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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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7:58 字数:4746
那女生听了窃笑起来,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说:“还说碰巧呢,我远远的都看到过好几次了。”说完,也不顾嘉培抗议,直接离开了。
嘉培看着她远走的身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心里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于是把它出到东方南身上:“东方南,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就一个玩笑而已嘛,何必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名誉就是女人的外衣,我可不想我的名誉受损。”
东方南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都大了,他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嘉培:“至于吗?连名誉都出来了。不就一起走段路而已吗?没必要上纲上线吧。”
“我不管,总之以后,你别来烦我。”说完,一路小跑回到宿舍。
从那天起,东方南果然再也没来找过嘉培,嘉培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有种总算送走瘟神了的轻松感。倒是姒凝,总是有事没事的提到他,什么看到他和跟他一起主持迎新晚会的小师妹一起了之类的。刚开始的时候嘉培不胜其烦,到最后干脆充耳不闻,当她是在唱歌。久而久之,姒凝也觉得没意思了,于是终于也不再提及了。嘉培的生活,也开始渐渐恢复宁静。
第 13 章
5月末是A大的校庆,这次恰逢A大的百年校庆,举国上下都十分重视,一些知名的电视台和报纸杂志都纷纷做了系列节目来向国民介绍,宣传A大。一时间,有关A大百年校庆的新闻纷纷铺天盖地地扑面而来。
姒凝的堂兄是A大的校友,且和A大学生会的人也妥有交情,于是搞到了几张A大晚会的门票,送给了姒凝。于是,在A大校庆的那天晚上,207的几个女生就坐上校门外的公交车往A大出发了。
刚开始的时候,嘉培是不想去的,反正A大她又不是没去过,她实在没必要在这个人山人海的场合里再旧地重游一次。且更重要的是,A大里有着她害怕见到的那个人,虽然此时他肯定已经自A大毕业,去奔赴他那远大的前程,可是她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受邀跑回A大来参加母校的校庆。晚会的场所只得那一个,她没有把握不会遇上他。可是后来,还是熬不过舍友的软硬兼施,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在忐忑不安中,和舍友一起踏上了去A大的路程。
在公交车上,一行人居然遇到了东方南和他的舍友,姒凝和他相熟,于是打招呼问:“去A大吗?”
东方南点了点头:“A大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想当日我马失前蹄,现在正好,让我有个机会一偿我当年的心愿,到这个神圣的地方沾染一下文学的气息。”
姒凝笑着摇摇头,不敢置信地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才子,会恃才傲物,对A大之类的大学不屑一顾呢。”
嘉培在旁听到“才子”两字,忽然觉得好笑起来,她也曾在好奇之中拜读过他发表在校刊里的文章,她也承认他的文章有一定的可读性,可是若因此而说他是才子,那“才子”这个称呼,也未免太贬值了。
东方南面对着姒凝的质疑,回答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真正的才子是有着一颗兼容并蓄的心的。”
曹媛悄悄地走进嘉培身边,然后伏在她耳边说:“这样的人也敢自称才子,真是自大得可以。”嘉培但笑不语,在她的印象中,湛鸣也是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还经常和他父亲一起评论时事,针砭时弊。有时,她在他家逗留晚了,就留在那里吃饭,然后看着他和他父亲在那里引经据典,高谈阔论,有时甚至会意见相左,两人争得脸红耳赤。那时她还小,压根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她看着他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从容,自信,淡定,她就觉得,他说的一定是对的。她信他的说话,哪怕她对他所说的一窍不通。在她的心目中,真正称得上“才子”这个称号的,只有陆湛鸣一个人,即使这两年她和他不再遇见过,她也十分笃定地肯定,时至今日,他依旧很出色,出色得称的上这个称号。
207和东方南他们遇见后,就一路同行了。一路上都是姒凝和东方南在说话,有时若杏和曹媛也会插上一两句话,只有嘉培,一路上沉默如故。对于这个节目,嘉培一直七上八下,她怕遇到湛鸣,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一行人走到A大校门,找到了一早等候在那的姒凝的堂兄,姒凝先是介绍他堂兄:“我堂哥,莫一聪,你们可以叫他老莫。”然后再一一向老莫介绍自己的同学。嘉培是最后一个被介绍的,姒凝指着她说完“沈嘉培,我舍友”时,老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激动地说:“这个,这个妹妹我见过。”
在旁的众人听了,轰地笑了起来,曹媛一脸坏笑地说:“兄弟,泡妞也换个新鲜点的词好不好,你不是贾宝玉,她也不是林黛玉。”
老莫看到众人笑他,于是也急了起来,直申辩到:“我认识她的,真的认识。”
姒凝见他那么言辞确凿地肯定,于是问嘉培:“嘉培,你认识他吗?”
