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9:05 字数:5016
足以摧毁谢擎的资料——这需要胆大而心细,似端木这种人,或许只有钻法律的空子时才能够做到胆大如斗——更何况还要从他搞到的资料中挑拣出对谢天麟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的那些。
他或许能做到——单飞认为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尽心尽力,但需要时间。而单飞所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蔡航已经得到了单飞的录音笔。此刻他应该已经得到了鉴证科的分析结果——完全没有剪辑过的痕迹。他很多疑,而这恰恰帮了单飞一个忙。退一万步讲,抛开谢擎阴狠毒辣的行事作风,相比较起来,单飞和谢擎的杀伤力根本不能够同日而语,蔡航本能的更提防谢擎。按理说他应该从此刻开始囤积对抗谢擎的实力了。然而,对于单飞来讲,这不够。第一,同样是时间问题——他不想让谢天麟在那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第二,也是他非常不确定的,那就是蔡航将如何处置他。假定蔡航认为单飞此刻不知内情,那么他也应该清楚单飞并非一个傻瓜。即便是他此刻在盛怒之中,智商下降,但假以时日,真相迟早会泄露出来。
那么……单飞无法揣测,蔡航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企图借单飞的手干掉谢擎,还是借谢擎的手干掉单飞,以绝后患,然后再在图他计?
对于他,单飞坚持认为,等待不是好主意。
他应该主动出击。
如果他能够一举擒下蔡航,再加以说服利用,辅以端木以及早前的那个杀手,那么谢擎就该岌岌可危了。
他该怎么做?
“怎么?”沙发床上趴着的杨帆问道,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困倦。“睡不着?”
单郑芳芳对他留下来“照顾”单飞没提出任何质疑。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需要一个“看护”。如果不是单飞坚持,她更想自己完成这个任务。她实在有许多话想问,但当她刚刚开头时,就被单飞忙不迭地错开了话题——所有人都认识谢家父子,只要他是香港警察,但是她儿子很显然失忆了,他说不认识他们——而且他还很明确的表示出来一种趋势:只要她想开口问,那么要么就是他的麻醉剂失灵,伤口痛得难以忍受,要么就是他的药物中类镇静剂成分过量,致使他犯困。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她了解她儿子——一个软硬不吃,打定了主意绝不回头的衰人。
“我现在要是能睡得着,”单飞叹道,“岂不是显得太过没心没肺?”
杨帆迟疑了一下,“你是想让我惭愧吗?”他很没自信地问。
单飞被击败了。“我不知道,”他没好气地说,“你有一个身处险境的男朋友吗?”
杨帆习惯性地发出呕吐的声音,然后,他坐起身来,“不过你这么一说,倒让我兴奋起来了。很难想象谢天麟也有这么一天……”
“站起来了吗?”单飞恶毒地问,对于杨帆的“呕吐”耿耿于怀。
“你怎么做到的?”杨帆愤怒地问,“还没死。”
“因为你。”单飞简洁地道,“活下来折磨你。”随后,他补充。
“……你做到了。”杨帆呻吟了一声,躺了回去,“闭上你的嘴。”
单飞扬了扬眉——折磨杨帆给了他一点欢乐,但转眼又被浮躁的心情所淹没,他转过头,望着窗外透过窗帘的微光,怔怔地发呆。
“……喂,”半晌,杨帆忽然又打破了黑暗的沉静,“那个……喜欢一个男的……谢天麟……老天,我还是无法想象。你喜欢他什么?”
