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9:04 字数:4858
单飞透过车窗向后看去,码头已经成为遥远的黑点。
只需准备好火拼即可,他不用猜——以宋建的速度很快就能赶到现场——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很擅长!
从现场得人员官阶就可以判断场面大小。单飞看到辛国邦站在丽豪酒店对面时并不吃惊——原本就是他一力策划。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其实应该说消息得到的非常突然和出人意料,或者是辛国邦为了防止消息外泄而刻意控制,单飞赶到的时候,仅有包括辛国邦在内的七名警员停留在大厅,而这不足十名探员跟整个酒楼的房间数比较起来,劣势不言而喻。
“阿建,通知酒店保安,关闭后门,然后回到正门待命;阿ken,到控制室将三部电梯全部锁定,然后留在那里通过监控电视进行状况播报;剩下的人分两组,一组守在消防通道口防止嫌犯逃逸,另一组跟我上楼,412。”迅速浏览了一下四周环境,辛国邦道,“另外酒店内住客繁杂众多,我们的行动务必迅速高效,不能够将市民缴入其中……”
他的话尚未完结,丽豪酒店中蓦地传出了刺耳的消防警铃声,随即,尖叫和嘈杂的脚步声扑面而来!
糟糕之极!
单飞的头嗡的一响——失败了,这次行动已经……注定了失败。
“阿建,阿ken后门,阿列带着你的人前门,其余人跟我上楼!”辛国邦的面色铁青,简洁地道,向已经沸腾了的丽豪疾步走去。
恐龙的样子单飞早已烂熟于心,不过那是他衣冠楚楚的形象。没有经历过突发灾难的人永远都想象不到这样混乱的场面,衣裤鞋帽决计不可能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甚至仅披着一张床单、几近裸体也并不稀奇。探员们试图安抚一下受惊的人群,但当不知是哪里的“着火啦”的呼叫声传来时,再也不受控制的人潮如同决堤般地涌向门口,任何试图阻碍他们的事物和声音尽被淹没!
一边在人群中搜寻,一边奋力地紧随在辛国邦的身后逆流而上,单飞着力慑定心神。他要最大限度的保证清晰的思维,以及敏锐的反应。如果不得不承认抓捕恐龙的失败已成定局,那么他至少要保证辛国邦——缉毒警司——的人身安全!这个环境实在太差了,他们处于被动状态,这时候一发子弹、一把刀,甚至只是一下能够使人跌倒的重击都足够致命——这样的人潮下,跌倒后极难保全自己。
辛国邦显然已经在狂怒边缘,涌动得人流几乎使他寸步难行!但他知道,恐龙就在这里,他距离这个该死的毒枭如此之近,近到不能抓他归案这个可能的事实会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另外,催促他必须尽快结案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的人,他必须保证他的人安全!他完全可以预料,在经历了这样一次明显的信息泄漏之后,精明狠辣的对手会如何清洗社团内部,极尽残忍地处置内鬼——他完全可以预料得到!
四楼的走廊里很清爽,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逃离。
单飞喘了口气。
四一二.
与周围虚掩着的、一团杂乱的客房不同,它的房门紧闭着。
辛国邦迟疑了一下——他不想看到……尸体。
单飞看了面沉似水的警司一眼,子弹上膛,举枪,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对于被踹开房门这件事,谢天麟一点也没表现出吃惊或者惶恐——就像他对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毫不在意的漠然态度一样——他只是优雅的将睡衣披在赤裸的上身,然后,慢慢的转过来:“没人教过你们,进门之前需要先敲门么?”慵懒的声音满含着调侃,他系好睡衣的带子,这才抬起头来,淡色的眸子落在门口时,瞳仁蓦地收缩了一下,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可不可以请你们出去等一下。”他让声音平稳地不带一丝波动。
“很抱歉,恐怕不能。”单飞接口道,职业习惯让他首先留意到那些比较危险、适合隐藏武器的地方,所以,在一眼扫过显然并没有携带枪支的谢天麟之后,他的视线焦点落在了床上,“警察,现在我们怀疑这间屋子里藏有在逃通缉犯,这是我们的搜查令。”他一字一句的说,视线从床上移开,但是再也没有回落到谢天麟的身上。
女孩子已经吓呆了,她半张着嘴,声音噎在喉头,下意识的用双手掩在胸前——这没用,她着一个非常美好的……线条,当她终于把注意力从枪口转移到搜查令上时,不合时宜的清醒了过来:“出去!你们出去!我会告你们,我,我会……”她叫了起来,有些……基本上就是歇斯底里。
单飞的念头从“给她一件衣服”成功的转移到了“给她一针安定”上,感谢老天,终于有女性探员排除万难冲了上来,接管了歇斯底里的女孩。单飞侧头看了一眼辛国邦,便即走进卫生间,自行细致搜查——他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谢先生,能说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吗?”辛国邦立在门口,凝视着谢天麟道。
“很一般的事情,”谢天麟咬了咬嘴唇,“开房。”
“是吗?”对于谢天麟的小动作,辛国邦显然很感兴趣,“酒店失火你没听到警铃么?”
