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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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聊 更新:2021-02-26 17:40 字数:4924
「夫人?」她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一滴又一滴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滚落那张绝世的容颜。
金玉秀的唇轻轻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慌乱微弱的声音。 「他杀了萧炼墨!」她颤抖着,身子一软。
牡丹连忙接住了她。 「萧炼墨?他不是失踪了吗?」「不,萧炼墨不是失踪。」金玉秀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黑豹已经亲手剁下他的四肢,直到他断气,才扔进黄浦江里。」黑仲明杀了萧炼墨?
报纸上的新闻,匆匆闪过她的脑海。
黑仲明,是整件事情中最大的获利者。
「黑豹已经吞食了萧炼墨的一切,却还要杀了他。」金玉秀恐惧的低语,泪湿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我原本以为,他不像萧炼墨,不会那么卑鄙可恶,但是事实证明,他比萧炼墨更可怕。
下一步,他就要对付诚哥哥跟我了。」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撕裂了牡丹才稍稍变得平静的生活。她脸色煞白,只觉得脚下的地板,突然间被抽空了。
「不,他不会……」「他会的!」金玉秀低语。 「金家将是他最后的猎物,他会杀了诚哥哥跟我,就像是杀死萧炼墨那样。我并不怕死,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他伤害诚哥哥。」突然之间,牡丹知道了,夫人来黑家的目的。
她全身发冷,几乎想要」且刻转身逃走,但是夫人的小手,抓得那么的紧,让她连一步都动不了。
「杀了他。」她瞪着夫人,浑身发凉。
金玉秀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用那娇甜软润的嗓音,说出了足以震动上海的一句话。
「请你杀了黑豹。」世界像是要崩裂了。
牡丹战栗着,小脸惨白,不剩半点血色。她想要捣住耳朵,但是已经太迟了,她已经听见夫人所说的每个字。
夫人要她杀了黑豹,杀了她孩子的父亲。
「不……」她骇然低语着,像是被烫着般的,挣脱了那双白皙的小手。 「我……我办不到……」但是,那柔弱的哭声,还有哭声之中仿徨无助的话语,像是没有形体、却更巨大而有力的双手,牢牢束缚着她,不肯放过她。
「不,这件事只有你做得到,我们现在只能依靠你了。」美丽的小脸上,泪珠如雨般落下。
「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诚哥哥。」想起在病榻上的江诚,牡丹心乱如麻,那是她曾经发誓,要终生效忠的男人。然而,想起了黑仲明,她的心却更紊乱。
他是她孩子的父亲,更重要的是,她对他已经……已经……牡丹的心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痛着,她无法动弹、无法开口,眼睁睁的看着金玉秀泪容凄凄,然后哭泣着跪了下去。
「清风,算我求你了!」铺落在地上的绣裙,沾染了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牡丹绝望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金玉秀,仿佛被逼到角落的小动物,因为恐惧与震惊,丝毫无法动弹。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该选择忠诚.还是背叛?
手里的那把匕首,锐利而明亮。
银亮光滑的表面,映照着牡丹苍白的容颜。
杀了他。
她紧紧的闭上眼.但夫人的声音,却仍声声迎荡在她耳边,无论她怎么逃避,也始终挥之不去。
杀了黑豹。
她全身轻颤着,仿佛又看见,夫人眼角的泪珠,一颗颗的滑落那娇柔美丽的脸庞。
落泪的夫人,亲手把这把匕首交给她,那双娇小的手,又白又嫩,却冰凉无比。冷凉的温度,从夫人的掌心冻冷匕首,也冻冷了牡丹的心,让她一接入手,全身就窜过一阵寒颤。
牡丹从来也想不到,一把匕首竟然会如此沉重。
她重新睁开眼睛,看见梳妆台的镜子中,映出自己盈满痛苦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夫人给她的任务,总是如此艰巨,而且愈来愈是困难。
起初,夫人要她牺牲身子,贴身保护黑仲明,她咬牙付出了自己的洁白。然后,夫人要她留在黑家,不许离开。她不但被软禁、被伤害、被诱惑,还曾经中弹、曾经难产,曾经痛苦挣扎着,抗拒不去拥抱自己的儿子。
这些,都是她为了忠诚.所付出的代价。
到了现在,当她已经生下了黑仲明的儿子后,夫人却要她亲手杀了黑仲明,告诉她唯有杀了黑豹,金家才能生存下去。
这也是一个任务。
但,却是她此生遇过,最艰难的任务。
牡丹握紧了匕首,纵然将持刀杀人的就是她自己,她却觉得心如刀割,仿佛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深深的插入她的心。
薯地,敲门声响起,她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神来,原本握在手里的匕首,因为那阵颤动,险些就要掉到地上.她动作迅速的把手里的匕首,藏进了枕头底下,回头扬声。
「进来。」一个仆人推开房间的门,恭敬的站在门边垂届敛目的躬身开口。
「牡丹小姐,先生回来了。请您到饭厅用膳。」他回来了?