“……如果你让我罗列出我喜欢他什么……”单飞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最初我只是很好奇。他就像是一个谜一样,到现在我都不能完全弄明白。刚开始的时候……你明白的,他很迷人,外表,身份,还有……性。不过,老实说,现在我喜欢他的全部。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从前憎恶的地方,现在也慢慢变成欣赏——从法律以外的角度。”
在他提到性的时候,杨帆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并没有打断。与其说反感,不如说是好奇。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尤其当他想起审讯室里的谢天麟时。他想反唇相讥两句,但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从单飞的语气中,他能感受得到那种珍爱,令人无法亵渎。“无论如何,别逼我对他示好。”他嘟囔着,“那我可做不到。”
单飞咧嘴大笑。“我想我不会,”他不能抑制住声音中的喜悦,“让其他人接、近、他。我可不想自寻烦恼。”
“你没救了。”杨帆慨叹道,“你需要精神科医生。”
单飞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他近乎喃喃自语,“我应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你不是当真吧?”杨帆诧异地道,据他所知单飞没有那么白痴,以至于分不清玩笑和建议。
“不,”单飞清晰地说,“如果你有好的,给我介绍一个。”
他需要。
他应该弄明白,怎么才能帮助谢天麟。他不确定,幼时的侵犯是否就是那些负面情绪——自卑,神经质,和自虐倾向——的源头,但他不希望它们继续伤害他的男朋友。
谢天麟强迫自己把思绪从跟父亲的那段对话中抽离出来。
那是个圈套,他确信。谢擎只不过是想把他从单飞的身边拉回来。他诱导他去怀疑。
对于谢天麟这样的人——敏感,极度的自卑,同时又过分的骄傲——去信任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单飞做到了。但就在此时,这信任还这么脆弱而淡薄,当它一旦被打破,那么,所有的信念会迅速的崩溃瓦解。
无疑,从某方面来讲,谢擎是最了解谢天麟的人。
所以,谢天麟见鬼的开始担忧,明知道自己像个白痴,但却无法说服自己停止。因为他找不到哪怕是一条该死的理由,让单飞爱上自己。
他曾经那么厌恶他,他感觉他令自己作呕,甚至拒绝承认谢天麟的感情——那对他是一种侮辱。
而第一次肯面对这份情愫,是因为他需要利用它来帮助自己的兄弟。那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那个警察为此洋洋得意,而谢天麟本人,全无还手之力。
在那个慈善晚宴后,谢天麟借着酒意去接近他,出人意料的获得了进一步的许可。如果让谢天麟自己解释,那么只有性,只是性,它让单飞投身其中。
不,他不愿意这么想,但,见鬼,就像是每一个曾经从他身上得到过满足的人,所有吸引他们的,只是性,一个……方便去操的绝妙的屁股。
他恨这种想法,但它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淡去。
他有什么优秀到足以吸引单飞的?
或许是因为他能够烧杀抢掠而且还不留痕迹,使得O记对他形同虚设?
又或者是他在毒品交易上的足智多谋聪敏决断,玩弄缉毒组于股掌之上?
见鬼,他不应该把自己幼年的噩梦说给单飞听。他已经足够糟糕的了,在单飞的眼中——无恶不作又懦弱无耻,还是一个该死的同性恋——又何必展示更多令人作呕的丑陋嘴脸?
难道还不够,还不够吗?!
除了憎恶和嘲弄,他还能期待什么?
谢天麟蓦地站起身,他在漆黑的不见一丝光亮的空间里踱步,铁链的脆响在视觉失去了作用的时刻显得分外突出,他突然感觉到极度的烦躁,令他几乎无法克制撞墙的冲动。
他原本想求的不是这么多!
为什么不想点有用的?谢天麟责骂自己,他有的是问题需要面对。眼前的一个就是,华安琪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他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弄出去?明天,还是后天?他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华仲身上——那个老不死的是只老狐狸,他可不会像华安琪这般傻傻的相信他。
能够爬到这个地位的人决非什么良善之辈,谢天麟从来也不敢小瞧一个对手。老东西不会轻易地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家伙,或者说,他不会轻易地投重注到谢氏。
像这种人,习惯作的就是像鹰隼一样盘旋在空中,观察、煎熬着猎物。
看来,谢天麟认为自己需要催化一下整件事的发展。
在他崩溃在谢擎脚下之前,摆脱这个地狱。
该死的……
单飞,单飞,单飞!
