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
恐龙王 更新:2021-02-26 17:34 字数:4847
摄政王的人……哈,哈哈!这天真冷,来人,给储君送一件暖裘过去。
*****
欧来亚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军营。说是指点,其实施月添的下属都没有资格觐见储君,右将军也轮为了守门兵。欧来亚摒退左右,兴奋地看着那个劫持自己的士兵:“吉极!”
吉极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你终于来了!”
施月添知道吉极是如释重负,欧来亚听来却成了思念的娇嗔,梦想过无数次的语气,竟在这时候出现,他当即呆了。
“冻傻啦?”不至于吧,这厮穿的是最好的毛皮大衣,不像自己……吉极想着生气,伸腿踢了欧来亚一脚。
欧来亚猛醒,忙搓手:“真冷!”
吉极让出半边火塘,迫不及待地问:“捷那的信呢?”
“什么信?”
“他不知道你来这里?”
“知道!”
“那他……”他没有指示?他想用沉默隐瞒什么?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你们长大了,会自己做主,也要会自己负责?’”这些天,无数次咀嚼这句话,每一次都让欧来亚热血沸腾豪情满怀,“这回,我们要漂漂亮亮地干一场。吉极,蓝兹呢?他把地图绘好了吧?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
欧来亚呱呱阐述自己的想法,吉极听得烦躁,站起来甩手出门:“主意不错,你来指挥!”
欧来亚被呛得张口结舌,施月添苦笑:“储君,没有地图……”
“禀将军,算苔侯送来一件暖裘,请储君笑纳。”右将军在门外高声报告'自由自在'。
施月添看看那个发呆的主儿,叹口气对外说:“暖裘请储君的近侍收下,送礼的奴隶打赏后遣回。”
听施月添讲完吉极和蓝兹的决裂经过,欧来亚跌坐在椅子上,傻了。
不是不知道与格绿迪为敌的危险,那危险比耶漏海深,比追梦山高,所以几百年来反抗的种子才一直沉睡。现在种子破壳发芽了,把种子催生的阳光雨露却变成了冰刀雪剑,发芽的种子还能缩回壳里去吗?
施月添看欧来亚半死不活的样子,很不满:“储君,蓝将军有作战方案要请您审定。”
欧来亚猛醒,暗骂自己没出息。既然已经动了飞翔的念头,不管结局是冲入云霄还是狼狈坠地,都应该展翅。展翅,是唯一无憾的动作!
“去把蓝将军请来。”欧来亚重拾冷静。
施月添正要出门,只听右将军在门外报告:“禀将军,算苔侯的两个奴隶不肯回去,要留下来当兵。”
“什么奴隶?”是吉极的声音。
施月添忙掀起门帘把吉极让进来:“我去看看。”
施月添出去了,吉极看着欧来亚笑意盈盈:“刚才我说话太冲,对不起。”
欧来亚再惊,这只狐狸打什么主意?难道他反悔了?
“施月添跟你说了?”吉极大刺刺地罩在火塘上烤。
欧来亚点头:“你怎么打算?”
“你呢?后悔了吗?是我太自私,把你们——”
“我早就想干了。”欧来亚连忙表态,“还好有你出面,沃顺军是皇崞最强的。”
“可我不想干了。”
虽在意料中,欧来亚还是愣了一下:“那怎么行?箭已经搭在弦上,必须要射。”
“拉弓已经是错误,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这边拉弓,那边就知道你想干嘛,他们肯定要还击,我们背起手来当靶子?”
吉极低头扯着衣服上的粗线头:“当靶子还是当箭,其实我们做不了主。”
火苗蹦了一下,几颗火星噼啪舞起来,衬着吉极的声音在帐篷里回响。“真正的弓箭手是捷那,可他放弃比赛,我们这些打杂的还忙活什么?”
欧来亚愣了半晌,闷声问:“只有摄政王会拉弓吗?”
吉极抬起头来,笑:“七天前,我以为我们都是神射手,只要碧斯我们三个联手就可以赢天下。闷头转了几天我才发现,我们空有弓箭却找不准靶心,再耗下去,恐怕我们自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欧来亚冷笑:“我们没见过靶子,有人见过。”
呃?