那么快!
她看看窗外天色,这才发现,在她望着匕首出神时,太阳已经下了山,外头已经被浓重的夜色笼罩。
太快了。她还没有准备好……仆人见她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只能再度低唤了一声。
「牡丹小姐?」那声低唤,虽然轻柔,但仍旧震得她悚然一惊,匆匆回过头来,清丽的脸庞,满是警戒与上心下心。
「什么事?。」「呃,先生正在饭厅里等着您。」「知道了。」她咽下慌乱,极力保持镇定。
「我一会儿后就过去。」仆人点头,就算察觉了她的异状,也假装没有看见。仆人低着头,退了出去,轻轻的阖上了门。
房里,只剩下牡丹,无声的握紧了双手。
为什么,黑仲明会这么快就回来?平常,他都要忙到深夜的,为什么今天,他要这么早就回桌?
心口,隐隐作痛着。
不自觉的,牡丹伸出手,用力压住自己绞痛的心,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遏止那揪紧的疼。
杀了他。
夫人的声音,悄悄的,再次晌起。
算我求你。
她的喉间,逸出一声,像是被紧扼的呻吟。
她很清楚自己这条命是主子救回来的,她欠江诚条命。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她发过誓要对他效忠:她发过誓要回报他的恩情……牡丹颤抖的站起身来,再度走回梳牧台前。
她看着镜中那个面无血色的女人,看见一滴泪水流出了那女人的眼眶,再染湿了脸颊,无声坠下。
她抬起头来.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痛,凝聚着勇气,而后转身走出房间,朝着楼下饭厅走去。
璀璨的水晶灯下,长梗的红玫瑰被摆放在餐桌的正中央,在那巨大的骨瓷花瓶中,娇艳的绽放着。
厚实的原木桌,铺着米白色的桌巾,棉麻织成的餐垫上,摆放着纯银的刀叉,以及有着美丽纹饰的餐盘。
当牡丹走进饭厅时,就看见黑仲明正站在餐桌旁。
他低着头,瞧着那才刚从玫瑰花园里剪下的长梗玫瑰,伸手以食指和中指,夹取了一朵起来,凑到鼻端嗅间。
他颈上的领带,已经稍微拉雾了些,西装外套刚随意的挂在一旁的椅子上,两手的袖子更是卷到了粗壮的手臂上。
眼前的他垂着眼,姿态轻松,闻着那甜美的花香,仿佛他是一个普通的园丁,正欣赏一早受着自己辛苦栽培的成果,而不是一个冷酷无情,在短短十天内,彻底毁掉敌手,还将落败的对方亲手杀死的男人。
牡丹瞧着他那英俊黝黑的侧脸,心中绞痛得更厉害了。
下一秒,像是感觉到她的凝视,黑仲明蓦地抬起头来,看向正站在饭厅门口的她。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微微勾起了嘴角,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他那双黑瞳,一如往常深幽,却带着她无法辨识的情绪。
牡丹喉头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就想转身离开。她不想碰触他、不想接近他,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的反抗,只会引来他的不悦和恼火。
或许,她该就那么做,惹恼他、反抗他,然后他或许会离开,她就不用……这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不,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不能动摇……冰冷的双手握紧了拳,牡丹努力压回那几乎又要涌上眼眶的泪。她深深的再吸了口气,才强迫自己走上前,将手交到他手上。
那宽厚的大手,意外的暖热。
黑仲明把玫瑰花递给了她,花梗上仍有刺,她小心的接过,视线凝望着绿色长梗上那尖锐的刺。
他不像一般富贵人家,总会吩咐仆人把花梗上的尖刺剔除,他保留了玫瑰原本的模样,所以这支花的尖刺依然布满在长梗上。
