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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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天书 更新:2021-02-26 18:20 字数:4216
“够了,我不同你玩这游戏,你可以仿回你想做的梅舒怀。”
月莲华的语调轻凝,在鸦雀无声中显得格外清楚。
忽地,一声重重抽息发自于梅舒怀的喉间,似乎是火气爆发的前兆。
“呼——”一口气吁出,梅舒怀的不对劲全部吐出体内,薄唇一扬,展臂抱住了正巧站在他身侧的月莲华。“好累噢,还好你及时喊停,不然我定会先受不了的。”轻快的口吻与方才不理睬人的欠扁样可真天差地别。
“这是怎么回事?”梅舒城满腔疑惑,却隐约抓到了蛛丝马迹,尤其是刚刚月莲华说溜嘴的“游戏”两字。
梅舒怀藏住眼底那抹“该糟”的眼神,忙露出讨好又谄媚的笑靥,不敢明说又觉得对亲亲大哥充满歉意。
“呃……怎么回事就不用太深究了,一时半刻也说不清,干脆就省口水别说了,不然等会儿还得暍杯藕茶润喉,一杯藕茶也得一两银。”他干笑。
大不了以后未来小奸商大嫂那边十几万两的债就转到他大哥梅舒城身上好了,由他大哥去同她讨,反正他大哥可以藉由向她讨债中寻找乐趣,就当做是他这做弟弟的一点心意,祝他们百年好合——虽然觉得把麻烦事推给未来大嫂好像有些不人道,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当然选择能保自己全身而退的路走。
逃难似的,他挽起月莲华的纤臂,朝众人挥挥手,笑容可掬地退出帐房,然后,拔腿狂奔——争 争 挚跑了好一会儿的亡命鸳鸯,直到石拱桥上才喘吁吁地放慢脚步,梅舒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要是被我大哥知道这只是我们两人的游戏,八成又把我们拖到荷池里去种。”
“为什么要用‘我们’,我在梅庄的身分是客人,下场应该会比你好一点。”月莲华的模样没比梅舒怀好,短短一句话她说来辛苦。
“喔,好,我改口,我大哥会差人把我们拖到荷池里去种,我种在水深一点的地方,你种在水浅一点的地方。”虽然下场差不多,不过他大哥的确该懂待客之道,会对她礼遇些,不过以后她嫁进梅庄,还是得在大哥的淫威下讨生活嘛。
“那有什么不一样?!”
“是呀,没什么不一样,所以你计较这个做什么?”梅舒怀笑嘻嘻的,奸像要将他这一天一夜没笑足的份全给补回来。“莲华,你有没有瞧清另一个我呵?”他冒着被大哥杀头的危险,全是为了她。
望着再度黏腻贴上来的俊颜,月莲华没退开,任他心满意足地挑了个最亲密的距离靠近她。
她不解问道:“你既然不想变回那个梅舒怀,为什么又要勉强自己做?”
梅舒怀惊讶于她看出他的勉强,转念一想,定是她开始将他搁在心头上,所以对他的言行才会观察入微,因为他对她也是这样呵。
“仔细想想是挺勉强的。”一看到他大哥露出那种无能为力的失落表情,他真有股冲动想向大哥磕头谢罪,可……那个梅舒怀明明才是他的本性呀!天底下有哪个人流露本性像他这般勉强的?
但他几乎快忘了真实的自己,甚至认为……忘了更好。
若不是允了要让月莲华看到另一面的他,他恐怕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露出本性。
“那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不是说过我们两个很像吗?”梅舒怀轻挽着她,顺手替她擦去鬓边的薄汗,方才的奔跑,让健康的热气煨红了她的颊,看来活脱脱像是朵粉嫩荷花。
“那又代表什么?”
“我和你一样,爱着一个人,却也同时恨着一个人,矛盾的情绪并存。而为了这种矛盾的情绪,我们势必得隐藏起一个自己,不让两种情感困扰着我们。”
“你是指……你大哥和我娘?”
“你知道我大哥的事了?”他微惊,在梅庄,应该没人向她提,而她也不是一个爱探人隐私的女孩,怎么会清楚?
她明白他的疑惑,不待他发问先回道:“是梅家小三对我说的。”
“原来是他,自己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还有心思来管哥哥的情事。”梅舒怀提到自家兄弟,又是笑意满满。“他应该说得不多吧?”梅家小三不是碎嘴之人。
“不多,但足够让我猜到大半。”她停顿了片刻,像是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而迟疑。
“你想问,我爱我大哥多些,还是恨他乡些吗?”梅舒怀自己开了题。
月莲华摇头,不是否认,而是对他的读心术感到无力。没错,她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隐藏了本性十多年,我已经找不到恨他的理由,他待我们太好太好了,好到让我们三个小弟都深觉得歉疚,那恨意,是儿时的梦魇,但当我变成现在这个梅舒怀的时候,我不曾作过半次恶梦。这一回,我做回梅舒怀的那个夜里,是十多年来头一回再梦到我大哥牵着我的手,将我卖给那户人家,你猜怎么着?”他笑着要她回答,却又没给她回答的机会。“那梦,到了后头,我那傻大哥急奔了回来,掏尽了银两,一直求着要将我再买回去。”
看见梅舒怀的神情变得好温柔,她知道,梦魇从那夜之后,已消失无踪。
“既是如此,你为什么又要板起那样的脸?”几乎要教人认不出来了,也让他敬爱的梅舒城忧心了一天一夜。
“你会怕吗?”
