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9:05 字数:4838
依赖!
他不是那么依赖谢天麟的,是不是?一个人的信任感不会这么轻易的培养出来,他们应该需要更多地了解和长久的磨合……才对。
而且,他们是敌对关系。
他妈的真该死!
在迷恋、期待、思念、关怀和依赖之后,还有什么等着他?
“风这么硬,你站在这里……”蔡航的开场白有点无奈。
“啊,我打算选个好时辰畏罪自杀。”单飞微笑道,满不在乎的笑容渐渐吞没面上残留的阴郁。无论发生什么,他单飞不会崩溃。
最起码不是此刻。
“不是埋伏在这里伏击调查组?”蔡航翻了翻眼皮,不赞同地道。
“还是老板比较了解我。”单飞挑了挑眉,随意地靠在天台边缘低矮的栏杆上,“你不会告发我吧?”
蔡航对他危险的动作不赞同地蹙眉,但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嗯……”他低头沉思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把气氛从单飞轻佻地玩笑调整到沉重的现实中,“相信调查组,他们有处理这个Case的能力才会得到这个工作。”最后,他只能这么简要地说。
“我不会相信他们。”
蔡航抬起头,看到单飞的侧面剪影,英挺而倔强,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落魄自嘲的微笑,而丝丝锐利的讥诮潜伏其中。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单飞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但是我相信我自己。”将犀利与轻浮自大的玩笑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单飞的表情让人很难分辨他是不是如他应该的那般认真,“我唯一不擅长的,就是做替罪羊。”
蔡航停滞了半秒钟,“那就好,”他吐出了一口气,拍了拍单飞的肩膀,“有需要尽管开口……呃……除了警员证和配枪。”
单飞无声地诅咒,“好吧,我会的。我唯一不需要的就是警员证和枪!”他一字一顿地说,“非常感谢!”
“这是规矩,”蔡航无辜地耸肩,“我想你能理解。”他拢了拢衣襟,“现在还是冬天,你记得吗?”
“我当然能理解!”单飞冲着蔡航走向铁门的背影叫道,“今天晚上你请我吃大餐吗?我觉得我现在需要一点关怀来温暖我受伤的心灵。”
蔡航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单飞两眼,“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受伤’?”接收到单飞抗议的眼神,他笑道,“好吧,你选地方。”
看着蔡航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单飞面上的无所谓倏然瓦解。他慢慢将五指插进凌乱的发丝中,靠着栏杆坐在地上。
没枪,没警员证,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
如果他是那个叛徒,他可能会逃亡;如果他不是,那么,很遗憾,他大概会“畏罪自杀”。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令他闭嘴。
他必须藏身于一个稳妥的地方,跟一个稳妥的人在一起。
等蔡航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叶利才从消防通道中走出来。让人撞见他上来并不是好事,尤其这个人是个警司。来到通往天台的铁门前时,他踌躇了一下,大约一两秒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推开了铁门。
单飞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鞋。
他跟叶利很熟,而这并不等于说他就能认出他兄弟的每一双鞋。
但这一次,在他抬头之前就已经猜到自己面前站的是谁。
“我真得觉得今天我应该开一个新闻发布会。”他低声嘟哝着,语气中带着不经掩饰的无奈与挫败,“好吧,我给你三个问题的机会。”
叶利蹲下身,将视线放到与单飞同一高度的位置,让自己可以与单飞完全直视着对方。“我只有一个问题。”他说,声音平缓而凝重,“你怀疑我吗?”他的声音隐忍克制,与谢天麟那种隐藏起自己真实情绪的感觉不同,他只是强迫自己不要爆发,如此而已。
单飞因这个问题而蹙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凭着他对叶利的了解,这个顽固的家伙简直就象是一块子弹都打不透的铅板,他对某些事物的坚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比如忠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改变方向——或许他忽然发现自己从前坚持的东西都是错的呢?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掉头。