「我喜欢它原来的样于。」他缓声说着,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是它们保护自己的方式。」牡丹找不到任何话语可以回答他,她的喉咙,就像是被某种东西梗着。因此,她仍旧低着头,看着那仍带艳红的花瓣。
玫瑰淡淡的花香,飘进了她的鼻端,但那清雅的芬芳,仍旧无法舒缓她的紧张,以及心痛。
黑仲明走了过来,礼貌的替她拉开了椅子,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当两人都坐下后,管家老张才指示着仆人,端上一道道佳肴。今晚,送上桌的是法国料理,从前菜到主菜,每一道菜肴,都在餐盘上头,被布置得像是一幅画。
食物很美味,但是她毫无胃口。
她低着头,用手上的叉子拨弄着盘里的食物。
她的胃正紧缩着,就算是再可口的食物,她也咽不下去。
餐桌的那一头,传来低沈的嗓音。
「金玉秀下午来过?」拨弄食物的叉子陡然冻住。牡丹微微一僵,警戒的抬头,瞥了黑仲明一眼。
他的神色自若.正用优雅的动作切割着盘里的牛排,像是刚刚问的,只是今天的气候。
牡丹深吸口气,只能点头应声。
「嗯。」「她来做什么?」他再问。
她握紧了银叉,克制着不让声音颤抖。
「来看我。」黑仲明抬起头来,隔着餐桌,静静凝望着她。
他吃掉一口牛肉,缓慢咀嚼着,在吞下之后,才再度开口。「她不是特地来告诉你萧炼墨的事吗?」「她提了一些。」牡丹试图轻描淡写的带过,但握着银叉的指尖.却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
「是吗?」他挑起浓眉。
她应该要顺势略过这个话题的,但是她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要杀了萧炼墨?」黑仲明看着她,神色未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的指控。他就这么看着她,然后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口红酒。
「金玉秀说的?」他没有否认。
在那一瞬间,牡丹绝望了。
她原本还抱持着,最后一丝希望,妄想着这一切只是误会,他没有真的杀了萧炼墨,他没有那么狠绝,没有那么冷酷无情……但是,他没有否认。
看着眼前的男人,牡丹只能点头,从喉咙里挤出虚弱的回应。
「嗯。」黑仲明嘲讽似的扬了扬嘴角,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再度拿起刀叉,享用他的晚餐。
牡丹仍旧吞不下任何食物。事实上,她的胃就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头,让她难受到几乎想吐。
那一餐,漫长得有如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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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晚餐结束之后,黑仲明去了婴儿房。他毫不隐瞒对孩子的关心,不论忙到多晚,只要回到家中,一定会去看看孩子。
以往,牡丹也会在场,看着他抱着婴儿,时而轻哄、时而轻拍,有时他甚至会坚持,在一旁看着她为孩子哺乳。
然而今晚,她却躲避得远远的、她不敢再看黑仲明跟孩于相处时的模样,就怕那幕景象.会更加削弱她的决心带着最痛苦的决定,她早早就上了床,躺卧在柔软的床铺里。
直到夜半时分,她才听到黑仲明进门的声音。
他一如往常,脱衣、洗澡,梳洗完毕之后,才在黑暗中走向她,躺上了床。
她没有理会他,而他也保持沉默,没有追问,没有试探,没有强迫她开口。在夜色之中,两人背对着彼此,月光透过窗于,洒落在两人身上。
很快的,黑仲明的呼吸就陷入稳定的规律。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