嘉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肯定地说:“应该不认识吧。”
老莫一听,整个人垮了下来,然后拍着自己的脑袋说:“老了,真的是老了,这么一点屁事都想不起来了。”说完,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然后领着众人往校园深处走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A大如画的景致在夜色的笼罩下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道路两旁的路灯,盛放着热烈的光芒,把一旁的花草树木都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泽。一行人走走停停,不时地听着老莫在旁讲解A大的典故。那一棵树是建校时首任校长亲手种下的,A大有多老,树就有多老。湖边的那两个中式凉亭是两个曾任A大教授的名人的坟墓,这两个德高望重,声名显赫的老教授,生前对彼此都看不顺眼,整天打嘴仗,但想不到死后化为一坛骨灰,埋在亭子的底下,隔着一个湖成为邻居,遥遥相望。还有那几株樱花树,是中日建交后首任赴京交流学术的学者赠与的,见证着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A大的历史不算长久,但却有着太多的故事,随手翻开中国的现代史,都能看到它的影子。再加上老莫口才了得,本来就厚重的故事,更是让他说的栩栩如生,高潮迭起起来,姒凝几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只有嘉培,一路上有点心不在焉,她记得她第一次来A大,就是湛鸣大一的时候,那时刚刚开学没多久,她心血来潮说要参观A大,于是那个周末湛鸣就带着她,顺着现在的路线,一路细细地讲解着游了下去。那时是9月的北京,天气比现在要闷热,干爽,香山的枫叶都还没变红,她走在他的身边,听得出神,不断的问“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湛鸣终于被她问烦了,揉着她的头发说:“哪里有那么多的后来。”是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后来来让故事继续发生,她望了望四周不甚清晰的景物,还是和几年前的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心境却已是大不同了。当时共我赏花人,如今检点无一半,现在走在她身边的,已是另一拨人了。
那天晚上,嘉培没有遇见湛鸣,倒是遇见了陈瓷,陈瓷还是和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地和她打招呼,然后问她:“好久没联系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嘉培摇了摇头:“我没有手机。”
陈瓷停止了摆弄手中的手机,然后一脸讶异地说:“不是吧,干吗不买一部呢?”
“懒得买,没什么必要的。”的确是没什么必要,虽然说这一两年,校园里的手机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普及,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动过买手机的念头。反正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要随时随地被人找到,更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时时刻刻都联系上。家里的事,周末回家就可以知道了,学校里的事,宿舍电话就可以通知了,手机,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就鸡肋而已。
听了嘉培的回答,陈瓷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来,问嘉培:“对了,过两天谦博生日,你来不来?”
谦博?一个陌生的名字,嘉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于是一脸疑问的问陈瓷:“我认识他吗?”
陈瓷一听嘉培这么问,马上恍然大悟地说:“对哦,你不认识他的。”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嘉培也在笑,可是却觉得很荒谬,也很现实,过去和自己那么友好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能淡忘得如此彻底,彻底到自己认不认识另一个人都不记得了。现实果然残酷,连个幻想都不让你留。此时,陈瓷的男朋友梁宝生走了过来,她于是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转身对嘉培说再见了:“有空多联系,BYE。”
嘉培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有空多联系,客套话而已,真有心联系的话,过去那么多机会早联系上了,实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才装模作样地拿着个手机问,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后来,看完晚会回学校的时候,老莫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拍着大腿大声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陆湛鸣那小子的女朋友,我在他钱包里见过你。”
207的人都知道嘉培的底细,于是都尴尬地在旁沉默着,不说话。倒是不明就里的东方南怀疑地说:“你认错人了吧,嘉培是单身。”
“没错,就是她,我还听湛鸣提到过她的名字,错不了的。”
东方南扭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她,嘉培在众人的注视中万分窘迫,被人当众说自己是谁谁的前女友可不是件好事情,可是,她偏偏摊上了。谁会想到呢,她没有遇到那个人,却遇到了那个人的一堆朋友。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话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是的,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嘉培低声地承认了。
老莫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尴尬,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算是就此打住了。嘉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多问什么,只是沉默地转了个身,和众人一起走了。若杏走了上来,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地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有点小伤感而已,觉得怪怪的,胸口有点闷。”
若杏沉思了一下,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你对不开心的这种心情,形容得很贴切。”
嘉培苦笑了一下,然后又说:“我很讨厌A大,它总是让我遇见许多旧人旧事。”
“我也讨厌A大,它总是不断地提醒我,这个世界比我优秀的人有那么那么多。”
“那好吧,我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你呢?”
“ME TOO。”
回去的公车很挤,人挨人的,几乎都是来A大看演出的各间学校的学生。嘉培艰难地站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可是,这公车实在是太挤了,以至于嘉培的腰身总是被人撞到,而且越撞频率越密,次数越多。然而,慢慢地,嘉培觉得不对劲了,她发觉那人撞到她的位置越来越向下了,她终于忍不住要转过头去看个清楚了。就在此时,她看到东方南一个箭步走到她的身旁,然后死死的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嘉培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平生从未遇到过的耻辱,竟在这个让她伤感的晚上跑来凑热闹。她死死地瞪着那个猥琐男的脸孔,脸色涨得通红,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着,猛地,她伸出了右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脸孔扇了过去。“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末了,一旁的曹媛还嫌不够,重重地往他的脚板踩了下去,痛得那人脸色都泛青了。
此时,公车到站了,东方南朝着那人大大地喝了一声:“滚。”那猥琐男于是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你没事吧?”猥琐男走后,东方南关心地问嘉培。
嘉培涨红着脸,心绪还是未能平复下来。她低着头,只觉得自己很丢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侮辱,这风波让不少人都注意到她,那些好奇,惊讶,看好戏的眼光热辣辣地注视着她,其中还有同一间学校的同学,让她感觉如芒刺背,无地自容。于是趁着车门还没关,她猛地跑下了公车。东方南见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马上跟着她也跑下了公车。他刚跑下公车,公车就开了,他于是朝着车上焦急万分的人说:“不要紧,我来看着她好了。”
东方南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嘉培,然后有点生气地说:“你脑子里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三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危不危险。”
“不要你管。”嘉培仍自顾自的大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要我管,有本事你刚才也不要我管。这是末班车了你知不知道,北京城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回去的话,要走到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