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6 17:58      字数:4718
  。”
  嘉培“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当嘉培向柳枝答应说要主持时,众人都跌破了眼睛,尤其是姒凝,她费尽口舌都没有说服她,而东方南嘴皮子一张,居然就搞掂了。姒凝看着东方南,一脸狐疑的问:“东方南啊东方南,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话,居然让她答应了。”
  东方南很臭屁地把头一扬,了不起地说道:“秘密。”
  嘉培答应了主持,柳枝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后来嘉培才知道,在她没答应之前,那个主持的位置是曦纯的。曦纯本来就有两个舞蹈和一个话剧要演出,再加上一个主持,可谓是非常吃力的了,嘉培这么一答应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可是偏偏,她却没那么想,她只知道嘉培是她的死对头的死党,等于说是她的半个敌人,那半个敌人抢了她的饭碗,即使是她吃不下的饭碗,她也不开心,不乐意。再加上她抢她的主持工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所有新仇旧恨加起来,沈嘉培成了她赵曦纯的敌人,一个和莫姒凝同等可恶的敌人。
  曦纯的敌意,嘉培是明显感受到了,面对着这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横祸”,她也很无可奈何,倒是姒凝,十分高兴嘉培在被迫的情况下,成为了她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对于柳枝为什么指定要自己做主持,嘉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她问柳枝,柳枝干脆利落地说:“你形象符合要求,而且有经验。”她想,她不是漂亮的人,所以形象符合要求这个理由可以去掉,至于经验,她觉得部里那么多文艺尖子,铁定有比她经验更丰富的,所以这个理由也不成立。她又跑去问姒凝,姒凝没好气地凶她:“问那么多干嘛?好好的做你的主持吧。”后来,还是东方南解开了她的迷窦。
  “能有什么,还不是柳枝不喜欢赵曦纯呗。当初她们两可是竞争过同一个职位的,现在柳枝得势,自然要清算旧账了。女人,总喜欢斗来斗去的。”
  听到这个解释,嘉培明显地不相信:“怎么可能?柳枝从来都没跟曦纯吵过架。”
  东方南冷笑了一下:“她当然不会跟曦纯吵架了,她堂堂一个部长,要整曦纯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摆到台面上来吵,白白丢了自己的身价。”
  嘉培听后,心情无端的坏了下来。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她见过的不少,她从小就在权力中心长大,而伴随着权力而生的,往往就是官场倾轧,尔虞我诈。这其中的惊心动魄,她虽没有亲历过,但从她父母和院子里的伙伴的口中,总能影影绰绰地听到一些。后来,她父亲倒台,她在短短的一年之中尝遍了世态炎凉,也看透了权力的虚无与斗争的可怕,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对这名利和权力有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失望,也对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有着由衷的敬畏和恐惧。她总觉得,如果不是足够聪明,就不要学人玩弄权术,否则早晚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而现在,她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小小的学生会文艺部中,居然也有人热衷于此,而且对象还是她一直认为光明磊落,做事公正的柳枝部长,说不幻灭,那是假的。
  晚上卧谈的时候,她把东方南的说话提了出来,向姒凝求证,姒凝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
  “看不出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听说过吗,学生会就是一个浓缩的社会,里面尔虞我诈的多得很。再说了,柳枝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就是对曦纯有意见吗,她也没因此以权谋私啊。”
  “还说没呢,那我的主持是怎么回事。”
  “柳枝现在是大权在握,她真要整曦纯的话,估计丫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她废了她的主持工作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为什么要这样?斗来斗去的,社会是这样,学校里居然也是这样。”
