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7:58 字数:4740
嘉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上抽了出来,然后默默地拿起扫把,一下一下仔细认真地扫着地上的垃圾。她不想吵架,她不想在这个气氛热烈的日子里制造紧张。明天就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她不想自己像个怨妇一样度过。
东方南看着她不声不响地搞卫生,知道她怒气未消,为了将功赎罪,他赶紧跑过去帮忙,可是这个笨手笨脚的男人,到最后总是帮倒忙。嘉培看着他在那里阻手碍脚的,淡淡地说了声:“还是我来吧。”
东方南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于是讪讪地笑了一下,坐到旁边去看她忙。扫完地后,嘉培就把他床上的脏衣服拿到洗漱间里去洗。那么大的一堆衣服,又是寒冬腊月的,嘉培还没洗,东方南就已经心痛了,他马上抢过那堆衣服说:“这个还是留到明天拿到洗衣房洗吧,晚了,还是先吃饭吧。”
“不要”嘉培说,然后拿了过来,往水桶里一泡,双手就用力地搓揉起来。
零下的温度,室内纵使有暖气也温暖不了双手,更何况人心?东方南站在旁边,一把抱住嘉培说:“老婆,对不起。”
嘉培没有说话,水龙头里的自来水哗哗地流着,她忽然在想,这么多年的感情,到最后会不会像此时的自来水那样,最终都是浪费?
就在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圣诞快乐,于是,耳朵里就听到了数声烟花绽放的声音。原来,他们的纪念日到来了。
晚上的欢爱始终带着一种斗气的气息,东方南竭尽全力地去讨好,而嘉培却始终不咸不淡地迎合着,到最后,两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次日,嘉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上班。晚上下班前,她问思诺:“三厂是不是有笔款项还没算好?”思诺点了点头,嘉培说:“拿来吧,我晚上加班帮你对。”思诺诧异地看了嘉培一眼,可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递过一份资料给她。
就在此时,嘉培的手机响了,一看,果然没猜错,是东方南。
“老婆,晚上去哪里吃饭?”
“不了,晚上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加班。”
“不是吧,那我在家等你。”
“不用了,晚上我回家陪妈妈,半个月没见了,我很想她。”
“这个日子陪妈妈?那你加班到几点?”
“不知道,也许会很晚。”
“那我过去陪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走夜路不安全。”
听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嘉培本来还冰着的心,忽地就有了解冻的迹象。是的,这个男人不听话,不把她的说话当一回事,整天没大没小的,还爱冲自己发脾气。可是,至少他担心她,怕她走夜路不安全,怕她到龙蛇混杂的地方被人欺负,怕她……谁说他不重视自己呢?这样的担心不正表示他非常重视自己吗?是不是因为重视的方式不同,到最后就会造成矛盾?算了吧,还怄什么气呢?在这样的日子怄这样的气,值得吗?你以后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难道那么漫长的一辈子,就要这样冷着一张脸去度过?
“算了,我还是现在走吧,我坐公车出去,你在车站等我就是了。”
“老婆”这一句话对于东方南来说无异于意外惊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是吗?舍不得吗?是不是吃定了自己舍不得,所以才会这样的不当一回事?可是如果有一天舍得了呢?
