菲力马上就要去海上度假,医生说不能让他操心任何事情,连报纸都不可以看。她转头对派克说。〃你不应该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诉爸爸的,没有必要”派克叹一口气。〃梅蒂,孟倩玲看见了,而且也可能听见了个对话。要是大家都不看明天她的专栏,我们的运气就算不错了。〃'“我希望她登出来。〃菲力说。
  “我可不希望,〃派克说道。〃我不希望别人奇怪为什么梅蒂要给他钉子碰。〃。
  梅蒂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要是我有时间思考。就不会那么做了——至少不会那么公然地做。”
  “今天晚上已经有几个朋友在问了,〃派克说道。〃我们必须想一套说词。”
  “拜托,〃梅蒂疲倦地说。〃今天晚上别管了。我要去睡觉了。”
  “你说的对。〃派克说着就站起身,菲力也只好跟他一起离开。
  第八章
  梅蒂洗完澡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她走到客厅,再度嫌恶地看看她先前丢在沙发上的报纸。孟倩玲的专栏她已经看过了,开头第一段写的就是昨晚的事:
  “全世界的女性似乎都被费迈特的勉力所吸引,但是我们的柏梅蒂显然具有免疫力。在星期六晚上的歌剧义演上,她就当面让他碰了一个大钉子。我们这位素来高雅大方的梅蒂竟然拒绝和费迈特握手。这不禁令人怀疑——个中原因何在。”
  梅蒂紧张得无法工作,也疲倦得不想出门。她望着这房间里她精挑细选的家具,一切似乎都变得很不真实了,就跟她此刻心里的纷乱情绪一样陌生。这所公寓和她在五年前买的BMW都是她最得意的东西,然而今天完全都改观了。
  她喝着咖啡,麻木的感觉逐渐消褪,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些什么。她并不像她父亲或派克,她不会因为害怕孟倩玲大作文章而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所无法置信的是她竟然会失去自制——不只如此,她简直是失去了理智。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想通了,明白了当初的一切本来就是无可避免的。他们是不得已才结婚的,全无一点共通之处。除了孩子之外,他们没有维持婚姻的任何理由。他之所以那么对她,也都是出于他冷酷顽强的本性。就算他们继续维持下去,他迟早也会令她心碎的。
  然而在昨晚,那令她情绪激荡的一瞬间,她竟然失去了自己的客观与镇定。那种事情不应该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如果她能事先得到一点警告,或者他不会对她那么笑,那么熟悉、温暖、亲切的笑。她当时差一点就要一巴掌打掉他那虚假的笑。
  她担心那种情形还会再发生。不过再想一想她又觉得不可能。除了憎恨迈特居然变得更英俊、更有魅力之外,她现在没有其他任何感觉了。昨天晚上的事显然只是一座死火山的最后一点余震。
  她坐下来打算开始工作,也有个冲动想要打个电话给费迈特做一件很有教养的事:为她制造出来的事端道歉。但她随即打消这个主意,他们结婚的时候,费迈特根本不在意她想什么或做什么,所以他现在哪会在乎,何况像他那么自大的人,什么事也伤害、冒犯不了他。
  星期一上午十点钟,冯彼得走进迈特的办公室,跟他报告他所推荐购并的一些公司,包括一家在亚特兰大的公司和在休士顿的曹氏公司。迈特听着他的分析,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推荐曹氏公司,因为每个看华尔街日报的人都知道他们卖了两年都卖不出去,原因在于售价高得出奇,管理又不善。”
  于是彼得开始分析曹氏公司的债务状况和地产位置,然后说道:“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就得快一点行动,因为他们还有其他买主。芝加哥这里的柏氏百货公司就很想把那块地弄到手。我们可以用两千万买下,几个月以后再以两千五百万卖给柏氏百货公司。〃他没说下去,因为迈特猛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你刚才说什么?〃迈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