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作者:
浪剑飞舟 更新:2021-02-17 07:45 字数:4989
好吧,裴金玉选择性失明,只当代王不存在的样子,才上了马车,就听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代王,意气风发地吩咐了一声:“出发。”
哎哟,看来还得选择性地失聪才行啊!
不出半个时辰,马车就行驶到了赫连名花落脚的村子外头。因着村路狭窄崎岖,马车行驶异常颠簸,裴金玉叫停了马车,搭着嘉荣的手走了下来,四下看看,竟已经不见了裴小七的影子。
而代王却站在不远的地方,一手牵了马,看向她的专注眼神里饱含着认真和热情。
“二叔等不及了,已经先策马进村。”代王微微笑着说。
裴金玉对着他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将面瘫发挥到了极致,稍稍点了点头,算是响应。
若不是因着跟着的还有其他人,她还真想嘲讽他一句,堂堂的开国之君,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就算了,还甘之如饴,真的是可笑之极。她叫裴天舒“爹”,叫她爹的兄弟们“叔叔”,是发自内心,他呢?叫的时候可有觉得万分别扭不适应?
裴金玉抬脚稳步前行,代王栓好了马,亦步亦趋。
从村外走到村里,再走到赫连名花的屋舍之前,一共行了八百三十七步。
并不算太远。代王还一心觉得太近太近,若是可以,哪怕一直就这样不停地走下去……
“我都说了我没什么事的。”屋子里头传来的娇嗔女声打断了代王的心绪。
只见裴金玉原本已经抬起正要迈进房中的脚,顿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转身走到了院子当中。立在院中唯一的那棵金桂树的下面,凝神望着天边,默默无语。
屋里里头断断续续地传出几声轻咳,伴随着的是裴小七絮絮叨叨的嘱咐声,还有赫连名花不甚耐烦的推诿。
最后,只听裴小七大吼了一声,“都跟你说了,服用假死药以后要好好地爱惜身体,你偏偏不听,难道我一个大夫还能危言耸听骗你不成。想当初先帝林青峦也是服用假死药之后,不爱惜身体,日夜操劳、饮酒伤身,整日愁眉苦脸、心绪不宁,才落了个生生吐光了血而亡的下场。皇宫的血气还没散呢,你就想步他的后尘?”
代王实在是想不到裴小七会突然提起他的事情,下意识去看裴金玉的反应,她始终背对着他,他根本无法看见她的神情。
代王暗自捏了捏手心,屏气发问:“你……还不进屋去?”
这时的裴金玉已经从震惊中清醒,默默地叹出一口长气,没有说话,却用动作给出了回应。
她一掀布帘,矮身进屋去。
至始至终不曾看过代王一眼,这得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此时她的心情,和初闻卫单被斩时是很不一样的。那时,惊讶之余,既觉得悲痛又觉得松了口气。刚刚是震撼之余,既觉得他咎由自取,又觉得听见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扰乱心绪,心情烦闷之中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居然还会为了他心痛,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接下来,代王和裴小七是怎么商量着要给赫连名花“改头换面”的,她根本就没有听。
只是看见代王特地带来的一位妇人执着胭脂笔,在赫连名花的脸上勾勾画画。
不一会儿就在她前额的疤痕上面画出了一朵红色的芙蓉花,当真是芙蓉面上盛开芙蓉花,娇艳不可方物,且那疤痕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哩。
接着那妇人换了一根更细的笔,又在赫连名花眼角处斜着画了细细的兰草,特地在她的眼周勾勒着粗粗的眼线。
这一套妆容画下来,不比戏院的名角画脸谱容易,可画出来的赫连名花当真就和以往不同了,连整个人的气质都与平常大相径庭。
代王总结道:“胭脂都是特制的,单只用清水根本洗不掉。”这是连外出都不用担心雨水会淋湿了妆容,露出真相来了。
裴小七连连夸着大哥的女婿真给力,直夸得代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金玉就……算了,只要没人逼着她和代王圆房生孩子,其他的随他们说什么都行。