  “培培”一直默不作声的若杏说话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斗争无处不在。她总是和利益伴随在一起的,随利益而生,随利益而死。你也不必太过难过,柳枝不是个坏人,正如姒凝所说的,她真要有心整她的话,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你做主持这件事,是很纯粹的一件事,和她们之间的斗争无关。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主持工作做好,你答应了这个工作,这个工作就是你的责任了,你有义务把它完成。部里的纠纷你就别理那么多了,理不完的。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出到社会也是这样,哦,不,出到社会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斗争呢。”
  “我知道”嘉培急急地辨白道:“我也不是白纸一张的人,我知道社会斗争的凶险和可怕,若是别人我无话可说,可是换成柳枝,我总觉得难以接受。”
  “培培”若杏叹了口气:“谁都不是天生的坏人,坏人都是一步一步地从善良走向堕落的。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做好人还是做坏人,取决的不过是你的一念之间。而且这个世界有真正的坏人吗?我看未必,有些外人,从外界看起来,是劣迹斑斑,罪无可恕,可是,也许在某些地方,他会有着别人所没有的闪光点呢。”
  嘉培在床上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她的父亲,一个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的人。在别人眼里,他或许真的是个无可辩驳的大坏蛋,但是在她的心目中,他却一直很温暖地存在着,形象依旧那么光辉,那么崇高,即使在日后风雨飘摇的日子里,也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分毫。她或许怨过他,恨过他,怪过他,可到最后,她仍旧是爱他。即使他是个大坏人,她仍旧认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人果然总是有偏见的,对另一个人,只愿意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那一面。
  “我说若杏,个娘的,你妈就一知心姐姐,我看你干脆改念心理系算了。”曹媛的声音打断了嘉培的沉思,然后她听到若杏回了一句:“心理系在国内很难找到工作,读这个不划算。”
  “总之,培培你别想那么多了,柳枝和曦纯的事情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就算斗到死,都与你无关,你把主持工作做好就行了。这是你的责任,你别想赖掉。”
  听了姒凝的话,嘉培点了点头,然后闭眼睡觉了。
  自从那天卧谈之后,嘉培开始留意柳枝和曦纯的相处起来,然后她发现,柳枝似乎真的是有意无意地针对曦纯的。以前没有留意,总觉得那些阻挠是很普通的事情,可是现在长了个心眼,她开始发觉,这其中真的是大有乾坤。有时她望着柳枝和曦纯亲亲热热地打闹,总会在温暖的室内打个大冷颤,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她开始庆幸自己和柳枝并无深交,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让柳枝感到威胁的,否则,自己什么时候被她整死都未可知。有时她甚至觉得,与其这样虚伪地和人打成一片,倒不如像姒凝那样,半公开地和人斗下去,起码这样做更像君子一些。
  那一场新年晚会举行的还算成功,由于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嘉培的主持工作也比迎新晚会时进步不少。次日庆功的时候,柳枝拿着酒杯敬嘉培:“嘉培啊,真是谢谢你了,肯答应帮忙我们做这个主持工作。我看,以后的晚会主持就靠你了。”
  嘉培听了,心里叫苦连天,对于像柳枝这样深不可测的人,她觉得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可是脸上还得勉强维持着笑容,然后和柳枝碰杯,一饮而尽。席间,她看着柳枝和曦纯你来我往的敬酒,叹了一口气,这趟浑水,她可是不想再趟了。
  第 12 章
  大三的时候,学生会举行换届选举,从主席到部长,所有职位都要进行一次洗牌。此时柳枝已经毕业,少了那个最具实力的人来竞争,于是文艺部部长一职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在大三刚开学没多久,嘉培就打算退社了,她本来对文艺部感情就不深,现在又莫名奇妙的得罪了人,她可不想剩下的两年间,在曦纯的白眼和部里无休止的斗争中度过。且,母亲都说了,做人要有责任感,不能尸位素餐,占着个茅坑不拉屎,她退团更是显得合情合理了。
  可惜这个举动被姒凝阻止了,因为她要竞争部长一职,而学生会的职务都是由会里的学生们投票决定的,所以嘉培这一张票,姒凝可不愿意浪费。为了好友,嘉培决定,在竞选结束以后再去退团。
  这次竞选部长的总共有5人,除了姒凝之外,已经竞选失利过一次的曦纯也打算再次发起冲击。部里两个风头最劲的人都参加了竞选,其余的那三个人,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在后面陪跑的影子。
