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上网找工作      更新:2021-02-26 19:08      字数: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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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里,搬了数次住处,夜语昊终于明白当初绝谷住处被雷劈时,魔箫为何一脸心平气和,对意外处变不惊,全无讶异怒容……原来不是他涵养好,而在于他是一个活生生会走路的破坏瘟神。与他在一起,搬家时永远有意想不到的理由,天灾人祸早已是等闲之事,家常便饭。
  一路搬家,由南到北,再由北到南。
  这日夜里,夜语昊睁开眼,叹了口气。“地震了……”
  “嗯……”
  站在屋外,看着倒塌的屋子,昊连叹气的心情都没有了。抬眼望着远处的大山。“那是……王屋吧?”
  “不错。”
  “这次你不要再盖房子了!”
  “哦?”
  “我决定,去找个私塾当西席,就不信这样还没办法平安住下!”
  王屋山下,柳园庄。据说当初曾被绿柳环绕,还曾是什么什么名人隐居过的山水好地,如今就只剩村头一株大柳树,其它全种了桑麻。
  这是个几与世绝,民风淳朴的地方。
  灰衣青年容貌平凡,温文尔雅。“学生承蒙庭训,幼读诗书,虽不曾乡试及第,但启蒙之学,也甚有研究,无论四书五经,皆可略通一二。”
  屋外,青衫人有些无趣地转着竹箫,一身清雅风流不染纤尘,与整个村庄都格格不入,孩子们都只敢远远地看着他。
  老村长是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之前私塾一直由他教导着。他眯着晕黄的眼。“能得先生迂尊降贵,小村之幸。不知先生要来小村当西席呢?”
  “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故学生与家弟以邀游天下名山为趣。今见王屋风光独好,地杰人灵,不由心喜,愿多住一段时间,惜盘缠不足,所以才冒昧打扰。”
  老村长听得很满意,捻须笑道:“不是老朽自卖自夸,我们这村子的确是地杰人灵,代代出名人,象前朝尚书齐念祖,便是由小村而出。”
  灰衣青年一脸讶容。“齐尚书执掌兵部,纪律严明,的确是人人传颂,没想到却是来自柳园庄,看来学生今日真是捡到宝了。”
  “哈哈……”老村长大笑,十分得意,拖着青年又谈了好一会儿齐尚书的往事,这才想到主题,问道:“不知先生对圣人之学有何见教?”
  灰衣青年闻言,看了看屋外那人,脸色微微扭曲了下,语音铮铿,掷地有声。“学生最信亚圣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泛其肤,行拂乱其所为,益增其所不能……”
  王屋的日子意外地平静,或许这次住的屋子不是魔箫所盖,什么天灾人祸都没发生。
  身为天下第一人,昊有的是手段让学生们对他服服帖帖,却不至与他太过接近。只是有时,有些意外的确非人力能解决的……
  “先生先生,小狗子被秀秀家的狗追着,好惨……”
  “先生先生,二丫头尿裤子了,好脏……”
  “先生先生,毛毛摔跤摔到牛屎上了,好臭……”
  “先生先生……”
  山里民风淳朴,学生们从牙牙学语的幼童到调皮摸鱼的少年都有,此时又逢农忙,那些家里田多要忙的村妇,有时把能下田的大儿子带走,刚学会走路还在流鼻涕的小儿子留下,塞上几个鸡蛋,加上一句先生拜托你了。
  山里民风淳朴,不能强求礼仪……
  山里民风淳朴,尊师重道表现在村民们热情送来的土产上……
  山里民风淳朴……灰衣青年不知第几次帮小孩子换着裤子,拿着扫帚处理地上秽迹,带学生手把手洗尽手上泥污,为他们脸上伤口上药……
  “柳园庄找的应该是乳娘,而不是西席!!”开始找针线为孩子补撕破的衣服时,灰衣青年大彻大悟。
  “何不挂冠求去?”坐在树上吹着竹箫的青年抛下一句。
  “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得容身之地养家糊口,已然知足。”
  “哦?决定与过往一切划清界限?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娶房媳妇,养几个孩子?”魔箫斗笠下的唇弯出薄薄的弧度。“我瞧村里碧云对你挺有兴趣的,不嫌你来历不明容貌平凡,不如我去为你下聘娶了人家?”
  灰衣青年手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十二年前,青城之颠,那位带着疏离和温柔笑容的锦衣少年。接到自己的死讯,他该明白自己当日许的只是哄人之诺罢?可曾为此而愤怒么?
