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1-02-26 18:40      字数:5188
  “因为我觉得,猫咪还是依赖咴儿更多一些。”
  “年轻人啊,你不是也听喜欢郑智化大哥的歌吗?”
  “你又想说什么了?”
  “好像郑智化有段歌词说:没有任何道理,解不开的谜题,去证明爱和依赖同时存在。”
  “所以,你说,猫咪依赖咴儿,其实——”
  “没错,证明不了什么的。”
  “可是,还是不对啊……”
  “哪还不对?”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韩非子说的吧?怎么会是‘子曰’?”
  “韩非子,好歹也有个‘子’,谢谢谢谢!”
  又是阿维满脸沟回的经典笑容。
  尽管有阿维如此的开导,我还是觉得在乐队里越来越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因此,虽然宠物猫和澎澎一再声明,希望我能去看她们排练,可我还是以英语考试临近为借口,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起来。
  64
  圣诞节那天,没有下雪。
  我在台下第一排,离舞台很近的位置;宠物猫和澎澎她们在台上,唱着她们的歌,尽全力去证明她们曾经年轻的梦;咴儿在后台,一直调试着他借来的电吉他。
  后来,咴儿在台上,唱着他的歌;宠物猫和澎澎她们在后台;而我,还是在台下。
  再后来,咴儿回到了后台;宠物猫和澎澎她们也回到了台上,继续唱歌,那是咴儿写的歌;我还是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离舞台很近很近。
  然而一瞬间,我觉得,我离他们真的很远。
  阿维说的没错,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就可以去当哲学家了,或者佛学家。
  “哲学,佛学,两个词还是合辙压韵的,这就叫殊途同归。”阿维的标牌笑容,一脸沟回的模样,“就像你弹琴和胡思乱想,虽然过程不同,但结果都是对骗企鹅于事无补,所以,殊途同归,谢谢谢谢。”
  歌会于是就这么结束了——我一直没能看懂台上宠物猫的眼神。
  她向台下看,有一次,找到我的时候,笑了笑;然而大多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后台的位置,好像要把那堆收紧的帷幕看穿,让目光对焦在更远的地方。
  咴儿应该就在帷幕的后面,还有他的电琴。
  其实,我是聪明的水瓶座,宠物猫的眼神,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她不会是想把拿着琴的人打翻在地夺琴而去吧!
  65
  观众全部清空的时候,是夜里10点半钟。
  只有舞台上的两盏灯还开着,奋力地想照亮整间空屋。
  我始终坐在那个属于我的位置,台下的第一排,离舞台很近的位置,发愣的模样,呆呆的不动,不说话。
  澎澎和乐队的其他几只企鹅收好了乐器,然后坐在舞台的边缘,抬头看着那两盏灯,轻声地说着话,回顾着刚刚演出时候的感受。
  宠物猫和咴儿在一起,还有几个他们两人共同的朋友;那几个玩音乐的人,多是有点颓的冷色调装束,在宠物猫和咴儿的对面,说着一些称赞的话,偶尔还提起一些陌生的名字,和地点。那些说话的人里,没有我认识的咴儿和宠物猫。
  渐渐的,我也许会明白,为什么宠物猫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喂,傻猫啊,你不会真傻了吧?”澎澎已经跳下了舞台,用右手在我发愣的眼前晃。
  “没有。”
  “你到底在干嘛?难道是因为我们的演出实在太精彩了,给你的震撼持续时间太长,让你还在回味无穷?”澎澎说完,看我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问,“或者,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老鼠?还是咸鱼?”
  “没有啊。”
  “唉,看来你是真傻了。”澎澎叹了口气,捋了捋衣服,坐在我左手边的椅子上,伸出两根手指头,放在我眼前,“来,乖,看看,这是几?”
  “二啊。”
  “呼,还好,幸亏你还认识‘二’。要是像你这么二的人,连自己的本质都不认识,那估计就要火山爆发海水漫灌了。”
  我把目光从宠物猫和咴儿那边收回,一脸复杂地看着澎澎。
  “喂,你醒啦?”被我看得有点难受,于是澎澎开口说话,“刚才想什么哪?有个美女坐你旁边这么半天了,你怎么才反应过来啊?”
