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死磕 更新:2021-02-26 16:46 字数:4740
〈701〉
〃就总量来说,痛苦的总量超过了快乐的总量。因此,世界的非存在超过世界的存在〃——〃世界是非理性的东西,因为它对感觉的主体造成的痛苦多于快乐〃——同样的空话,它今天自称悲观主义!
快乐和痛苦是次要的,不是原因;它们乃是二流的价值判判,主要派生自统治价值——以感觉的形式来表现〃利害关系〃,因而是短暂的和附带的。因为,在任何〃利害关系〃那里都要问上几百次为什么。
我看不起这种敏感的悲观主义,因为,它是生命贫乏的深刻表现。
〈344〉
不认识自身:理想主义者的明智所在。理想主义者:因为,这是有理由对自身暧昧的人,他明智到足以对己采取暧昧的态度。
〈252〉
基督教毁灭了像巴斯噶这样的人,人们可不要轻易就原谅它干的这桩蠢事。人们绝不可放松对它的斗争,因为它蓄意毁灭了这个最坚强和最高贵的灵魂。只要这种恶行不改,绝不可媾和。因为,基督教编造人的理想即对人提出的要求,就是关于人的问题的肯定与否定。基督教留下了一整套荒诞不经的寓言、拼凑的概念和神学,同我们毫不相干;它们说不定还要更加荒诞不经,可我们倒不一定介意。但是,我们要同那种理想斗争,因为它要以其病态的美貌和女性的诱惑,以其隐蔽诽谤者的巧言令色来说服一切厌倦怯懦和贪图虚荣的灵魂——最强者也有疏忽的时候——,仿佛一切在这种状态下显得最有用和最合意的东西(如信任、无顾虑、无要求、忍耐、博爱、忠于上帝、忘我等等)也就是最有用和最合意的东西了;仿佛灵魂,这个渺小而无稽的怪胎,道德的平庸动物和羊群般的人,不仅优越于更强壮、更恶毒、更如饥似渴、更放肆、更奢侈因而历尽坎坷的人,而且,仿佛正是他们才把理想、目的、标准、最高的合意性给予了一般人似的。过去,树立这种理想乃是人受到的最不祥的诱惑。因为,这种理想威胁人健壮的特殊地位和幸运状态,权力意志和要求全人类上升的意志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前进的。没落,它要用理想的价值彻底审核高等人的增长,因为高等人自愿忍受危机四伏的生活,以便适应更高的要求和任务(用经济学的话来说:企业家的支出同失败的机率成正比)。我们要占胜基督教的以下各点:它摧毁强者;它挫折强者的锐气;它利用了强者的失利和懈怠,也就是把强者引以为自豪的安全感一变而为动荡和良心危机;它善于毒化高贵的本能,直至本能之力和权力意志败阵,掉头反对自身为止——直至强者由于滥用自我鄙视和自我虐待而灭亡,众所周知的巴斯噶的悲惨结局。
〈304〉
谈谈道德家的理想。——这篇论文论述的是道德的伟大政治。我们给那些有责任学习的人选定了这篇文章,不是说人们怎样变得有道德,而是说人们怎样使人具有道德——也就是人们怎样使道德达到统治地位。我甚至想证明,人们一心只为道德谋求统治地位,此外再无别的想法;这样一来,人们就会放弃变成有道德的人的想法。牺牲巨大,但为此牺牲也许是值得的。甚至更惨重的牺牲!……若干最知名的道德家冒过很大的风险。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认识,并且预言了该文破天荒第一次教诲的真理:人们只能通过与取得统治地位一样的手段来达到道德的统治,但不管怎样也不是用道德的方法就是了……
如前所述,本论文讲的是道德的政治:因为,它设定了一个该政治的理想,它按照对这种政治的想像来描述这种政治,假如世界上真有什么完美事物的话。现在,每个哲学家都不怀疑变成了政治完美类型的那种东西了;也就是马基雅维利主义。但这个主义,也就是单纯、无杂质、粗犷、新鲜、全力以赴、无限扩张,这乃是超人的、神性的、超验的,人是无法企及的,充其量沾点边儿而已。即便在这种更狭隘类型的政治即道德政治中,理想似乎也是无法企及的。即便是柏拉图,也只不过沾了点理想的边而已。假如人们有洞察隐蔽事物的能力,那么人们就会在无拘无束和自觉自愿的道德家(道德政治家——送给新道德暴力创立人的称谓)身上发现了连他们也有对人的软弱表示敬意的痕迹。