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的墙出现窟窿，被钉死的窗飞落四处。
  大量属於清晨的光线涌入。
  随之而来，是外界飞进的天使。
  混在吸血鬼中被发现的天界士兵不再孤立无缘。大量的同胞赶到了。
  新来的天使数目几乎与拍卖会现场的血族相当，并且几乎全部是权天使以上的级别，更有甚者还具备四翼！
  大部分血族都是贵族阶层，他们并不会因光照而死亡。
  而朱赛立即动用魔力将费洛尔周围设了一道暗结界。他们周围的墙没遭破坏，暂时光线还未能到此。
  朱赛开始怨恨这样的鲁莽行动。若因此拖累了情人，他真是无法原谅自己了。
  天使军团的领队在上空，少年般的面孔以及老头子一样的眼神。朱赛发觉自己认识他──他是雷米勒，是母亲堕天之前的上士。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在是很不幸的，如果可以不以武力解决……”雷米勒似乎还想挽救局面。
  然而大批天使带著阳光唐突闯入血族的私秘集会，本身就已构成了完全的挑衅。
  这时候劝诫是没有用的，双方纷纷发现各自都无法再控制情绪。
  ……
  如此大型的能力冲击，整个古堡、森林乃至周边城市、国度非常可能就此被炸成平地。
  这是天界和魔界一直避免发生的事情──物质世界任何过度的超自然力量使用都会影响它的两个平行空间。
  形势已经非常严峻。
  朱赛脑中一片空白，与此同时，对他和费洛尔来说非常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某个被强力弹出的血族躯体直击二人，他冲破了朱赛的结界、冲破金属百叶窗──将他们一起冲到外界……
  ……阳光……
  绝望的词在朱赛耳边──
  ……
  ……
  厅堂内。
  天使长雷米勒焦虑的看不足半个足球场面积里的无限混乱。他本为解救同伴而来，如此下去，势必违反与魔界的协约，并且物质世界圣力与暗能量纵横交错，很容易影响到天界本身的平衡酿成大祸。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挥手挡住一个敌人的猛击，心想。
  但目前的局势根本毫无对策可以实施。
  “嗨！嗨！诸位，省省吧。”
  万般危急之时，某个清亮的声音引起几乎所有在场者的注意。
  目光交错到那一点，接著是完全的僵直──
  这种僵直，是错误的对视引起的。
  纷争与殴斗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死般的沈寂和麻木。
  加起来过千的中上级别天使和贵族血族就在一瞬完全瘫软下来──能够做到这个，或许……
  控制住他们全部的家夥正坐在主持台上，金色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这就是地狱七君的实力，他根本未动一个手指，就摆平了一切。
  “沙利耶。”有声音无力的叫。
  “啊──对不起诸位，要不是这样下去魔界实在会有麻烦，我本来不想扰乱大家的兴致……”沙利耶挑逗的一笑。他穿著人类的休闲装，样子有点帅，更多是不羁。
  “你想做什麽？”雷米勒。
  “做点猥琐的事情，做完就走。”沙利耶修长的手指成无奈状摊开。
  “什麽？！！”众天使用最後的力量。
  “哈哈哈，开个玩笑。”沙利耶恶意的，“你们必须跟我立约，否则我会用‘死亡之眼’直接毁尸灭迹。为了魔界的利益，你们不能就此事再使用任何违背物质法则的力量战斗，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如果是双方的。”雷米勒扫视四周，“我同意。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呃？”
  “约定之後你立刻回魔界去。”雷米勒，“我们所做的与此无关的事情请不要干涉。”
  “好。”实际上，此次出动并未被上级批准，沙利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23
  阳光……阳光阳光阳光……
  吸血鬼不能受光照。
  ……他没有保护好……
  “朱赛。”
  冰凉的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混合的能量确实是惊人的。”血族的脸就在近处。
  “费洛尔──”朱赛猛的坐起。
  他们从窗户里摔出去，他让他直接面对了太阳……
