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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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作 更新:2021-02-26 18:42 字数:4765
寂寞时候想想我 BY逍遥候
一、
看看眼前暗黑色的门面,上面只有猩红色“炽夜”两个字。应该就是这里了。殷沫推门进来,长廊一侧是木头雕花纹饰,另一侧是明亮的镜子,幽黄色的灯光淡淡的笼下来,果然是个暧昧不清的地方。走了几步,殷沫停下转身看镜子里的自己,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腿上一个个的破洞,黑色的羊皮鞋,黑色的高领毛衣领口一侧到肩膀都是拉链。殷沫想了想,伸手把拉链拉到底。那领口便斜垂下来,露出了一边儿的锁骨和肌肤。镜中人眨眨眼睛,伸手把头发拨弄的乱乱的,满意的点头,转身往里走。
这里头可真大,环视了下四周,周围一圈儿的沙发被雕花木框隔成了一个个隔断,零星坐着人。弧形的吧台没人坐,殷沫看看腕上的表。九点半,是早了点儿。散座也有人,殷沫没仔细看,自会有人来看自己的,不是吗?
“给我来杯酒。”殷沫坐在高脚凳上说。
吧台后面的男孩看看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跑这儿来了,这世道啊。客人却不能往外赶的。“您想点什么,这里有酒牌。”把酒牌推到殷沫眼前。
殷沫看了眼,古怪的名字他也不懂,笑笑说:“听说龙舌兰很烈的,我要那个。”男孩本想劝他来着,可又一想,自己劝得着嘛,到这儿来的人,不都是……
殷沫喝了两杯,辣的舌头直伸,脸腾腾的红了,眼神就开始恍惚起来,托着腮看着手里的玻璃杯嬉笑,身子在那高脚凳上也不老实,架着二郎腿扭着转来转去的。
人渐渐多了,他这个样子在吧台上坐着显眼的很,有单身来的便蠢蠢欲动的要上前。“能请你喝杯酒吗?”一个长得还算顺眼的男人过来坐在殷沫身旁说。殷沫抬眼看看他,那眼睛眯眯得笑,弯得像月牙儿,左腮边还有个饭窝窝,那牙齿编贝一样又白又齐整。笑起来真甜,男人想,可是看上去太小,哪儿来的这么清纯的孩子。
“想上我啊,你有钱吗?”殷沫这一张嘴,可就不怎么清纯了。男人笑了,这样到更好,人钱两清瓜葛就少。
“什么价儿啊!”男人问。殷沫那句话说得声音很大,他的声音又脆,周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地。有几个人也站起来了。
“你出得起多少钱啊!”殷沫托着腮帮子眼睛弯弯的看他,那眼梢顺带把几个人都看了一遍,没一个特别中意的。
“三千。”男人笑笑,“这个价儿不低了。”
“人家可是第一次哎。”殷沫撇撇嘴,笑得更甜,直起身来,那脖颈像天鹅一样修长,更显得锁骨纤细,黑色中透出一抹象牙白来。
“我出四千。”身边另一个人说。周围的人都支起耳朵来看热闹,这才十点多,怎么就开出这么一场好戏来了。
“四千五。”“四千八。”来“炽夜”的多的是有钱人,这里消费高,来的人都自诩高素质、高收入,这几千块买个有意思是不放在眼里的。有人出到七千了。殷沫看看说七千的那个人,微微有点儿将军肚,心里就不满意,把毛衣袖子撸起来,一只手捏着自个儿的下巴,扫了一眼,那手白白嫩嫩的,手指修长。有人又加了四百。
莫非和韩奇进门冷眼看了半天了,韩奇拣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接着看热闹。莫非绕到吧台那儿招手把那男孩叫过来低声问:“哪儿来的?”
