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8 节
作者:
辣椒王 更新:2021-02-26 19:40 字数:4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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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想了想,见附近有一的大礁石,足以容得下上百人,道:“我们干脆将木筏系在石上,人马先上这礁石上休息一晚,等养好精神,明日我和月儿先到陆上去瞧瞧,如果平安无恙,我们再到陆上去。”梦王姬点头道:“这样谨慎些最好。”
伍封吩咐下去,商壶将筏上铜链系在礁石上,人马都上了礁,烧火造饭,休息不提。晚间只听见海水拍打着礁石,眼见就要到陆地,众人心中反而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踏上这未知的陆地,将会遇到些什么。虽然众人大都是经历过多次战阵凶杀,可这一路上所遇不如意的事委实太多,是以对前面的行程多了一种莫明的警惕。
众人一直在海上飘流了一个多月,终于脚踏实地,睡了整晚,顿觉精神爽利。虽然这礁石上少有平整的地方,但在众人眼中,却胜过木筏百倍。
次日一早,伍封和楚月儿先到海中觅了几头大鱼,又捉了无数虾上礁,众人饱食一顿,便觉疲累尽去,都急于上那陆地。
伍封道:“这片陆地远在海外,不知有何异物,未打听明白,切不可轻易上去。你们在礁上休息,我和月儿上岸去瞧瞧,若无风险我们便上去。”他们二人施展御风之术,并肩向陆上飞过去。他们一路频遇风险,是以不得不小心,此刻穿上衣甲,腰间挂剑,手提铁戟和长矛,一黑一白相映,好在身怀奇术,虽然身有重物,也丝毫不影响飞行。
伍封一飞之间,竟觉自己的飞行速度忽地快了许多,心中大奇,道:“月儿,我忽然觉得快了许多,是何道理?”楚月儿道:“我也觉得快了不少。以前施展此技,还要借风力控制方向,眼下只要心念所动,便能任意变化。咦,我们莫非在不经意间,竟然到了完完全全合于天地之境?”伍封恍然道:“我们与海浪抗衡数十日,这海浪也属天地自然,我们不知不觉已经练到了真正的‘合’的境界。以前我们合于力却借于势,眼下力势皆合,已经与天地自然浑成一体,由御风之技精进至真正的行天之术了。”二人想明此处,心中大喜。楚月儿笑道:“以夫君今日之速,那支离益是比不上了。”伍封点头道:“不过比你还是慢了少许。”楚月儿道:“这是天赋使然,强求不得,就像月儿无论怎么练法,总是只及你的力量三成一样。”
二人新臻妙境,心中喜悦,一路盘旋回转,翩然如神,这十余里地转眼间轻松飞到。一路下看,却不见丝毫人烟。这海边都是礁石,并无海滩,礁石林立,约有方一里许的地方,礁石之后便是一片七八里的空地,生满了草,空地四周便是低矮的林子。看远处海边时,似乎也有沙滩之类。往内陆深处看去,远远地见大片稀稀落落的树林之后,是一片群山,山峦起伏,看起来不太高,都呈浑圆之状,苍翠郁茏。伍封怕梦王姬等人久候耽心,不敢去得太远,见身下所过之地并无人迹,心忖若将木筏停靠礁石,这七八里的空地足以立帐栖身,至于远处再慢慢探查不迟。
二人转身飞回,飘落到了众人驻足的礁石上,伍封道:“这陆地甚大,近处并无人迹,上去无妨。”众人大喜,急收拾行装上了木筏,尽力向陆上划去,不一会儿到了岸边的礁石旁,商壶将铜链系在礁石上,圉公阳用金铁大干搭上桥板,众人在礁林中觅一条类似小径的路窄路,收拾东西蜿蜒上岸,战马也牵上岸去,直到那一片有七八里地的空地,在靠海不远处安定下来。
渠牛儿将周元王所赐的龙伯大旗先插好了,众人将三个帐篷在旗后一排儿立起来,庖丁刀带侍女准备饭肴,圉公阳带几个人将战马牵到地上吃草。伍封听着远远的海浪声,沉吟片刻,让商壶将木筏两旁的大瓮都拆下来,以免海浪推动木筏撞在礁石上,将大瓮撞碎了。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这些大瓮都是宝贝。那些青铜圆盾也都解下来,以备其用。