“你发愁地图?皇崞每年要给格绿迪送粮食,随便一个押运使都能把地图画出来,不一定非得靠摄政王的人。”
歪头思考一下,再歪一下。
捷那,你可看见了?我已经决定放弃,是欧来亚兄弟热情高涨,我只好配合他。
“欧来亚,你不愧是天才!”吉极酷酷地表扬了一下,扑到桌旁准备纸笔。让押运使画地图,最多能得到码头的轮廓,远远不够军事行动所需的情报,但聊胜于无。
欧来亚奋笔疾书,吉极在一边打杂,端茶送水密封信件,跑出跑进忙得不亦乐乎。他把密信交给欧来亚的人,又转身往主帐赶,想着等消息返回,就可以让施月添归纳地图。欧来亚的信快写完了,得开始规划行军布阵的问题。还得想办法把碧斯救出来,他是航海专家,如果打海战,要他出马才行。
吉极边走边想想得忘我,施月添匆匆赶来,叫了两声没叫应,只好伸手拉他。他吓了一跳,见是施月添,低声骂:“干什么?”
施月添使个眼色,两人进了主帐旁的副帐。
“将军,那两个送暖裘的人,不像是奴隶。”
“为什么?”
施月添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急红了脸。吉极明白了。当初他挑着柴火扮奴隶,伊倍加只远远看一眼,就看出不对,这奴隶,不是谁想当就当得了的!
“算苔侯有什么动作?”
“三个小时前,我看那两个奴隶不对劲,就给算苔那边发了信,刚才收到回信,说算苔侯看见奴隶来送暖裘后没音讯,骂了两句,再无话。据查,他派来的是两个家奴。”
“家奴?拦截,杀人,伪装,潜入……”
吉极自言自语跳跃性很大,但施月添听懂了。很显然,那两个人杀了家奴,然后冒充奴隶送暖裘,乘机潜入军营。
施月添长吸口气轻声说:“那两人的目光像刀子,只看人的致命处,是典型的杀手。我让左将军测试他们的武技,他们表现笨拙。后来我又找了几个士兵去试探,让士兵在他们身边出状况,他们应急的身法很巧妙——跟蓝兹很像……”
吉极明白了:“看来,杀手是格绿迪人!捷那知道欧来亚要来与我会面,或者,欧来亚来这里就是捷那指使的?!欧来亚是明,杀手是暗——嘿,跟我玩这招……”
45。
欧来亚写完信,瘫在椅子上。吉极忙过去给他捶肩:“欧来亚,元帅的使者什么时候回去?”
“按日程安排,应该就这两天。他们协议签不下来,又没抓到蓝兹,可能会找借口拖延。”
“他们会不会假装离开,然后又偷潜回来?”
“匆投宰相把使者送出海后会封锁海岸线。想突破匆投国的严密封锁线,没那么容易。”欧来亚很想享受地眯起眼,吉极在给自己捶肩呢,平日求都求不来的,可他实在享受不起来——吉极下手没轻没重,还只照着一个地方打。天知道以前摄政王是怎么忍受的?他耸耸肩,探出身子取茶杯,不露痕迹地摆脱了榔头。
“他们可以要求捷那交出蓝兹嘛!”
“怎么可能?蓝兹是布由提的旁观者,他来皇崞是个秘密,元帅不会公开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欧来亚惊讶得转过身,对上吉极讽刺的眼神,他迟疑地问:“你怀疑摄政王跟元帅联手?
“别装了!如果没有联手,捷那为什么搜查将军府?他给你什么任务?你来军营是为了抓我和蓝兹吧?可惜蓝兹已经走了,哈哈!虽然我武技不如你,但你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你?”欧来亚站起来连连摇头,“怪不得碧斯说你要误会。摄政王搜查将军府,是想借蓝兹现身,引出元帅的暗中使者,所以他派去了整个申采军,还安排御前侍卫守在外围。如果他真想用蓝兹讨好元帅,机会多的是,何必等使者到申采后才动手?如果我想抓你,在路上就抓了,跑你大营来做什么?别忘了,蓝兹,是摄政王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
钻了多日的牛角尖被欧来亚打破,吉极一阵心悸,抓着椅背才勉强撑住。
原来,一直冤枉捷那了,怪不得他叫自己负责。可是自己负责,还是在动用他的军队他的人,拿他最宝贝的沃顺去冒险……捷那一定伤心透了!
*****
“那两个人可能是格绿迪人?”欧来亚踱着步思考,“他们看人的眼神像杀手?他们的武技跟蓝兹很像?他们是蓝兹派来的?”
他问一句,吉极就点一下头,点到最后发觉不对,一口水咽不下去,呛得咳嗽。
欧来亚还在那边推敲:“蓝兹派杀手来杀谁呢?显然只有你值得杀……”
吉极无奈地瞅着欧来亚。这个白痴也能叫天才?这种时候还忙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挑拨别人关系——自己到底该不该跟他合作?