男孩摇摇头说:“没见过,第一次来。”
莫非咂咂嘴笑说:“别的场子也没见过,长得倒好,就是……太小,跑我这儿做MB,连个招呼也不打,这份儿还真没见过,现在的男孩子可真豁得出去。”
老板和员工正在嘀咕,这头热闹了,两个男人都出到八千了,你一百我跟着得不让,殷沫又坐回到高脚凳上嬉笑着看。那凳子转来转去的,自己正美呢,一眼看见角落里的韩奇了。
韩奇就是气势挺冷的,冷的那眼睛笑得时候也带着寒气,哥儿几个都说他那名字没起错。他静静地坐那儿,却让殷沫一眼看中了。这个男人我喜欢,殷沫想。殷沫跳下高脚凳,冲韩奇走过去,身边的几个人都一愣,莫非也一愣。都跟上他,看他干嘛。
这男人寒秋里只穿了件衬衣,说明身体好,衬衣口袋那儿没有商标可质地很好,不张扬我喜欢。殷沫心想。殷沫站在韩奇身前居高临下的问:“你有没有八千块。”
韩奇心里好笑,这小孩儿出来卖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有意思。点点头,没说话。
“给我八千块,今晚我跟你走。”殷沫说,那声音又脆又亮。
“八千块我有,不过,我今晚不想买你。”韩奇说。声音还真是好听,有磁性,低低地。殷沫心想。周围的人有认识韩奇的,知道他挑人挑得厉害,不过这小孩儿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不错啊。等着看好戏。那两个叫价的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人家看上别人了,挺干的,往后退,不过也想看下文。
“哦?”殷沫一愣,这句回答很意外,他可没想到这里会有男人拒绝自己。自己挠挠头,这可怎么办。韩奇看他愣住了,抓自己头发,挺苦恼的样子。快笑出声来了,哪儿来的这么好玩儿的小孩儿啊,不过真的是小,韩奇不想要太小的,干这种事儿不是哄小孩儿玩儿。殷沫想想说:“你不想买我啊,那我买你吧。”
一语惊人。所有人都愣住了。韩奇也愣了,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买……我……?殷沫看他愣了,自己开心了,眼睛又弯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扔桌子上,封条没动扎的紧紧的,还有个小红戳,整一万。“我买你,一万块。我可是一次都没做过的。”手指头往身后一指说,“他们才出到八千,你这样儿的,一万块应该够了吧。”
什么叫我这样儿的?!莫非挤过来,拿了那沓钱对殷沫说:“哎,我说小孩儿,你来砸我场子的吧,你可够损的,你知道他是谁啊!”语气很挑衅,不过他样子长得和善,发脾气也不凶。
“我管他是谁啊,我就看上他了,怎么了,到你这儿来的,不都是来玩儿的吗?跟别人玩儿,怎么就不能跟我玩儿啊!”殷沫总有理,说得头头是道。
莫非头有点儿大,哪儿来的小屁孩儿,一副欠揍的模样。把那钱往他怀里一扔说:“哎,你多大啊,就这么着急让男人上啊,老实回家念书,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少他妈的跟我这儿添乱。”招手让看场得过来拖他出去。
殷沫不干了,叫嚣着:“你嘴里干净点儿,谁说我要找男人上啊,我要上他的。”被往外拖着,那手还指着韩奇。整个吧里的人都哄堂大笑,这一夜还真有趣。
殷沫被扔出来,随后那沓钱也从大门扔了出来,扔在脚边。殷沫捡起来塞到口袋里,嘴里嘟囔:“没意思,有钱也花不出去。”回身狠狠地踢了“炽夜”的大门一脚,鞋子太软,踢的自己脚疼,抱着脚跳了几圈,一瘸一拐的往马路上走,一边儿走一边儿看表,快十一点了,心里叹口气,垂着头沮丧的走在马路上。
顺着马路牙子溜达了十几分钟,一辆车在身边缓缓的开着,车窗滑下来,一个人说:“上车吧,老板。”殷沫跑过来一看,居然是那个英俊的冷脸的男人,笑笑,打开车门上了韩奇的车。
“嘻嘻。”殷沫笑,“去酒店还是去你家。”语气里迫不及待得。韩奇歪头看了他一眼,好好的孩子怎么弄得跟个急色鬼似的,真是怪了事儿了。
“哪儿也不去,说你家地址,送你回家。”韩奇鼻子快被气歪了说。殷沫眼睛一耷拉,嘴一扁,嘟着脸不说话。“哑巴了?刚才那么伶牙俐齿的,怎么不说话了,啊?告诉你,你这样儿的,就是揍的轻了,绑起来揍一顿,饿三天,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殷沫眼一亮,拽韩奇的胳膊:“绑起来打吗?你喜欢SM啊,太刺激了,教我玩玩儿吧,哼哼。”居然撒起娇来了。韩奇把车靠边儿停下,把他的手打开。
“再问你一遍,你家在哪儿,再不说,就下车。”韩奇冷着脸。
他发脾气更帅啊。殷沫看着他,看看他车上的时间,想了想说:“我不干别的,能陪我一会儿吗?一会儿就行。”撅着嘴,小脸儿可怜兮兮得。