伍封带着众位夫人在周围看着,只见草地苍郁,生着不知名的小花,嫣红紫绿,春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远看林外天际那一片山峦,耳听海边细微清晰的海浪,都觉心旷神怡。
梦王姬低头看着脚边的一道四五尺深的小渠,见这这小渠形如沟壑,内中干涸,由北面林中一直延伸而来,在平地上蜿蜒而入海。梦王姬道:“这或是一条小渠,只是干了,若能引水而来,这块地方便是块福地。”妙公主道:“是啊,我们这块地方可没有水。”楚月儿道:“或者这以前就是水渠,只是水干了,便只剩这条干沟。”伍封道:“要不我们顺着走上去瞧瞧?”众人在海上飘流数十日,闷之极矣,今日脚踏实地能四处走走,正是高兴的事,都笑着答应。
才走出几步,圉公阳上来道:“龙伯、夫人,是否要骑马走走?”楚月儿笑道:“才几步路何必用马?”圉公阳道:“这战马在筏上困得久了,非得让它发足跑一跑不可,否则也不会畅快。”伍封知道这战马每日都要外出溜溜,否则就易养坏了,再不能奔驰,点头道:“也好,借此机会溜一溜战马也行。”
圉公阳等人牵马上来,系上肚带鞍辔,众人飞身上马,沿着这干涸的小渠催马往林边而去。战马也是久困,此刻发足急奔,摇摆着颈上长鬃,仿佛也高兴之极。不过是五六里的路,片刻便到了林边。这林边先是竹林,竹林过去才是树木,甚是幽暗。
看那小渠是由林中而来,在林边尽被淤泥、碎石、枯枝、树根堵塞,妙公主道:“怪不得渠中没水,原来是被堵住了。”正说话时,她的红龙往前走几步,前脚忽地陷了下去,几乎将妙公主掀下马来。妙公主惊道:“咦!这马儿怎么……”,便要拍马,伍封忙道:“公主别动,前面这地古怪。”跳下马来,先将妙公主由马背上抱下来,再轻轻托着红马的腹下,将马转了个头,放在实地上。
众人看时,原来这林中是大片湿地,全是烂泥,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一片。梦王姬道:“这种地叫沼泽,最是凶险不过,人马如果踩上去,便会渐渐下沉被埋没,越挣扎越往里沉。”妙公主道:“可人踩上去,哪有不挣扎求生的?总不能眼看着没顶吧?”梦王姬道:“越动沉得越快,所以说它十分凶险。”
伍封道:“吴国也有这么一处沼泽,叫越来沼,里面有片陆地叫固丘。就不知道这周围沼泽内有没有实地踩脚处?否则我们怎好往它处去?”楚月儿道:“我与风儿去找找看。”她带着秋风骑马沿林边上跑过去,伍封等人却低头看着这沼泽,妙公主道:“我们若将这些淤泥石木挖开,是否会有水流出来?”伍封点头道:“这沼泽正因有水,才是烂泥之地。它地势又高,我们若挖开淤泥,必会有水。只是这水质未必好,也不会多,另外水流之时,淤泥必然也会缓缓流下来。过两三日,这渠口上定然又被堵住。”
梦王姬沉吟道:“我倒有个主意。水若小的话,我们将这口子挖阔十余倍,水流量便大了十余倍。另外用木竹加上叶草编成高高的厚栅,既能滤水,又能挡住淤泥。至于水质的好坏便不好办了,食水唯有用大瓮盛放,放一晚不用,让杂物沉淀。”伍封笑道:“这主意不错,我们流落此地,这食水一日不可缺少,先得解决此事。”
他让冬雪回营帐去,将商壶叫来,让他带几个人造栅挖泥。此地竹木甚多,伍封先挥着铁戟伐了几颗树,他的劲力惊人,瓮口般粗细的树木,随手一戟便轻松斩倒一棵。妙公主忍不住好笑,道:“夫君这铁戟向来是在千军万马中擒杀敌将之用,眼下却拿来伐树,正是大材小用。”
一会儿后,商壶带了几个铁勇赶了来,梦王姬颇善营画,伍封却不擅民政,是以由得梦王姬安排。梦王姬前前后后看了一阵,考虑妥当后,让商壶等人量好地方,伐了数棵粗树和一些长竹,斩成数断,编一道竹木高栅。
正忙着,楚月儿和秋风赶过来,楚月儿手上拿着个陶缶,道:“夫君,这陆上是有人的。”众人又惊又喜,伍封忙问:“是些什么人?”秋风摇头道:“我们没瞧见人,不过瞧见有人的白骨在林中,是以知道有人。”楚月儿道:“在最北处有条六七尺的小径,中间断了两处,月儿跃身过去看过,沿小径一路行出四五里便可出了林子。那边可是大片的绿地山峦,又有一条十余丈阔的河水由山中流出来,正好灌入沼泽之中。”伍封喜道:“林外可看见有人?”楚月儿摇头道:“暂没瞧见,不过找了个陶缶。”
