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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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再讲 更新:2021-02-26 17:48 字数:5216
容恬伸出一指,摩挲地图上那太不起眼的小点。此城位于离国边境,几乎处于离国、永殷、博间三国的交界点上,很久之前曾经因为战乱而修葺过,随后便荒废了。若言安身于此,不但没有在里同安逸舒适,而且势必要耗费一定兵力为他护卫,这个位置对于他处理离国和繁佳的要务只能是有害无益,除非他…
想到一个可能性,容恬脸色微变,「他在等消息?还是等人?
只能如此。
天隐独特的位置能够给若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任何从永殷或博间过去的消息或人,都能最快到达他面前。
没什么消息能够这般诱惑离王。
那么,又有什么人,能让若言连繁佳和离国的事务都肯轻放少许,不辞劳苦地赶去天隐?
靠近永殷边界…
「凤鸣。」容恬语气转冷,眼中杀机大盛,「他竟敢又对凤鸣下手。」
「又」说得又恨又狠,好像若言差点就要扼住他的心脏。但他随即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寻找到烈中流的脸,语调沉着地剖析道,「绵涯那边的消息报来,凤鸣应该已快进入同国。若言的目的地如果只是天隐,说明他与凤鸣相隔甚远。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大王现在知道我所说的坏消息是什么了吧?」烈中流耸肩,长叹一声,苦涩地笑了笑,「战场最可怕的坏消息,就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容恬转身回到椅旁,把沾满尘土的披风在空中一甩,重新在颈上扣上银扣,目光毅然,「本王即刻出发,赶往同国。」
等他到了同国,要把那个惹人思念的家伙狠狠抱紧,在怀中揉碎,就如同思念,轻易把西雷王的心给揉碎了一样。
抱紧了他,揉碎了他,顺势吞下咽喉,一辈子也不吐出一丝一毫。
从此以后,才能再也不,为他这般担惊受怕。
同国,在凤鸣刚刚抵达的方敌码头,迎接仪式出乎意料的隆重。
「恭迎萧家少主!」迎接队伍中,另有一支似乎是专门训练于迎接宾客的女声队,用优美悦耳又整齐一致的声音唱诺。
与此同时,响起了和唱诺声应和的乐音。
厚密的红毯从萧家大船选用上等檀木作的下船板开始,直铺到方敌码头前半部。
行列纵横有致的同国士兵神色庄严,持枪而站。
表示同国王叔庆彰大驾光临的大旗旁,是一面代表同国的国旗,左右各飘迎着十三支淡色的蓝色旌旗,共计二十六支。
在同国,这是迎接国家最高贵客人的规格。
而即使是迎接最高贵宾,也极少让位高权重的王叔亲自出马。
对于自己忽然飙升的受欢迎程度,凤鸣简直傻眼了。
「最前面穿深蓝色长衣,头戴高冠的就是同国王叔庆彰。」视力极好的容虎在船栏上远望迎接人群的最前方,把自己能够分辨出来的重要人物附耳告诉凤鸣,「他身边穿黑袍的是庄濮。此人是同国御前将,有同国第一剑手之誉,传言庆彰非常看重他。」
凤鸣默默铭记在心。
感谢这几天在阿曼江停泊时的临急抱佛脚,他现在总算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正享受着同国特等贵宾级待遇,而且也清楚御前将这个官职,在同国是个可大可小的官位,因为保护王族和都城的常规性兵马,名义上都是由御前将统领的。