“我相信丽豪的消防设施有能力控制一般的火势,难道你不这么认为?既然辛警司现在也镇定的站在这里。”谢天麟淡淡地道,面上不带任何表情。
“介意回警局协助一下调查吗?”辛国邦眯着眼睛道。
“当然不,”谢天麟耸了耸肩,“不过……辛SIR介意解释一下为什么吗?”对于四处查看着的警员,他似乎完全忽略。
目光转了一圈,辛国邦接收到几个“没有发现”的手势,他向正在安抚着披着被单的女孩子的警员使了一个眼色,“或许你有兴趣跟我们聊聊这位小姐的事情。”他假笑道。
“哦?”谢天麟侧过头,淡淡笑了一笑,“我不认为我……女朋友有什么你们感兴趣的内容。”他沉吟了一下,道。
“我不这么看,”辛国邦笑道。便在这时,女警员走了过来,对他道:“那位小姐说自己的身份证不见了……现在没有任何证件能够证明她的身份。”
“今天的丽豪真是非常混乱,你说是不是?”辛国邦吩咐了警员几句,转向谢天麟,“看来无论如何我们今天也得好好谈谈了。”
“如你所愿。”出乎辛国邦的意料,谢天麟并没有任何的惊惶或者愤怒,他微笑着道,似乎对这种结果非常满意,“安琪儿,这没什么要紧。你不用害怕,按照阿sir们说的做,只要到了警局给你父亲打一个电话,让他来证明你的身份就好。”转过头,他懒懒地对六神无主的女孩子道。
深呼吸。
这是单飞进入洗手间里做的第一件事。
他绝对不会承认身体里叫嚣着的、挣扎着要脱开躯体爆发出来的感觉是……
或许只是……只是失落——感觉和现实有落差。
他本以为那样,而实际上是这样。
弯下腰,他将两手撑在膝盖上——洗手间的墙壁和盥洗台都是承载指纹和证据的最佳载体,鉴证科的同事或许不想有人破坏——停留了几秒钟,他让自己忘记不愉快的心情。
听着,单飞,你是来这里做事的。他对自己说,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切。
是的,他知道。
洗手间里并没有藏人,谢天麟的镇定并非强装,事实上他把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妥当,如果辛国邦得到的资料无误的话,那么就是谢天麟抢先一步将人送出了酒店,或许就在那一片大乱的时候。
简捷有效的突围方式,谢天麟的特色,不是吗?
能够及时突围,是因为他也接到了消息吗?果真如此的话……单飞紧缩了眉头,倘若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辛国邦的疑虑没有错!
怀志文的地盘里发现了恐龙的踪迹,所以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可能连他自己都以为这笔买卖非己莫数,然而风云突变祸从天降,杀过来得不是缉毒组而是O记——多么及时!打乱了一切计划,那天晚上怀志文和缉毒组都翦羽而归。
辛国邦他不是多疑,也不是迁怒。
警方的某些行为和反应就在谢家的意料……或者说是控制中。
有一个警察无耻得背叛了自己的身份,但不是单飞,这他自己很清楚。
可他似乎在背着这个黑锅。
这就是他在这出戏中的角色,是吗?单飞慢慢地展开了一个微笑,或许也不止如此,那晚他的传呼以及抽身离开无不象盏指示灯一样地播报着演出进度——一切都在谢天麟的计划中。
该死的!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在监视重点落在怀志文以外其他三家有实力的争夺者势力范围里的时候,谢天麟偷偷的潜入沙田,而从未离开沙田的恐龙就等在丽豪……啊,忘记了,他还带着他的女朋友,让“开房”看起来理所当然。那么他们是怎么进行的?在床上吗?三个?不知道谢天麟这么受教!
