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6 18:59      字数:4829
  “我在问她话,她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说话!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说话。”星宿又重新目光呆滞,神色激动茫然,“难道她哑巴了吗?喉咙发不出声了吗?她为什么就是不说话,不管我怎么问她,她只有哭,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在骗我?为什么不说话,我掐住她的喉咙,她为什么还是不说话?为什么发不出声音?姐姐,你出声啊,你说啊。”
  星宿转过身去,接下来他似是又回到了那夜,他重复说出了一直在梦中出现的话。“姐姐,你出声啊,你说啊,我只要你一句话,就一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姐姐,为什么不说话,辰儿求你了,姐姐!”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说话,怎么可以骗我,她不能不爱昭宣,不可以!我不允许!”终于说出了真相。泪水划过了星宿的脸旁,突然他不再求她了,他厉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哑了吗?你说!你的声音不是很好听的吗?你说啊,说啊!”他掐住她的喉头的手,加重了,他要她发出声音来,为什么她就是不说话!?
  朱洛衍的神色由吃惊变为愤怒,他挥手一记耳光自星宿脸上落下,“是你杀了她!”
  朱洛衍出手很重,星宿被打得撞到了桌子,桌上的茶壶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悦的响声。星宿抚着左脸失神地说说着:“不是我!不是!我只是要她发出声音来。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我没有要杀她!不是我,不是的!”
  星宿双手抱头沿着墙角坐了下来。
  朱洛衍扶住桌子,身体因气愤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就在僵持的时候,沈羿突然出现在帐篷里,他的剑已经出鞘,其实从王爷把他派给星宿,他就一直隐匿在暗处,听从星宿的命令。沈羿他其实很怜惜星宿,他有和他一样的过往伤痛,是他救了他,给了沈羿新的生命,同时告诉了他,她死时真正的心意。不是要杀他,只是恨已经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理的那样的近。
  星宿当年可是深爱着姐姐的啊,他无心杀她,只是接受不了津儿的背叛,因为他同样爱着昭宣。事后,沈羿曾怀疑星宿会不会受不了杀了津儿这个事实而自尽,然而沈羿错了,他发觉星宿选择了更残忍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当年掩盖津儿真正死因的人其实是沈羿,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确信为什么会突然怜惜起星宿来,其实他的心早已经死了不是吗?
  就在沈羿准备动手完结朱洛衍的生命时,聂宏竽突然冒了出来,沈羿的伤还没有好不是吗,所以他有把握在落翼诀沈羿的手中救走人。
  结果聂宏竽确实救走了人,可是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以外。在帐篷外,聂宏竽对上了寥影残。聂宏竽不确定寥影残会不会出手,不过他真的出手的话,聂宏竽也不会手软,只是最后,残还是没有要阻止他们的意思。也许是因为那点少的可怜的交情,也许是因为里面的那个银发的人儿。如果他真的要杀人,天下还有他杀不了的人么?现在杀了朱洛衍,那个人恐怕永远也不要睡好觉了。
  夜间,星宿只能以身体疼痛的方式来结束回想。多年来他一直都在这么做。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真相。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他没有办法失去他。只要能让他留在按个人身边,星宿甘愿出卖身体。只是这一次,他不能了,他是心甘情愿地和残做的。难道他还能爱上其他人,不是一时的贪图享乐。
  赶到昭宣昭宣的军营时,天已经黑了。在青尧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星宿已经觉得身心具疲了。心心念念的人总算见到了面。