同国的王叔,和同国的御前将,居然一起来一个小码头迎接他…
凤鸣心中有鬼,压低声音问容虎,「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庆鼎的人头在我们船上,打算把我们请下去,一举抓住卡嚓掉?」
洛云满是不屑的声音插了进来,「少主如果害怕,大可不必下船,立即起锚原路返回,以他们这少许人马,要围攻我们的船队,胜算不大。」
他虽然语带不屑,话里却是难得的真为凤鸣着想。
自从知道母亲插手同国之事后,他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凤鸣在同国晃悠的。
「怎么可以不下船?」看着下面隆重到诡异的盛大欢迎,凤鸣心里虽惊,却勉力不露之言表,随和笑道,「我丢脸也就算,容恬的脸却是绝不可以丢的,传令登岸。」
鼓起勇气,率先向船梯走去。
「少主有令!登——岸!」
「收船旗!」
拖长了的,一声接一声中气十足的嘹亮唱报,伴随着凤鸣努力调整得更从容镇的步伐。
「报!少主登岸」
「少主登岸!」
从中层甲板落到下层,跨过连接大船和方敌的下船板,早已引起起各国权贵强烈好奇心的西雷鸣王,终于出现在迎接着的视线正前方。
被美婢状汉簇拥而出的凤鸣举止从容,容貌俊美,沐浴后的肌肤白中透出红润,在艳阳直射下,呈现一种罕见的柔雅贵气。
他身上的华服美饰,均经过眼光挑剔,务求尽善尽美的三大侍女悉心,与他曲线优美的颀长身段配合得天衣无缝。
尤其是他头上的金冠,呈半月形,中间镶嵌一颗晶莹透亮的黑玄玉,四周以金线盘成细细金龙。这是被秋蓝从装满萧家宝物的库房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原本是昔年一名朴戎权贵请求萧纵收自己儿子为徒时进献的宝物,其中又藏了称颂萧纵这天下第一宗师的意思,暗示物主虽非这片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君王,却拥有可与一国之君相比的尊贵。
凤鸣明白自己一举一动尽在别人探视研 究的视线中,举手投足矜持自重,努力给人留下顾盼生辉,绝不胆怯的印象。从船上到船下,从远至近,视线角度的变化,进一步加深了对同国众的视觉冲击。
泰然自若地步下下船板,行至离庆彰一行十尺左右的距离止步,他先用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打量了庆彰片刻,极有风度地拱手,朗声道,「同国王叔屈尊来迎,让凤鸣既出意外,又大感汗颜,」
接着,又露出他特有的坦率笑容问道,「我萧家一位总管得知同国王叔亲临,大喜过望,对我说,王叔既来,少主在同国绝对可以安枕无忧,不知道他有没有说错?」
他这样直接发问,态度又好竹令人无法着恼,倒把前来迎接的庆彰等人问得一愣。
庆彰尚未答话,旁边的御前将庄濮露出笑容,反问道,「萧家少主觉得自己在同国会遭到不测吗?不知萧家少主做了什么虚心事,人未 下船,已经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此话绵带针,暗指凤鸣参与了谋害同国大王庆鼎的阴谋,十分厉害。
如果表错态,庄濮只要伸伸手指,此刻后面排队排得非常好看的同国迎宾军说不定就会齐扑过来,给他来个血肉横,一塌糊涂。
更令人担心的是,他们既然知道在这里准备好迎接他,也就难保他们没有在附近那些看不清虚实的旧城墙和荒林里面「准备」众多人马。
绝对不可以示弱!
