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1-02-17 08:10      字数:4800
  我立刻后退,手斧化作一面巨盾,护住全身,右掌劈出脉经刀。大蜈蚣身躯一摆,避开了刀气。甘柠真趁势剑鞘一挥,斩断了几十条触脚。
  大蜈蚣连连怒吼,巨嘴张开,喷出一口口朱红色的砂子。我施展镜瞳秘道术,把朱砂全都反射回去,噼里啪啦地打中大蜈蚣,痛得它浑身发抖。大蜈蚣似乎被激怒了,疯狂反扑,肚子上的弯钩齐齐挥出,打得四周树木乱飞,泥沙激溅。
  海姬忽然道:“你们看,这条蜈蚣只能呆在原地!”
  我也察觉了,大蜈蚣的下身完全和树一样,扎根在土壤里,根本没办法移动,全靠上身活动,所以它的攻击范围只有十多丈远。甘柠真倏地后退,一直退到距离蜈蚣二十丈的位置,三千弱水剑清越出鞘。
  漫天彩虹闪耀,剑芒精准切在大蜈蚣的斧伤处。轰然一声,大蜈蚣断成两半,上半截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一阵血雨。血树蜈蚣一断,脉经网里的血蜈蚣顷刻化作了血水。
  我盯着半空缓缓消失的绚丽剑光,羡慕极了。甘柠真有三千弱水剑,海姬有金螺,连那个公子樱也有把破刀,要是我也能弄一件称手的武器,该有多威风。
  “小无赖,发什么楞?快把下半截身子挖出来烧掉!”海姬道,我施展兵器甲御术,手臂变成一把锄头,挖开泥土,刨出里面盘踞错节的赤色根须。这也够奇怪的,明明是蜈蚣,却长着树根。树根又深又长,入地足足几百尺,上面沾着一粒粒红色的卵。
  我运转纯阳炎心法,喷出一口三昧真火,树根燃烧起来,发出烤肉的香气。我走到半截大蜈蚣的尸体前,蹲下身,撕开它的肚子,寻找内丹,却找了半天也没看到。
  望着烧成灰烬的树根,海姬笑道:“魔刹天的怪兽还真是稀奇,来一次,也算长见识了。咦,这里还有几条树根没被烧掉。”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甘柠真疾喝道:“林飞,小心!”疾风扑面,脚下的半截蜈蚣尸体陡然竖起,双目黑光大盛,大嘴一口向我咬来。四周的鲜血开始蜿蜒流动,似乎又要化作无数条血蜈蚣。
  我大吃一惊,情急下,三只龙蝶爪齐齐探出,碧爪缠住蜈蚣的头颈,蓝爪将它急速冰冻,赤爪向后探出,对准地上残余的根须,喷出一个火球。
  剩下的树根立刻被烈焰烧毁,“扑通”,大蜈蚣终于倒下了,鲜血也随即停止了流动。我吓出一身冷汗,狠狠踢了一脚蜈蚣尸体,道:“难怪鼠公公说要烧干净树根,原来这家伙还会诈尸。”
  海姬朝周围看了看:“你那个耗子精仆人呢?怎么不见了?”
  “这个胆小的家伙,早吓得躲起来了。要不是需要他当向导,老子一定让他滚蛋。”我扯着嗓子喊道:“鼠公公,快出来吧,血树蜈蚣被我们杀死了!”
  连喊了几声,都没听到鼠公公回话。甘柠真眉心绽出透明的莲心眼,察看了一下,蹙眉道:“他有麻烦了。”向北面掠去。
  这个向导可千万不能有闪失,我和海姬连忙追上去。
  大约半里外,甘柠真停下脚步,在一片荆棘丛后面,隐隐听到鼠公公的喘气声。过去一看,那里有一个圆乎乎的水桶,鼠公公的声音是从桶里传出来的。再细细一瞧,桶壁上有两只灰色的眼睛,懒洋洋地半睁半闭,原来是个模样像水桶的怪兽!它一动不动地趴着,见到我们既不攻击,也不逃跑。
  我踮起脚,探头向内一瞧,鼠公公就跌在桶里,面色灰白,手脚并用想爬出来。但桶壁很滑,桶底积着油腻的汁液。他爬到一半,就“哧溜”滑到了桶底。
  看到他的惨样,我忍不住好笑,鼠公公忙举起双手叫救命。甘柠真一拍剑鞘,水雾般的剑气笔直穿透水桶怪物,击出一个洞,汁水四溅,鼠公公掉了出来。负伤的水桶怪兽闷哼一声,挪动着身体,慢腾腾地逃开了。
  我笑道:“魔刹天的野兽还真是千奇百怪,远看还真以为是只水桶呢。”
  “这是猪桶兽,专门等猎物自动掉进它的肚子里,然后慢慢消化。少爷你要是再晚来半个时辰,老奴就要化作烂泥了。”鼠公公一骨碌爬起来,哭丧着脸诉苦。
  海姬没好气地道:“谁让你丢下我们逃跑,活该!”