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转而问赫连名花找她来有什么事情。
赫连名花顿时没了笑脸,沉声道了一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是有关于純方菩萨的事情。”
正文 第104章 于
赫连名花关起门来和裴金玉说的事情;是一件陈年旧事。
因着假死药的关系,她昏迷一月方才苏醒,醒来之后;有很多事情便记不清了。
关于純方菩萨动胎气的前夜;赫连名花无意中瞧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佛堂边上摆放香烛的猫儿房里厮混的事情;是赫连名花前日瞧见别人去上香;陡然想起来的。
那事多半和純方动了胎气有关;但事情已久,純方的孩子如今都快四岁了,再提也没有什么意思。
关键赫连名花还说了;和純方鬼混的男人穿的是太监的衣裳,且他二人还确确实实在做那档子事情。
裴金玉心说,这就有意思了。
便说自己记在了心里,还嘱托赫连名花不要再告知旁的人。
然后,双双从里屋出来。裴小七又和赫连名花商量了迎娶的事宜,赫连名花羞红了脸表示,一切全凭他做主就是了。
喜得裴小七笑了一路,一回了武陵长公主府就找裴天舒商议此事。
沉寂了几年,裴家终于又要办喜事了,裴天舒要大办特办,要整个洛阳城都为之喜庆。
代王吓惨了,心说,你就是我亲爹啊,咱能不能不要这么高调行不行!不是害怕高调死的快,这不是新娘子的的确确是打皇宫里偷出来的,心里有鬼,底气不足嘛!
裴天舒说,我就不啊,就算赫连名花被认出来了,有本事皇帝就上锤子,没本事……嘿嘿,干生气去吧!
这不是豁出去的意思,分明是有意挑衅好嘛。
裴天舒又说了,老子就是挑衅皇帝怎么地,不服来战。
代王:“……”这要不是老丈人,他能一巴掌打的这货嘚瑟不起来信不信!
反正,没过几天,满洛阳城的人都知道武陵长公主府要办喜事了。
有人就问了,什么喜事啊?难不成是长公主有喜了?
不不不,是忠义王的远房兄弟裴小七要成亲了。
至于裴小七是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道啊。
那么新嫁娘是哪家的?大家再一次面面相觑,然后在心里低骂一句:忠义王不厚道啊,随便拉了个人就说是他们家亲戚要娶亲,敛财敛的这么光明正大真的大丈夫?
又没过几天,大家就又听说了,忠义王是真丈夫也!嗯……就是去他们家喝喜酒的不止不需要带礼,还发喜钱哦亲。
到了五月初七这一日,武陵长公主府,甭管是府内还是府外,满满的全部都是人,不过真正的高门大户没有多少,毕竟裴小七是谁真没几个认识的,又不是忠义王的儿子,这拐着弯的亲戚结婚也去,那每年各世家也不知会多出多少事。
是以,来的真的都是亲朋好友,还有就是听说了发喜钱闻讯赶来的普通百姓们。
领了喜钱还不想走的,自告奋勇端盘子那也行。
府里头的是满汉全席,府外头的就是流水席面,从中午开席,一直吃到昏天暗地。
到了闹洞房的时候,裴小七挑开了红盖头,露出了新娘子的花容月貌,到处有人大抽气。
美呆了,有没有!
360度无死角,有没有!
因为新娘子实在是太过美艳欲滴,连带着新娘子额头上那朵刻意画出来的芙蓉花,也成了妇人贵女们争相模仿的典范。
这是一不小心,开创了美妆的新潮流。
当然,此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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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不知道从哪个墙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远房亲戚裴小七,裴老太太表示,她反正是没有听说过的。
不过,裴小七成亲这日,裴老太太还是亲自登门,并且送上了贺礼。
还顺带给楚氏捎了块料子,说是让她做衣裳的。
且先不说,料子并不是什么上等的好料子,单只说送料子的这种行为,太让人受宠若惊了有没有!
自打楚氏进了裴家的门,除了新婚第二天敬茶之时,从裴老太太那里得到过一回赏赐,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裴金玉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氏就道:“快别这样说,好歹是你祖母呢!”