  对于这次的竞选,姒凝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为了拉拢选票,她没少请过人吃饭,送过人礼物。那段时间,姒凝只要在宿舍,都是拿着个电话,联系这个联系那个。有时外出吃宵夜,甚至喝到凌晨一点,满身酒气地回来。半个月不到,姒凝就吃到身上长了一圈腩肉。那时姒凝总会拍着嘉培的肩膀,无限憧憬地说:“我要是真当上部长了,我就提你做我的副部长,让咱两一起,纵横整个文艺部。”嘉培听了,总是笑笑,她想告诉她,你忘了,我已经决定退团了。即使不退团,对于副部长一职她也没有太多兴致,她想起部里那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人际关系,头就开始隐隐作痛了,她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让部里的人听她的话。有时,嘉培看着姒凝整天忙进忙出的,连个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总想问问她,值得吗?为了这个小小的职位,搞得自己那么累。每天对着那些人,虚以委蛇的,她就不厌烦吗?她看着她那个样子,就像看着两年前的自己,总觉得心底一片难受。
  临票选的前一天,姒凝请了宿舍里的一群人吃饭,算是替自己打气。曹媛问她:“姐们有信心吗?早知道姐姐要竞选部长,妹妹我就进学生会了。”
  姒凝笑着答她:“有信心,当然有信心,曦纯那么孤傲的一个人,早就有一大帮人看不惯她了。她竞选部长居然不请人吃饭,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脑袋进大米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嘉培听到“那么孤傲的一个人,早就有一大帮人看不惯她了”时,忽然想到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也是一个不易相处的人,或多或少也得了个孤傲的名声,那么,自己是否也和曦纯一样,被许多人看不惯呢?而自己和曦纯一样不喜欢请客吃饭,是否也是一种脑袋进大米粥了的表现呢?那么姒凝呢?她会不会也是像讨厌曦纯那样的讨厌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呢?
  嘉培心底的疑问很快就被曹媛的笑声给冲散开来了,于是,一桌四人,在笑笑闹闹之间把晚饭吃完。吃晚饭后散步回校,曹媛和姒凝喝的有点高了,走在前面勾肩搭背地打闹,嘉培和若杏落在后面,边走边聊。
  “嘉培,你是不是不喜欢姒凝竞选部长啊?”
  “没有啊。”嘉培低着头走路,声音有点闷闷的。
  “嘉培,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的观点都和你一样。这个世界是多元化的,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不同,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何必管别人做了什么。”
  “别人做我没意见,但是轮到姒凝做的话,我很不舒服,不就一个小小的职位吗,何必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势利小人一样,孜孜不倦地钻营。”
  若杏叹了口气:“她又没有在背地里害人,怎么能算是小人呢。”
  “总之我不喜欢她这样,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四处去讨好别人,这样的日子我试过,简直是没有尊严的活着。”
  “嘉培,你不能一辈子困在过去,也不要因为你过去有着相似的经历而否定今天别人所做的努力。她喜欢部长一职没有错,她拉拢关系说不上正确,可是也不算是错。错的是你的心态,一直以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过属于她的生活。不要被你的过去为你的眼睛戴上有色眼镜。”
  嘉培听着若杏在旁絮絮叨叨地开解她,忽然苦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
  “谁?”
  “不告诉你。”
  若杏听了,揽着她的肩膀,然后岔开了话题来。她知道,她未必能说服得了她,但是至少,她肯去思索这个问题就是件好事来了。
  次日晚上,票选结果出来,姒凝以三票之差饮恨败北,她看着主席台上曦纯那春风得意的笑脸,心底一片怨恨。
  回到宿舍,她连喝三瓶啤酒,然后倒头大睡,半夜嘉培醒来,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极力压抑的抽泣,心里一片唏嘘。忽然之间,她仿佛明白了半个月来姒凝的举动了,不过是为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去努力争取而已,尽管那样东西你并不喜欢。有时候名利地位就和爱情一样,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太过执着,放不开,对谁都不是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