  鼠公公讪讪地摸摸八字胡:“老奴只是想爬到树上,看看少爷如何收服血树蜈蚣的飒爽英姿。没料到一不小心,掉进了猪桶兽的肚子里。咳,这个嘛,说不上逃跑,我是怕老奴在场,各位会分心照顾我,不想连累各位。”
  我白了他一眼:“你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算了,谁都怕死,你一个人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鼠公公一愣:“少爷,您和前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换了过去,我一定会被您狠揍一顿。转世的龙蝶大人,还真会体贴人啊。”
  “日他奶奶的,别说得这么肉麻。快赶路吧,我们已经干掉了血树蜈蚣。”
  鼠公公谄媚地道:“恭喜少爷,血树蜈蚣的内丹可是珍贵的药材,能卖大价钱!吃了还能增长妖力!”看到我困惑的神色,它恍然醒悟:“少爷没找到内丹吧?血树蜈蚣的内丹就藏在它的眼珠里!一共两颗内丹呢,快快!少爷,我们赶紧去挖。”
  等到我们返回原地,血树蜈蚣的尸体前,赫然蹲着一个清瞿的葛衣老人,正用一块竹片挖出大蜈蚣的左眼,剥开眼皮膜,取出了一粒乌色的小珠,再用丝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背上的大竹筐。老人身边,还有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人立而起,对着我们直吐粉红舌头。
  “好你个老家伙,倒会捡现成的便宜!”我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还好,大蜈蚣的右眼还在。我迅速挖出右眼,揣进怀里。冲葛衣老人晃了晃拳头:“血树蜈蚣是我们打死的,识相点,把另一颗内丹交出来,别让老子动粗!”
  葛衣老人直起身,目光从我们四人身上缓缓掠过,黄绒绒的眉毛一皱:“你说是你们打死的,有凭据吗?再说了,你懂得血树蜈蚣内丹的妙用吗?两颗内丹的差别知道吗?看你取内丹的手法,显然是个外行。内丹落到你手里,等于鲜花插在牛粪上!你看着,一炷香之内,你这颗内丹就会变成废物。”
  哇靠,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家伙,抢劫还振振有辞!我对海姬、甘柠真使了个眼色,刚要动手,转念一想,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能在魔刹天混的妖怪大都不是善茬。何况此行是为救鸠丹媚,不宜节外生枝,还是先摸摸他的底。
  我强忍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老先生见识不凡,在下失敬了。敢问一声老先生尊姓大名?为何你说一炷香内,内丹会变成废物?莫非老先生是研究内丹的行家?”目光瞄过他背上的大竹筐,里面放满了各种草药。
  葛衣老人哼了一声,神色倨傲:“既然你虚心求教,老夫不妨指点你一下,也算不白拿这颗内丹。血树蜈蚣是异种蜈蚣和千年老树成精后的杂交后代,既是毒虫,也是植物,所以有两颗内丹。你这颗内丹藏在血树蜈蚣左眼,属植物的木性,能清热解毒,疏散风热。老夫这颗属虫性,具有止血奇效。内丹取出后,必须用蚕丝包裹。像你这样胡乱朝怀里一塞,时间一长保准失效!”
  我恍然大悟,老家伙的确有一套,那颗内丹送给他我也不亏本,总比两颗在我手里报废的强。海姬欣然道:“我的手帕是蚕丝的,正好用得上。”拿出丝帕,递给我包好内丹。
  葛衣老人吹了个呼哨,从树荫里忽地窜出一条乌黑发亮的红脸长鼻子小狗,快得像一阵风,钻进老人宽大的袖子。葛衣老人不再理我,扬长而去,小白兔在后面一蹦一跳地跟着。
  “喂,老先生你还没说名字哪。”
  “老夫没兴趣和你结交。”葛衣老人头也不回地道。
  日他奶奶的,老头好大的架子!我冲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鼠公公看看我,阴恻恻地比划了个手势:“少爷,我们人多势众,干嘛不干掉他抢回内丹?”
  指尖上的月魂忽然映出清辉,沉声道:“千万别动手,那条红脸长鼻子狗,像是传说中的神兽天狗。”
  我微微一楞:“天狗?是能吃月亮的天狗?月小子,你没开玩笑吧?”