  费洛尔……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潮湿的长著青苔的墙壁，吊灯上蜡烛摇摇晃晃。──这应是城堡内的某间密室吧……？
  朱赛又看看自己的情人，某些感觉让他绝望到想吼出来──
  还是不要说绝望。
  朱赛苦笑。
  没有比费洛尔还活著更好的结局了，无论这预示著什麽……
  “我没有死，没有消失。”因为房间里找不到椅子，费洛尔只能蹲在塌前，他双腕交叉放在膝盖上，手向地面垂著。他仰著头，直视朱赛。
  “嗯。”点头。
  面面相觑。
  “但我确实让你被光照了，对不起。”
  “不要说这个了。”
  嘴唇贴住，慢慢摩擦，绞在一起。浅吻变成深吻。
  “你确定要在你房东的地方？”分开时捏捏恋人的下巴。
  “在我房东的地方，”微笑，“也许这里还有暗藏的监视器、窃听器，可是管他呢。”
  “嗯？只要你不介意。”朱赛将费洛尔揽入怀，忽觉得後者似乎有几分伤心。
  他们简单的脱了些衣服，在这个不适当的地方，缓慢温柔的、却是干涩的做爱。
  这样的环境不会让身体更舒服些，却可以令心平静下来。
  过程中几乎什麽也没有说。
  之後他们肩并肩坐在床上休息。
  “还在打吗？”朱赛眼睛看看棚顶。
  “停下了，也许发生了什麽事情，也许有更厉害的人物制止他们了。──我不知道。”费洛尔缓慢的晃头，“不过一定是停止了。否则这古堡早就爆掉了。”
  “说的也是，我们掉下去以後──”朱赛。
  “你的头部受圣力重击，我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让你休息。这间……应该是房东留给临时访客的。”费洛尔。
  “嗯，我还是想知道，上面的人在做什麽。”
  “我也是。”
  此时，小地方虚掩著的门被轻轻的扣了两下。
  “可以进来吗？”外面的声音。
  “雷米勒？”朱赛听出来。
  他们匆忙穿好衣服，而天使长也非常体谅的，等了片刻才推开。
  “打扰了。”雷米勒面带倦怠的站在那儿，身後是两三个下属。
  “大人怎麽了？受伤？”朱赛抬眉。
  “邪眼的副作用吧……”
  “呵呵，那麽说某位殿下来了？”
  “嗯，解决他的问题之後又离开了。”雷米勒说。
  “这样啊。”
  “对了，贝……你母亲……”
  “最近还好。又怀孕了。”
  “什麽？那两个──”雷米勒愤愤的。
  “对那两只淫魔我也一样很不满。”
  天使轻轻叹息。
  沈默了一下，雷米勒将目光转向朱赛身边的人──用一种天使看人界暗系生物所不该有的眼神，“应该怎样称呼？”
  “费洛尔。”淡淡的回答。
  “能否跟我们来一下？”雷米勒稍微一点头。
  “不行──”朱赛颔首，胳膊挡在他们之间。
  “阁下。”雷米勒也不跟他纠葛，只是平静的注视著血族。
  “好吧。”费洛尔垂下眼睛，起身，扣好领口，“我们走吧。”
  “你做什麽？跟他们回天界？别开玩笑了，就算你不怕物质世界的恒星光──”朱赛。
  费洛尔回过头，那眼神就像说：“天界的也一样。你早就知道啦。”
  “朱赛，沙利耶不在，我也不认为血贵族们会帮你，你没有优势的。”雷米勒歪著头，“以多欺少这种事我不想做，希望你好自为之。”
  “虚伪的天使。”朱赛咒骂著站起，然而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雷米勒是对的，他没有优势。
  “那麽，我们走了。”天使长跟在下属和费洛尔身後，“代我问候你母亲。”
  卓恩走下长途巴士，包里露出的黑色猫咪脑袋惹来众多人注意──那是只多麽可爱的小东西！
  “会不会很闷？”他快速找到一安静处，打开袋子的拉锁。
  “～～喵唔～～”猫跳出，晃动著头颅，打了个呵欠。
  “这是我的家乡。”他说著，抱住猫咪一起走。
  街道平坦干净，城内保存著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也有一些是当代仿造而成，大路的尽头，远远望见高峻的教堂顶端。
  四周行人匆忙的脚步。这是完全的人类的生活……小埃心想。
  接著一个神职打扮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他手持十字架，喃喃自言自语著古代希伯来文。
  “～～唔？～～～”猫抬头疑问的看卓恩。
  “嗯？那不是网上经常看到的邪恶消除者xx神父麽？”少年淡淡一笑，“他怎麽跑到这里了？莫非我们光明的城镇隐藏著某些他看不惯的事物？”
  “这个疯子，在这个地方鬼鬼祟祟呆了两个月，为何没人制止他？”──他们听见有行人这样说。