他会的。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单飞反问道,避免了正面回答叶利的问题,“或许我在餐厅说的那些不过是烟雾。毕竟……你知道的,我的一些私事。”他含混地带过了一些词句,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件事,但尴尬和不安仍然存在。
“因为那个玻璃搞了你,所以你就为他当内应?”叶利嗤笑道,“狗屎。”他站起身,缓缓地踱了两步,“我不觉得这么做你会得到什么好处。第一,跟在警局的发展比起来,谢擎给不了你更好的名气、地位和前途,如果说他真的能给你什么,那只有钱,这就来到了第二条——近来你没有金钱上的麻烦,没有急等用钱的事项;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威胁你?用他儿子的事情?他拍了你裸照吗?我不认为你会介意这个——你的脸皮一向都那么厚,说不定还会自恋地沾沾自喜。”他用一种鄙视的目光斜睨着单飞,不赞成地摇头,“相反,谢擎比较起来倒是体面的多,他丢不起那个人。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说说看。”
单飞愤恨地瞪着叶利,他确定他恨这个家伙,非常恨他!“哦,看起来我应该去勒索谢擎!”他咬着牙道,最终放弃了辩解自己“不是被搞的那一个”——算了,谢天麟已经够麻烦的了。
“为什么不?”叶利哼了一声,“告诉他,要么交出内鬼的名字,要么谢天麟的丑闻曝光。我想你不用担心,这对他来讲不是选择题,他根本没得选择——记得吗?谢氏需要华议员的支持。”
“我还以为你比我高尚一点。”单飞努力抑制住自己身体里泛滥的寒意。叶利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老天,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叶利的这个念头。叶利会这般不择手段都是因为要帮他,这点他没法否认。
“那要看对谁。”叶利显然也是在说服自己,“谢家的那两个禽兽应得的。”看起来他已经反复对自己强调过了许多次,“不然能怎么样?你还有多长时间?在你被羁留,然后在拘留所被灭口之前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最终,他抑制不住地焦躁起来,大声问道,“你根本连头绪都没有!”
“或许我有……”单飞虚弱地说。
“你有个屁!”叶利打断了他,暴怒道,“你甚至都他妈的不知道该不该怀疑我!”
他是对的,该死!单飞承认他说得对,“那又怎么样?”他猛地站起身,“我会查出来那个内鬼,但我不会用我跟谢天麟的关系去威胁谢擎!”在接二连三的变故之后,单飞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那么就请你也不要那么做!请你!”
叶利受惊般地僵硬在那里,他眯着眼睛审视地打量单飞,许久。“你是……你是在保护……保护谢天麟吗?”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中的惊讶已经被愤怒完全掩盖,“是不是?”
如果说有什么会比刺激游移在暴怒边缘的叶利更糟糕的事,那么单飞认为是无法阻止叶利与谢天麟相互伤害,也只有这个。
“如果你这么认为……是,没错,我不想谢天麟因为跟我的关系而受伤。”单飞沉声道,“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在反击的时候,给你带来麻烦。”在叶利因巨大的冲击而无法咆哮出来的时候,单飞继续,“你是我的好兄弟,而谢天麟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在乎他,我不想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陷入危险境地,别为难我。”
他小心的注视着那个完全呆滞的警察,发现自己远比预料的要重视叶利的反应。或许从前他之所以能够毫无顾忌的肆意妄为,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从心底里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使他的兄弟们反感、但绝不是不能接受。而这一次,显然,情况不一样。
也许这是一个严格的二选一的判断题,没有中间量。
叶利的手有些颤抖,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压抑住暴揍单飞的冲动。他的大脑因接受到的消息而超出了工作的负荷,所以除了“欠揍”之外他暂时还没法理清出自己的想法。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如果单飞再说一个字,他的意志力就会崩塌——如果这白痴胆敢提到“爱”或者“喜欢”这么恶心的字眼的话。
于是很果断的,他转身就走。
OK,他终于知道还有什么能比被自己人陷害更难过的情况了。单飞觉得整个心往下沉,直落到一个他根本无法触摸到的地方。这是一种他从没经历过的痛苦,还有气愤,甚至比内鬼事件带给他的感觉更强烈!“让你失望我很抱歉。”他对着愤然离开的背影叫道,“但是我得告诉你,如果你想要一个‘警察的楷模’单飞,那么抱歉,这种东西从来都没存在过!”