单飞认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蔡航正处于矛盾阶段,他开始找人保护单飞,顺带监视——在他做出决定之前,绝对不希望单飞自行行动。
很幸运,在行动受限之前已经把重要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单飞并没有感到特别不安。而且,他也并非没有私人的时间。杨帆虽然很不解,但还是帮他联系了一个心理医生。而蔡航对此并不惊讶——如果单飞真的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那么明智的方法就是求助于心理咨询——于是他也认可这一行为,毕竟他需要维持他的正面形象。
而单飞,他在静候一个时机,在端木至少发挥了一点作用之后。唯一令他不安的就是谢天麟。
在可控的范围内,一切都在计划中,但单飞无法控制谢家。他不知道谢擎已经作了些什么,对谢天麟。他理智上能够理解谢天麟连续几日没有出现的情况,但是感情上无法接受!
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请杨帆偷偷得用公用电话联络过谢天麟,但是得到的却是超出服务区的结果。
他在哪里?
“算了,”杨帆宽慰道,这几天为单飞守夜的都是他。虽然蔡航安排了其他同事照顾单飞,但只要杨帆下班,那么他就会自觉地肩负起这个重任——尽管他没有表示出对其他人的怀疑,但是他不会允许出错。现在是非常时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不是也想过,这几天你从来都不是单独一个人,或许他来过,只是没法接近你。”
单飞想了想,将令人本能地戒备的期待的目光投向杨帆:“或许你会有什么好主意?”他抱怨地说。
“或许该让你死得更快一些。”杨帆模仿着他的语调,道。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罗密欧。”截断了单飞暴躁地指控,杨帆耸了耸肩,“或者是朱利叶?不管是什么,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保护你自己,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呕,你们‘生同裘’而不是‘死同穴’,对吧?”
“……”单飞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居然还看莎士比亚。”
“我当然不看,”杨帆否认,“我只是听别人说过——这个经典的白痴死法。令人印象深刻。”
单飞嬉笑着,“你不是为了这个故事才接受的我们吧?”
“正相反,”杨帆哼了一声,“原来我一直以为莎士比亚纯粹是胡说八道,不会有人这么傻。”
“老莎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单飞反击道,“虽然迟钝一点,但也并非不可教化。那么你有什么好办法,让一切看起来没那么蠢?”
“……”杨帆瞪了他半晌,“我要疯了。”他说,“直说吧,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单飞为自己获得的胜利而得意洋洋,“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能想念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如果像之前他有些事情急需去完成还能好过一些,此时的静候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他甚至都不敢走进曾经和谢天麟亲热过的厕所隔间,回忆中的那种感觉几乎能让他烧起来!
杨帆惊讶地瞪着单飞,“……你怎么知道?”半晌,他干巴巴地问。
“我了解你,你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心超出常人。还记得吗?在你告诉我谢天麟的手机打不通的那天?当时你跟我一样迷惑,而且自告奋勇去打探一下消息。”单飞笑了笑,“然后你就一幅‘原来如此’的样子,从此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你知道了什么?”
杨帆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分析回避问题的可能性。最后,他放弃了。“我看到他在泡妞,”他说,很是带着些不以为然,“就是那个什么狗屁议员的女儿。”
华安琪希望选择一套钻石项链,好在他们期望的,情人节的订婚典礼上佩戴——尽管她的父亲还在犹豫,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那一天的憧憬。
她拿起一条白色碎钻众星捧月式的环绕着海洋般幽兰的水滴型兰钻坠子的项链,转头充满希望的看向她的男朋友:“你觉得这条怎么样?配不配那条晚礼服?”谢天麟喜欢蓝色,她认为。除去之前送她的玉雕,今天早上参观他的房间时她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谢天麟从她手中接过项链,帮她戴在颈上。幽兰的钻石显得安琪的颈项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