他们一伙人至少在疲倦的时候也为了自身利益而追求道德:这是头等在错,每个道德家都概莫能外——也就是说,他们是行为的非道德家。至于他们未能以后者的面貌出现,这是另外的问题。或者,毋宁说,并非另外的问题。因为,这种原则的自我否定(道德用语;颠倒是非)同属道德家及其义务说教的准则:因为,要是没有自我否定,道德家永世不会达到自身的完美类型。摆脱道德,也就是脱离真理,为了那个抵偿一切的牺牲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道德统治——准则这样说。道德家需要道德的仪式,也需要真理的姿态;只有道德家对道德让步之时,在他们失去了对道德的控制之时,变为真实之时,道德家们才开始犯错误。另外,伟大的道德家也必然是出色的表演家;危险在于,他们颠倒是非的习惯不知不觉地成了自然,就像用神性方式鉴别存在和活动乃是道德家的理想一样;他从善者的角度所做的一切都是勉为其难的——一种高尚的、遥远的、胃口极大的理想!神性的理想!其实,根据传闻,道德家所效法的榜样没有比上帝更渺小的了。因为,上帝乃是最大的非道德家,不过,他善于保持本来的身份——善良的上帝……
〈305〉
单靠道德本身,无法建起道德统治的大厦;靠道德本身,就会放弃权力,丧失权力意志。
〈566〉
〃真实的世界〃,不管人们以前如何设想——仍旧是表面的世界。
〈542〉
假如生命的性格是虚假的——这种可能是有的——,那么真理,我们的所有真理又当是什么呢?……不是丧心病狂的伪上作伪吗?不是虚假之物的更高的乘方吗?……
〈949〉
人们把自己的生命、健康、荣誉孤注一掷,这乃是高傲和盛气凌人意志的结果。因为,不是由于对人之爱,而是由于一切严重的危险都在向我们挑战,试试我们对自己的力量和勇气好奇的程度。
〈1022〉
由于我们心里始终充盈着有增无减的力和紧张局面造成的压力,就会产生山雨欲来的状态。像我们这样的天性就会变得阴沉。这同样是〃悲观主义〃……它是结束上述状态的学说,因为它会发出命令:重估一切价值。借以指明蓄积力的出路,以致这些力爆发出电闪雷鸣,化为行动——根本用不着什么幸福说。因为,重估一切价值就会拨动迄今苦于蹩闷和闭塞之力,它就会带来幸福。
〈858〉
与你身份相称的权力的份额,决定着等级的高下;剩下的都是孬种。
〈1047〉
性别、统治欲、对文饰和欺骗的欲望,对生命及其典型状态感激涕零——大体同异教的崇拜有关,并且具有内向的心安理得。——非自然(早在古希腊文化中)就已经以道德、辩证法的面目向异教宣了战。
〈570〉
假如人们是哲学家,正如人们过去一直就是哲学家一样,那么人们就没有观察过去事物的眼光了,也就是没有观察未来事物的眼光了——人们满目所见只有存在物。但由于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物,所以剩给哲学家的就只有他的〃世界〃假想物了。
〈868〉
未来欧洲人的总外观:顶顶聪明睿智的奴隶动物,忙忙碌碌,质朴谦虚,有点放肆的好奇心,为数众多,弱不经风,意志薄弱——宇宙政治般的混乱激情和聪明才智。由此怎么能产生更强大的美呢?产生具有古典审美的美呢?古典审美:也就是要简化、强化、幸福可见性、恐怖意志,也就是要裸露的勇气(——简化即是要强化的意志的结果;使幸福即裸露变为可见,这是要恐怖的意志的结果……)。为了从混乱状态奋力达到这种形态——这需要抉择:因为,人们必须有所选择,要么毁灭,要么成功。统治种族只可能由恐怖和强制的开端产生。问题在于,20世纪的野蛮人在哪里?显然,只有在社会主义种种严重危机过后,他们才会崭露头角和自我巩固——必须是对己严酷无情之属,也就是有能力至死坚持意志的分子。
〈690〉
人们无法在研究发展的途中重新战到全部发展的原因;人们不要希望它是〃正在生成中的〃,更不要认为是生成了的……〃权力意志〃是变不出来的。
〈1004〉
观察,就会获得一定的高度和鸟瞰图,假如人们明白了一切本应有的东西也有实际行动的话。因为任何〃不完美性〃和对不完美的忍受都属于最高级的合意性。