  垂下睫,淡淡道:“我是个命若残烛,随时会死去的人,岂可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你若愿意,你还可求我救你两次。”
  灰衣青年摇了下头。“不了。”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魔箫一笑,不再往下说,他原便不是多事之人。翻身下树,往山里行去,边走边吟。“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确。
  一场大雨过后,发生泥石流。左右住家都无事,只有两人住的房子被冲垮了。
  看着再次消失在泥泞里的小屋,灰衣青年只想到四句话:不是不报,时刻未到。时刻一到,万事皆报!
  睨眼看向一旁青衫青年。青衫青年用竹箫压了压斗笠,咳了一声。
  “听说惊鸿照影在雁荡开了个小店,我们去打秋风吧……”
  辞别了柳园庄村民们殷勤的挽留,梵与昊再度踏上奔波颠沛的流浪之路。
  此时,正是大德奉天十年秋。
  半路在茶馆打尖时,魔箫遇上了一位芳姓为柳,芳名依依,白衣胜雪,凌波微步,翩然若仙的绝代佳人。
  冤家路窄是嘲笑他人的报应。连话都不及交待一句,魔箫转身就跑。
  无辜被抛弃的灰衣青年在原地等了两天,确定虚夜梵此时已经逃出中原范围暂时回不来后,只得耸耸肩,一个人往雁荡而去。
  雁荡山下留仙镇,一场大雨初停,山路泥泞。
  灰衣青年撑伞走着,突然脚下一动,泥土中传来闷哼声。
  挖开泥土,见到了痛得脸色发白的少年。少年睁开眼,迷惘的绝望与期翼……
  这个时候,轩辕与祈世子正在雁荡的锦绣山庄里商议交换身份,亲自寻找方遭灭门之恨的少年;昆仑的无名教总舵,夜语煌放出飞鸽,让卫长暗中护卫已经到了雁荡的药师;塞外,柳残梦接收到情报,单于的世子已经达到雁荡。
  他们听到命运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沉睡了三年的命运之轮,发出古老的嘎叽声。
  风起雁荡,一切的孽和缘,都在少年和灰衣青年对上眼的那一刻,于焉展开。
  ——END——
  天下第一番外:月白风清,奈此良夜何 BY:清静
  序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清清朗朗,铿锵错落的声音自湖面响起,惊起沙鸥两三只,船娘们笑吟吟地回头,目光你游我移,都落在青草湖边那一叶扁舟上。锦衣公子却若无所觉,含笑回首看着坐在船沿百无聊赖的月白色人影。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
  轻笑声中,另一道柔和中带着沙哑的声音随着先前的声音之落而起,慢吞吞地吟着,声音虽慢,却有种不可违逆的竖定,等吟到‘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时,凡是过往游船画舫都缓了下来,船上的宾客们亦不由看了过来,只觉此词凝集下千古以来的傲气凛然皆由青年道出,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人浑身热血一震,当真是满江桂浆,北斗挹酌,万象为宾客!
  之一 风情万种
  小舟晃悠悠地从青草湖向洞庭湖划去,操舟的船娘秀靥微红,操舟的同时时不时轻挽鬓发,明知没人会注意她一个小小船娘,但不整个仪表姿容的话,又觉是愧对身后那两位神仙也是的人物。
  窥空偷眼向后瞄着,但见一个依然坐在船沿看着周围碧水共天,简洁柔顺的月色长袍穿在他身上,益发清雅绝尘,唯有一句谪仙人可形之;另一人站在船头,迎风而立,衣袖被日光一映,泛起金波,整个人便似笼罩在朦胧光影中,长眉带情,凤眼含笑,却是说不出的高贵雍容。
  两人皆是背对着背,一静一动,一立一坐,看来似是全不相干,但船娘又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两人似乎是对对方了解甚深,甚至不用亲眼见着,一个风吹草动就能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些什么了。譬如此时——
  “唔……”船头的锦衣人不知发现了什么,微微弯下身看着下方。白衣人盘膝托腮,正看着身边流水,闻声微笑道:“洞庭银鱼出艑山、君山湖中,嬉游于清水草滩的缓流之处,小才盈寸,长二、三寸,至四、五寸则贱物矣。眼见黑点者佳,以火焙之,胜日干者。只是此鱼向来中产于冬夏,此时已近中秋,居然还能见到此鱼,甚为难得。”