  推门进去,星宿娇媚地轻笑,形姿顾盼生辉。“昭宣。”星宿轻呼着,昭宣看着他,形容如冰,深邃的黑色眼眸震慑出扰人心绪的流光。
  星宿一惊,脸色有些苍白。
  32 往景——至爱
  昭宣看着星宿,形容如冰,深邃的黑色眼眸震慑出扰人心绪的流光。
  星宿一惊,脸色有些苍白,但随即又笑开了,迎向爱人,身姿一扬倒在昭宣怀里。
  星宿嘟哝着小嘴说:“你怎么了?见到人家不开心吗?嗯?”星宿特意拉长了音,听上去娇媚无比。
  只是今天的昭宣有些不寻常,星宿的心凉了半截,咬了咬嘴唇,心想着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可是星宿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有些事究竟瞒不过去。
  星宿投入昭宣怀中,昭宣脸色很是难看,不等星宿坐定了,昭宣就推开了他。
  “出什么事了?”星宿的脸色苍白地问。一刻间他的手心冰凉。
  昭宣抬起头斜了他一眼:“朱洛衍的人头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星宿松开了一口气,俯下身把头枕在昭宣的膝上道:“对不起嘛,因为聂宏竽和残以前就认识,所以……下次人家一定杀了他就是了。你别生气了,你看看朱雀之宝我已经给你弄来了。”星宿掏出绯色水晶球,把它拿到昭宣的眼前。昭宣的神色没有丝毫平复,忽的出手打落了星宿手中的水晶球。
  星宿被这么一吓,脸色更难看了。“昭宣……”星宿惊恐地看着他,一下子嘴唇干涸地说不说话来了。
  龙昭宣看着星宿,伸出手托起他的下巴,把他拉进怀里。“星宿你的脸怎么啦?”龙昭宣伸手抚摸着星宿的左脸,上面的手指印被胭脂遮着,可是还是留下了痕迹。
  “是谁打了我的辰儿?出手真恨,可是朱洛衍,他又什么打你呢?”昭宣的眼睛里闪烁着狠光,看得星宿心惊。
  “说说看呀,他为什么打你,津儿又不是你杀的。嗯?”抚摸着星宿左脸的手滑下脖颈,忽然掐住了星宿的脖子。
  “不,不是的,我……昭宣……我……”星宿此时此刻怕的厉害,仿佛时间一切都在顷刻间倒塌下来,而昭宣就是他的天,他的王,他的命运,他的主宰。
  “哭什么,津儿当然不会是你杀的,告诉我不是你,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说!”此刻的龙昭宣难道不像当年的星宿吗,他们都只想自欺欺人罢了。因为太爱太爱了,所以无法接受不爱。此情此景,星宿也同样只能选择不出声,语言这么苍白的东西,在这刻间消失了。
  “你为什么?!”昭宣愤怒地一巴掌将星宿打倒在地,这一巴掌下去,星宿就真的崩溃了。
  看着这样无助的星宿,昭宣身体因愤怒而颤个不停,他比朱洛衍更恨,因为他爱着星宿,即使只是因为他是津儿小姐的弟弟。
  昭宣紧接着又是几掌落下,只是不再是落在星宿的身上。看着砰砰作响,脆弱地维持着的桌子,星宿难过地眼睛发涩。只是哭不出来,为什么已经没有眼泪,为什么要让他这么清楚地看见昭宣的恨。
  突然,星宿像想起了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没有办法失去昭宣。星宿从地上爬起来,对昭宣:“昭宣,你还记得我生辰的时候你答应了我什么。只要……只要我去了青尧国,拿到了朱雀之宝你就允我一件事。你答应过我的,对不对。”星宿惊恐地如颤抖的小鹿一样,小心翼翼地说着。
  龙昭宣冷笑,他看着星宿:“原来你早就有准备了,你以为拿到了朱雀之宝,我就会原谅你了,你以为我答应你一件事,就可以抹杀一切。”龙昭宣残酷地说着。
  星宿没有说话,他答应我的,他不该反悔!
  “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不二辰!”
  “昭宣!”
  “滚!”
  如雷至幕,心如撕绞。
  翻来如云过,愁去心成空。天意向愁边,半夜不能眠。不能眠奈夜何!情知归未转愁多。娇痴酒寒独自饮,一杯美酒半湖愁。
  炉烬冷,鼎香氛,酒寒谁遣为重温?待今宵梦魂处,春来尽恶黄昏。人道头上发,银向愁中白。拍手笑沙鸥,何处不是愁?
  残看着星宿,亭中酒已断,只是愁仍旧。
  “星宿。”残揽他入怀。
  “我不是有心杀她!”那人儿哭了。“我想回家,残。”
  “好。”
  “我不想再想起这些。”
  “我们不想了。”
  “可是他还会原谅我吗?”
  残无言。
  “人们吟唱的诗,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去在意而已,难道让我自欺欺人都不可以?”星宿哽咽地说着。
  谁曾飞絮朱罗门,
  欲化西园蝶未成,
  无限焦愁何人问?
  绿柳阴里代花声。
  这不就是说的星宿么,是,他是想代替姐姐,为什么昭宣会这么爱她,为什么有人这么爱她,她还要爱上别人?
  “残,我们回家吧。”星宿哭累了,沉沉地睡去。可奈何夜夜噩梦来至?