我陪你什么呀,我可不哄小孩儿玩儿。韩奇看看表,十一点了,大半夜的带个孩子玩儿什么呀。可他也不说他家在哪儿,扔他下去还不忍心。想想,把车开到了海边,放了张CD。两个人坐在车里。殷沫熟门熟路的按了下,韩奇沃尔沃吉普的天窗打开了。海浪声声,天上繁星点点。
“是‘加州旅馆’吧,我学吉他的时候,超级崇拜他们。”听着歌儿,殷沫轻声说。韩奇看看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老鹰乐队”的不多。
“你为什么出来胡闹啊。”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殷沫转头看他,眼睛弯起来。
“闲得无聊呗,想尝尝男人什么滋味呗。”说得轻巧,把刚才给韩奇的那一点点好感又弄没了。殷沫重复的放那首歌,嘴里跟着哼唱,他清亮的声音唱出来,居然带着苍凉的感觉。
车上的表那绿色的数字一分钟一分钟的变着,眼看着午夜12点了,殷沫蹭的抻头在韩奇脸颊上亲了一口,还挺响的。韩奇看他。“你要是不愿意,就亲回来吧。”嬉笑着把脸凑到韩奇眼前。嘴里带着一股酒味,笑得很甜的脸,弯弯的眼睛,竟有些魅惑的感觉。韩奇笑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殷沫笑笑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天窗外的那一方夜色。那绿色的数字刚刚12点钟。
二、
那表上的数又跳了一分钟,12:01,殷沫把安全带解了,打开车门下了车。韩奇看着他。殷沫笑笑说:“我还真得回家了,要不然你这沃尔沃就要变南瓜了,说不定你会变成小白鼠,嘻嘻。”韩奇笑笑,挺奇怪的小孩儿。殷沫往前走了走,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其实看不到车里的韩奇,但他还是笑笑,伸手把毛衣领子的拉链拉上,上了车。
韩奇看他站在车门那儿回头一笑,还带着少年的稚气,路灯下伸手拉上毛衣领子后,垂头上车,却有些淡然的寂寥,心里就叹息,这个半夜出来溜达的孩子小模样儿挺招人疼得。
殷沫坐在出租车上轻声说了家里的地址,就歪头看车窗外,顺着海边,夜色里出租车疾驰,淡淡的海腥气吹来,带着凉意,殷沫还是打了哈欠。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殷沫掏了零钱付了下了车。过马路走到别墅跟前,仰头看看,一楼厅里淡淡的灯光,二楼、三楼漆黑一片,那嘴巴就撅起来了,眼圈有点儿红了。他吸吸鼻子,长舒口气,裂开嘴轻笑了笑,掏出钥匙开了门。
厅里开着几盏壁灯,殷沫轻手轻脚的走到佣人房,一看三姐果然披着件外套斜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定是等自己等不到睡了,上了年纪的人了,说了她多少次了都不听。殷沫把三姐的腿轻轻扶到床上,拉了毯子给她盖了,手将那花白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轻轻趴在三姐身上,那红红的眼圈儿里就滴下颗泪来。三姐身上的味道从小闻到大的,淡淡的很温馨的感觉,殷沫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半晌,有些哽咽,怕三姐听见,起身来,用手背擦了擦,打开三姐的衣柜,那底下放着一个针线笸箩,用了十几年了,藤条油亮。将垫笸箩的布掀起来,里头一百、五十的放着些钱,殷沫从口袋里把那沓钱拿出来,抽了一半准备放进去,又一想,放多了,三姐就看出来了,就拿了十几张塞进去,原样儿弄好,自己轻手轻脚的上了三楼。
殷沫洗了个澡,热气薰的镜子都是雾蒙蒙的,抽了张纸把镜子擦了擦,显出少年青涩赤裸的身体来。镜子里的人嘻嘻笑,说:“值一万块那,连人带钱的,那傻子居然不要。”殷沫摸摸额头,那韩奇亲过的地方,问镜子里的自己:“这个生日礼物你喜不喜欢。”镜子里的殷沫点点头说:“行啊,有比没有强。”
自己的床很大,躺下连翻几个身都不到边儿,殷沫躺在床上用手揉揉鼻子,拉了毯子把头蒙上睡了。
韩奇掀开毯子,伸手把闹钟关了,一看六点半了,起来洗漱了,换上运动装,出去跑步。绕着盘旋的路小跑,今早的空气质量不是很好,有清雾,跑了一阵子身上湿漉漉的感觉,山上的空地里几个老人在练太极剑,天天跑步天天见,韩奇和老人们点头笑笑跑过去。心想,今天的客户难缠的很,做了几个方案都没通过又不明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