  锦衣人又唔了一声,打量着舟前缓缓游过的圆条状的小鱼,银白透明,周身无鳞,瞧来甚是怪异,方才乍见下还当是眼花。“原来这便是洞庭银鱼啊……昔日在‘家’曾吃过,只是风味难如亲临此处来得鲜美。”
  两人说到这,还是背对着背,像是各说各的,船娘却听得几乎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背后也长了眼睛。不过这种问题以后再研究,现下有更重要的。
  红着脸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秋波横向锦衣人。
  “叶相公真是好见识,这洞庭银鱼向是久负盛名,数度进贡于朝廷,是天下有名的珍品,只是即小且贵,一盘下来便合常人家月余所需,一般酒楼都不提供。今日难得见到,若宣相公有兴趣,奴家打捞几尾供相公品尝。”
  锦衣人一怔,回过头来,仔细瞧了船娘一眼,小靥秀唇,清丽秀致,不由鼓掌笑起。“莲娃不愧是洞庭湖排名第一的船娘,如此善体人意,可不怜人。”
  船娘受此一赞,脸色更红,本来微抬着的头也忍不住低了下来。
  白衣人睨了锦衣人一眼,微微一笑,指着前方小山,柔声说道:“君山七十二峰,毕竟也不是会有人烟,瞧着那处,我们等下下船烤个鱼也是不错的。”
  船娘闻言放下撑杆,正要下网捕鱼,锦衣人笑吟吟地伸出手来,也不见如何作声势,湖水突然倒冲上来,水中,挟着几尾亮晶晶的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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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叶、宣两人正是自七夕夜三言两语便决定离家出走的不良教主与翘宫皇帝。原本他们是要上昆仑的,路也是向是昆仑而行的,只是为什么会偏移到两湖一带来,却是不怎么清楚的事。反正两人走了个把月,以昆仑为目标,从京师一路走至湖南……然后算算时间快中秋了,轩辕就说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赏月合当来洞庭,即有云梦的委婉,又有湘妃的凄艳,说不得遇上湘夫人,那才叫艳遇。
  夜语昊摆脱无帝之职后,无事一身轻,只是即不能留在无名教,也不愿留在皇宫,便这么四海为家当个天涯浪子,闻言觉是无甚不可,便与轩辕一道来了,两人先是上了岳阳楼,观看了滕楼上因范记、苏书、邵刻而名传千古的岳阳楼记,又雇了叶扁舟在湖面闲荡,等着中秋来临。
  ‘嚓’地一声,小舟微荡,在荒山边停下,这一路划来左弯右曲却不曾碰上半点山石,有若臂指,轩辕看得赞叹不已,连声夸着。见少女先下舟寻盘石系住小舟,随之下舟一同寻找。
  夜语昊瞧见了也只是笑笑,自己抄起装着银鱼的竹篓也下舟,不与那两人一起瞎掺和。
  和风轻拂,八月的天已将凉,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风中的水气拂在脸上,有些湿冷。耳边听得轩辕小小声地与少女研究该往哪里绑,该如何绑,这样可对否……还有少女清脆的回答,呖呖在耳,虽尚困顿,亦听得哑然失笑——这轩辕还真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连绳结在哪种石头上该绑几个结都要问个一清二楚……不过那少女想来也是正中下怀,教得开心吧。
  收起唇畔淡淡浅笑,夜语昊睁眼瞧了那两人一眼,轩辕蹲在石前,左右拉扯着绳子,少女弯着腰站在他身后低声指点,长发垂下,有几络拂在轩辕的肩上。
  果然呢……夜语昊拢紧了被风吹乱的刘海,抿唇冷笑,微挑的眉也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
  “昊。”轩辕与少女说了几句,招手唤人。夜语昊提着竹篓走过去,只见轩辕指着两块巨石合围出的空地,笑道:“你瞧这地势,正好给我们烤鱼挡风用,我们就在这里烤银鱼如何?”
  夜语昊定定瞧了他片刻,微微一笑。“好啊,你去寻些柴火,我来处理这些银鱼。”
  少女闻言正想自告奋勇为轩辕带路,话未出,夜语昊笑眯眯地看着她。“莲娃姑娘,不好意思,在下与这位朋友向来无酒不欢。据说君山的醉太白是有名的佳酿,不知能否请姑娘为我们买两坛回来?”问是问着,手里不知何时已取出一锭银子,边说边塞入少女手心,同时又解开系舟的绳结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