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亍?br />
  Copyright　of
  惘然
  排在贫穷前面还有很多更可怕的事情，可惜活在太平年代的人们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手中来之不易的幸福。
  我一个弱质女子贸贸然地出现在村口的时候，这些纯朴的人们没有丝毫的戒心，反倒一直嚷着我是什么仙女。
  即使是我百般解释，他们依旧半信半疑——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独自翻越崇山峻岭来到他们这里的女子。
  幸亏当初在家乡时，我也在地里种过庄稼，虽然还不太习惯这里的土质，但是在热情的人们帮助下，我已经能收获到野菜了。
  晚上我就在灯下为他们的女眷和孩子们说一些故事，我看得出来他们对我这个外乡人已经完全的接受了。
  “星魅，我听说外面的世界现在正在打仗是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忽然问。
  “也许。”对于他们而言，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我的哥哥几年前就到山外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女孩低下了头，“他许诺过要让我过上好日子，但是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回来陪在我身边。”
  哥哥啊？如果让我重新选一次的话，我大概也就和这个孩子一样。毕竟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是不能用替代的啊！
  送走了女孩，我在昏暗的油灯下折着我的第八百九十五只千羽鹤。
  我那无缘的孩子应该已经能重新投胎成为别人的孩子了吧？那么让这些纸鹤送他一路顺风，然后就当作我的信使，将我祝愿月辉他们平安的祈祷送到天神那里吧。
  说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更加谈不上恨，却只能怪自己当初的痴心妄想。爱呵，是不能欺骗的，不能欺骗别人，更加不能欺骗自己。即使当初我利用风珏一时的负气将他从月辉身边带走，但是最后不仅得不到他的心，反倒是让自己伤痕累累。如果说我是活该，可是我那可怜的孩子却……
  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不是说好不再想的吗？女人已经够苦的了，何苦再自己为难自己？！
  正想吹灭那盏油灯，却看到窗外一个人影闪过。
  “谁？”天已经很晚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在外面溜达。
  然而长期生活在这里让我失掉了所有的戒心，我直觉地认为有人需要我的帮忙，所以我开了门。
  “好久不见了，星魅。”我毫无准备地对上那个我原以为一辈子都不再相见的男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尖叫着，然后狠狠地甩上门。
  “开门，星魅！求求你开门，星魅！”风珏依然在外面用力地敲着门。
  那阵阵急促的敲门声象是敲在我心上一样，我不知所措地在房子内走来走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清晰的信念——我不要见他！
  “星魅，不管我们过去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才来求你的啊！”风珏的声音竟然隐藏着无助，一点都不象是那个自称“圣主”，君临西城的一方霸主。
  然而我却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从他间接害死我们的孩子斩断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后，我就已经决定成全他，永远离开他的生命。
  “求求你，我们总算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就真的不肯见我吗？”风珏的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谦卑，我实在是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令这个一向傲慢的家伙如此。
  “如果你是恨我以前冷落了你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补偿你的！”风珏冷漠的声音继续在门外响起，“随你要金银、城池还是……”
  “风珏，你混账！”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地推开门一拳将毫无防备的他打得滚了个跟斗。
  “你以为我当初嫁给你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吗？”我气出了眼泪，“你要侮辱自己可以，但是请不要侮辱我的感情！”
  “感情？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晚的错误，你真的会嫁给我？”风珏冷笑着站起来，“你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父亲而已！”
  “你！”我气得全身发抖，虽然理智告诉我一切都已经过去，我应该忘记那段痴傻的感情，但是我毕竟只是一个凡人，我无法接受别人对我的真心如此放肆的侮辱，“如果我不爱你，我会让你夺去我的第一次——即使你一直喊着我哥哥的名字？如果我不爱你，我会冒着失去自己拼死拼活努力五年的收获，去孕育一个你并不在乎的孩子？如果我不爱你，我会甘心就这么默默离开，将一切都轻易地交给你这个负我至深的男人？风珏，我真是错估了你的狠心！我爱了你十多年了，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却不能就这样子轻易地将我的感情践踏得一钱不值！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也许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象一只愤怒的母狮一样向他咆哮，风珏竟然愣住了。
  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我的话了，他才终于喃喃道：“星魅你爱着我？这怎么可能！你没有可能喜欢上这样的我啊！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了！”
  天！我为他所作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爱，还会是什么？一个女人除了为所爱的男人牺牲至此难道还有别的理由吗？而我的感情在他眼中竟然只是一个笑话！
  “你爱着我？可是你明知道我爱着的人是月辉啊！你怎么可能还会……”风珏瞪大了眼睛，仿佛找到了一个有力的证据要驳斥我刚才的谎言。的确，世界上没有笨到因为爱情而自愿嫁给一个同性恋的丈夫，除了我！
  “够了！我已经不再爱你，也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我转身回屋，然后永永远远忘记这个本来就不应该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男人，“你走吧。”
  今天大概是这里孩子们欢乐的日子了，他们都是扳着可爱的手指头等到今天的呢！
  随着田里的菜艰难的长大，我们终于可以收获这一年中唯一的一次青菜。