  天界。
  白色的发散性的光，依然让人很不习惯。
  眯眼，手遮住前额。
  在来回穿行的正式装天使之间，人类打扮的众位显得不伦不类。
  “就是这里。”
  雷米勒在某处漩涡前停止，他以圣力发出信号，紧接著他们被卷入内围空间。
  空中漂浮的晶体性状类似水晶或琉璃。将它们握在手中，很快又会消失。
  脚下和周围，都是白色的气体，具备治疗和保养身体的双项功能。
  他们走过蓝色雪花样的矮树丛，直至看见一位六翼天使靠在巨石上给两只小东西读书。
  比起那光辉的长官，更吸引费洛尔注意的是其身边软软趴趴的小天使──两对水盈盈的大眼睛看著他，小嘴含蓄的笑著。“你们好。”大一点儿的女孩礼貌的说。
  “你好。”雷米勒有些不好意思，然後他又对六翼的大天使：“殿下……”
  “我知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待雷米勒等退下，父亲叫两个宝贝自己去玩一会儿。
  於是两只小雏鸟般的东东飞走了，那模样让费洛尔不禁笑。
  “很可爱，是麽？”
  “你有两个好孩子。”费洛尔。
  “是的。我不知你在物质世界用什麽名字，但一直在找你。”一双蓝眼抬起来，“你很像他。”
  24
  弯弯小巷口，牧师爸爸离开卓恩去一位教民家中听临终忏悔。
  少年边走边对小埃讲述自己熟悉的环境，他并不急著回家。
  一人一猫慢慢溜达。空气清馨，一切都很惬意，直至大约四十厘米长的十字架挡在面前。
  “这不是尊敬的xx神父？”卓恩漠然的拉下那苍老的手，“怎麽？我被莫名的灵魂附体咯？”
  xx停顿，接著口中蹦出一大串古希伯来文与古拉丁文的混合言语。
  “你听得懂麽？”卓恩颔首瞧瞧猫咪。
  小埃耸肩。
  “太可惜了，我和我的宝贝都不能理解您深奥的教诲。”卓恩笑，似有似无的讽刺，“不然我们找个翻译再来玩驱魔游戏？”
  xx苍老得脸几乎瞬间变得灰青，那双眼球像要从骷髅般的框架中突出来。他凝视著卓恩片刻後，嘶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名字：“默菲斯托……”
  卓恩眯起眼。
  十字架挥落时他轻松的躲过，致使袭击者向前倒。
  “抱歉，我不该这样对待老年人的。”卓恩拉拉稍有凌乱的衣领，低头看爬在地面xx；“人总是需要自卫，这实在是件很无奈的事情。”
  “你这个恶魔。”老神父身手矫健的跳起，精神亢奋的继续向卓恩攻击。
  卓恩无奈只好跟他周旋。
  十字顶端嵌入水泥墙壁，刺出一个坑来，灰尘滚落。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下？您这个年龄活动量太大对心脏不太好哎。”卓恩回头看；双手插在口袋里。
  正在此时巷外传来警笛声。
  xx再次朝他攻击，几个警员已经赶来。
  疯狂的老人扑向卓恩，小埃跳上少年的肩膀，爪子勾勾伸出。
  所以当警察们抓住可怜的神父，後者脸上多出一道五线谱。
  警方简短的对卓恩解释，狂热的xx在三年前已有类似的用十字架伤人事件，根据检查并无精神问题，因此被关入监狱。不了这个号称“吸血鬼及恶魔的审判者”神父，出狱後再次袭击他人。他们希望卓恩一起去局里录口供。
  卓恩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地面上玩著十字架的小埃。──一位警员去取伤人凶器做证据，然而猫却叼住它跳过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跑掉……
  “小埃？”卓恩叫它，他向它消失的方向追去。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再也找不到它的影子了……
  “朱赛，你真的可以？”
  一只魔族怀疑的皱眉，瞅摆弄教材的同伴。
  “没问题，不就是交流学者，给那些肥嫩嫩的伊甸娃娃上生物学课麽？”
  “可是……”
  铃响，朱赛从怀里取出手机接听。
  “朱……”传出阴森森的沈闷之声。
  “小埃？”朱赛从同事身边走开到僻静处，“谁欺负你了？没受伤吧？被发情的母猫骚扰了？”
  “没有，怎麽可能……”猫咪无比颓废的，“真没想到你还在人界啊。”
  “是啊。”
  “血焰找到没？”
  “没有，灾难绝不仅仅降临在你头上，唉，说来话长。不过……你到底怎麽了？”
  “没什麽严重的。只是觉得不能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