“我只能说,我讨厌一个这么像我的梅舒怀。讨人厌的月莲华一个就够了,不用你来凑热闹。”她比较喜欢弄假成真的梅舒怀,而不是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梅舒怀,她阴沉,犯不着拉他一块作伴,他还是继续做他的快乐败家子合适些。
梅舒怀因她赌气的口吻而莞尔。
“或许和你的心思一样,我想知道……当你完全明白了我是怎么样的人之后,你会选择什么?是掉头离开梅庄,毫不留恋?还是用着异样的眼光看我?”一旦遇到了重视的人,会希望对方懂你全部,却也害怕对方懂你全部。
谁说越是了解对方就越能毫无隔阂?
一旦透彻到极致,所有的好坏都赤裸裸呈现在彼此眼前,欣赏对方的好并不代表着能接纳对方的坏,两者间的平衡,增减一分都是难题。
“我……我有什么资格用异样眼光看你,那个梅舒怀根本就是我的分身。”嫌弃他就如同嫌弃自己。
“你也不会掉头就走?”梅舒怀心喜,得寸进尺再问。
月莲华被迫与他互视。
“在你懂我之后,仍一心只想追逐着我,我有什么立场掉头就走?”这些话说来让她觉得挺别扭。
“莲华,现在可不是和我谈公不公平的时候,你要适当的替自己着想噢。”他虽对于她的答案感到高兴,但也对其中那种“你做什么,我也只能跟着怎么做”的心态颇有微词。“按你这样说,那我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你是不是也要还我一句才公平?”
“你别奢想!”月莲华对于他的举例,连想都没想就反驳,毫不给他绮想的空间。
“我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自然是不会大剌剌说爱,不怪你、不怪你。”他宠溺地拍拍她的颊,口气宽容得好良善。“况且你哪天转了性,直接还我一句爱语,我还会给吓傻了,半天回不了神哩。”呵呵。
“我爱你。”
一阵无言对视,良久、再良久——月莲华很满意地点头。“很好,我确定听了这三个字后的你真给吓傻了。”那三个字她只是随口说说,虽还不到十成的真实度,也或许……只有一成诚实,但重点是她挺想看看吓傻的梅舒怀。
他没骗她,甫听闻她的话,梅舒怀扎扎实实给愣住了,连手上的玉骨扇脱手,砸疼了他的脚背竞也毫无所觉,傻不隆咚的模样让她颇想发笑。
“……你真的是月莲华吗?”梅舒怀一回神就先小人地怀疑她是披了月莲华皮相的路人甲。
“如假包换。”她没好气地回道。
弯月的唇开始咧笑,露出璀璨白牙。“莲华,再说一次。”
“如假包换。”
“不是这句,是‘我爱你’那句!”这种机会不多,赶快趁胜追击。
“那句只是用来吓傻你的,没有其他涵义,收起你的口水。”嗯,做什么露出一脸富豪败家子看到豆腐西施的猪哥脸?!
“我希望一辈子都能被你给这么惊吓,吓到傻也是我心甘情愿。”梅舒怀凑上嘴,在粉嫩到令人垂涎的芙颊印下响吻。
谁说只有春天才会有爱苗滋长呢?
今年荷谢了,而小小爱苗才开始萌芽哩。
也许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又会是一池绿意。
尾声
“我还是讨厌荷。”
左右柔荑各执一团绢丝扇,将周身弥漫的气味全给拂散,明明现在所处之地已经远远将荷池抛在百丈之外,但她对荷花敏感的鼻还是老觉得有荷味在身旁盘旋,迫使贪赖在石栏上的粉衣姑娘不得不再取出丝绢,分别轻勾在两耳之后,为她担负超阻隔香气的重责。
“闻一闻,神清气爽。”一旁美公子却与她相反地大吸了口气,今年荷月,荷花长得更好。
荷花年年开,今年特别美,应是今年身边多了个赏荷姑娘——修正,是被当戍荷来赏的姑娘。
娇姑娘不置可否地哼了声,也知道那呛人的荷味来自于身畔的美公子,但她怎 也无法将他隔离自己。
“为你,我还特别央求大哥掏银两,替咱们在西园偏侧筑了处新房。省得你每到荷月就越发清瘦。”全都吐给荷池了。
“我倒觉得以后荷月就遣人送我到客栈,等池荷全死光了我再回来。”她觉得自己的提议更棒。
“不成,一个月不见你,那我岂不成了弃夫?”他好撒娇地将脑袋搁上她的肩胛,磨蹭地滑呀滑。
“所以我不是问过你,你是要莲还是要我,但你永远都在敷衍我。”反正她的地位和莲平起平坐,这辈子想超过荷莲已经是不可能的贪求了。
“我说我要莲华呀。”呵呵。
哼,巧言令色。
“既然你说要将新房筑得离荷池远远的,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纤指落在烈阳底下一大群工人正挖掘的凹坑。“很明显的,那是个荷池没错吧?”虽然大小比不上主屋前那一大片荷池,但植上荷莲之后也是颇吓人的。
“是呀,那里是用来植荷的。”美公子答得干脆。
“很好,你等着接我的休夫状。”话毕,娇姑娘恼火地起身,却被美公子一把给捞回怀中。“做什么?放手——”
“好娘子,夫君话还没说完,你要去哪?”为了荷花,连夫君都可以抛弃噢?
“去磨墨写状。”她咬牙切齿地回道。
美公子双臂收拢,让两人贴得恁近,他的笑,牵动了她。
“那池,不铺泥泞、不生莲藕,咱们拿它来——当浴池。”
最后两字轻喂入她的耳壳,小巧耳壳开始泛红,他知道娇姑娘听懂了,跟着再下一城,非得让她整张俏脸染上红霞。
“你是出水莲华,而我,是赏莲之人。”想起美景,美公子简直乐翻了。
赏莲华之乐,很抱歉,只有美公子一人有眼福,其余人,请到梅庄荷池赏去——大人一名收二十两,小孩五两,六人以上另有折扣,欢迎携家带眷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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