他妈的!
单飞迅速把涌入脑海中的记忆画面抹煞掉,他蹲下身,细致地检查洗手间的窗子、窗台。没有脚印,没有拉拽的痕迹,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下面一条暗巷,而三楼的雨撑似乎被强力推得歪到了一边。
“辛Sir,”他道,听到辛国邦推门走了进来,“那边的主路设卡临检了吧?”
辛国邦从窗口探头往外看了看,神色黯然:“希望来得及。”
他们有决心挑战恶势力,那么就该有勇气接受失败。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安琪儿的父亲出现在警局认领女儿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人开房的故事就像铁一般的无法推翻——谢天麟,这个热心公益的青年才俊与同样善良友爱的议员千金在慈善舞会上相识,继而相恋,就像其他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他们偷偷的来到酒店温存。
这种事情很消耗体力,大家都知道,所以这对小情人睡得很熟,他们不知道酒店发生了什么,谁来了,谁又走了,还有那个不足为道小火灾,这都不在他们关注之列——除了彼此的反应,谁还在意更多?就算之前那个拿着虚假身份入住又离开的住客真的是恐龙,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给两人倒了杯咖啡,叶利坐回到餐桌边,“她很嫩,比较好入手。”就这么返回O记,他真的不甘心——他没法就这么算了!
“能怎样?看到她身后虎视眈眈的老爹了吗?”单飞嘬了口咖啡,摇了摇头,“而且,我感觉她‘什么也不记得’并不是假话。”他制止了跃跃欲试的伙伴——他知道他们可以通过非常规途径来得到点什么,但这行不通,“你看不出来吗?她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叶利侧头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像真的有一点……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她老爸正是以这个为借口指责警方的……你觉得那是什么?”
单飞注视着咖啡杯,“没血样,没尿样,这很难说。”他摇了摇头,“不过不管是什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即便她当时在现场,恐怕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谢天麟……”他慢慢的道,“谢天麟的方法。”
她不过是一个……被卷入这场肮脏的事件的无辜受害者——他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无论是人,还是物。
单飞想,这正是他认识的谢天麟。
他应该……知道的。
他们之间有着的并非是那种脆弱的关系,真实存在的是赤裸裸的利用和被利用。
谢天麟做完笔录走出来的时候等待已久的华安琪像小鸟一样的扑到他身边:“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她忧虑地问——他的脸色很差,精致的无可挑剔的面庞暗淡而憔悴——确实,跟她自己相比,谢天麟遭受到盘问的时间要长得多。毫无疑问,他度过了一个艰辛的夜晚。于是,她开始埋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摆出更威严的神态来指控警方的无理取闹,进而当场把他们两个从令人颜面尽失的闹剧中解脱出来。
“我很好。”不着痕迹的摆脱了女孩子的依偎,谢天麟淡淡地道,“怎么没跟你爸爸回去?”
华安琪微微低下头,“我让爸爸先回去了……真是很抱歉,都因为我丢了身份证,害你要到警察局来过夜。”她的面颊因为内疚和娇羞而绯红——来警察局只是凌晨以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他们度过了一个多么浪漫而又疯狂的夜晚。
“这没什么。”这女孩单纯的容不下任何杂质。谢天麟暗暗蹙了蹙眉,不过他并没有投注过多的精力在华安琪身上。极力压抑着不安的感觉,他让自己至少看起来很平静的目光在走廊和敞开着门的办公室里逡巡。
单飞不在这里。该死的他本就不该夹杂在这群人中出现!
“我送你回家。”他低头对研究着自己鞋尖的女孩道,说服自己把冰冷的声线放柔和。
“好啊。”抬起头,安琪儿展露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