  “有吗?”我故意转头去看我的右手边,空的座位,“哪有美女啊?哪呢?”
  “你!”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疼,还有澎澎的声音,“你就没有新鲜的了是不是?”
  “有。”我揉着肩膀,重新面对澎澎,换成了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你、还有猫咪——你们说。”
  澎澎叫宠物猫过来的时候,我一直维持着那张看上去严肃而正经的脸。
  宠物猫和那堆朋友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然后留下咴儿独自应酬。
  “什么事?”宠物猫先问澎澎,然后又看了看我。
  “他说,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咱们说。”澎澎指指我。
  “怎么了?”宠物猫问我。
  “嗯…是这么回事…我想…既然你们的歌会也开完了…而且开得也挺好的…我想…以后…你们乐队应该还有活动吧…以后你们再有活动…我想…我就不参加了…好吧…反正咴儿还会在这儿的…他很强的…我想…嗯…就是这个事……”
  宠物猫略微地歪着头,额前的长发随意地摇着,轻轻地眯一点眼睛,听我说完。
  “这样啊……”她点点头,“随你吧……”
  这几个字,我听得很清晰。
  似乎过了很久,我才想起应该回应一下,于是点了点头,说:“嗯……”
  “你又周期性郁闷了么?”宠物猫笑笑,看见咴儿打手势示意她过去,于是转身,“别老是这样,好吧?”
  然后她离开。
  其实,我只听见她说到“随你吧”,后来的那些话,全是我自己根据口形瞎猜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随你吧”这三个字,声音响得像打雷。
  该死,昨天阿维刚刚问我,为什么张飞那么黑——那厮说,张飞经常高举丈八蛇矛,就像举着避雷针,所以打雷多数会劈到他,所以他才被劈得很黑——结果,今天就真的听到打雷!
  看来,犯二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七节 圣诞夜
  入夜的操场,静得能吓死死人。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这里,当我意识到我在做什么的时候,恰好抬起头来,看见了满天的星星。
  还记得初识猫咪的时候,女孩在电话亭里可怜兮兮的模样。
  还记得在乐队活动的时候重逢,女孩甩开额前的头发没有掩饰地笑。
  还记得排练室里,女孩专注弹琴的神情;对了,还有咴儿的一段SOLO。
  还记得在陶吧里,一双粘满黏土的手,和一缕落寞的眼神。
  还记得很多次午夜的电话里,记不清内容的对话,和挂断电话后窗外的星空。
  还记得女孩和咴儿在花坛旁边聊天的内容,以及一条烧成浆糊的鱼。
  还记得咴儿重复地肯定,说“仅仅是朋友”。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女孩“猫猫”,那个人不是我。
  还记得,那个夜风吹开窗子的夜晚,聪明的我,知道其实我应该停下来了。
  然而,还记得,女孩说过的话,再给彼此多一点时间。
  又何必呢……
  原来,那些所谓的故事,那些表演着故事的人们,那个一直被我暗地里称作宠物猫的女孩,都是在另外一个集合里出现的事物。我的周围充斥着犯二和拼命学习的味道,而她的生活满是对音乐的向往、以及一些我未知的东西。
  我们会相识,也许只是一个偶然——不对,应该是及其偶然。
  也许就像路过地球轨道的彗星,终究不会和地球相撞的,一点点磨擦,只会留下夜空里淡淡的流星的痕迹,仅此而已吧。
  天空的西侧,飞马座的四颗正方形正要下落,而东侧,狮子座的梯形正要升起来,在西东之间,有猎户、大犬、金牛、双子、御夫,正是最最璀璨的冬夜星空。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是一路人。
  我说不再参加乐队的活动了,聪明的猫咪,怎么会不明白呢?
  如果她的回答不是“随你吧”,以后又会如何呢?
