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7:58 字数:4745
嘉培喝了口茉莉花茶,眨巴着眼睛问她:“你说的是哪一位?”
“我晕,还有好几位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两个啦,一个太老,三十好几,一个太嫩,比我还小一岁。”
“25岁就出来相亲啊,太急了点吧。”
“错了,不是25岁”嘉培一脸幽怨地说:“过了这个年就是26了,你姐姐我也已经27了。”
“哈哈”姒凝看着嘉培那副怨妇式的嘴脸就觉得好笑:“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女人的保质期是有限的,你再不赶紧找段爱情来滋润一下,就为时晚矣啦。”
正说着,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嘉培和姒凝转过去看热闹,只见一个漂亮的混血儿在对着一个服务生发难。那个服务生也许是一时大意,把手中的浓茶泼到了她的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奶白色大衣,瞬间盛开了一朵茶色的花。
“对不起,小姐,不如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到干洗店里干洗。”
“我没那个美国功夫等你们干洗完毕。”
“那,不如留下一个地址,我们赔一件全新的衣服给你。”
那女人听了,漂亮的桃花眼一挑,嘴角一抿,似笑非笑地说:“赔,你们赔得起吗?”
那个服务员语塞了,不知如何是好,怯怯地看着她,一脸歉意。这时,茶庄的经理走了过来,正打算问她怎么处理,那女人就站了起来,拿纸巾按了按衣服上的茶迹,然后施施然地走了。临走,甩下了一句话来:“这事就当是一个教训,告诉你们店里的年轻女孩,别一见到有钱的主就一脸的失了魂。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好打发的,也并不是所有的豪门都那么容易进得了去的。”
嘉培听了,只觉得这女人的说话太过嚣张而且刺耳,她当每个女生都那么肤浅吗?削尖了脑袋想往豪门钻,自以为是的家伙!于是嘉培由始至终都一脸鄙视地看着那个陌生人。倒是姒凝,由头到尾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直到那女人走远了之后才一脸八卦的说:“知道这女人是谁吗?”
嘉培摇了摇头,她可不是朋友知交遍天下的人,那里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遇到一个熟人。
“她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夏思诺的情敌。”
嘉培此时想起,自己似乎是有替思诺和姒凝两人引荐过的,于是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姒凝是个八婆,八卦起来是滔滔不绝地,不用嘉培催促,她马上又爆料了起来:“这女人嚣张得很,当年拿着二十万直接跑到思诺的面前说要买她的爱情。”
嘉培一听,马上笑起来,这么烂俗的桥段,就连港台肥皂剧都懒得用了,居然有人身体力行,她不得不好笑的问道:“那后来呢?女主角是不是很帅气的把那叠钱摔倒了女配角的脸上?然后豪气云天地说,我的爱情是无价的,别用你的脏钱来玷污它。”
姒凝点了点头:“嗯,你猜得八九不离十。具体的我不知道,反正她的计谋是没有得逞。”
“那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是谁啊,我是英国人民广播电台啊,BBC啊。”
“你这个BBC消息还真是灵通。”
“那当然,夏思诺可是我未来嫂子。”
嘉培的一口茶,差点喷到了桌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姒凝,不敢置信地说:“你哥追思诺?老莫?”
“那是,他们的保密功夫可是做到了家的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喝喜酒啊?”
“快了,快了,敌人的碉堡就快要攻陷了。”
“瞧你说的,真像王菲的歌词,轰轰烈烈,风风火火,我们的爱情就像一场战争啊。”
“现在是和平年代了,那还有战争啊。”说完,姒凝抿了一口茶,然后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我听我哥提起过,你和湛鸣的事。”
原本还笑餍如花的嘉培,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她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句是吗,就打发过去了。
“听他说,你们那时挺好的,谁不知道啊,A大国际关系学院的才子陆湛鸣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啊。据说,他那时钱包里放的就是你们的合照呢。听说,你出事的那一阵子,他过得挺不好的,怎么说呢,到了后来就是失魂落魄吧。”
嘉培低头看着茶杯上淡褐色的茉莉花茶,她对喝茶从来没有讲究,可是这次来茶庄服务生问起她喝点什么时,她下意识的就叫了茉莉花,这一廉价的茶叶。原来,有些东西并不需要你特别去记住,就会偷偷的上了心,就像路边的野菊花,不需要细心的灌溉,就可以开出满山遍野的灿烂来。
“他有女朋友了。”嘉培说。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若杏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伸出援手呢。”
“难不成你要我做金屋藏娇的美人,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可是大老婆来的。”
“大老婆也好,小老婆也罢,他没有那间金屋,我也不是阿娇。我们之间,在7年前,呃,应该是说在8年前就已经划下句号了。”
“不能回头?”