  虽然对于那些住在肥沃土地上的人们来说，这可能只是数十天的事儿，但是在这里我们一年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所以整个村庄的人都会在这天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就是最少补丁的那件——然后奢侈地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如果是丰年的话还会设法弄来一点肉，让整个村庄的人都打上一次牙祭。
  对于孩子们来说，也只有今天，他们可以不用啃那些苦涩刺舌的野生植物根茎，吃上和别的孩子一样香甜可口的青菜。他们还可以放下手中不属于他们年龄的沉重农活，做回一天孩童整天的游戏，不再担忧原本不应该由他们苦恼的家计问题。
  “老人们都说是因为你这位仙女来了，所以我们今年才有这么好的收成呢！”几个女孩围绕在我身边，亲昵地和我说着话。
  我只是微笑，摇头不语。我喜欢这里的人们，他们是那么的纯朴而且懂得感恩，过着知足者常乐的日子。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也能和他们一样，忘掉心中那些世俗的烦恼，露出真正的笑容吧？
  然而一阵不祥的震动和骚动惊动了正准备收割的人们，他们惊讶地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的景象——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进入了村庄！
  怎么回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飘扬在军队中的是西城的旗帜。那么说这群士兵是——
  “天啊，你们毁了所有的收成！”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村民们惨叫着，然而那些马匹已经毫不留情地踩过了大半的菜田！
  这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惊叫着的人们甚至已经上前抱住马脚，想制止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糟蹋自己一年来的劳动成果！
  可是天知道，那些战马根本就没有被教育过要对自己脚下的人留情，它们只知道要服从命令，否则——就要被鞭打！
  “哥哥，不！哥哥，这些是我们一年唯一的收成啊！”那个曾经一直痴痴等待兄长归来的女孩尖叫着上前，想制止这一暴行！
  “我是奉了圣主的命令！”那个年轻人眼中没有属于年轻的光彩，而只有如死水般的木然。
  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就象我的月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一意爱护妹妹的兄长了。有些事情改变令人悲痛，但却该死的令人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残酷的现实将美好的东西毁得一干二净！
  “不，这是我要做哥哥最爱的腌菜的啊！”少女没有多想，直觉要阻止马匹前进地抱住了马，然而受惊的马匹竟然一脚将她踢飞了出去！
  “混账！”我又惊又怒，提气飞身上前一把抱起已经口吐鲜血的少女，然后终于任命地道，“风珏，我跟你回去！”
  “停！”那个熟悉得令人愤怒的冷漠声音终于在那群骑兵身后响起，然后一个憔悴的男人骑着一匹神俊的白马出现在我面前。
  “很好。”风珏冷笑着，然后示意我上他身旁的另外一匹马。
  “我有个条件！”我咬着银牙道。
  “说。”象是施恩般的口吻，让我真的后悔当初不应该将西城就这样拱手相让给这个跋扈的男人！
  “我要那些曾经践踏过菜田的马。”我怒视着他，恨他的卑鄙，也很自己过往的无知给这里的人们带来灾难。
  “没问题，只要你跟我回去。”风珏一挥手，那些军士们自动下马，然后将马缰绳递了过来。
  “这当作是赔偿给你们的损失。”我示意村长上前，让他和健壮的男丁们接过缰绳，“它们的肉可以让你们过个好年。”
  “然后，我还要这个士兵！”我指着那个已经忘掉自己最重要东西的混蛋。
  “你，过去听从圣母的吩咐。”风珏手一挥，那人已经顺从地跪倒在我脚下。
  “圣母！”
  “混蛋！”我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然后揪起他的衣领让他看清楚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她是你的妹妹，你竟然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我只是奉圣主意旨办事！”男子连眉头否没有皱一下，而我却气得忍不住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该死的糊涂蛋！
  “住手，星……魅。”那个虚弱的女孩挣扎着爬到我身边，捉着我的衣角，“不要……打我哥……哥，他……最疼……我了，他一定……只……是不……小心。”
  “可是他……”我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少女打断了。
  “哥哥……说过……要让我过……上好日……子的，他现……在回来……了……我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哥……哥能……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孩微笑着，仿佛世界就在这一刻完美了！
  “你！”我瞪着那个依然面无表情的男子，满腹的愤怒只能发泄在那匹该死的战马上。
  我抢过身边军士的大刀，用力地砍向战马。只听得一声悲鸣，然而我手上的刀却依然用力地挥个不停，我已经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感觉到战马的鲜血和碎肉不断地打在我的脸上。
  “够了！”风珏趁机从疯狂的我手上抢过刀，用力地扔在地上。
  这时候稍微冷静下来的我才终于发现那匹战马已经被我砍成了肉泥，而四周更是布满了马的碎肉和四处飞溅的血迹。周围的女人尖叫着捂着孩子的眼睛，就连健壮的男人们都不禁露出恐惧的眼神。看来我在他们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魔女！
  “我会让他留下来。”风珏这样说着，然后将木然的我推上马背。
  当我离开村庄的时候，仿佛看见凝视着怀中受伤妹妹的年轻男子眼中滴下了内疚的眼泪。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也就够了！
  C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一路上，我和风珏都没有再交谈。虽然我仍然不知道他想带我去哪里，要做些什么。
  天已经黑了，我疲倦地勒住马匹。前面就是驿站了，我们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快马奔驰了一整天，就连曾经在马背上讨生活，以行军打仗为家常便饭的我也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就可怜了那些在村庄中留下战马变成步兵的将士们。他们跟着我们一整天，我甚至已经看到他们当中有的人已经合上了眼睛。
  “不准停下来，今晚我们继续赶路！”走在前面的风珏举起手中的马鞭，大声喊道。
  什么，风珏他疯了！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一点都不象是开玩笑的家伙。错过驿站就要进深山了，夜晚在山里赶路不啻于送宵夜给野兽们享用，更何况他真的以为自己手下的都是神仙啊，不用休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