  我从双手的指缝之间,贪婪地窥视着冬夜星空的绚丽,却不能压抑心里乱糟糟的情绪,像烧开的水一样不停冒泡的情绪。
  指缝之间有一点凉,我让那些液体藏在了星光的影子里。
  “喂……傻猫……你……你在这儿啊……”
  操场的边缘,传来了很重的呼吸声,还有,有谁在叫我。
  我抬起头来,迅速在裤子上擦干了掌心的液体。
  “你、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坐着。”
  “喂,我们大家一起在庆祝哪,都找不到你。”
  “那就算了。”
  “你你你,什么叫算了啊,那我来找你干嘛?”
  “你愿意啊。”
  “你这个傻猫,是不是最近没人‘踢’你,所以你难受啊!”
  “你这么残暴,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就喜欢残暴,要你管啊!”
  “我管不着。”
  说完,我不再理会澎澎,仰起头来继续看着星空。
  “你到底,在这儿干嘛?”
  “看星星。”
  “今天,你怎么感觉这么怪怪的啊,出什么事了?”
  “看星星。”
  “喂,人家问你话哪!”
  “看星星,你别捣乱!”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错了——入夜的操场,远离教学区和学生公寓,所以很安静,而我的声音,大到能吓坏天上的乌鸦。
  所以,理所当然的,也能吓到澎澎。
  女孩在我的旁边,愣愣地站着;我把看着星空的目光,一点一点慢慢地转向女孩的脸。
  “你……对一个跑了半天到处找你的女生……都是什么说话吗……”
  “对不起……”耗了好久,我低下头,说着。
  “算了。”澎澎叹口气,坐在我旁边,“你还看星星吗?”
  “看。”
  “能好好说话吗?”
  “能。”
  “真的?”
  “真的。”
  “那好,你告诉我,”澎澎很用力,一字一顿地说,“我刚到操场来的时候,你着急着往裤子上擦干的是什么?”
  我斜过眼去,神情凝重地看着身边的女孩;两分钟后,或者更长时间,我也学着她的口气,一字一顿地,回答:“那好,我告诉你,那是:大——鼻——涕——泡——”
  于是乎,操场的上空,传来了划破寂静的凄厉惨叫。
  澎澎这个猪头三,下手难到不能轻一点吗?
  之后我们都安静下来,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着星空。
  “你看…那里三颗星一排的…就是猎户座…是猎户的腰带…腰带所指的亮星是大犬座…那是夜空里最亮的恒星…天狼…猎户旁边是金牛…能看出一等星毕宿五…还有昴星团…那边的五边形…是御夫座…那头挨着的两颗亮星…就是你的邪恶星座双子座……”
  “喂,傻猫,你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的?”
  “我不是说了吗,水瓶座的人,所学博杂,涉猎宽广,什么都喜欢试试的。”
  “是吗?弹琴也是其中之一么?”
  “是吧。”
  “那你今天为什么说,不再参加乐队的活动了?”
  澎澎的问话,让我突然觉得有一些冷。
  “你在干嘛?”
  “打哆嗦啊。”
  “我在问你话啊。”
  “我不想回答。”
  “你已经答应我要好好说话了。”
  “我反悔了。”
  “喂,你至于吗?我只是问问你今天为什么说不再参加乐队活动了。”
  “不为什么。”
  “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人家是关心你哎!”
  “我态度就这样。”
  “这种人,你……”
  就在我们又要发动新一轮的战争时,远处教学区的报时钟开始敲了起来。
  于是我们都停下来,听钟声,等着自己冷静。
  “十二点了,呵呵,傻猫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十二点了?要说的?”我挠挠脑袋,“哦,时间不早了,美女同志,你赶快洗洗睡吧。”
  “你去死!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打算现在离开,只留一只水晶鞋?放心,你变成南瓜我也不会惊诧的。”
  “喂!你怎么什么多废话啊!”
  “难道,你要我说‘刚才最后一响、北京时间、零点整’?”
  “你是真傻了啊?笨死!”澎澎气得蹦了两下,然后停住,站直,慢慢转过来,面对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