  星宿又开始发烧了,他的病已经拖了多年了,只要一有事,他就得去鬼门关走一遭。静儿时时刻刻都明白着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所以这些年月,不管宫主做什么,她都不干涉,实际上只要她说,宫主一定会听,可是她不愿意看着他痛,难过。现在的残不也这样,虽然不愿意让他再见到龙昭宣,可能奈何他什么呢。
  “星宿,我们回星宿宫如何?”残在星宿的耳边,小声地声说。
  而星宿还是不停地自言自语。
  “其实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其实那天我什么都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朱洛衍的军中有昭宣的眼线,我为什么就没想到呢?我是不是很笨。”
  “别说话了,你病了,你该休息。”
  “残,她是我姐姐啊。”
  “星宿你听我说,爱是没有错的,也没有任何理由,所以津儿没有错,你也没有!”
  “可是他会恨我!”
  “你不是说,不想在想起来了么?那我们走,回星宿宫,忘了外面的一切。我会爱你。”
  “可是……我会爱他。”
  “那就去见他,想办法让他原谅你。”
  “没有用的,他不会见我,他说他不想在见到我了。”
  “走!”残不管床上人还病着,硬是把他拉了起来,出了门。
  蚕不管龙昭宣开不开门,也不管他会怎么生气,他想见他,那就让他见他。残带着星宿闯进了进去。
  “残,别,他会生气的!”
  残不管,硬是进去了。龙昭宣怒目看着他们道:“寥影残,这里是军营,岂容你乱闯!”
  残不与他争论,只是把星宿拉进了门,星宿向个孩子一样惶恐不安地望着昭宣。残道:“星宿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这些年他可做了不少事,如今你如此伤害他,你心何安?王爷,津儿已死,而星宿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的,为了一个已死的人,伤了眼前人,你认为这样好吗?!”
  龙昭宣冷哼一声:“怎么?你这算是在指责本王了。本王的事还论不到你来管吧。”昭宣的眼神何只骇人,星宿拉住残的手,示意他离开,可是残看他现在的样子心痛啊。
  “王爷,请您三思。宫主去青尧国受了多少苦,你当真看不到?”
  “出去。”
  “王爷。”
  “出去!不二辰管好你的人!给我滚出去,我好象跟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星宿哽咽半晌:“对不起。”然后硬拉着残出去。昭宣,我是着等的爱你!
  “星宿!”
  “残,我们回家。”星宿回头对着残笑,“静儿准备马车,我们要回家喽。”
  别笑星宿,别笑,我宁愿看见你哭出来,别笑!
  “回家?那……王爷……”静儿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想看到我。”星宿对着静儿笑。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宫主,曲缨就不跟着宫主走了。”曲缨说。
  “那你……”
  “我回夫人那里。”
  “恩。”星宿拉着残走上了马车。
  “王爷,这块巾帕,曲缨是在青尧国王宫里,从一个侍女手中得来的。也许,津儿小姐看到您这样,她会难过的。”曲缨将巾帕放在九王爷房间的桌子上,然后转身出去。
  当昭宣看着那块巾帕的时候,目光流离,神色凄然,然,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33 往梦难消
  星宿回到星宿宫就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他梦见了津儿,梦见了昭宣,梦见了因他而死的辽风,以及辽风死时的凄楚表情。
  也许他真的伤害了许多人,但是有人可以来责备他吗?所有的指摘都不该落在他身上,因为有人愿意替他承担一切,即使明白这人心里根本没有他。
  已经四天了,他一直在昏迷。寥影残坐在星宿的床边看着这个美丽的人。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残叹气,然后俯身下去亲吻着星宿的脸,凑近看这张依然美丽的脸孔,就是这张时常喜怒无常,娇媚、嗔怨、邪气绝美的脸在那个时候占据了整个世界。
  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什么样的程度?谁能真正知道呢?
  残抬起头望向窗外布满星辰的天空,星辰在美,也无法靠近么?
  “残。”
  “星宿。”残一惊,立即转头回来,不要是梦啊!
  回过头来,残才发现这个人哭了,很难过吗?为什么要哭成这样?残纠起眉,伸手擦拭着星宿的脸颊。“很难过么?”
  那刹间,天地间万物旋转,时空飞悬,仿佛所有的苦难、寂寞、感伤、不幸、恨怒、幽怨……曾经加注在那人儿身上的一切以及曾经留下的伤痕,皆在额前有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