〈971〉
人,作为命运的人,因为负载自身,所以也就承载命运。人是典型的、英雄式的搬运夫:啊!人多么希望有一天好好伏息一下啊!人多么渴望有颗坚定的心脏和不屈的颈项,以便从重压之下获得瞬息的解脱啊!但渴望是徒劳的!……人等待着;他们坐视一切来去匆匆的过客:然而,连那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容忍和激情的人都没有。他们得不到满足,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要等到何时……久而久之,他们必然学会头等重要的生活经验:不再等待;接着学会了第二条经验:友好相处、举止谦和,即刻开始息事宁人——简言之,他们要做到前无古人般的容忍。
〈356〉
谦虚、勤奋、和善、中庸:你们就是这样希望于人的吗?善良的人?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理想的奴隶,未来的奴隶。
〈358a〉
理想的奴隶(〃善良的人〃)。——凡不能设定自身为〃目的〃,且根本无法从自身出发来设定目的的人,就会赋予非我化道德以荣誉——本能地。他的聪明,他的经验,他的虚荣,这一切都劝说他非我化。同时,信仰也只不过是非我化而已。
上一篇目 录下一篇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权力意志
第十九节
〈818〉
人们之所以是艺术家,是因为人们认为,一切非艺术家称之为〃形式〃的东西乃是内容即〃事情本身〃。当然,这样一来,人们就属于一个颠倒的世界了。因为,对一个人来说,现在内容就成了单纯形式的东西了——连我们的生命在内。
〈853〉
《悲剧的诞生》的技巧。
一。
人们从这本书的写作背景中会偶尔了解到写作方案,即抑郁不快。在以往知名的悲观主义类型中,似乎还没有这般险恶的。这里,真实的世界与表面的世界的对立消失了,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世界,它是虚假的、残暴的、矛盾的、诱惑的、无意义的……具有如此特性的世界乃是真实的世界。要想通过这种现实性和〃真理〃达到胜利之目的,我们就离不开谎言,因为这是出于求生存的目的……出于求生存的目的就需要谎言,这也属于生命的恐怖和可疑这种性格的范围。
形而上学、道德、宗教、科学——本书认为这些东西只是谎言的不同形式而已,借助于它们,生命才会受人信仰。〃生命应该得到信仰〃:这样的任务过于庞大。为了解决这项任务,人天生就应该是说谎者,人应该超过一切别的艺术家。而人就是如此的。因为形而上学、宗教、道德、科学——这一切只不过是人要艺术的意志,要说谎的意志,要畏惧〃真理〃的意志,要否定〃真理〃的意志,它是怪物。才能本身只因靠了这头怪物才用欺骗的办法强奸了现实性的。这头怪物乃是人的真正的艺术才能——人和所有现存的东西都具备此种才能。人本身的确就是现实、真理、自然的一部分。人,难道不是说谎天才的一分子吗!
有人说,生命的性格会遭到否认——这是隐藏在道德、科学、虔诚和艺术家气质后面的诡秘意图。忽略了不少东西,看错了不少东西,走马观花。啊!离聪明还有十万八千里,人们还要怎样聪明呢!爱、狂热、〃上帝〃——纯粹是真正的、斯文的自我欺骗,纯属对生命的诱惑,纯系对生命的信仰!在人们成了受害者的时刻,在人们自欺的时刻,在人们信仰生命的时刻。啊!生命在人们中间显得多么臃肿啊!多么兴高采烈啊!多么权力感啊!艺术家的多少胜利在于权力感啊!……人又成了真理〃质料〃的主人,即真理的主人了!……不论人如何喜悦,在喜悦中总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作为艺术家而喜悦,他把自身当作权力来享受,把自己的权力当谎言来享用……
二。
艺术,无非就是艺术!它乃是使生命成为可能的壮举,是生命的诱惑者,是生命的伟大兴奋剂。
艺术是对抗一切要否定生命的意志的唯一?