吃完晚饭后,两人逛街,嘉培看到一家童装专卖店,于是走了进去看,看到那些小小的,连自己一半大都不到的童装,竟然这么的华美,漂亮,于是不由得叹息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幸福,小小年纪就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然后翻了翻价格牌,再乍舌道:“还这么死贵,比大人的衣服还要贵。”
东方南在一旁搂着她的腰打趣说:“你小时候不也是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来的吗?现在长大了,穷惯了,反倒记不起以前的奢侈来了。”
嘉培的身体一僵,某些不愉快的记忆涌上了心头,她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不快,然后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总算体会到了。”
“好了,这牌子我记下了,为了让我孩子能穿上这样的衣服,看来我得努力赚钱了。”
嘉培笑着摇摇头说:“穿什么衣服不是穿呢。”然后两人双双走出店门。
晚上嘉培仍旧是留在了东方南的小屋子里,没有回家。临睡前,东方南接到了一个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收线,打电话途中,还眼神闪烁地偷瞄了嘉培几眼。嘉培觉得奇怪,问他是什么电话,他就说是学生会里有事要他出去处理,他不想去就搪塞过去了。嘉培听了,虽然觉得奇怪,大半夜的学生会里怎么会有人,但是也没多起疑心,就倒头睡觉了。
结果半夜被一阵短促的声音吵醒,睡眼朦胧中睁开眼一看,看到东方南正玩魔兽玩得起劲,一拿过枕边的手机来看,好家伙,半夜2点57分。
多少次了,总是这样,阳奉阴违,她都已经没有吵架的心力了。再吵,又有什么用,他都不会听自己的。于是,她噌地从床上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穿衣服。东方南听到了嘉培穿衣服的窸窣声,回过头一看,马上吓到了。他跑到床边抱着嘉培说:“老婆,好老婆别这样,最后这次了,好不好。”
嘉培推开了她,弯腰穿鞋,始终不肯说话。东方南看到她这样,想起往日里公会里的兄弟们的取笑,再加上这两天受到的嘉培的脾气,于是,也有点来气了:“我已经很久没玩魔兽了,好不好,我都听你的改成白天玩了,不就犯了一次戒而已嘛,至于吗?”
“不至于,你继续”嘉培穿好了鞋子,往大门口走去。东方南一把拉住了她,说:“你半夜三更的,出去干什么。”
“回家,我要回家。”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记住,别老那么冲动,半夜三更的,路上有危险。”
嘉培猛地转过头来看他,讽刺的笑着说:“那你也要我说多少次才肯记住,不要玩游戏玩到半夜,这样对身体不好。”
东方南一把甩开了刚才还握着她的手,严词厉语地说:“再怎么身体不好也比你半夜出去的好。我也有朋友要交际的,我从来就没阻拦过你交朋友,你怎么就……”
“我也没阻拦你交朋友啊,你白天玩魔兽,我哪次说过你?”
“你明知道有些临时活动是不定时的。”
“原来在你的眼里,游戏比健康还重要,算我白操心了。你继续,我就不妨碍了,再见。”说完,拉着还没来得及拿回家的行李箱就往门外走了。
东方南看到她走,也急了,怕她有危险,于是也跟着跑了出去。然而一路上两人都在斗气,谁都不肯多说一句话,坐在计程车上,连车内的暖气也温暖不了脸上的寒冰。
东方南一直送到嘉培进了家门才离开,然后站在楼下抽了一夜的烟。嘉培回到家后,趴在床上,搂着馒头,流了一夜的眼泪。
第 23 章
自从这一次冷战之后,两人都开始小心翼翼地相处起来。后来,为表决心,东方南把电脑卖了,算是彻底地和魔兽做了个告别。但凡有什么资料要查,都是跑到学校的机房去了。嘉培看着他卖电脑,心里也不是滋味,以前总是念叨着,不许玩游戏玩到半夜不睡,可是等到他真的去做之后,心里不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更加的沉重起来。尤其是看着他为了查一份资料,总是不嫌麻烦地往机房跑,就更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坏事。于是,她对东方南说:“阿南,要不,我们把电脑买回来吧。”
东方南抱着她,摇着头说不:“不了,这样很好啊,学校机房很方便的,我们研究生院里有专门的机房,学校的局域网里有很多资料在外面都查不到的。”
嘉培听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虽然她知道这是东方南安慰自己的说话,但是当初是自己逼着他戒游戏的,即使现在把电脑买回来,即使她允许他玩游戏,他又肯么?谁愿意整天提心吊胆地去玩一个本应轻松快乐的游戏。那个心里的结已经打了起来,可是却找不到解的方法了。
后来有一次,嘉培到学生会去找他,那是他们刚刚散会,几个相熟的人见了她都笑意盈盈地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更是开起了玩笑来:“东方夫人真是了不起啊,这个风流不羁的东方朔都被你管的贴贴服服的,连我们这帮兄弟都舍得了。”
嘉培认得他,和东方南是一个游戏公会的,她想,自己的铁腕想必在他的兄弟之中造成了不少的不快,否则,他不会这么下自己的面子的。当然了,少了一个主力去攻城略地,谁都会有怨言的。后来,还是东方南为她解了围,他一手揽过她的腰说:“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我当然是舍衣服而留手足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东方南无意中提到了自己的那个号卖给了别人,得了一千多的人民币。嘉培听了,心底是大吃一惊的,她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虚拟的东西居然能卖钱,而且还是价格不菲的钱。
“现在是市场经济社会,有什么不能卖钱的。我这号这么牛,说出去谁不知道啊,我还卖少了呢,当时急着脱手,要是再多找几个买家,估计能卖到两千。”
“是吗?”嘉培淡淡地说,心底是更加的不舒服了,这么高段数的一个号,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在里面吧,而且肯定用出了感情了的,而自己却间接地逼着他放弃了这个号,会不会太残忍?