  月魂缓缓地道:“神兽天狗,的确是它。北境独一无二,号称兽中之神的天狗。多年前,我还和它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它现在已经有了主人。”
  我暗自称奇,这条不起眼的小狗居然这么吊,难怪葛衣老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鼠公公猛地大叫:“我知道这个老头是谁啦!魔刹天有个妖怪叫孙思妙,是个神医,禀性乖僻孤傲,听说身边跟着一条狗,一只捣药兔。不过孙思妙常年隐居,也不轻易给妖怪看病,很少有人见过他。”
  我欣然道:“能这么了解内丹禀性,竹筐里又装满了药草,一定是个行医的。葛衣老头应该是孙思妙了,不过我们没必要招惹他,省得多事。”
  甘柠真、海姬点头称是,走出最后一片密林,我们终于来到了沉沙江边。
  土黄色的江面上,波浪不兴,平滑得像一面镜子,映着赭红色的三个圆圆落日。一个人站在江边,来回踱步,脚边有只白茸茸的兔子,冲我直吐舌头。
  正是刚才的葛衣老头!
  第六章 过江
  葛衣老头见到我们,也不搭理,只是闷头在岸边来回走,还一个劲地自言自语。
  “糟了!”鼠公公盯着江水,八字胡直直地翘起来。
  海姬瞪了他一眼:“别一惊一乍的,到底怎么了?”
  鼠公公抓耳挠腮:“我差点忘了,沉沙江鹅毛难渡,再轻的东西飘到江面上,都会沉落。想过沉沙江,必须找到一种叫做影木的树,然后伐木做船,才能过江。刚才的林子里就有影木,现在我们只能先返回,找到影木再来渡江了。”
  甘柠真伸手一指,一朵雪莲绽出指尖,徐徐盛开,飞向江面。雪莲落在江上,微微一顿,随即向下沉去,甘柠真收回雪莲,颔首道:“果然没错,片羽难浮。”
  海姬用金螺试了试,一样难以浮在江水上。我哈哈一笑:“不用这么费事,我用吹气风带你们飞过去。”
  鼠公公一脸惊讶:“少爷你今世学了不少正儿八经的法术嘛。”
  我得意地一笑,随口吹嘘了几句。鼠公公指指葛衣老人的背影,幸灾乐祸地嘀咕:“瞧孙思妙的为难样,一定没法过河了,嘿嘿。”
  “谁说老夫不能过河?”葛衣老人霍地停下脚步,扭头瞪了鼠公公一眼。小白兔也伸出舌头,狐假虎威地对我们“呸”了一声。
  我微微一笑:“原来阁下真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孙思妙,先前失敬了。孙神医如果过河不便,我倒可以载你一程。”
  孙思妙乜斜着我,鼻子一哼:“外乡人,少跟我拉近乎。老夫向来深居简出,不和外人打交道。什么大名鼎鼎,尽是胡扯!”
  海姬不悦道:“你这个老妖怪真不识抬举,他好心带你过河。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出口伤人?”
  孙思妙二话不说,摘下背上的大竹筐,指着筐底编绕的一圈圈褐色木条,盛气凌人地道:“睁开眼看看,这就是影木!老夫自己能过河!”把大竹筐放进江中,竹筐果然稳稳地浮在水面上。
  我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再理睬孙思妙,吹出吹气风,准备过江。耳朵模糊听见孙思妙的自言自语:“捣药兔要乱啃药草,还是不行。麻烦,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难道我真过不了江?”
  我哈哈大笑,对孙思妙做了个鬼脸:“搞了半天,原来你根本渡不了沉沙江!我都听到啦。孙老头,死要面子活受罪,可笑啊可笑。”
  孙思妙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你知道个屁!有本事你自己试试!我这只大竹筐,除了我坐在里面之外,只能再放一样东西。多带了绣筐吃不住重,就会沉。我要是先带小狗过江,捣药兔会把药草全啃坏,老夫这几个月的药就白采了!”
  鼠公公捧腹大笑:“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脑瓜,你不会先带着药草过河,再回来接捣药兔和小狗嘛。”
  孙思妙冷笑一声,吹了个呼哨,红脸长鼻子狗钻出袖口,绕着他亲热地跑了几圈,瞅见捣药兔,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低吼,吓得小白兔四处乱窜。
  “看见了吧?”孙思妙没好气地道:“如果我先带药草过河,小狗一定会欺负捣药兔。”
  我终于明白过来,老头在江边来回踱步,原来是为这个发愁。如果孙思妙不在,捣药兔会偷吃药草,而天狗会欺负捣药兔。偏偏他的竹筐承重有限,除了他之外,一次渡江只能捎带一件东西。
  鼠公公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