裴金玉闷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快:“像那种要溺死孙女的祖母,不要也罢。”
楚氏没想到女儿居然还记得那一茬事,那时她才多大啊,可见受影响之大。正要说点儿什么,开解开解她。
本在一旁玩的裴百威和裴雪津听见了他们姐姐的话,顿时摩拳擦掌,吆喝道:“姐,谁说要溺死你啊,弟弟们先去溺死了她。”
呸呸呸呸!小小年纪的说什么溺死不溺死,老娘教你们的“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都忘记了是不是?
就见楚氏一手叉腰,点着裴百威和裴雪津的鼻子,呵斥道。
真不是楚氏没了世家女的风度,但凡谁家摊上这么两个倒霉的熊孩子,一天被摧残意志无数次,摧残到麻木的时候都要忍不住嚎一嚎骂一骂的。
所以说,摧毁女人的不是婚姻,而是熊孩子。
楚氏在裴金玉的面前,自然要说一些裴老太太的好话,倒不是她大度,而是怎么说呢,作母亲的总要教育孩子,时刻心存善良,要懂得感恩,同样也要学会原谅。
教归教,但做起来就另当别论了。
楚氏不肯让裴金玉去见裴老太太,自带了两个儿子见婆婆去了。
本就喜男不喜女的裴老太太,一瞧见裴百威和裴雪津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一个是这两熊孩子长的真好看,再一个是熊孩子的嘴巴是真甜啊,不喊“祖母”不说话。
以至于,裴老太太一手拉了一个,连叫着“乖孙”,不止不计前嫌忘记了熊孩子的爹是谁,还差一点儿忘记了来这里的正事。
最后,还是楚氏悄悄地给兄弟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俩赶快住嘴啊。这是害怕兄弟俩把裴老太太哄的太高兴了,她要是不走了可怎么整!
真是的,让他们哄人的是他们娘,不让哄的还是他们娘……所以说,女人就是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生物,比裴雪津正研究的攻城利器猛火油柜的构造还难以分解。
可不让哄,这正合他们意啊,裴百威和裴雪津有模有样地和裴老太太告别,互搭着肩膀,玩儿去。
楚氏“哎,哎”了好几声,也没能将两人喊住。这不是就剩她一人对着裴老太太,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除了“母亲,你喝茶”,“母亲,你吃点心”,“母亲,要不要去前头看看”之类的,楚氏就再也没了其他的言语。
裴老太太本就没想和她能说点什么贴心的话,抿了口茶,就直奔来此的正题。
“我老了……”想求人办事,连“老身”都不用了的裴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
楚氏连忙道:“不不不,母亲一点儿都不老,连皇上都常夸你身体康健。”
楚氏真没有说谎,这话是去年的除夕宫宴,皇帝当着百官说的话语,当下还赐了裴天舒不少的珍惜药材。其实没人能够了解皇帝真实的内心,那就是“老不死的快点儿死啊,朕才好让你儿子丁忧哩”。
是以,皇帝每年都得赐点儿人参给忠义王的母亲,人参的主要用途可以吊气啊,这用意还不够明了嘛,就是快点儿病快点儿病,要不然用不上人参光放着多可惜。
裴老太太表示,那哪能光放着哩,御赐的至少都是百年的好人参,早就被她换成了银子埋地下了。
且不说,裴老太太还是改不了守财奴的老毛病,单只说她听了楚氏的话语面无表情。
只因裴老太太对皇帝没什么感恩之心,就因为那年他撸掉了七里本来到手的虎贲中郎将的官位。
还是他自己说好的呢,到头来却说话不算话了。
你说堂堂的皇帝,怎么跟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似的。
这是裴老太太始终想不通的问题。
裴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还是决定先忘记皇帝,来说一说她今日到处的主要目的。
她道:“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我此来是有事情要交给你做。你也是七里的婶娘,孩子的婚事还得你操心。”
楚氏道:“这自然是应该的。”七里本来就是武陵七子之一,她夫君前日也同她说起了这个事情。
裴老太太对楚氏的表现很满意,又道:“既然你是个上心的,那我便再跟你说的明白一些,七里是裴家的大孙子,这婚事断不可马虎了,人选方面不是门当户对的也不行,我瞧着诚信伯家的闺女就挺好的。”
楚氏:“……”总算是知道为啥她婆婆不让她二嫂过问七里的婚事了,敢情……撞了!
前儿个楚氏听说了,说是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