“我知道!”叶利骤然停住脚步,“另外我对你也从来没有过误解——你一如既往的是一个哗众取宠、虚荣自大、华而不实的人。对,这就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就是这样,你一贯作一些自以为标新立异的诡异行为来吸引大家目光。只不过这一次——跟一个黑社会搞在一起——你走得太远了!真遗憾,你恐怕会失望,你得到的不可能是惊羡的目光。”他用极度鄙视——真正的鄙视——的语气说。
单飞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火大过,他想把叶利拆零碎再重装一遍!深呼吸!好,单飞,再一次深呼吸!仅存的理智尖锐的叫喊着,如果只是想让他闭嘴,那把他从楼上推下去更容易一点,但是你想吗?失去最要好的朋友?!难道在开口之前你竟不知道,他不可能为此给你任何鼓励?
“或许我从前确实曾经喜欢过万众瞩目的感觉,”他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冷静的声音道,“但这一次不同——如果你那脑袋不是砖头的话,你应该知道自从那个该死的‘警察之星’之后,我就恨透了被人关注——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如果可能,我并不想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但在我没的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他摆手,制止了叶利急切地企图插嘴的举动,“我没奢求你的理解,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我的处境。如果……如果你觉得根本恶心得无法接受,我完全明白。”
单飞知道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充分的原因这么做,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这并不够,他不能借此来强迫叶利接受他的行为,尽管他非常希望,在这一刻,这么孤独又恐惧的时候,得到叶利的鼓励,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好。
他只是不能。
这么迫切的需要,然而又这么深切的无奈,就象那时谢天麟对他一样。
单飞希望自己当时的行为没有让谢天麟感觉这么痛苦,象此刻的自己这样。
叶利不明白单飞的认真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对整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单飞会跟谢天麟上床,又为什么单飞会对谢天麟产生出一种类似于保护的欲望——他们的关系是兵和贼,难道他叶利记错了?
唯一能解释目前的状态的理由就是单飞疯了——他说着荒谬的话,做着离谱的事情,叶利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更无法想象这出闹剧该怎么收场。
“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他用警告性的严厉语气道,“内鬼的事情我会查下去,而你,负责看好你自己。”他指着单飞,“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你需要一点时间来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用视线给单飞画出了活动范围。
单飞跟随着叶利的视线走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大概有两平方米之多——这地方太“大”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填满它。他做了一个鬼脸:“谢谢你的避魔圈,”他嬉笑道,因为叶利的话而放松了心情——诚然,这个固执的家伙不能理解他,但至少他一如既往的将单飞当朋友,这跟他理解不理解、支持不支持单飞的行为和决定没什么关系,“接下来怎么样?把我送去青山?”他猜叶利肯定以为他已经疯了,这探员的神情比刚来到天台时要焦虑得多。
“我会的,”叶利摇了摇头,“如果你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稍后,他又威胁似地补充道,
“或许应该跟调查组说说你糜烂的私生活——如果他们能够区分傻瓜和内鬼的话——你不觉得你应该接受点教训吗?”
“我知道错了,妈妈。”单飞双手握住耳垂,不耐烦地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看看你现在的一团糟!”叶利厉声道,“如果让我知道你跟那个黑社会还有来往的话!”
单飞品味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老实说,感觉真得很棒,男人之间的……”
“拜托!”叶利难以忍受地大叫道,面上涨得通红,“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谈论这种话题!”
单飞扬眉耸肩:“我是说男人之间的友谊,就象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