伍封接过陶缶瞧瞧,见甚是粗糙。秋风不住摇头,道:“这陶缶甚差,想是用黏土制成坯子,再用火烧制而成。黏土不耐高温,烧制时所用温度必不甚高,因此陶含颗粒,有些渗水,这么装一缶水放两天必然没有了,比我们家中的须惠陶器可差得多。”伍封想起秋风甚是勤奋,不仅学铸艺,也还学过陶制,笑道:“我们这些人中,风儿对此道算是行家了。”秋风笑道:“风儿只是知道一点,好在公敛宏是专学制陶,一路上我从他那儿又学了些。”妙公主问道:“这缶上粗粗的纹是刻出来的么?”秋风道:“不是刻的,依风儿之见,这必然是用黏土制成坯后,再用草绳在土上压出来的形状,这种绳纹甚是难看,不过总比没有任何纹饰好。”
伍封苦笑道:“我们家中的须惠陶器我可不懂,又是怎么做的呢?”秋风道:“须惠陶器用的是陶土,用的温度极高。是以陶质坚硬,敲一敲能发出金属之声,最好的是我们的须惠陶器因用高温烧制,颗粒尽化,融在一起,盛水逾年也不渗漏一滴。须惠陶器行销列国,可是货真价实的。”梦王姬点头道:“这么说来,一是用质不同,二是与温度有关,才会使我们的陶器与众不同,我们王宫中的陶器也都是须惠陶器哩!铸铁是否要更高的温度?”秋风点头道:“铸铁温度更高些。”妙公主道:“听起来这道理很简单,为何其它国的陶器不用这法子呢?”秋风笑道:“这就是娘亲的秘法。常人也知道用陶土制陶,也知道用大窑猛火烧制,可是他们的温度总不如我们的窑内高,是以仍有颗粒,易渗水。”伍封奇道:“为何我们的窑温要高些?不都是烧柴么?”秋风道:“都是烧柴,窑也差不多,不过我们的窑火点起来便会封住口,别人的却不会。”妙公主好奇道:“别人也何不会封口?”秋风道:“别人封了窑口,火便会熄,我们封了窑口,火便会更大。”梦王姬忍不住问道:“铸铁要更大的火,莫非也要烧窑封口?”秋风道:“炼铁自然也要烧窑,不过封窑口也不够其温度,还得用特制的橐龠才行。”妙公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弄不懂。”其实除了秋风之外,谁也弄不懂这烧窑的活儿。
伍封接过那陶缶看了一阵,道:“不过我们至少弄懂了一点,这陆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说不好这陆上也有天子、诸侯、士卒,我们这片地方未必是无主之地,若有人来纠缠,只怕要起些争执。”梦王姬道:“我们这片地方虽然不错,但既无水道,又有沼泽包围,别人未必愿意安居。不过这说明了一件事,这陆地上的人不太多,否则怎会有地方空置下来?”妙公主道:“我们暂居数日便走,就算有人也无所谓。”
伍封叹了口气,摇头道:“只怕我们一时还走不了。当日在朋来岛上时,我不知道海上的凶险,想扎筏回去,结果凶险重重,险些累你们丧生海上,虽然一路上总算无恙,却被风浪越送越远,到了这地方来,似乎还不如朋来岛。况且此地离齐国只怕有万里之遥,要用木筏飘回去,岂非太过莽撞了?”梦王姬点头道:“是啊,除非我们能造出一艘余皇大舟来,否则决计不能想着回去的事儿。”妙公主脸上变色,道:“这么说来,我们岂非要长留此地?”
伍封皱眉道:“这却未必。我这一路上已经想过,雪儿手上还有一只信鸽,本来早该放回去,告诉娘亲提防展如和田恒,但转念一想,娘亲对田恒是早有提防的,我们的信鸽传回去,娘亲必然会带家勇与田恒兵戎相见,要夺回大舟来救人。田氏势大,我不在齐国,我们的人可斗他不过,徒自送命。”妙公主默然点头,伍封道:“前几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才知道展如不杀我们,只是夺舟而回,肯定还有其他用意。”
妙公主问道:“他还有啥用意?”伍封道:“你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