总在情非得已的关头才努力压榨自身潜能的凤鸣,知道自己到了另一个关键时刻,两个黑宝石似的瞳子盯着庄濮,又是一番无所畏惧的认真打量,末了,忽然轻轻举起右手打个手势,命令身后众人不要跟随。
他深吸一口气,悠然举步,独自往前走到庄濮面前不过一臂之遥的地方,与庄濮平静对视,礼貌地问,「御前将觉得我有应该心虚的地方吗?」
姿态说不出的潇洒随性。
在这样的近距离,更可以看清楚他俊美柔和的轮廓,和一尘不染的清澈双眸。
以他久经容恬合众人之力调教出来的风度魅力,配合他个人所独有的坦然率真,俨然也算是一种极佳的心理战武器——也许还非常适合「近身交战」。
鸣王杀害了同国大王,同国人要为大王报仇的传闻在场众人个个都清楚,他此刻敢赤手空拳站到庄濮这个著名剑客一拔剑就能刺到的地方,连庄濮这个御前将也有些措手不及。
愕然之后,庄濮微微泛黄的晶亮瞳孔逸出一丝佩服之色,正容道,「鸣王果然有胆魄,庄濮刚才无礼了,请鸣王恕罪。」
「哈哈啥!只是说笑罢了,庄将军何必认真?」一直在旁目不转睛盯着凤鸣细看的王叔庆彰,终于用一串略显虚假的笑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是同国大王庆鼎唯一的弟弟,说是大王子庆离的王叔,其实不过才三十几岁,但因为酒色过度,饮食又不知节制,导致脸色终曰苍白无光,而且大腹便便,身材臃肿,十足一副酒色之徒的样子。
笑了几声后,见众人视线都朝他转来,转而对凤鸣道,「鸣王大驾光临敝国,不胜荣幸。本王叔代表同国欢迎鸣王,已在城内准备微薄洒水,鸣王不会不赏光吧?来来来,请鸣王和本王叔同乘,好一道欣赏我们同国小城方敌的景致。」
不等凤鸣回答,竟一手挽起凤鸣的胳膊。
后面的迎宾军从中间分开,让开一条道来,道路尽头,赫然是一辆刻有同国王族标记的华丽马车,那自然就是庆彰的私人座驾了。
庄濮不不疾不徐地问,「王叔的护卫队中都是同国最顶级的高手,绝对可以确保鸣王到达接风宴前的安全,还是……鸣王另有隐衷,不能与王叔共乘?」
容虎等一干侍卫脸色微变,立即互打眼色,谋求应急之策。
别的不说,若马车中已藏有刺客,鸣王岂不小命难保?可恨这种时候,身为侍卫又万万不能出言反对,那是对同国王叔极大的侮辱,也加重了鸣王的嫌疑。
而且情报中说明要杀死鸣王为父报仇的同国大王子庆离,身为庆离对手的王叔庆彰应该是站在鸣王这边的才对。
所以,现在绝不能破坏鸣王和庆彰还算友好的关系!
凤鸣也是暗暗叫苦。他哪里猜到庆彰会这么直截了当,立即就和他哥俩好上呢?现在一只手被人家非常亲切的挽住,而他合好在不久前还非常英雄的表示不怕独自面对同国人,现在如果立即甩手不肯同乘,狐狸尾巴岂不是立即露了出来?
不对啊!他哪里是狐狸,庆鼎本不是他杀的。
顶多是头自动送上门当替罪羔羊的猪罢了。
「鸣王请。」
「嗯……请、请,王叔请。」凤鸣满脸笑容,无奈地看一眼后面脸色难看的侍卫们,装作欣然地和庆彰携手而行。
「鸣王!」凤鸣硬着头皮来到庆彰的私人专车前时,容虎及时从后面赶来,不理会庆彰诧异中带点恼怒的表情,微笑着对凤鸣道,「鸣王忘记了摇曳夫人的吩咐吗?乘坐马车需换透气的布鞋。」
凤鸣哪会不猜不到他在装神弄鬼,当然一百分配合,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拍拍额道,「对啊,竟一时忘了娘的规矩,多亏你提醒。」转头对庆彰道歉,「王叔稍候,家规森严,我不敢违背。」
庆彰就算没有见过摇曳夫人,也应该听过摇曳夫人性格古怪的传言,露 出一个理解的表情。
「属下伺候鸣王换鞋。」容虎跪下,从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布鞋,也不知道是不是秋蓝新做给他的,装模作样帮凤鸣把脚上精美的长靴脱下。
有这一会拖延的工夫,洛云也已经过来,手里捧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匆忙弄来的坐垫,道,「少主专用的坐垫已经拿来了,要属下帮少主放在马车上吗?」他平时就不茍言笑,现在摆出严谨办事的样,更加正经八百。
凤鸣当然顺水推舟,又转过头去,非常礼貌地询问庆彰的意思。
权贵中娇生惯养的多的是,出行用自己专用东西的也极常见,例如同国王 子妃长柳公主从昭北远嫁到同国,每次出门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