“可以回头……除非有部时光机,让我回到从前。”
晚上一回到家里,馒头马上从暖气片里跳了下来,一脸娇媚地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裤脚边撒娇似的走来走去。嘉培看见了,心底一软,伸手抱起了它,然后朝着它的脑袋瓜子上死命地亲了一下。刚凑近,就闻到了一阵沐浴露的芳香:“你姥姥给你洗澡了,对不对?”她问它。馒头没有回答,正一脸满足地依畏着嘉培,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嘉培想起几天之前那个叫“御前带刀侍卫”的ID说要买她的猫就觉得好笑,现在的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打起了别人的宠物的主意了。她记得那天晚上馒头就睡在她的大腿上,一动不动地陪着她跟那个五毛党讨价还价。要是这只懒猫知道有人要买走它时,会不会气得从她的大腿上跳起来,伸手就给显示器一爪子呢?如果有一天它走了,那么她的初恋是不是也跟着它一起,去见上帝了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没来由的黯淡了下来。
湛鸣回到北京,已经是一周之后,一下飞机,他没有回他和杨清的家,而是回到了父母的家。刚放下行李,他就转了个身回到市区的公寓里。
一走进门,就看到杨清正抱着靠枕,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看到他回来,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湛鸣走了过去,坐到她的旁边,拿出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对她说:“小清,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杨清看到自己正在追的电视就这样被人关了,有点生气,但是转过头,却看到湛鸣一脸凝重的表情,于是疑惑地说:“什么事。”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五个字,言简意赅,就像一颗炸弹,炸得杨清三魂不见了七魄。许多年后,杨清回忆起这样的一个傍晚,都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刚开始时头脑一片空白,最后才慢慢的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敢置信,惊慌失措,伤心,愤怒等等复杂的情绪。她看着他,带着一线希望,对他说:“你再说一次。”
“我们分手吧。”还是那五个字,一字一句的,无比清晰,把她心地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的火花生生的掐灭了。
她扯了个难看的笑容,问:“为什么?”
“我们不适合。”
“我不信。”女人只相信她的直觉。
“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淡了。或许,分手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那样的生活比我们今天的生活要好得多。”
杨清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眼光看着湛鸣,等他说完后,她才说:“是不是因为沈嘉培?”
湛鸣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果然没有猜错,杨清对于他的心思,还是很明白的,他虽然从不认为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好,但是现在当面被揭穿了,还是或多或少地有点尴尬的。于是,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试图以一种和缓的语气说:“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
“为什么要分手?我可以忍,可以装作没有这一回事,没有这一个人。”杨清看着他,语气坚定地说,她终于把关于这件事的想法,诉诸于口了。如果不是这天晚上湛鸣说分手,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装聋作哑,她最拿手,不闻不问,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她闭着眼睛,隐忍,以为这样能得到自己期许的幸福。
可惜湛鸣不是他,他们之间的灵魂,不是相通的。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就是,女人的耐性永远都比男人大,她或许会一辈子忍下去,而另一个人却已经被某些情愫撩拨,忍到了极点:“其实我们都不需要忍。隐忍着过日子,是不会幸福的,为什么我们要过这样貌合神离的日子呢?”
“我不怕,我愿意。”
“我不愿意!我想,对于这样的情况,分手是最好的结局,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到那时回过头来看这一次分手,你会觉得很庆幸的。”
“你骗我,你不是神仙,你怎么可能预测得到日后的日子。”以后是个很虚幻的东西,杨清是个实在人,她觉得把握住现在,才能得到安全感。
然而湛鸣却不是,他从小就被父辈教导,做人要目光远大,有时必须放弃眼前细小的利益,才会换得日后丰厚的回报,所以,他对杨清说:“小清,为什么你的目光要拘泥于眼前呢?人生那么漫长,你怎么就那么断定遇不到比我更好的人呢?机会有很多个,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小清,不要把你的执念变成绳索,它会把你勒死的,唯有松开手,你才能呼吸到更新鲜,更自由的空气。”
“你以为你和我分手了,嘉培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吗?”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小清,你也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找一个爱你的,你也爱的人去共度一生。不要抱着我,终有一天,你会变成怨妇的。”
杨清不再说话,站了起来,拿着个杯子,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半刻,脸上就有了两行温热的眼泪。这是她自恋爱后就养成的习惯,每当要流泪时,就要喝水,因为她伤心的时候,湛鸣总会哄她说,女人缺水了,就不漂亮了。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总是哄她的人,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那天晚上湛鸣没有留下来,他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就驱车回父母家了。在半路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到嘉培正站在麦当劳前等人,黑色的羽绒服,白色的羊毛围巾,深蓝色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整个人有点冷,缩在大衣里,只露出一双大大的杏眼滴溜溜地看着四周。看到她,湛鸣还阴霾的心情就大好了起来,于是他拐了个圈,把车子停好,就笑着往她跟前走去。
嘉培看到湛鸣时,有点意外,她于是冲着他笑了笑,一双眼睛就变成了月初的新月,弯了起来。
湛鸣问她:“馒头还好吧?”
嘉培听了,觉得有点奇怪,心想怎么莫名其妙地问起了馒头来呢?可是奇怪归奇怪,别人问了,也是要答的,于是就说:“还好,饭照吃,觉照睡。”
“馒头老了,有空的话多带它去医院检查身体。”
“嗯。”嘉培点了点头。
湛鸣还想和她再说些什么,猫猫就拿着两根冰淇淋走了过来,递给嘉培。他看到她朋友来了,于是笑着说:“我先走了。”然后转过身离开了。他刚转身,嘉培和猫猫也跟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然后,湛鸣再次转身,看着她渐行渐远,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汹涌的人潮里。在未走远时隐约听到她说:“大冷天的吃雪糕,自虐啊。”他听见了,莞尔了起来,忽然之间,觉得她还是有着可爱的,孩子气的一面的,一如他记忆深处里的那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任性,娇蛮,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不管它合不合时宜。于是也跟着心情大好,跑到麦当劳的柜台里,要了一根冰淇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刚一入口时,的确被冷到了,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口腔里适应了这样的冷度,冰淇淋的奶香也开始散发开来,他才觉得,并非不能承受。
晚上回到父母家的时候,家人都不在,只有老保姆在看电视,他打了个招呼后就回房间里了,然后打开邮箱,处理了一下邮件,完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睡下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一阵笑声,那么清脆,那么熟悉,就像在心底里发出的那样,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房,敲打着他的神经,他睁开眼,往四周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更何况笑声。他笑了笑,翻了个身继续安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次日起床去上班时,才在新年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