东方南看到嘉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她又不乐意自己提到魔兽了,于是马上赔不是,然后转了个话题。嘉培看着他这幅样子,连自己都替他觉得累。
这期间若梅找过她几次,有闯祸了要她善后的,有纯粹找她玩乐的,她都拒绝了。有一次,若梅和姒凝,曹媛打麻将,三缺一,是姒凝打的电话找她,结果她一听说若梅在就马上拒绝了。她想,既然阿南都可以为我戒了心爱的魔兽了,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为他远离一个损友?
直到若杏在家过完春节后来北京玩,嘉培才又和若梅重新见了面。当时四人坐在全聚德的烤鸭店里,吃北京烤鸭吃得正欢,忽地嘉培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东方南。东方南在电话里问她:“老婆,晚上过不过来吃饭啊?”
“不了,不过了。”
“嗯,在干嘛呢?逛街?”
嘉培看了若梅一眼,然后示意正大声聊天的几人压低音量,才说:“在家呢。”
“在家?”那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质疑。
嘉培叹了口气,刚才几人的说话声肯定是被东方南听到了,于是又编了个借口说:“嗯,姒凝她们来我家玩呢。所以有点吵。”
“哦,那没事了,我要做策划书了,回见。”
挂了电话,一边噤若寒蝉的几人终于又开始谈笑风生了。
“对了”若梅忽然说:“那个,杨安的姐夫的爸爸升职了。最近仕途是春风得意啊。而且深得大BOSS的赏识,接近核心啊。”
“是吗?”嘉培看着她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笑了笑,然后低头喝茶,像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新闻。忽地,她想,今天晚上还是过去吧。这个寒假他都没有回家,留在这里和导师做一个策划,整天就往图书馆和网吧跑,学校的机房关了,真是不方便,今天估计他又要在网吧呆一整天了。
“我说,你那所谓的未来姐夫啥时候结婚啊?”
“不知道”若梅耸了耸肩:“杨安他姐姐总是说自己还小,不急。”
嘉培低着头玩弄着中指的银戒指,白银的戒指,她竟不知道裸露在皮肤外的那一面,是如此冰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关于婚姻的念头开始淡了下来了呢?这个春节东方南到家里一起过,本来她以为,他和母亲会提到结婚的事,可是到最后竟什么也没提,而她自己居然也不觉得奇怪和焦急。
“对了,他姐姐前几天生日,他姐夫送了一个十多万的包包给她,天,十多万,而且还是要定制的那种,没有现货可拿。据说至少要等半年。”
“有钱人就他妈的喜欢买罪受。”曹媛狠狠地说。
嘉培忽然想起了那颗钻石坠子,她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虽然说珍贵,可是也没有多戴,因为太过招摇,所以早早地就束之高阁了,而现在,若不是若梅无意中提起,恐怕她都记不起来了。
后来,四人告别之际,若杏偷偷地问她:“嘉培,你要老实告诉我,若梅是不是在你和东方南之间造成了麻烦?”
她听了,定定的愣住了,她以为自己瞒过所有人,却忘了,若杏是一个多么心细如尘的人,眼明心清的。她尴尬地笑笑,有种被揭穿的窘态,可是,即使如此,谎言还是要继续下去,当是给双方面子:“哪里呢,就是最近年关了,公司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