“蓝兹对这里很熟悉,如果是他派的人,可以直接杀向目标用不着伪装。那两个人很明显是你的尾巴,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怀疑你来沃顺军营的目的,尾巴们逮着机会跟进来,自然不会放弃。是谁对你有兴趣?”
欧来亚恨恨回瞪。捷那不只一次表扬吉极,说他在关键时刻决不迷糊,总是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有时候,比如说现在,这项优点还真是讨人厌。
被吉极看得装不下去,欧来亚收起小心眼,坐回桌旁老实想问题:“如果马不停蹄地赶路,五天五夜可到达匆投国港口;顺利的话,两天两夜可到达格绿迪岛——蓝兹走了多久?”
“八夜七天半。”
“那该到格绿迪了……”
不错,有蓝兹通风报信,格绿迪人应该已知道皇崞在组织联军准备攻打他们,军情一日紧过一日,这两个杀手怎么还有空来玩化妆游戏?
“或许杀手不是来杀人,而是被蓝兹派来刺探军情,当密探!”欧来亚说出自己的思考结果。
“当密探到不如当杀手,直接杀了我最省事。我没了沃顺军就散了,沃顺军都散了联军也组不成了,蓝兹才不会做无用功。——他们是你的尾巴!!”
欧来亚听得心里苦涩。对,蓝兹不会那么无聊,是自己无聊。一再试探一再装傻,想求证什么?吉极波澜不惊,自己却止不住黯然。是为他在军言军的冷漠?还是那冷漠下深埋的心伤?
“会不会是欧泊涞雇的?装成沃顺士兵,杀了你正好嫁祸沃顺。”
欧来亚摇摇头,抛开低落的情绪:“欧泊涞没那个能耐,格绿迪人从不接受大陆人的差遣。”
“那就只有元帅使得动他们。元帅跟踪你干什么?”
吉极随口一问,话出口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格绿迪人还有闲心跟踪欧来亚,说明他们不知道皇崞的行动。那蓝兹做什么去了?或者,是已经听说皇崞有行动,但元帅不信任蓝兹,所以派人来查真相?
如果他们不知道皇崞的野心,现在一查就知道了,知道后的结果是刺杀主谋人。
如果他们是收到蓝兹的警告后来确认,现在一查就确认了,确认后的结果是刺杀主谋人。
……横竖都一样!
欧来亚也想到这点,跨上前一步豪气地说:“我把我的近侍派给你。在皇崞,他们的武技还数得上。今晚我也来守夜,我到要见识一下杀手的能耐。”见吉极只是摇头叹气,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别紧张,我们人多,挤都可以把他们挤死!”
吉极笑起来,扯扯身上的布衫:“这里的大将军是施月添——顶在刀尖上的人他,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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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主帐里灯光摇曳,按照吉极的诱敌计划,施月添和欧来亚摆出一副“密谈”的架势,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打在窗上,老远就能看见。
吉极坐在暗处,悄无声息。
“吉极?”欧来亚低声喊。
“嗯?”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的机关太歹毒,可能留不下活口。”
吉极默然。没经历过追梦山一战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生擒”的代价。格绿迪人,是宁愿自杀也不做俘虏的。
这两个人,愿意活命吗?而我们,有幸活命吗?
后半夜,最黑最冷的时候,外面响起唿哨声。
机关被触动了,黑暗被撕裂了,杀声震天。
水喉不留情地冲着,两个身中数箭的人在水阵中挥剑冲杀。他们脚下有些虚浮,出手却依然迅捷,斜劈横砍,剑过处伤亡一片。
施月添身经百战,也没见过这种血刺猬般的剑客,愣了几秒才低喝一声组织阵型。
欧来亚暗叹格绿迪人的名气并非单靠武器得来。吉极说用水攻可以阻止他们使用“炸开”的武器,但以两人这般武技,光凭剑,也能冲出去吧?
两个与人与水奋战的勇士根本是只攻不守,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撞得难守难攻的沃顺军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欧来亚红了眼:“让我的近侍上!”
“他们已经完了,这是最后一口气。”吉极悠悠地说,“武士,总是战到最后!”
果然,两人住手了,长剑拄地支着身体不倒,鲜血和着水流往下掉,无穷无尽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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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来亚在自己的“客帐”里用早餐,帐外传来沃顺军的操练声,近侍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